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堂後,阿登立即追問我關於出面的事情,問我見過什麼樣的奇怪病者,有沒有過什麼奇遇,他看起上來對外面的環境感到很大興趣。


所有問題我都沒有回答,反而問了他一句:「醫療室喺邊?」


「呃‧‧‧‧‧‧我問你咁多嘢你唔答我,要我答返你轉頭嘅‧‧‧跟我嚟啦~」阿登失望地帶我去醫療室位置:「多口問句,你去醫療室做咩啊?」


「搵一個女仔。」






阿登見我這般坦白地回答了,自己也笑了笑:「你又真係肯講架喎。」



B樓,醫療室。







裡面如同電視劇的療養房一樣,雪白的牆身作主調,只是相比起電視中整潔條理的房間,這裡顯得格外雜亂。藥物、器材等都被周圍擺放著,裡面僅有的幾名醫療人員則忙得不可開交的照顧病人。


走著走著,我更留意到有幾名穿住黑色厚衣服,戴著頭盔的戰鬥人員站在一個位置,似是等待著什麼。


「佢哋做咩‧‧‧」我問。


「哦‧‧‧」阿登又托了一下眼鏡:「佢哋好似係葬屍隊‧‧‧每乎有人感染致死,條屍都會放入一個黑色膠袋‧‧‧再由葬屍隊運出去處理。」






「嗯‧‧‧醫療室都幾大。」我周圍走著,想要尋找夏晴的身影。



阿登一直跟在我身後:「係啊,差唔多成橦B樓都係用嚟做醫療用途‧‧‧你知啦,呢啲亂世,食唔飽訓唔暖,再加埋外面嘅衛生環境‧‧‧病痛自然多,死亡率都異常地高。」


「異常地高?」


「係。」阿登托一托起了點霧的眼鏡。







是‧‧‧淚嗎?



花了差不多半小時,整橦大樓都不見夏晴,原本不善與人交談的我都忍不住問其中一位職員。


「我問想‧‧‧‧‧‧夏晴,喺唔喺到?」我主動問。


「夏‧‧‧晴‧‧‧?」職員呆了呆,說:「你等等啊,我睇一睇名單。」


在等待過程中,那伙負責出外葬掉死者的戰鬥人員亦已經把一個個屍體包好到黑色膠布中,並運送出去。






從來沒想過,人命是如此脆弱。



再過十分鐘後,那位職員終於出來,並對我說:「有夏晴呢個人‧‧‧不過先生,你係佢邊位?」


「我‧‧‧係‧‧‧係佢朋友。」我答。


「朋友?唔係家人我哋都唔會透露病情架喎。」







「我係佢細路啊!」阿登表情突然帶點嚴肅:「咁講得未?」


「咁‧‧‧係,你係佢細路?你做好心理準備先‧‧‧‧‧‧」職員慢慢地吐出這句話:「夏晴佢‧‧‧已經,死咗。」



=medium死!?


「係‧‧‧」職員好像有口難言:「佢因為受到感染‧‧‧最後頂唔住,琴晚已經離開咗人世,走得好安祥。」



「‧‧‧你呃我?」我情不自禁,手帶點顫的想捉住他衣領:「明明‧‧‧明明佢都冇‧‧‧‧‧‧」






「可能係喺出面感染咗啲病菌‧‧‧?總之‧‧‧好遺憾都要講句。」職員拍拍阿登膊頭:「你家姐已經死咗。」


我們二人沉靜地離開醫療室,盡是無言。


「原來‧‧‧你係佢細路。」我說。


「唔係,我根本唔係佢細路‧‧‧‧‧‧」阿登托了托眼鏡:「啱啱只係呃佢。」


「嗯‧‧‧?」


「大概兩個月之前?」阿登走到欄杆邊,望住樓下廣場正運送著屍體離開的戰鬥人員們:「我個妹唔小心發咗燒‧‧‧所以我將佢送到醫療室,每日如常地探佢,佢都好健康好精靈,然後突然有一日,我準備將佢接走個一日‧‧‧佢哋同我講,我個妹感染發燒上腦死咗。」


