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七樓,那裡是連接住大本營各大樓的地方,大舊領我進入到去圖書館之中,裡面光線充足皆因全部使用了落地大玻璃的規格,加上空曠的空間、對海的怡人的景色和舒適的椅子,這裡似乎變成了大本營的人休息睡眠的好地方。


不少人都在這裡聊著天、看著書、玩些小遊戲,令我對這寧靜了好一段時間的世界有點改觀。


圖書館十分之大,我就像走著一條無窮無盡的路般,經過大本營的人身邊時,他們總會用怪異的神色掠過我一眼,感覺不太好受。


「入面就係首領,記住尊敬啲。」大舊說完這句,便推開圖書館盡頭房間的門:「首領,帶咗個人見你‧‧‧佢叫M。」






房間格調沉實,其辦工桌上放滿不同疑似醫學的書籍,坐著的人緩緩的站起望住了我,是位慈祥的老人。


不過其灰白的頭髮,及睿智的眼眸告訴我,他是一位聰明且專業的人。


「你好?M先生。」他語調平和,有種讓人想親近的感覺。






「你好‧‧‧」我望向住他。


「你睇起上嚟好疲倦?」首領從櫃子中取出什麼來,溫文地說:「你肯定需要佢。」




他把一枝巧克力能量棒,送給了我。






「可以叫我老賢‧‧‧」慈祥的他淡淡一笑:「終歸都只係名一個。」


我把巧克力能量棒收下,並抬起頭與之對望。



這是我,與老賢的第一次相遇。


「多謝‧‧‧」我說。


「點解你會出現喺到?‧‧‧我哋大本營已經花咗大半年時間去召集依一區所有存活嘅人入嚟,又經常出去周圍搜尋過,理應上呢一區除咗大本營外‧‧‧已經冇哂活人。」老賢平和地問:「你喺其他區走過嚟?不過機會好微,街上太多病者。」






「我喺屋企‧‧‧生活咗一年。」我答。


老賢聽到這句後,目光持續放在我身上:「你唔怕孤獨?」




「或者係‧‧‧我忍耐力好好。」我刻意回避他的眼神,望住地板,因為與人對線我總會覺得不太自然。



「首領,啱啱佢同夏晴一齊返嚟,少佐唔見咗‧‧‧‧‧‧阿明,死咗。」大舊插嘴。







「咁‧‧‧M,你知道發生咩事?」老賢聽到此等消息後一樣平靜。


「佢哋受到怪物襲擊‧‧‧之後遇到我,」說出下句時,我稍稍猶豫了一下才說:「之後阿明不幸‧‧‧死咗,我同夏晴就一齊離開。」


聽後,老賢點了點頭:「你都攰,大舊,帶M去休息先。」


「知道。」大舊恭敬地說,然後向我打個眼色便出門去。


離開圖書館的沿路上,我可以清楚看得見一旁的玻璃房電腦會議室中,一個個小孩坐在椅子上學習著老師教的常識。另一間房則坐滿了跟我一樣的年輕人,正望著白板前一位看似歷年的導師,教授著關於「怪物」的智識。






「呢隻叫病腦,」那導師所畫的,跟我剛才在病窩所見的怪物相差無幾:「佢哋智力比一般病者高、好少會主動出擊,通常都會搵荒廢嘅地方做自己屋企即係簡稱「病窩」,因為智力高嘅關係‧‧‧佢哋唔多唔少帶有一啲文化,所以如果你入到某啲建議物見到入面擺放住詭異嘅裝飾品‧‧‧‧‧‧第一時間,走。」


「哈哈哈!阿Sir,佢唔會主動出擊我哋洗乜驚!!」席中一位少年笑道。


「相信我,病腦比起舌女定係大眼大耳‧‧‧都恐怖幾百倍。」導師說。



「你哋仲會上堂‧‧‧」我望住大舊的背影,跟著他前行。






「係啊,人類社會雖然已經完全崩潰,但係我哋大本營都應該要保持住人類應有嘅文明。」大舊說下去:「係首領所講,因為有規矩,人類先可以有平衡嘅心理狀態。」


「一旦自由泛濫,陷入絕望‧‧‧‧‧‧」我望住玻璃窗外徘徊的怪物:「人類就會為所欲為。」


走了好一段路,大舊把我帶到B樓一間名為「學生休息室」的地方。那裡長期被窗簾阻擋著陽光,沉沉暗暗的讓人覺得舒適。



「你‧‧‧‧‧‧就喺到隨便休息下。」大舊指住那些軟軟的沙發:「一陣,大概五、六點個陣,就會有廣播叫你去對面李惠利大樓個到分配食物同食水。」


「唔該你‧‧‧」我說。


「下次見。」大舊會心含笑,拍拍我手臂便離去。


在這休息室中,我隨便找了張軟沙發坐下,並發現有專人正為一個青年人進行心理輔導。只見那青年畏懼非常地把見到病者的經歷說出來,那為他進行著心理輔導的女生則從旁為他開解,害我不能好好休息。


