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瓦安房間中地圖的標示,只要再上一段長斜坡就會到達「病者和平協會」的根據地──翠林邨。


我還未完全接近,抬頭已經看見遠處的炊煙火光,證明前路的確有著活人。


大多時候,晚上外出都不會受到病者襲擊,因為它們普遍會進入到附近的建築物內。就像人類一樣,早上會外出獵食,晚上會入內休息。


什麼原因,大概只有對病者深感興趣的學者會去研究,我的興趣只在於解剖和研究。






多少,也是受到那個人的影響。


他曾經跟我說過,人類要消除心中對未知事物的畏懼,最簡單、有樂趣的方法,就是直接面對未知的畏懼,對它們進行抽絲剝繭,再加以掌控。


我倒想知道,那個人,如今還身在大本營嗎。






而且,已經走到了哪一步?



捱過不少冷風,我終於去到達「病者和平協會」的根據地。如一般倖存區,外圍被高高的障礙物所圍封住,要入去得找點法子。


把外圍封得再密的倖存區,都總會有百密一疏的地方,因為主要也是用來防範病者的入侵。對於人類這種會思考的生物來說,動動腦子就會想到辦法溜進去。







我略略打量了這些被搭得高高的障礙物,基本上是用傢俱作主體去堆疊,再用少量粗繩、釘子、金屬板、支架等物加以支撐住。


有別於艾寶琳倖存區會用泥水磚頭等封牆,連大本營也是用到大量金屬器材去做拉動式的機關大閘。


看來這個倖存區對於被外界入侵的風險,沒怎樣的警戒心。


於是,我用手術刀輕易地割斷了其中一條粗繩,再把它完全地扯出,並拋到其中一條支架上,讓繩子的另一端也落回自己手中,令繩子中間的位置拉緊住支架,並雙臂用力的抓住攀上,直至爬上區內為止。


