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意思係‧‧‧‧‧‧」


「你都知大本營入面有一班唔做嘢嘅寄生蟲,一直持續享用緊我哋帶嚟嘅資源同成果?而且佢哋係佔大多數,只要佢哋一日喺到,大本營就唔會營運得到落去,總有一日要面對糧食缺乏嘅問題。」


「我明白。」


「而老賢,佢咁大愛~又咁仁慈~」他父親說得手舞足蹈,比手劃腳:「我認為‧‧‧‧‧‧理想嘅社會,就應該人人有付出,而且拎番相應嘅回報,咁先可以平衡番。」






其實我很認同他的想法。


而他的兩個孩子望住這樣的父親,都好像不懂給反應。


「唔好意思,我有少少激動。」他父親收歛下來,坐回到椅子上:「細路,可以開始食嘢。」







公仔和娃娃聽到這句後,方才執起餐具開動,很有家教。


「老師,你應該有聽過‧‧‧‧‧‧「不良人」?」他父親一邊吃著T骨排一邊問,舒緩著氣氛。



「有。」






「你覺得佢哋點?」


「一班‧‧‧為咗生存,可以不擇手段嘅人?」我其實還未深入了解過他們,過去為一員的少佐應該是最清楚不良人的一個。


「你認唔認同‧‧‧佢哋生存手法。」


「認同,不過‧‧‧我哋人類主要敵人始終係病者。」我說出自己想法:「如果以針對人類嚟做目的,就太無謂。」


「哈哈,無計,人有時就係身不由己。」他父親向我握手,並正式自我介紹:「我叫馬德梵,隔離係我嘅老婆。」






「老師,啲嘢食唔啱你胃口?」馬德梵老婆用善意的笑容望住不吃不喝的我。


「咁珍貴嘅食物,留番俾公仔同娃娃。」我在面下底下,微笑:「我始終係食慣乾麵包嘅人。」


「佢兩個食太多就會肥,肥就唔靚、唔型仔。」馬德梵老婆以欣賞的目光,凝望住自己仔女:「公仔娃娃~我講得啱唔啱?」



「啱‧‧‧」公仔答,娃娃亦跟著點頭。


「你一家睇落真係幸福。」我冷笑。






「哈哈哈哈‧‧‧係啊,佢兩個都好聽話。」他們的母親走了過去摸兩人的頭,再在他們臉頰上親了一下。


「老師‧‧‧」馬德梵淺淺地微笑,但就像笑裡藏刀:「我好尊敬願意為大家付出生命嘅人,但我唔認同要為一啲冇付出嘅人賣命‧‧‧所以,我覺得‧‧‧不良人其實都唔錯,至少佢哋人人都有付出先。」


「但係不良人還不良人,大本營還大本營‧‧‧改變唔到呢個事實。」我說。


「如果‧‧‧不良人可以接管到大本營嘅資源同地理位置,再趕走所有唔付出嘅人走‧‧‧‧‧‧你覺得~好唔好?」馬德梵深疑地問。


面目下的我,眉頭一皺:「可以考慮下‧‧‧」






馬德梵整晚‧‧‧‧‧‧


都好像在試探我立場,


及引導我,去認知「不良人」的理念一樣。


「我相信老師~你係會認真考慮嘅人。」馬德梵對我加以肯定,說:「我哋八樓以上嘅好多人‧‧‧都認為,不良人比起大本營七樓或以下嘅飯寄生蟲加有用,至少佢哋識得守護家園,識得搶奪物資幫自己人。」



「冇錯啊~哈哈哈,講到尾,呢個世界最緊要都係保護到自己,同自己嘅家人。」他老婆淡淡地笑著。






我大概,猜得到他們的用意。


「你哋八樓嘅人,好多都認同「不良人」嘅理念?」我又問。


「嗯~」馬德梵點頭:「我亦都認為弱肉強食嘅世界,就係咁。」


「唔‧‧‧」我低頭,默念:「多謝你哋邀請我食呢餐。」


「少意思,最緊要都係~老師你明白我哋諗法,身為「病者攻擊學」導師嘅你‧‧‧肯定知道武力嘅重要性。」馬德梵繼續說:「如果老師你真係覺得我嘅諗法唔錯,不妨再搵我‧‧‧‧‧‧透過公仔或者娃娃,因為我好少落嚟八樓以下嘅地方。」


