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等了二十年,難道仍然始終比不上那一道身影嗎?」



宴會廳,第三回合。

交易者魏獨和毒醫邙祺峰對坐,兩人對峙,各不相讓,使宴會廳的空氣充斥著濃濃的火藥味。

在眾人眼中,這是名不經傳的年青丹師與舉世無雙的「神級」丹師對決。





在楚行丹的心裡,以下是主導世界的丹道和失傳已久的針術之戰。

對邙祺峰而言,這是李晨依與自己的戰鬥。他彷彿看到李晨依如鬼魅一般站在魏獨身後,一貫的智珠在握,不屑地看著自己。

這是救蔣悅的最後機會.......魏獨暗忖。

「第三回合,只有一個問題........」

楚行丹把視線移向看台上的蔣家兄弟,得到兩人示意後,續道:「首先,老夫希望今日之事,不會外傳出去。相信大家都聽聞商會盟主蔣悅身患重病.......的確,呢一個喺事實。以老夫之見,蔣家主身上嘅怪疾乃奇毒所致。咳,奈何老夫見識淺薄,對蔣家主身上嘅問題束手無策。」





在座的來者嘩然,議論紛紛,被楚行丹揚手制止下來。

「邙大師,魏小友。今日你地邊一位能夠得出根治蔣悅嘅方法,將勝出比賽。同時,咁亦意味勝出者有資格稱為-第一神醫。」

語畢,畢穎螢在丁樞機的護送下,攙扶步履蹣跚的蔣悅走進宴會廳。當蔣悅來到魏獨和邙祺峰的中間坐好後,第三回合正式開始。

「邙三哥.......阿魏。」

邙祺峰撇過頭,回避蔣悅的目光,手卻裝作把脈一般搭在後者的手腕上。





魏獨見狀搖頭冷笑,蹲在邙祺峰身旁,壓下聲線道:「嘿,你繼續扮啊!」

「嗯?」邙祺峰微微一怔。

「紫荊藤,又名絕心藤。一種生長於極寒之地,難以培植嘅奇毒。中毒者出現嗜睡癥狀,過一段時間後身體隨昏睡時間變長而一睡不起。雖然無色,但毒中有獨特香味......唔,即喺蔣家主房間有嗰陣味呢。姓邙嘅,以我所知,你最近去過蔣家主房間吧?」

邙祺峰聞言渾身像觸電一般,努力裝作鎮定,心裡卻是泛起驚濤駭浪。

這個小子怎麼會知道紫荊藤?這是連李晨依也絕對不會知道的藥物。不,若非自己小時候在秘洞找到那本殘殘破破的藥典,自己也絕對不會知道紫荊藤啊!

這沒可能!

「你咩意思?」


「蔣家主知道酒中有毒,依然照服不誤,顯然喺因為覺得對落毒者有虧欠吧?所以我斷定呢個落毒者除咗對毒有所深究,更加喺熟人。」





蔣悅垂頭,不與置否。

魏獨眼神徒然一冷,話語如利針般射出:「你身上應該有解藥吧?」無.......你就-陪-葬吧。」

「你覺得如果我真喺落毒者,會愚蠢到將解藥隨身攜帶?」

「如果你存心殺死蔣家主,有千千百百種劇毒可以用,毋須大費周章用紫荊藤,對吧?呢個亦喺我留你狗命嘅原因。」魏獨饒有意味地說道。

「哼。」

邙祺峰站起來,負手而立,朝楚行丹說道:「我已經知道蔣悅身患一種叫紫荊藤嘅奇毒。幸好,我身上剛好有就一瓶解藥........唯一一枝解藥。」

楚行丹聽到邙祺峰的話,連聲道:「邙大師,你有辦法醫好蔣家主就好喇!」





「不過-」邙祺峰掏出一瓶淡紫色的解藥,舉手凝視蔣悅。

「悅,你嘅答案喺?名銜,我無興趣。源晶,我亦唔要。我只要你一個答案.........」

「喺我.......抑或四弟?」

蔣悅神色平靜,絲毫不畏邙祺峰的威脅,疲憊的眼眸閃過一絲堅定之色,無法動搖。

「二十年前,我選擇晨依;二十年後,我依然選擇晨依。」

「你一心求死?你記住,無我手上嘅藥,不出七日,你必死無疑。」

「二十年前,我已經隨晨依而去。直至畀我得知佢仍然活著,已經喺上天對我蔣悅嘅憐憫。三哥,已經咁多年,你應該清楚我始終如一。攰喇,放棄啦,好嗎?」

邙祺峰逼急,臉上的皺紋在痛苦嘶喝的表情下更是清晰可見。正如魏獨所言,他從來沒有殺死蔣悅的意思,與莫迪合作不過互相利用而已。無論如何,他都不願傷害蔣悅。





他只想要一句話,苦等二十年的一句話而已。難道說一句「你比李晨依好」,這很困難嗎?