「‧‧‧嗯?」



「無錯,係幾咁突然嘅事。」阿登雙眼無神,但還是說下去:「我完全唔相信‧‧‧一個明明前一日仲同我傾計傾得好開心嘅人,喺我訓咗一晚之後同我講佢死咗。」



「所以‧‧‧」我走到他的旁邊,把手放在欄杆上。


「我根本唔信我個妹係死咗‧‧‧‧‧‧佢不斷同我講,要相信醫療人員嘅判斷,我大吵大鬧,換嚟周圍嘅人以為我失去家人而發癲,冇人敢去質疑‧‧‧‧‧‧背後可能潛在嘅一切。」阿登托下眼鏡。


「你係懷疑,你個妹根本未死?」


「一定,未死。」阿登緊握住拳頭。


「咁,仲唔行?」


「‧‧‧去‧‧‧邊?」阿登問。


「跟住個班負責葬人嘅戰鬥人員。」我把目光放在那群傢伙身上。


雖然我不知道背後是否存在著什麼陰謀,但是我相信夏晴不會這般輕易死去,因為在她身上幾乎毫無傷口,最多就只是昨天被那些怪物嚇得精神衰弱而已。


心有疑惑的我倆,為了查探真相,所以跟上了送葬隊的一行人。由於大本營主要離開出入口有人看守,所以我帶住阿明走到最左側的大樓,再從一樓的露台跳出抓住樹幹,再慢慢爬下去。



「M‧‧‧M‧‧‧‧‧‧你點做到嫁‧‧‧」阿登嚇了一呆。


「好難?呢種高度就算失敗都唔會跌死。」我對阿登招手:「快啲,佢哋就快出發。」


「但係‧‧‧」從阿登的表情上看來,他畏怕跳過來後抓不住樹身而仆倒。


「諗下你個妹。」我盯住他雙眼。


「‧‧‧‧‧‧」阿登聽到這句後,深深地吸了口氣,就咬緊牙關的跳了過來!


「啊呀!」他勉強地捉住了樹身,可惜滑手,終歸仆倒在地上了:「啊‧‧‧‧‧‧」


「有冇事‧‧‧」我伸手向他。


「冇‧‧‧至少冇斷腳‧‧‧‧‧‧」阿登捉住我的手站起。


「冇事就繼續。」我帶住他向前,暗地跟蹤送葬隊。



對方一行四人,從大本營的南面入口出發,使用大推車把數十個屍袋承住,再向東面某個地方前進。


「小心唔好整跌啲屍袋啊。」隨行的一名送葬隊成員提醒推車手。


「得啦得啦‧‧‧‧‧‧」推車手怨氣十足。


我跟阿登沿途一直跟蹤他們四人,越過停泊在路上不動的車子、走過空無一人靜得很的街道、避過滿是病者的一條小巷,最終,他們在一處小公園稍作休息。


「佢哋停低咗‧‧‧」我的步伐也跟著停下來。


「好耐冇行出過嚟‧‧‧‧‧‧」阿登畏怯地抬頭望向天空及周圍:「明明仲係大白天‧‧‧點解總係陰風陣陣‧‧‧個天又陰陰沉沉咁嫁‧‧‧‧‧‧」



「休息下先,如果唔係一陣入到去‧‧‧有咩差池,就隨時出唔返嚟。」送莽隊領路的人說。


「唉~做啲咁嘅嘢,真係衰三世‧‧‧」推車手繼續抱怨。


「唔好講咁多廢話。」送葬隊另一人踢了一下推車:「唔咁做嘅‧‧‧後果更加嚴重。」



「記住喇。」喝著水的送葬隊成員說:「我哋只不過‧‧‧‧‧‧係換取平安同食物。」


幾分鐘後,四名送葬成員繼續出發,往那未知的目的地前進。



「M‧‧‧‧‧‧你估佢哋啱啱講咩‧‧‧」阿登問。


「答案‧‧‧好快就會知。」我望著他們四人的背影道。


走了大約四十分鐘的路,他們一行四人終於在一橦廢荒商場停了下來,似乎終於到達目的地了。


「到咗‧‧‧?」阿登低聲問。


「呢到‧‧‧」望住眼前的建築物,我有點不敢置信:「係嗰個病窩嘅地頭‧‧‧‧‧‧」


「吓‧‧‧咩意思啊‧‧‧M?」阿登望住眼前陰深的商場,問。


「琴日我帶住夏暗嚟過呢間商場‧‧‧‧‧‧喺入面,我哋遇到怪物‧‧‧」我見阿登還是不明白,就用他們的語言來解釋:「即係你哋所稱嘅──病腦。」


「病‧‧‧病腦!?」阿登差點壞了大事讓人發現,聲線也太大了吧。


「‧‧‧」我點頭。



莫非‧‧‧‧‧‧


「我‧‧‧我哋都要‧‧‧‧‧‧跟住入去‧‧‧?!」阿登畏懼得全身發抖,完全停不下來!



