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不由衷: EP 18 我們並不孤單

周末早上，凌頌妍難得睡到自然醒，更難得枕邊人也在。
二人在一起的這一年多時間里，不是她出差，就是他要通宵工作，他們早上可以一同醒來的次數，屈指可數。
她矇鬆著輕拍他，貼上他耳鬢：「魔魔，你今早不是有通告嗎？」
羅莃禹掙扎着半瞇開眼，伸著懶腰翻身，夢囈般壓上她胸口，更顯得口齒不清：「昨晚踩了通宵，賺了半天假期陪你，今晚才去片場。」
望著他呆鈍的睡相，她下意識低頭，朝他臉頰輕輕一吻，疼惜地輕捏著：「辛苦你了，你繼續睡吧，我出去一會，約了Jayden lunch，應該兩點左右便回來…」
他突然誇張地亂嚷，雙臂接著緊箍著她，瞬間令她動彈不得。
「誰說你可以外出！還要跟男的，你要留下來陪我，不准出去！」
面對眼前人幼稚的舉動，凌頌妍也失笑了，親暱輕掃他的一頭亂髮，提議他：「你想一起去嗎？ Jayden最喜歡你，整天嚷著要和你跳唱baby shark，他見到你一定很高興。」
Jayden是施晴的兒子，現在兩歲多，精靈活潑，是全家的寵兒，他很喜歡學羅莃禹唱歌跳舞，一見到他就玩到瘋。每次到最後，也要擾攘一番才放行羅莃禹。
儘管每次見面也很折騰，羅莃禹顯然仍很喜歡Jayden。


羅莃禹今天卻顯得有點猶豫，吞吐道：「我有點累，不想出外了，不如讓他過來，我們在家陪他玩？」
凌頌妍心里清楚，近期因緊密的電影拍攝進度，羅莃禹不時一兩天沒得睡，有時半夜回家，有時清晨才回來，睡兩三小時又出門去。
一段時間下來，他身心都累到極點，每次只要坐下或躺下，不到一分鐘也會睡著。此刻他之所以提議讓Jayden過來，不過想爭取時間跟她一起，其實也很勉強自己，她更希望他能好好休息，手指頭來回輕掃他額前劉海：「乖，你這幾星期也睡不夠，難得可以多睡一陣，就別管Jayden，今天在家好好補眠，我只出去一會，很快回來，下午讓按摩師過來幫你推拿好嗎？」
「你也知道我難得有半天假期，你不留下來陪我嗎？」他放軟聲氣，坐起靠上她頸側，一呼一吸。
羅莃禹很喜歡凌頌妍身上的氣味，爽身粉味潤膚露混合淡淡杏仁味護髮油，在她溫軟皮膚上產生作用，他覺得自己對這味道有點上癮，總忍不住往她身上靠。
「別出去，留下來陪我，好不好？」他喃喃討價還價。
「哎喲，還要撒嬌，你是baby嗎？」她口裏一套，心卻軟了，隱隱想起前兩晚，他因近期日以繼夜、排山倒海的工作量，壓力爆煲，半夜回來躲在洗手間偷偷難過的情景。
平日樂觀俊朗的笑臉，沒精打采瑟縮在浴缸里抽泣，哭到眼紅鼻腫，那還有平日鏡頭前表現出的自信魅力！
想到這，凌頌妍心頭一緊，將他抱得更緊，輕哄著：「乖，我只去一兩小時，很快回來，要不你再眯一會，張眼又會見到我——」
羅莃禹這次看似不反對，抬頭努起嘴討吻：「錫——」


她低頭，輕一下重一下啄吻他，他順勢回吻，一吸一啜，到後來，搞不清是誰先主動挑撥，二人順著感覺，很自然漸漸變了味…
她瞬間已被壓住，弱弱地一問：「喂，你不是很累嗎？」
「嗯，你來幫我充電，你知道最有效為手機充電的方法是什麼嗎？」他笑，笑得特別蠱惑，然後低頭在她耳邊輕說了一句，成功令她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
「現在無線充電才是王道。」她捉上他蠢蠢欲動的雙手在死撐。
「插著，更有效。」他回答得頭頭是道。