可是,他意想不到到蔣悅竟然寧死不屈。傾慕多年,但原來自己一點也不了解這個女人。

「悅.......難道我等待廿載,仍然不及一個李晨依?」

就在這時候,龍天墳一直尋找不果的殺手終於現身!

一個,不!


兩個!

兩對殺手一直貼假臉皮,偽裝成豪門夫婦,隱藏在看台角落。在眾人把注意力落在台下之際,他們霍然站起來,手執雙槍,分別瞄準場地中央的魏獨和蔣悅!





「刁那咪!」龍天墳暗叫不妙,旋即遁入地底,朝殺手的方向直衝。

與此同時,藍月、洪轟天和沈夢生亦不約而同趕上去,武器盡出,從四面八方攔住殺手,場面一時間混亂起來。

「砰!」

「砰!」

槍聲響起,子彈劃破空氣射向魏獨和蔣悅,眾人還是晚了一步!

千鈞一髮之際,冷凝霜和畢穎螢的身影原地消失,同時催動源力,平排而立,形成一道牢不可破的防線。

「冰封之牆!」

「光芒之盾!」

冷凝霜和畢穎螢嬌喝一聲,冰藍和螢光黃色的半透明屏障憑空出現在魏獨和蔣悅面前,子彈硬生生卡在其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慢,彈頭最後「噹啷噹啷」落在地上。

殺手見事敗,也再敢猶豫,想要轉身就逃!

「你老味,仲想走?」

洪轟天的雷鞭圈住男殺手的手腕,另一手的雷斧利落的砍斷手臂,血濺三尺。龍天墳拔地而起,拳入中門直轟,順勢而上,拳頭化成龍爪之勢,扣住咽喉,上下一箝,殺手直接斃命。

另一邊廂,女殺手顧不得同伴,轉身的時候,腹部卻傳來一陣劇烈痛楚。低頭一看,一把武裝劍插在腹中,這個出手快若雷霆卻是藍眸面具青年,藍月。

藍月人如劍挺,身如刃直,毫不花巧,直刺而出! 

他沉鬱冷酷的藍眸如月圓暉,夾雜隱晦的憐憫,儼如痛心向子民下殺手的一國之君。

「搞掂。」龍天墳說道。

正當大家鬆一口氣之際,一道狂笑聲卻毫無預兆地響起,使眾人不禁愣住,一時間回不及神來。

這把笑聲的源頭正是在一直守在場地中央,說要跟邙祺峰學習的元丹師!
元丹師趁宴會廳一團亂的空檔,奪去邙祺峰手中的解藥,牢牢握在手中。沒有人想到,這個車丹師才是真正的殺手鐧。

糟了,中計!

殺手的真正的目標並非魏獨和蔣悅,而是邙祺峰手中的解藥!

元丹師臉容扭曲,舉起解藥,大笑道:「哈哈哈哈!一群只識動刀動槍嘅莽夫。呢枝就喺解藥嗎?邙祺峰,你以為自己好聰明?莫大人一早就估到你唔會下殺手!哈哈,唔緊要,我幫你!」

「停手!」邙祺峰驚呼!

「求我啊!剛才你唔喺好囂張嗎?邙-大-師。」

「你!」邙祺峰一臉鐵青,氣得咬牙切齒。

「哈哈哈,跪低道歉!」

「三!」

「二!」

邙祺峰雙膝跪地,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滿意吧?解藥。」

啪啦!玻璃瓶落地,應聲四分五裂,淡紫色的解藥濺濕邙祺峰的褲管。

「哎,唔小心。堂堂毒醫好似狗咁搖尾乞憐,哈哈哈!,。」

「畜牲!」楚行丹怒不可遏,拍案大叫。

邙祺峰臉色發白,跪在地上瞪住解藥,雙手不能自控的發抖。一陣無以復加的無力感和懊悔湧充斥全身上下,腦袋被蔣悅一睡不起的畫面佔據!