「可能‧‧‧要。」


「我‧‧‧我想走‧‧‧!」阿登爬向後方,連站起的力氣也沒有。



「喂!」我捉住阿登的腳踝,說:「一係喺大本營做一世嘅羊‧‧‧一係,同我喺入面做十分鐘老虎。」


「但係‧‧‧但係‧‧‧‧‧‧病腦啊啊啊啊啊‧‧‧‧‧‧」阿登害怕得要命,幾乎在地上全身縮成一團抱住自己:「我唔想死‧‧‧佢哋每個全身都紅點‧‧‧仲有嗰個死人嘅詭異微笑‧‧‧‧‧‧!好恐怖‧‧‧好恐怖‧‧‧‧‧‧」


「有咩事我保護你。」我捉住阿登的手:「嚟,我需要一個幫手。」


「我‧‧‧」


「企起身‧‧‧阿登‧‧‧」


「我‧‧‧‧‧‧」





突然,送葬隊那邊的人出聲了:「好!驗屍時間。」他們在商場門口外,開始把屍袋一個一個拉開,驗看裡面的死人。


「哇,又一個靚嘅‧‧‧就咁做食糧真係可惜‧‧‧‧‧‧」驗屍的人可能想緩和一下氣氛,而如此說道。



食糧?



「快啲搞掂送入去啦‧‧‧」推車手哀怨地說:「仲喺到玩‧‧‧」


「遵循姐~」驗屍的人把屍袋全都拉上,自己也不想再驗了。


「好,數一二三托起一齊搬入去!」


「一、」


「二、」


「三!起!」他們四人,每兩個人前後搬一個屍袋進去商場裡頭放下,再走回出來繼續搬下一個。


「佢哋‧‧‧到底‧‧‧‧‧‧做緊‧‧‧咩‧‧‧‧‧‧」阿登掩住嘴巴。


「好快會知。」我盯緊他們四人。


所有屍體被搬進去以後,他們四人就好像鬆了口氣的,伸展著筋骨。



「聽日搜索隊嘅人就會繼續嚟呢間商場搵嘢食,到時應該就唔會出事‧‧‧」送葬隊領頭的人,拍拍手:「好,收工,返去大本營,各位good job啊。」


「等佢哋走遠啲先入去。」我跟阿登說。



待送葬隊那行人走到轉角位,連背影也消失之後,我才領住阿登走出去,向商場的方向靠近。身邊沒有任何一人的阿登亦只能依靠著我,跟得我十分之緊且不時望往身後。



直至靠近到商場的門外,我們才以潛行的方式慢慢溜入商場裡頭,只見數十個載著屍體的黑袋子都被擺放到商場中央處,就好像某種儀式想要把活人貢品獻給惡魔一樣。


說不定‧‧‧


的確是用來供奉,但是供奉給‧‧‧‧‧‧病腦。


來活取他們明天派出的搜索隊,的安全。


如果我的推想是真的話,那麼大本營便是一個極其恐怖且危險的地方‧‧‧‧‧‧


空曠的商場,反而給人一種恐怖的空間感,彷彿四方八面隨時就有怪物會向你衝上來。



「阿登‧‧‧如果有咩事嘅話‧‧‧‧‧‧」我向他先交代定一些事情。


「即刻逃走!?」阿登雙目感激,好像我一出事就真的馬上會向後狂奔一樣。



「係即刻幫我。」


「‧‧‧」阿登已經怕得說不出話來。


我慢慢地靠近商場中央處放置著的屍袋,拉近距離後再回頭望一望阿登,發現他竟然留在商場入口一步都沒動過。


我不禁嘆了一小口氣,感覺自己好像帶了隻豬來這裡害自己。


「夏晴‧‧‧‧‧‧」我小心翼翼地把一個一個的屍袋拉開。


裡面的確有的是載著屍體,因為我能清晰看見死去之人臉上都是發紫及冰冷。而其中一個屍袋,的確是載著夏晴‧‧‧‧‧‧


「夏晴‧‧‧!」我試圖叫醒她。


從她身上我看不到屍班或是發紫,用手撫摸臉頰時更感覺到人體的熱‧‧‧‧‧‧!


「夏晴!」但她好像暈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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