這曖昧又別有用意的說話，提醒她這星期他都在趕拍攝，日夜顛倒，好像還沒有…
想著，他的吻已落下她嘴角、濕滑的舌頭隨即長驅直進、舔弄啜吻，熱㷫㷫的身軀沙沙摩擦著。
果然！
「喂！嗯啊——」
一聲不自覺的沙啞低吟，一陣酥麻電流席捲她全身，突如的心跳，滿鼻子都是他的氣息，讓她有些口乾舌燥，不猶豫追上他微翹的下唇，邊咬邊吻，慢慢勾撥。


她彷似軟如無骨，依在他懷中任他搓揉舞弄。

施晴今天難得提早出門，快到達餐廳，才收到凌頌妍的電話，提議她和Jayden去她家。
施晴印象中，凌頌妍無論多忙，從沒失約過，也很少遲到。她這個時間管理大師，今天竟然破戒！
凌頌妍剛才在電話中提到，Morris今天也在家，明白了！
那時凌頌妍跟尹卓言分開，說要捨棄過去，把原來爸爸送她的新房重新裝潢，後來Morris也搬過去了。
所以，當施晴抱著Jayden進門一刻，調侃意味極濃：「你今天看上去特別容光煥發，皮膚白里透紅，Morris真本事！」
「收起你那浮誇的演技吧，Morris正在里面做推拿，聽不到你的讚美。」她強裝沒事，來掩飾微紅的臉。
施晴張望兩眼，確定Morris不在附近，笑著問她：「喂，老老實實，年下男感覺很正吧！電影中他的身材好極了，胸肌腹肌背肌樣樣齊，你晚晚摸着很滿足吧！」
凌頌妍忍住笑輕推施晴：「別擺出一副欲求不滿的飢渴相，我哥最近冷落你了？還是你嫌棄他年紀大機器壞……」
「噢，妍妍，開竅了，還會開這種玩笑，看來真幸福！」最後兩個字，施晴改用普通話說。
凌頌妍也忍不住笑了，理所當然道：「我們的確很好，雖然平日見面時間不多，反而令我們更珍惜相處的時間，一般人拍拖會做的事，行街睇戲外出吃飯，這一年來我們都沒怎麼經歷過，但無論他週末多晚回來，也會陪我畫畫、做甜品；閒時我們會一同追劇、看電影，平日晚上和他背對白、練舞步、看Demo，我們有太多事想做，雖然時間怎也不夠用，每天也過得很滿足。」
「嗯，最重要你覺得開心，暫時也打算這樣吧？」施晴問得隱晦。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可以答你，這是我現在想要的，一段輕鬆而踏實的關係。」
施晴搖頭：「別誤會，我是第一個鼓勵你們一起的人，我對他或你們沒有一點質疑，就是有時也會想你們以後會如何⋯」


「以後——順其自然，他現在每天行程都很滿，即使沒通告，也會去上演戲和唱歌課，他今年走得越來越順，我期待看著他一步一步實現夢想。更何況，他孤身一人在香港，我想在最近的位置，陪伴着他，讓他知道他並不孤單。」
「Morris育成計劃？怎麼聽上去有點色情！」施晴竊笑。
凌頌妍沒好氣，白了施晴一眼，從她手上接過Jayden：「Jayden，姑姑帶你去玩，你想騎馬馬，還是吃蛋糕？」
「姑姑——Jayden騎馬馬——啊！魔魔！魔魔！」牙牙學語的小Jayden，本來乖巧依上凌頌妍，回頭一見到羅莃禹從房間出來，突然反身，小身軀都扭向他，高舉雙手想要他抱。
凌頌妍費了力才穩住他，氣得一臉黑線，裝氣憤揉捏他的小臉，向走過來的羅莃禹抱怨：「你一出現我這個姑姑就沒地位了，這小子是典型壞男人，見異思遷！」
怎料，他學她反捏她面頰，抵死道：「吃醋了？你就看開點，一段關係里，都是愛得多那個，較易幻得幻失，這感覺我很明白。」
她慣性皺起眉頭，盯著他，自行領悟出：「哦，你想告訴我，你更愛我？」
「我不想比較——」他努起嘴，很委屈。