唯一的解藥沒有了,蔣悅真的沒救了! 

「哈哈哈!神醫?哈哈哈,咳-」元丹師的聲音嘎然而止。

魏獨像抓小雞似的,左手捏住車丹師的喉嚨,把他高高的吊起,雙腳懸空。

「有無人同你講過,你把笑聲好刺耳?」

元丹師臉龐因缺氧變得醬紫,通紅的雙眸卻倏地閃出一抹邪異戲謔之色。

他盯住魏獨,努力吐出幾個字:「小子......好.......快.......到你.......」

「果然喺你,莫迪。」

「哈......哈.....哈.......」

「放心,你一定會比我死得早。你唔搵上門,我都一定會搵你算帳。」

話音一落,魏獨嘴角微微翹起,左手的黑燄把元丹師燒成一具枯骨,最後化為灰燼粉末。

一連串的變故後,蔣家兄弟命人將宴會廳的來賓,包括丁家和黃家的家主送走。當人潮散去後,就只剩下魏獨一干人等。

當然,還有睡得正香的安倍兼直好了。

「邙大師,今日此事我需要一個交代!」楚行丹冷喝道。

先後失去兩個金級丹師,殿主楚行丹已心煩氣躁,現在連堂堂醫者的邙祺峰也竟然是下毒者,這一切快把楚行丹氣炸了。

「無喇……無喇......我只喺想要一個答案.......無........」邙祺峰頹然攤坐在地上,看著蔣悅呆濟地自語。

「你既然識製造解藥,咁又造多枝應該唔難吧?」龍天墳質問。

「無喇…..... 」邙祺峰再搖頭。

魏獨解釋道:「墳,煉藥並唔喺你想咁容易。紫荊藤呢種毒啊,就如惡念萌生,只須一剎,行善比之難。姓邙嘅,你恐怕最花時間喺分解雜質嘅步驟吧,無半個月時間,應該無辨法成功。」

邙祺峰茫然點頭:「十四日......煉化壓縮再加一日。」你仲有辦法?」

「你知道紫荊藤又叫絕心藤,但你又知唔知仲有一個名字-不捨藤。紫荊藤表皮嘅含有毒素,但只要一層一層剝開,藤芯內含解毒嘅汁液。恨因為期待而生.......恨一個人喺一件好複雜嘅事。你身上應該仲有紫荊藤吧?」

「你.......仲有辦法?」

「嘿。」魏獨笑而不語。

邙祺峰看到魏獨的表情,心裡重燃一絲希望,竟然不顧面子,眾目睽睽的跪到後者身前,重重叩頭。這時候的邙祺峰沒有一絲大師的氣燄。

對他來說,面子和蔣悅的生命,根本不屑一提。

絕對不能讓蔣悅因為自己一時間的歪念而死。

「三哥......」蔣悅呢喃,眼眶濕潤弄得視線模糊。

「你喺李晨依嘅徒弟吧?咁你一定清楚李晨依同阿悅嘅關係。」

魏獨蹲下來,邪笑道:「喔?如果我同你講,李晨依可能喺我嘅殺父仇人呢?嘿嘿」

「呃.......你救阿悅,我可以自廢雙手.......唔喺!你叫交易者,對吧.......」

「我地........一命換一命。」

邙祺峰從懷中掏出一根外皮呈紫羅蘭色,長滿刺的藤枝。這正是紫荊藤!

「一命換一命嗎?嘿嘿。壞人喺你,好人又喺你啊!你作惡,本來就要負責,談唔上咩回報吧?不過,你主動領死,我亦不妨考慮一下,嘿嘿,凝霜。」

「嗯。」冷凝霜點頭,手心出現一柄薄如蟬翼的冰刃,遞到邙祺峰手上。

「趁我未改變主意之前,你就快手啊。」

「邙三哥,唔好!阿魏,我唔想你救,唔需要你救!」蔣悅叫道,兩行清淚同時滑落。

邙祺峰看著蔣悅的眼神柔和,夾雜著懊悔與深情,緩緩把冰刃擺在胸口前,平靜地搖頭。

「不論你同李晨依喺咩關係.......多謝你,請記得你今日嘅承諾。」

邙祺峰說罷,毫不猶豫舉起雙手,刃尖往胸口狠狠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