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來了。


餓極非常的我望望牆上掛的時鐘,原來已經傍晚七時多左右,完全錯過了分配食物的時間,於是我儘可能趕過去對面大樓,看看還有沒有什麼能吃的。誰知到達四樓那個什麼食物分配層的時候,負責派食物的卻告訴我,今天的食物分量已經派完,待明早再來。


所以我只能空著腹的回到去學生休息室中,腦袋一片空白,餓得更忘了自己袋中有著一條老賢給的巧克力能量棒。


我踏進學生休息室後,剛才那為青年心理輔導的女生就跟我對上了一眼。



「你好餓咁?」她望住消瘦的我。


我點頭,回到沙發坐下。


「請你食。」她給了我一顆牛奶糖。


「多謝。」我伸手去把那顆牛奶糖拿去、吃下。


香濃的奶味配上軟柔柔的拖肥,這顆牛奶糖在末世簡直是一顆珍味的美食。



腦部受甜味的滋潤,心情好像好了一點。


「喂‧‧‧不如同你做個心理測驗啊?」她又打趣地說。


「冇乜興趣‧‧‧」我搖頭。


「做完請多你食一粒牛奶糖好冇?」



我雙眼不其然瞪大了一秒。


二十分鐘過去。



「嗱,請你。」完成測試後,她送我一顆牛奶糖。


我快快把那牛奶糖吞下,止住自己腹部無窮無盡的哀叫。


「係呢,你之前係讀書定做嘢嫁?」她一邊望著心理測驗的紙,一邊問。


「要問人先講自己~」我說。


「我以前做社工嫁。」她朗然一笑。


「我咩都冇做,日日都係留喺屋企。」我答。


「喔‧‧‧‧‧‧」她望著我的心理測驗,越望,面色越是不對勁。


「點?」我望住自己那份心理測驗,她表情上好像知道了什麼一樣的。


「冇嘢啊,你心理幾健康啊‧‧‧」她拍拍我膊頭,說:「以後多啲同人傾計,喺大本營多個朋友都好嘛,哈哈。」


「嗯‧‧‧可以問你叫咩名?」


「叫~我玲玲啊。」


「我叫M。」


「好啦M,我哋下次再見,我要去幫第二位細路仔輔導啊‧‧‧哈哈。」說畢,玲玲便收好心理測驗紙,離開了休息室。


晚上的大本營除了外頭中央的大營火外,各樓層都變得暗昏昏的,除了一些主要幹道被人們插上火把照亮著。



而且站住了為數不少,手持武器的年輕壯士。


「佢哋相討緊出發嘅地點。」頓然,一個少年在我身後說著。


「佢哋趁夜晚怪物去建築物休息,去搜索物資?」我說。


「係,每隔日都會有一次呢種搜尋隊召集人馬一齊出去。」我身後的少年皮膚潔白、戴住一副黑框的眼鏡、瘦瘦的像個書呆子:「你新嚟?」


「嗯‧‧‧」


「呵,都估到~第一次見你嚟休息室。」


「你喺到已經幾耐?」我問。


「大概‧‧‧都已經有十個月左右?做咩。」


「知唔知呢到‧‧‧」我刻意收細聲線:「邊到有‧‧‧‧‧‧食物。」


「你‧‧‧冇喺廣播個陣去分配所拎食物?」


我點頭。


「但係偷‧‧‧‧‧‧唔係咁好呱,哈哈。」書呆子尷尬地笑著。



「我得番一條能量棒,你肯講我聽大本營儲放食物喺邊‧‧‧‧‧‧我分一半能量棒俾你。」


「呃‧‧‧」書呆子望住我手上的能量棒有點猶豫:「呢啲點心喺大本營嚟講已經算係天價珍品‧‧‧你點會有‧‧‧」


「人哋送。」


突然,他把嘴巴靠近到我耳邊,低聲說:「對面李惠利大樓嘅五樓‧‧‧‧‧‧不過應該有人看守住,建議你唔好‧‧‧」話未說完之際,我便把能量棒一分為二,分了一半給他。


然後就離開學生休息室,往李惠利大樓五樓前去。



餓就是要找點東西吃吧,



不然饑餓的感覺會把人弄瘋。


我由樓梯上到去大本營之一的李惠利大樓四樓時,已經有三名看守的人阻止我前進,說不能隨便讓我靠近,我也早就料到事情沒這麼易辦。



所以我去到沒什麼人流的三樓,在那層打開各個房間看看有什麼可以用到,發現了其中一間是存放著雜物,例如粗繩、鐵釘、金屬塊等。


我隨便執起了一條繩子,再拿起了一小塊金屬鐵片,走到落去樓下大本營的營火,粗略地把它燒成一個勾形的狀。最後,去到了C大樓的裁衣部,利用其裁衣機在小鐵片上鑽了個小洞,讓繩子得以穿入去再打一個死結,兩者便結合起來,形成我的抓勾。