她先是沉默，才一臉厭棄將Jayden放入他懷中：「演技課果然沒白上，我都替你難過了。By the way，我同意你說生女兒比較好，至少與我同聲同氣，萬一生了兒子，現在就是寫照。」
「哈哈！別氣了，我開玩笑的，我知你也很愛我，來，錫啖——」他低頭誇張嘟嘴，按着她後腦，真打算親下去。
她被他怪趣模樣逗笑了，成功避開他，卻笑得東歪西倒，連著Jayden也摟作一團哈哈大笑。

後來，羅莃禹帶著Jayden去玩，凌頌妍與施晴齊齊賴上梳化，邊看劇邊聊天。
「你們打算要小朋友？」施晴直問。
「你也看出Morris多喜歡小朋友，每次見到小朋友都笑到見牙唔見眼，我們一起第一天，他已想好以後仔女的名字。嗯，不過我們暫時沒有付緖實行的計劃。」


「你們有討論過結婚這話題嗎？」
「他事業剛起步，也才28歲，不會特別想結婚吧？」看得出凌頌妍思考過，才避重就輕回答。
「你呢？」施晴追問。
凌頌妍抬眼望一下施晴，充撐著微笑答她：「我不急著現在。」
見施晴一臉糾結，她才開口解釋：「我可以很坦白告訴你，過去十多年，我每一天都期待著跟尹卓言結婚——不過這些都過去了。現在的我，對愛情、對婚姻，已沒有了那份不切實際的渴望和幻想。」
凌頌妍簡單幾句，卻震撼著施晴，她從沒想過，妍妍輕易再說起過去對尹卓言的執念，那種求而不得的心情，讓她心頭緊緊，那她更不明白，妍妍為何在婚禮前堅持分手，明明是她祈求了半輩子的事…
施晴內心矛盾着，下意識提到久違的名字：「我一直沒說，Alvin還是不時來家里，美其名看你爸媽，有時他們會留他吃飯，大家都知道他在找機會巧遇你，他來的次數多了，現在Jayden對他也很有印象，有時會提起他，妍妍，他似乎終於⋯」
凌頌妍怕施晴誤會了，馬上打斷她：「我今天提起他，不是因為放不下，相反，是因為放下了。跟他分開後，我花了一段時間檢討過，不得不承認，以前的我愛得太盲目太執著，因為眼裏只有他，無限放大了我們甜蜜美好的點滴，刻意忽略我們之間無法取得共識的地方，偏偏這些地方是我不能妥協的，所以到最後，還是沒法走下去。」
這些話，凌頌妍從沒主動對別人坦白過，施晴是第一個，也只可能是她。
曾經，這樣的坦白對她來說，是負擔、是迷惘、更是懷疑，是羅莃禹教會她，坦誠的重要。
有些心結， 在深處糾纏太久，真正說出口，才能釋懷。
施晴的確被震撼了，一下子反應不來。想深一層，她似也明白，簡單的應了，張手示意，然後緊緊擁上她。
凌頌妍在她懷中，卻不以為意，開起玩笑：「施晴，老實說，當我阿嫂這個長輩身份，有令你很爽嗎？」
施晴的情緒也過了，回復平日的利落：「NoNoNo！不是長輩，只是難得有一件事，能讓我比你站高一級，就是我比你早結婚、當媽媽！」
看著施晴一臉自豪傻笑，凌頌妍突然很想打繫她，施然擺出一臉幸福相：「Morris月中去LA電影試鏡，他希望放假充電，回家看看家人，我們也打算去San Diego和Las Vegas，兩星期左右才回來。」


施晴本來沾沾自喜，隨即表情突變，擺出一臉羨慕：「凌頌妍！我恨你！自從Jayden出生後，我都不敢去長途旅行！」
「母愛的偉大，你頭頂彷彿都有光環了。」她打趣指著施晴頭頂道。
「你又欺負人？」突然一把溫柔男中音加入。
羅莃禹過來，一屁股坐上凌頌妍身旁。
她很自然挽上他手臂，靠上他否認：「我哪敢！自從Jayden出世後，我嫂在我家地位不言而喻。 她又是你fans，我那會欺負她！Jayden呢？還在跳舞?」
「怎可能！他跳完十多次瘋狂版baby shark後，突然就睏了，自己一個箭步去了客房秒睡。」