「噠」不消一會,我已經攀上並跳入到倖存區之中。可能是個中、小型的倖存區關係,沒有太多的守衛,我要進來只像一隻老鼠溜進廚房般容易。






雖說地方的大小不及艾寶琳倖存區,但要孤身一人尋出頭目「三腦」所在,也太浪費時間。



我把目光放在插置於村內的火炬:「睇嚟‧‧‧‧‧‧要火燒老鼠欄。」


三十分鐘後‧‧‧‧‧‧



「走啊,好大火呀!!」、「出嚟,出嚟!唔好吸到啲濃煙!!!」、「咳‧‧‧咳!啊‧‧‧我朋友仲喺入面‧‧‧」


翠林邨,已經變成一片火海。






熊熊大火在燃燒一切,在我看來四面也是火和濃烈的黑煙。


要做到這種程度,其實只是把火炬掉到去把倖存區圍住的障礙物上,因為它們是易燃的傢俱和連貫式地紮綁住一起當作外牆,因此不需一會就使得火光沖天。


就算是用水救,也不可能滅得熄了。


這裡早晚也會燒得一片清光,我安靠在一條燈柱旁,望著慌慌急急地自救、逃跑的區內居民之餘,還等待著「三腦」的出現。


既然這裡是「病者和平協會」的陣地,那燒清光也沒什麼大不了。







這種危急的情況下,身為領導人的「三腦」現身指揮是必然的吧。



要讓他出現,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就讓我好好的,去看你真面目吧‧‧‧‧‧‧



三腦。






「走啦‧‧‧老鄧!」在人們都慌忙地逃生之際,有個男人在路中心焦慮地大喊。


「唔走得啊!三腦大人至少要我哋帶走所有「血酒」先可以走啊,好值錢嫁!!」被稱為老鄧的人,高喊。


「三腦‧‧‧」我盯住那名叫老鄧的傢伙,繼而行了過去。


他跑到去不遠處的一橦大樓,只見數十個人正努力地把一個個酒桶堆放在推車上,想把它們一次過運走。


我印象中,這些酒桶在艾寶琳倖存區的大樓見過,是專門用來裝住「血酒」的木桶。


「三、二、一!推呀!!!!」幾個人正合力推著放有酒桶的木製推車,但也顯得有點吃力。


見況,我取出了雙節刀上前對那些人快速地亂劃了幾刀!一瞬間就血花四濺,他們都紛紛吟痛地退後‧‧‧‧‧‧


「你‧‧‧你係邊個‧‧‧!!」手腳被刀舌觸吻到的倖存者,向我大喊。


我淡然地說:「走,我淨係要見到三腦。」阻止他們把「血酒」運走,頭目自然會逼不得已出來。


「三腦‧‧‧‧‧‧」一名男子先握拳衝向我:「唔係你話見就見!」



我俯身避過,再把手術刀插入於其腋下:「垃圾。」


「嗚‧‧‧啊‧‧‧!!」他驚恐地按住腋下的傷口。


另一個倖存者亦上了前,想要對我使出飛踢,可惜他們的身法都實在太慢。我只需轉身避開,再順勢蹲下把手術刀刺入其大腿中,他已經大叫得幾乎要拆天,更幫我嚇退了其他原本正幫忙運著酒桶的人。


