我立即趕回家,進了耀和嵐共用的房間,把所有抽屜櫃子都翻過一遍,然後將一切我認為有可疑的物品拿了出來。
 
  有過搜索晴雯物品的經驗,我反覆仔細地檢查所有物品,惶恐錯失任何線索。終於我從耀的抽屜裡找到一封被撕成碎屑的信,只見裡面的上款是耀,下款竟寫著曉紅,以陳家明所言,相信那個曉紅便是墮樓身亡的劉曉紅。
 
  可是裡面的內容卻教人耐人尋味。我將信重新拼好,只見信上面寫著一首詩,看到甚麼「始欲識郎時,兩心望如一」、「我念歡的的,子行由豫情」,經我在網絡搜查後,該詩叫作《子夜歌》,意思大約是女子對男子生情,男子卻沒有表示。陳家明說耀與劉曉紅偷情,劉曉紅有可能以這封情信示愛。
 
  圍繞耀的疑團有好幾個,究竟是誰撕破這封信?為甚麼耀仍要保存這封信?照理推斷,劉曉紅跳樓殉情,足夠證明她對耀一往情深,而耀出軌,即使這封情信變成碎片仍要好好珍藏,代表耀亦是愛念深重,所以不太可能是兩人撕破這封信,莫非有第三者撕掉這封信?為甚麼要把信撕掉?難道劉曉紅寄信時已與耀拍拖,《子夜歌》並不是示愛,而是有感情問題?
 
所以暫時得到兩方面的結論:劉曉紅用這封信表白,卻被耀的女朋友發現,因此撕毀這封信;耀不止有兩個伴侶,抑或仍與女朋友糾纏不清,令劉曉紅用《子夜歌》向耀訴屈。
 




想到這裡,我不禁長吁口氣。一直以來我都只靠自己搜查情報,撇除嘉儀,我找不到一個真正可以相信的人為我提供援助,而我靠著極少的情報推出兩條不明確的路線,到此刻我卻害怕徒勞無功。我不是偵探,也沒有偵探的冷靜頭腦,每天絞盡腦汁,東奔西走,還要面對自己家人的秘密,我心裡帶著難以名狀的恐懼,我開始有種想要逃避的惰性,也許任由我的記憶恢復,事情便可以水落石出,我亦不需要長期精神繃緊,憂心忡忡。
 為了舒緩這種感覺,我致電給嘉儀約她晚餐。我需要一個陪伴,不知為何,她能給我很溫暖的感覺。
 

-------------------------------------
  
  「陪我走走。」我去了學校接嘉儀放工,一見面,我便說了這句話。
 
  她的表情顯然很是驚訝,但也沒說甚麼,只一直伴我身邊走著。
 




  一路沉默,我卻有著莫名的悸動。我偷望嘉儀的側臉,心裡彷佛與她曾有過一段朦朦朧朧的歷史,可能如流星般短暫,卻該是刻骨銘心。我拼命地思索,拼命地找尋那顆流星,但就如霧散一樣,連同我心的一角給散去。
 
  人來人往的熱鬧跟我心情格格不入,我竟在害怕途人的眼神,就算是驟眼一瞥,我都會連忙低頭,手心出汗。我會覺得他們能看穿我心中荒謬的想法,蔑視我這個對別的女人心動的有婦之夫。
 
  「話說,我有些頭緒。」嘉儀突然道。
 
  「怎麼了?」我居然沒太大感覺。
 
  「我問過曉紅的同學,原來曉紅跟耀是情侶,他們在聯校舞會認識的。」
 




  「這個我知道。」我便把陳家明的說話一一道述。
 
  嘉儀點點頭道:「果然跟我的情報一樣,耀本來有女朋友,是與曉紅偷情。但據曉紅的同學所說,耀學校的一個女學生曾經找過曉紅。」
 
  「找她幹嗎?」我隱隱感到不安。
 
  「她們單獨會談了好久,曉紅的同學卻在一旁偷聽,只聽得那個女學生很是憤怒,不斷罵曉紅厚顏無恥,說她搶了自己的男朋友,似乎便是耀的女朋友。」
 
  「有沒有那女學生的樣子可看?」
 
  「沒有照片,但我拍下了那天閉路電視的影像。」嘉儀拿出電話晃了晃。「我們找個地方坐下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