凌頌妍聽出他聲音也沙啞了，輕摸他的頭，以示表揚：「辛苦你了，陪小魔怪出了一身汗，要不要沖一沖身，要是睏就去睡一覺？」
羅莃禹似沒意識施晴仍在，耍賴整個人靠上凌頌妍，落力撒嬌：「攰——你幫我沖。」
看得出，其實凌頌妍也很受落，舉手輕捏他鼻頭，用他喜歡的食物，在耳邊低聲哄他：「乖乖去沖身，我做了芒果虎蝦沙律在雪櫃，你想現在吃，還是睡醒再吃？」
施晴看著二人旁若無人依偎低語了好一陣，羅莃禹才乖乖妥協，拖著輕快的腳步去沖身。
施晴一直在旁看著他們，待羅莃禹身影消失，才說起：「托你的福，現在不時可見到Morris，作為人妻fans的我，每次還是很心動，心跳撲通撲通！鎂光燈外的他，格外孩子氣，太討人喜歡了！」
看著自己男朋友被花痴，凌頌妍只是笑笑，理所當然地說：「也許他不是大家眼中成熟穩重的類型，我卻從不覺得他幼稚不可靠，事實上他做人做事都恰到好處。加上，他這個人有很明確的目標，他要做的事，永遠會盡200%心思去完全，而且精益求精。所以，他今天擁有的，都是他這些年來一點一滴累積回來的。」
「妍妍，我從未問過你，是哪一個moment讓你答應跟他一起？你以前說過Alvin無論外型、性格、背景都prefect match你的理想型，Morris跟他是兩種類型吧？」
理想型？凌頌妍只覺得這個詞既陌生又好笑，想不到施晴仍記著…
「嗯，這樣說吧，Morris是我認識的人當中，最誠實的一個，他的誠實不是指不講大話，而是一種態度，他總可以坦然面對每個人、面對自己想法，不卑不亢。有些人說話很直白，卻令人聽了很不舒服，他的坦誠從不會令人難受，反而讓你覺得溫暖。」


「對對對！有工作人員曾爆料，Morris每次到達拍攝現場，都會跟在場所有人員打招呼，也包括茶水和場務等；有時就算要通宵拍攝或連續NG，也不會黑臉發脾氣，工作人員私底下票選他是最沒架子、最有禮貌、心地最好的新晉演員！」
聽到別人落力讚他，凌頌妍心里高興，說出更多他的事：「你也知道他這個人多energetic，明明自己累到快倒下，也要去顧其他人。只要是他要做的事，再辛苦也會咬緊牙關，傾盡全力去完成。那時我剛跟尹卓言分開，全副心思投入工作上，怕自己不夠忙又開了畫廊，每天勢要將自己逼得懸樑刺股，才沒有空餘的時間多想。突如其來的他，無論每日行程多滿，仍日日夜夜無間斷出現在我生活中，就算見不到真人，message總不斷，短短時間內，將我從快要自閉的世界，帶到他那個多姿多彩的舞台。剛才你問是哪一個moment，大概是他這份strong passion吸引了我——」
施晴突然緊緊捉住她的手，心覺得隱隱的痛：「Sorry妍妍！那段時間我明明在你身邊，卻沒發現你的難過，還以為你跟他分開是終於醒覺，捨得走出來——」
「傻啦！那段時間Jayden剛出世，你都自顧不暇，更何況，我最需要的其實是踏出第一步，離開comfort zone。遇到Morris，跟他一起，完全超乎我的人生規劃，我卻被他溫暖了，因為他，我重新認識自己，學會更愛自己。」
施晴很同意：「我始終相信，人生總是充滿驚喜，至於是驚還是喜，就看我們如何把握。以你哥為例，N年前我們還在英國讀書時，某個暑假在你家第一眼見到他，我已看上他，他當時嫌我年紀細看不上我，後來還不是被我拿下！」
聽著施晴突然自爆自己的失敗情史，凌頌妍真的很驚訝：「不是吧！你男人婆頭那時已看上他？我竟從沒聽你們說過！保密功夫做得真好！」