「你‧‧‧唔可以‧‧‧」那個叫老鄧的人慌張地張開雙手,想要阻止我入去大廈之中:「你唔可以隨便見三腦‧‧‧‧‧‧!你呢種‧‧‧平民、凡人、螻蟻係唔可以‧‧‧!!」


我用雙節刀指住老鄧的前額:「唔可以?」


「你‧‧‧絕對‧‧‧‧‧‧唔可以見三腦!!!佢係比我哋更高級嘅生命體‧‧‧你哋凡人係唔可以‧‧‧‧‧‧」老鄧不斷叫喊。


我一手把老鄧推開,他狼瘡地跌到地上,面上的表情十分驚惶,就像深怕被別人知道什麼秘密般。


我進入到樓下大堂之中,望了望周圍,就步上樓梯間,一直上去。


途中,梯間一直傳出著淒慘的叫聲。



我不明白,他們面對火災為何只懂慘叫不懂逃跑,後來我才明白他們真正慘叫的原因。


而我即將要面對的,也是我從未想過的敵人。


踏上多級的樓梯後,我好容易地到達最上的頂樓了。


在我還未把防火門推開從而進入走廊的前夕,梯間上其實一直已經流著暗紅色的液體,我一眼就看穿,那是他們倖存區珍貴的「血酒」。


而我沒有猜錯的話,這裡就是他們的「血酒」工廠了。


整個倖存區最有價值的地方,大概就是這裡。


我不太清楚那個名為「三腦」的人,為何在這麼緊張的時刻仍然不選擇逃跑,反而獨留自己在大廈之中。


這一切都是我在徒步上去時,一直遇到運酒的倖存者,用刀子威脅他們吐出的。


他們每一個都統一地說,三腦在上方。


終於,到達頂樓的一層。



血腥氣味,最為濃烈的一層。


血酒近乎小泉河流般,從走廊滲出到防火門至到梯間這裡,都把的一雙鞋子弄髒。


我把防火門推開,隨即一陣血味湧入腦中,這層的走廊幾乎是個血地獄,滿牆滿地也是血液,如同河流般流動著。


我走到大廈走廊的中心,終於見到了這一切的真相。就算心裡已經有個打算,預計了自己會見到什麼樣的畫面,也沒來得現實見到的震撼。


一個染血的大浴缸安放在走廊中央,數十條以上的水管連住在走廊的牆壁與天花之上,但裡面流出的不是水而是血,血液毫不節制「虛虛」地從水管中流出到大浴缸上。


「嘎‧‧‧嗚~噫噫噫‧‧‧嘎嘎嘎‧‧‧嘿嘰,嗄‧‧‧」一個頭部極為巨大的人形生物,正背對住我啃咬著什麼。


人類,對未知的事物往往會感到畏懼。


而眼前的‧‧‧‧‧‧


「嘿~」它似乎留意到我的存在,於是在大浴缸中轉了身過來:「你‧‧‧好。」


它的外型我可以確切地肯定是病腦,不過比起一般的病腦,它更為怪異‧‧‧‧‧‧


一般的病腦頭部已經夠大,



但眼前的它比正常的病腦,頭部更大出三倍。


就像,三隻病腦的頭加起上來一樣巨大,會令人感到了莫名的畏意。



「嘻嘰~?」它享受地坐在猶如血池的浴缸之中,說:「就‧‧‧好似人類嘅‧‧‧影視文‧‧‧學作品,故事主角‧‧‧喺呢種‧‧‧情況下相遇‧‧‧嘿嘿嘿‧‧‧‧‧‧」


是隻‧‧‧


會說話的病腦‧‧‧‧‧‧


這一幕,對於以為敵人只是個人類的我來說,實在難以言語:「你係‧‧‧‧‧‧病腦。」


「無錯~嘿嘻~!!」這次它的聲音不同於剛才,聲音反而變了電音般:「我‧‧‧哋見到場火開始‧‧‧就知‧‧‧道,有人刻意想引‧‧‧我哋‧‧‧‧‧‧出嚟,所以我哋冇逃走‧‧‧‧‧‧我哋‧‧‧當然要似番主人‧‧‧‧‧‧要你慢慢咁上嚟‧‧‧嘎‧‧‧」


「的確意想唔到。」我緊握住雙節刀。


「我哋‧‧‧嘅真樣如此‧‧‧顯露出嚟~就‧‧‧會嚇到好多人‧‧‧‧‧‧嘿呵呵,所以‧‧‧只會同指定嘅傳話使者‧‧‧見面、對話、發號使令,哈哈哈哈──」這一次,聲音又換了第二把:「我知道‧‧‧你好奇‧‧‧‧‧‧我聲音‧‧‧點解會喺咁‧‧‧‧‧‧變。」


「‧‧‧」


「我哋唔同於‧‧‧其他病腦‧‧‧‧‧‧我哋統稱叫──三腦。」這個病腦,有自己的名字:「嘿‧‧‧係生前擁有三個人格‧‧‧嘅高智商人類‧‧‧‧‧‧變異出嚟嘅品種喔‧‧‧呵呵嘿‧‧‧‧‧‧」


聽到這裡,我內心不禁打了顫。


居然‧‧‧‧‧‧連自己變異誕生的詳情也這麼清楚,到底智力是有多麼的恐怖。


要讓大BOSS說出自己是如何出現,它是沒有任何印象的。


「既然係咁,你應該好清楚我嚟嘅目的‧‧‧‧‧‧」我直接說出目的,且看它有什麼的反應:「仲唔逃走?」



我不敢輕易靠近,總覺得‧‧‧‧‧‧


它能夠擺出一副輕鬆的姿態去迎接我,背後是有什麼詭詐。


何況它是智力極高的病腦。


「當‧‧‧然清楚哦‧‧‧嘿嘿嘰嘎啵‧‧‧‧‧‧我本來仲浸緊血浴。」三腦邪意滿盛地對我微笑:「但係‧‧‧直接走‧‧‧‧‧‧就係落荒而逃‧‧‧嘅蠢才‧‧‧‧‧‧正中你‧‧‧下懷同狼狽啊!嘿‧‧‧倒不如‧‧‧‧‧‧啵,喺到享受多一陣血嘅香味同溫暖。」


我打量周圍的事物:「有三個人格嘅病腦‧‧‧‧‧‧」


「‧‧‧就等於‧‧‧嗄,三個智商係天才級嘅‧‧‧生物,融合喺一個小小嘅軀體上‧‧‧‧‧‧我唔會覺得自己‧‧‧係比人類低等嘅生物‧‧‧我同你哋‧‧‧‧‧‧都係無分高低‧‧‧嘅物種‧‧‧‧‧‧或者更高階‧‧‧嘿嘿。」三腦摸摸自己巨大無比的腦袋,繼續邪笑:「你‧‧‧殺我嘅‧‧‧目的係?我一直‧‧‧都致力‧‧‧‧‧‧推動病者同人類嘅和平相處‧‧‧嘿嘿嘿‧‧‧嘰,點解‧‧‧‧‧‧要殺‧‧‧我?」


「我哋人類殺你哋病者,唔需要任何原因。」我冷冷地說。


「咁‧‧‧仲唔‧‧‧埋嚟?係唔係‧‧‧‧‧‧見到我‧‧‧放鬆嘅姿態~覺得有古怪‧‧‧呵哈哈啵‧‧‧嘎~啦,冇事喔‧‧‧‧‧‧」三腦它對我緩緩地招手,微笑:「入嚟‧‧‧‧‧‧陪我‧‧‧浸浴。」