「我可以拎走?」我拾起那碟T字骨與紅酒。



「當然‧‧‧‧‧‧可以。」


把T骨打包走後,我去到老賢的辦公室。



一入去,我就脫下了鳥嘴面具,一邊細嚼美味的T骨排,一邊跟老賢談起剛才的事情。


「馬德梵‧‧‧我印象中,喺病者出現喺世界之前,佢一家人都係香港嘅名門貴族嚟。」老賢回想著,說:「你覺得佢想拉攏你?」


「佢想拉攏我,支持「不良人」嘅理念。」我邊嚼邊答,口腔散發著肉的香味:「我唔排除‧‧‧不良人有間諜入咗大本營之後,同咗八樓班人接觸,試圖令呢班權貴菁英支持佢哋。」


「難怪少佐一直都搵唔到另一個不良人內奸‧‧‧」老賢深謀遠慮地點頭:「少佐一向都唔會理八樓以上嘅人。」


「嗰個不良人混入咗大本營應該都有一段時間‧‧‧而且,睇情況應該已經喺八樓搵到大部份人支持,到時個班菁英只要喺適當嘅時機作亂‧‧‧‧‧‧拆開大本營嘅大門障礙結構、中斷營入面重要設施嘅電源,不良人再衝入嚟,我哋可能真係不堪一擊。」


「叫少佐呢家上去八樓搵出內奸,幾乎已經冇可能。」老賢沉重地點頭,說:「上面班人一定唔會供出嗰個內奸出嚟‧‧‧‧‧‧」


「嗯‧‧‧」


「M‧‧‧」



「我明白。」


「搵出另一個內奸。」



吃完T骨的我,把面具戴回到臉上,站起:「入嚟之前,我已經預咗。」


「你唔要啲回報‧‧‧?」老賢問。


「‧‧‧」在門前的我轉了身,把手掌伸出:「糖。」


其實,


你的糖我要不要也沒所謂。


只是,我每一次望住老賢,都好像看得到希望。


雖然還未到時候,或者‧‧‧或者需要一條導火線。


我覺得,老賢的存在,就是大本營的希望。


我想這股「希望」依然存在著,到底何時有這樣的一個想法‧‧‧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如他所言,我們的敵人不是人類,而是病者而已。


可能見識過絕望的人,才會不惜一切的守護希望。



而一開始就身處於希望之中的人,總是不知道自己的幸福。


我望住手上的七、八顆果汁糖,加上我本身有的,現在身上已經總共有十顆果汁糖了。


應該夠我出去,問那個北賢購買新型病者的情報了。


於是翌日,我就獨自出發去將軍澳華人墳場尋找賴三所說的北賢。我要先從東門出去,再一直向北走到海旁附近。


路上沒有病者,但寧靜卻可以要了人的命。


出發之前,我再三問了賴三一次北賢大概出現的時間,他答我會在凌晨之間。在夜深加上「病者」和「墳場」兩個字眼的組合下,我也能夠踏出安全區,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勇氣。


有時遠方會傳來病者陰森森的笑聲,就像在深夜伏在草叢等待獵物上釣時,忍不住流露出笑意。


有時,我會期盼病者會如同電影中的喪屍般,是滿身損爛、總是兇惡大叫、一跛一拐地跑的生物。



因為病者的行為往往都充滿住各種的未知性,所以令人畏懼。


它們有些皮膚完好,令你感覺跟人類無異,滿身卻充斥住紅點,提示你是不可接觸的怪物。


它們不常兇巴巴地大叫,反而對你微笑、陰笑、狂笑、裂笑、怪笑,笑聲總是令人不寒而慄。


它們追人不會跛著拐著,而是用著扭曲的步姿或是爬行的方式去到你面前,令人感覺到怪誕。



如今,我通往將軍澳華人永遠墳場只欠一段上坡路。


卻有著一名病者站在一顆樹後面,以微笑的神態、窺視的眼神偷望住我,它全身佈滿紅點,五觀沒有特別,應該就是最易對付的普通病者。


我都不知應該上前對付‧‧‧‧‧‧


還是拔腿跑走好。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