凌頌德平日對誰都冰冰冷冷，總擺出一副不在乎的樣子，從小到大，數不清多少次將爸爸氣到一個點！唯獨在施晴面前，他才顯現丁點人性，特別在她懷孕和生下Jayden後，對她無微不至，誰想到他們有這一段顛倒的過去！
凌頌妍卻斷言：「我哥當時看不上你，絕對不是因為你年紀小，是怕了你當時男人婆的造型！在你之前，他的女朋友可都是女人味十足的美女。」
施晴一掃她的長髮：「你阿嫂我現在也是大美人！絕對符合他的理想型！」
凌頌妍看著施晴誇張地掃頭髮，失笑地應她：「你口中的理想型，大概也是現實的反射，當下你很愛那人，那人就是你的理想型。現在，誰敢說你不是我哥的理想型呢！老實說，我反而想不通，Morris的圈子大多年輕漂亮的女演員、女明星、女模特兒，他怎麼偏偏花時間在我這個姐姐身上——」
「喂喂！你哪是想不通，你是曬命！」施晴嬉笑著推開她。
二人哈哈笑鬧了一陣，凌頌妍施施然道：「爸下年會退下來，他說勞心了大半輩子，錯過了太多與家人相處的時間，以後的日子，他要享兒孫福，你要加油，多生幾個孫給他！」
「你不是想要個女兒嗎？去LA時攪攪！」施晴鬧她。
「你真心覺得，我爸想要的，是我跟Morris的小孩嗎？」
凌頌妍本來只是隨口問，施晴卻很認真：「難道他還想Bryan做女婿？雖然大家也看出，是他鋪路推Bryan接任盛基副主席，但我見爸平日跟Morris相處不錯！」
凌頌妍苦笑：「其實我們從沒談過這問題，但我記得第一次和Morris回家吃飯，爸整頓飯都不說話，明顯不滿意。飯後他們兩個人獨自去了書房，不知談得如何，以後雖然間中爸會叫我帶Morris回家吃飯，但你有在外面見過他們同框嗎？」
「Morris有說他們私下談了什麼嗎？」
施晴十分好奇，她一直覺得自己老爺很有威嚴，直到現在，自己都不會在他面前亂說話。
凌頌妍無奈搖頭，明白地指出：「Morris這個人很有原則，非常地，他有心不說，威逼利誘也沒用。」
施晴取笑她，同意地點頭：「也是，你們這個星座的男女都很難攪，執意起來，不成功便成仁。你是這樣，偏偏你選男友都有這癖好，以前Alvin也是這星座？」
「嗯，大概是臭味相投。」凌頌妍也認同。

尹卓言在合作夥伴的上市周年晚宴，第一次見到羅莃禹真人。
當晚，羅莃禹是開場表演嘉賓，帶起了整晚活動的高潮。
舞台上的羅莃禹，散發著無與倫比的舞台魅力與壓場感。
儘管如此，尹卓言仍無法理解，為何凌頌妍會看上他！
他覺得，是羅莃禹高攀了她。
分開以後，尹卓言不止一次目睹凌頌妍與李仲揚出雙入對。
既然如此，於公於私，李仲揚也沒有放手的理由。
近日卻有傳媒傳出，李仲揚將與新加坡官二代結婚的消息。
尹卓言知道，傳聞中的新娘，是凌頌妍的好朋友。
她到底在想什麼？
李仲揚結婚的消息傳出後，尹卓言硬著頭皮問了施晴，才知道凌頌妍這一年多來，一直與這小明星一起！
她是玩玩吧？
但想深一層，凌頌妍一家似乎也很熟悉Morris，如果她想玩，沒需要帶回家介紹給她爸媽吧？
他想不明白，像她這般聰明的女人，怎可能不選擇與自己不相伯仲的李仲揚，偏偏看上一個對她毫無用處的小明星！更何況，他還比她年輕一截！
難道，她之所以堅持悔婚，是因為這小明星？
尹卓言愈想愈氣，在宴席上來者不拒，杯接杯、大口大口喝下去，以至到飯局中段已有些微醉。
他走到外面，拿出手機按下常用聯絡人，剛將手機放到耳邊，即傳來熟悉清脆的女聲：「Alvin，有事嗎？」
「你在哪？」
「公司。」
「我也在附近，你現在方便出來嗎？」
「公事？」