「依個血池‧‧‧‧‧‧」也是讓我感到詭異和心寒的東西之一。



「係喺各個樓‧‧‧層用人血強行輸送上嚟‧‧‧‧‧‧我覺得人類‧‧‧嘅食物實在太難食‧‧‧反而你哋與生俱來嘅肉體好香軟可口,血液又淳厚易入‧‧‧口。順‧‧‧帶一提‧‧‧被我哋‧‧‧拎去製作血酒嘅‧‧‧人類‧‧‧‧‧‧都係不懷好意‧‧‧嘅倖存者,我哋冇加害過‧‧‧‧‧‧好人‧‧‧嘿嘿嘿。」咬著人類手臂肢體的三腦,對於「味道」有著一定的觀念。


「你手上咬住嘅手臂皮膚上面,出現咗過敏刺激反應,睇嚟你事先喺個浴缸落咗唔少毒。」我戳破三腦其中一項的詭詐。


「嘿‧‧‧嘿嘿啵‧‧‧嘰!哈哈哈‧‧‧你觀察力好好,十分好‧‧‧‧‧‧」三腦還是一副悠遊的神態,以電音竊笑:「不過‧‧‧嗄‧‧‧‧‧‧你手上簡單‧‧‧嘅刀器都唔會‧‧‧傷‧‧‧到我‧‧‧同埋‧‧‧‧‧‧」


「啊呀──!!!!」忽然間,梯間那邊衝來一個人。


我立即把視覺轉向那邊,發現是剛才那個叫老鄧的人!


「冇人可以接觸神聖嘅三腦!!!!」老鄧拿著一根滿佈釘子的木棍揮向我。


我下意識地用手擋住,沒有為意到棍上那密佈的釘子,立時覺得手骨一陣劇痛。


「‧‧‧!」我暗自咬牙,一腳把老鄧踢開。


「我忠誠嘅‧‧‧僕人‧‧‧‧‧‧呢到‧‧‧就‧‧‧交俾你‧‧‧‧‧‧嘿嘿‧‧‧嗖嗄‧‧‧」三腦終於打算離開血池。


我才留意到,三腦要用爬的方式離開血池,離開後雙腳站地也十分不穩定,搖搖欲墜又緩慢的的走了去放在一旁的電動輪椅上坐下,才放心地對我展笑:「一直‧‧‧以嚟‧‧‧‧‧‧都冇人發現‧‧‧過我嘅‧‧‧真正身份啊‧‧‧‧‧‧嘿嘿嘿,突然有人發現‧‧‧我都好想‧‧‧‧‧‧你可以嘎‧‧‧但係‧‧‧‧‧‧嘰哈哈‧‧‧你發現咗呢個不可告人‧‧‧嘅秘密‧‧‧‧‧‧就注定要成為‧‧‧池中物。」