這些工序結束的時候,都已經凌晨兩點多,我再次回到三樓中,打開了窗爬了出去,再把頭傾出去往上面樓層望了一望,便拋了自製的抓勾上去,以其勾狀勾住冷氣機糟,再慢慢爬上去。



重複同一步驟後,我轉眼間已經到達五樓。



沒意外地,五樓儲放食物的房間,窗子都被關上了。沒什麼懸念的我,用手上的勾抓打破窗戶,便隻身進去。


「冰──」一聲響起,玻璃碎裂。


但因為看守的在樓梯那邊,與儲放食物的房間相距太遠,根本不會聽到這丁點的聲音。



「好‧‧‧」我橫望著,儲放著各種食物的房間。



總算可以飽餐一頓了。


裡面存放的食物很讓我驚訝,有罐裝羅宋湯、玉米、生命麵包,還有最令我垂涎三尺的風乾雞腿。



我隨便地在麵包上塗些牛奶和果醬,再灑一點玉米,最後夾住一塊風乾了的雞腿肉當作三文治來吃,那多重的滋味真的無法忘懷。


也許在末世,饑餓就是最好的調味料。



吃得有點飽後,我便多偷一包巧克力力奶才利用那粗糙的勾抓回到三樓離開。走上去天台,看著晚上的繁星,看得累了,就很自然地睡著去。



翌日。



陽光穿刺我的眼皮,把我從熟睡中叫醒。昨晚的那一頓餐點,味道彷彿還停留在我舌尖上一樣。


不過就算在天台上,我也能依稀聽到中央廣場上的人在討論著什麼,


「到底係邊個做嫁‧‧‧」、「居然爆窗偷食物!太可惡啦!」、「一定要捉到佢啊‧‧‧!佢一定會再咁做,到時我哋冇嘢食就死啦。」



放心,不會捉到我。



因為我不打算再偷了。


住在大本營這裡,真的可以一勞永逸嗎?



定時定候能分到食物、有人陪、又安全,世界上真的有免費午餐這回事嗎?在我看來,這裡的戰鬥人員比起安守大本營吃、睡、玩的人,肯定要少得多。



向來信奉陰謀論主義的我,不禁對這點產生疑惑。



一整天都無聊得很的我,都在大本營裡走走,順便當了解一下周圍的運作。粗略看過後,這裡主要分為幾區。


其中最吸引我注意的,是A樓地下層的活動房。裡面有一群人跟我年紀相約,卻正在學習與怪物對戰的技巧,而導師正是昨天認識的大舊。



「拎住鐵棍!病者會不顧一切咁衝過嚟對你攻擊,記住!要一擊即中,令到佢倒地,否則慘死嘅會係你自己!!」大舊正說得手腳作勢時,見到了在外面觀看著的我:「係你‧‧‧?M?」


「我只係無聊睇下‧‧‧我依家就走。」


「入嚟吧!一齊學下點對付病者!」大舊不多說,一手拉我進活動室中。


「病者之中,以我哋最常見到嘅舌女為例!」大舊繼續手持鐵棍,說:「佢哋專門用舌頭攻擊我哋,所以揮擊方式絕對要向頭部,特別注意‧‧‧‧‧‧唔好俾佢條俐掂到你哋身體任何一忽。」



「阿Sir~咁可唔可以塞碌棍入佢把口呀?」一位頭髮粉紅,身材矮少,小腿有著紋身的少女開玩笑地問。


「死MK妹!認真啲對待病者,你哋仲係未真實對付過病者,唔會知道佢哋嘅恐怖。」大舊大聲地罵:「到你哋明白病者係幾咁恐怖時,你哋就會好感恩有班戰鬥人員去為你哋搜索物資!」


「哈哈哈哈~講下笑姐~」MK妹的笑容在臉上一瞬即逝,變為不屑。


「認真啦,八婆!」一旁樣子帥氣的少年無奈地笑道。



「咦‧‧‧乜你都喺到啊?」冷不防地,我耳邊出現一把陰絲細氣的聲音。我轉身望過去,原來是昨日休息室遇到的那個書呆子。


「入咗嚟好耐‧‧‧」我說。


「啱啱我掛住發夢,無留意到。」他答。


「係呢,仲未問你咩名?」書呆子又說。



「M‧‧‧」


「喔‧‧‧我叫阿登。」


「專心上堂吧。」我提醒他。



「阿登!唔好掛住同M講嘢!人哋喺出面世界已經遊蕩過一年,唔同你個廢柴啊!」大舊又罵起學生。


「咩‧‧‧咩話‧‧‧」阿登急忙地托一托眼鏡,想看清楚我。



「一年‧‧‧‧‧‧?出面遊蕩‧‧‧?」托大舊的福,現在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了。



我想重申說明一次,我是在家中待了一年‧‧‧‧‧‧



「好!細路,將隻眼放番落我到,睇我點樣模擬地攻擊病者!」大舊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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