「算了，我來找你，等我五分鐘。」說完他趕快掛上電話，不容對方拒絕。
後來，對方不斷來電，他也故意不接。
來到嶺高銀行總行樓下，他才回撥給對方，怎料對方竟說已離開！
「凌頌妍，你真絕！」他氣上頭，對電話另一端咆哮。
「……」
「我今晚食飯時，羅莃禹在台上跳舞，他最近真紅。」他態度滿不在乎地提起。
「……」
「為什麼是他？」他追問。
「你醉了。」凌頌妍肯定。
尹卓言聽出她在嘆氣，更覺得抽心，衝口而出：「爸走了，你們一個個都離開我！」
分開後，他們唯一一次見面，是在尹爸爸的安息禮拜上。
那天，靈堂擠滿了尹家的親朋戚友，凌頌妍卻覺得，在場只有尹卓言在忍痛不捨。
而她，同樣地心如刀絞。
所以，當晚她主動陪在尹卓言身邊。
她知道他很難過，因為到現在，每次想起尹爸爸，她仍會偷偷流淚。
凌頌妍深呼一口氣，輕說：「卓言，我們都要向前看，尹叔叔不會想看到你頹廢下去。」
「你回來我身邊好嗎？沒有了你，我沒可能一個人走下去。」
凌頌妍被電話傳來的哭腔震驚了，他竟然在大街上哭起來，她從沒見他這樣失控過。
但一想到Morris，她無法不狠下心：「雖然我們不再一起，你，仍是我很重要的人，只要你需要，我都在。」
「你知我不止要這樣。」他斷言拒絕。
凌頌妍心里清楚，這個問題再爭持下去也沒結果，更何況他現在還醉著。
但，她就是想問他：「一路以來，你都說我很清楚你心里想要什麼，但凡你想要的，我都會盡量配合，那你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麼嗎？」
這次，論到尹卓言沉默了。
凌頌妍決定這晚一五一十攤牌：「由18歲開始，這些年來每一天，我都期待著和你結婚，我們會有兩個孩子，一仔一女，我會從小陪他們畫畫、而你陪他們讀書做運動。到他們長大了，我們就撇開他們，搬回LES附近住，那是我們開始的地方，那里有我們年輕時很多回憶…」
「是你自己選擇離開我的，一次又一次！」他啞聲反駁。
對比他的激動，她反而無力輕笑：「現在再回想，五年前我們分開，也許不是一時衝動，或者，我們根本不應該復合…一段感情不應該有太多抱歉，太勉強大家都會痛，到最後我們不但都覺得對不起對方，也傷害了身邊的人。」
「我說過，你覺得我什麼地方不好，我都可以改，只要你回來！」
「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在這段關係中，我最大問題是什麼？」
「……」
凌頌妍自答：「一直以來，我疑心病都很重，很難100%信任一個人，曾經幾次你出差時，我請了人跟你。」
尹卓言聽著，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好一陣緩過來才問她：「那你有什麼收獲？」
她笑著：「沒有，所以那段時間我很內疚，對你特別好，我都覺得自己很扭曲很變態。」
請人跟尹卓言這件事，凌頌妍本來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告訴任何人，更不可能告訴尹卓言。
有次跟羅莃禹在家喝大了，她竟然告訴了他，第二天酒醒後他還取笑她。但正因此，她覺得都事過境遷，一直等待機會向尹卓言坦白。
眼前尹卓言揉著太陽穴：「所以，你也知道我跟Elaine沒什麼？」
她不經意搖頭嘆氣：「我從來都說，我們之所以沒繼續一起，是我們兩個人的問題，跟其他人無關。」
「所以說，到頭來，無論我再做什麼、承諾什麼，你都不會回來？」
他心里清楚，卻還是想親口聽她說最後一次，好讓自己確確實實死心。
「卓言，我想向前走，你明白嗎？我不想到了40歲，仍在與18歲的人和事糾纏。」
最後一句話，刺激到他：「糾纏？你一直都覺得我在糾纏你？我一直以為，我們的回憶是一樣的…」
凌頌妍沉默了，抬眼望出車窗外，看著靠在總行巨型大理石門柱的尹卓言，帶著些許無可奈何的憂傷，緩緩道：「要是靠回憶就可以，十多年後的今天，我們也不會仍在爭論這問題。卓言，我真的累了，是糾纏也好、錯過也好，都不重要了。現在我終於明白，相處比相愛更難，原來沒辦法舒心相處，再相愛也是痛苦的。」
「……」
「你永遠是我很重要的人，就像施晴一樣，我很感恩人生中最重要的15年，是跟你一起。沒有你，不會有今天的凌頌妍，謝謝你愛過我、陪著我、包容我。以後，我們換個方式相處，我答應過尹叔叔，不會讓你孤單一人，不止我，還有我爸、我哥，只要你需要，我們都在。」
「妍妍，他…這一年，你過得好嗎？」尹卓言欲言又止。
「我很好，不用擔心。」
「藝人工作時間都是日夜顛倒，他應該沒有太多時間陪你，你會悶嗎？」
「就算不在身邊，我們整天也在message和FaceTime。」
「那你有讓人跟他嗎？」
尹卓言故意拿她的話堵她，成功讓她安靜了。
呠——呠——呠呠——
深夜街上特別寧靜，尹卓言清楚聽到電話里傳來與周圍重疊的汽車鳴響，他抬頭張望，突然意識到：「你仍在附近？」
凌頌妍見露餡了，覺得也沒必要繼續隱瞞，坦白告訴他：「嗯，我準備去尖沙咀接人，你喝了酒，順路送你回去吧 ？」
「接誰？」
「Morris。」
「妍妍，如果我們注定不能一起，寧願今後我們別再見面了。」他突然間說得唏噓決絕。
凌頌妍懵了，腦海不斷倒帶兩人過往的片段，鼻子一酸，忍不住問他：「以我所知，你仍有跟你前女友、前妻聯絡，為什麼我就不一樣？」
這是她一直很介意的事，她覺得他對所有人都沒所謂，唯獨對她呵刻。
「因為我無法一次次經歷那種…求而不得的痛苦，每一次見過你後獨自回家，都是一種折磨！」
他說得沒聲沒氣，言詞卻很肯定。
凌頌妍心想，果然你是那個最理解我的人，這也正是我今晚不想見你的原因。
凌頌妍決定說出一直藏在最深處的說話：「你出事那晚，我對自己說，如果你這次平安渡過，我這輩子都會身體力行、不遺餘力做善事。要是你不幸出事，我也會想辦法懷上你的孩子。當見到你被推出放射室時，我記得自己哭到眼淚鼻水都亂流，醜到不得了！到後來我親手打開病房門，被你前妻和外母站在外面打量，我才明白自己之前的想法是多麼可笑！那一刻，我告訴自己要死心了，因為——這輩子，你都不會為我斬斷那些爛桃花…」
「妍妍…對不起…」
「事到如今，大家都別再爭著道歉了，我們都應該果斷點向前走，別像過去一樣猶豫不決…老實說，我未ready跟你做朋友，但如果你有天需要幫忙，可以找施晴或者我哥，我爸答應過你爸會照看著你…」
「我需要的是你，不是你爸！」
尹卓言氣沖沖說完這句，狠狠地掛上電話。
這一刻，尹卓言心也冷了，也徹底體會到，凌頌妍想要擺脫他的決心。
曾經她力排眾議，對所有人說非他不可，卻因為他的優柔寡斷，一次次觸及她的底線，讓他失去了這個自己最愛的人。
他天真以為，這輩子認定了她，從沒想過會再一次失去她…
他今天才知道，他的優柔寡斷，對一直堅強的她造成這麼大的傷害。
所以，他沒怪她，也沒這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