說畢,三腦便控制住電動輪椅快速地離開,那老鄧則對我死纏不放。


「冇咗三腦‧‧‧‧‧‧我哋就乜都做唔到‧‧‧!」瘋狂的老鄧,握緊釘棍對我猛揮:「啊‧‧‧啊呀呀!!!」



我接連地避開了老鄧數下揮擊,但一個閃避失誤,胸口還是被他無情地揮中一下,馬上出現心如絞痛的感覺。


眼看面前的敵人,已經毫不猶豫地要將我置於死地,那麼‧‧‧‧‧‧我也有把他殺死的理由了。


殺人的這條界線,


一旦超越了,就會徹底改變人生。


第一次的結果,往往已經決定了最後的結局。


「嘶──」我利用雙節刀快敏地,對老鄧瘋狂劃斬。


人類溫暖帶熱的身軀,始終敵不過冰鋼帶痛的刀刃,老鄧在我不消數下的攻擊中,顯得無力反抗,加上我在刃身上塗了些少麻醉藥,他幾乎任我魚肉了。


「呯──」最後的一擊,我一腳把他踢到落血池中。


「呯噠~」老鄧掉到血池中,有點驚慌的望住染血漸黑的手:「我‧‧‧點解‧‧‧‧‧‧」


我對他說:「血池入面有毒。」終歸,只是間接地死在我手上。


「冇啦‧‧‧冇啦冇啦‧‧‧‧‧‧!!」老鄧瘋了地大叫:「我係咪會死呀!!!」


他,從來沒想過‧‧‧‧‧‧


死亡,是多麼容易的一件事吧。


「冇估錯嘅話,呢到嘅酒都係用人血做原料?」我望向血池中的老鄧,反問:「你只係要還一條命,值哂。」


「我‧‧‧我冇諗過‧‧‧會就咁死嫁!三‧‧‧三腦,無錯‧‧‧‧‧‧」老鄧想要從染滿住血與毒的浴缸中爬出,卻無能為力地苦喊:「搵佢就一定無事‧‧‧肯定有解藥‧‧‧‧‧‧但點解‧‧‧‧‧‧我隻手‧‧‧同腳都好似郁‧‧‧唔到‧‧‧!!!」



「佢走得咁快,就預咗你係用嚟犧牲。」我小心地從血池旁邊掠過,打算跟上逃去的三腦:「蠢人。」


「冇‧‧‧冇可能‧‧‧佢係‧‧‧我最值得信任嘅人!!呢個倖存區所有大小事務一向都任由佢處理‧‧‧我幫咗佢咁多‧‧‧‧‧‧佢點可以‧‧‧點解會呃我‧‧‧‧‧‧!!?」老鄧比起面對死亡,對於三腦的拋棄更為驚訝。


「對方係病腦,謊言呢樣嘢‧‧‧只要學兩學你哋人類就識。」我停下步伐,說。


原本打算跟上三腦的我,轉念一想便停止追擊。


我怕,貿易地追上去會遇到更多埋伏的殺機。


「我好驚‧‧‧我係咪要死‧‧‧‧‧‧」在血池中,全身無力的老鄧口顫顫地問:「你‧‧‧你可‧‧‧可唔可以陪埋我‧‧‧我唔想自己一個喺到死‧‧‧陪‧‧‧陪我講下嘢‧‧‧‧‧‧」


我稍稍地轉頭,望向全身皮膚皆漸發黑的老鄧:「你都係病者和平協會其中嘅成員?」


「我‧‧‧我係‧‧‧‧‧‧我哋一路都置力推動病者同人類嘅和平‧‧‧你到底‧‧‧係咩原因要嚟放火‧‧‧‧‧‧」老鄧答。


「單係你哋用人類做「血酒」呢一點,已經夠我俾理由放火燒哂成條村。」我說。


「佢哋都係不懷好意嘅倖存者‧‧‧‧‧‧!」


「咁假如當中有誤判成份?」我不屑地說:「死之前就唔好咁多辯駁,你就直接講關於嗰隻三腦嘅事。」


一隻病腦能混入倖存區且擔當領導人,這情節根本是不可能發生,但偏偏就發生在這裡。


「嗚‧‧‧嗚嗚‧‧‧」此時半死的老鄧,欲哭無淚:「我呢‧‧‧生人,最後悔嘅事‧‧‧‧‧‧就係害咗咁多人,我諗都係時候‧‧‧要還‧‧‧‧‧‧」



我走到更近那大浴缸,俯視著皮膚已經近乎全黑的老鄧。


「嗰隻坐輪椅嘅三腦,應該走唔到幾遠‧‧‧‧‧‧講一個我唔殺佢嘅理由。」我對老鄧說。


「三腦‧‧‧‧‧‧」垂死的老鄧,就如訴說著走馬燈回憶:「我第一次遇佢嗰陣‧‧‧係喺心朗村摘完果實嘅時候‧‧‧‧‧‧我唔小心‧‧‧俾附近嘅捕獸器夾到,個陣我得自己一個乜都做唔到‧‧‧‧‧‧大熱天時又口渴‧‧‧又流血,幾乎已認定自己死硬‧‧‧大概半日之後‧‧‧突然出咗一隻病腦‧‧‧‧‧‧哈‧‧‧哈哈就係三腦,佢用工具幫我撬開之餘‧‧‧仲搵咗繃帶藥膏幫我處理傷口,我開頭好驚‧‧‧但後嚟諗諗下‧‧‧‧‧‧係佢救咗我。」


「‧‧‧」我留神地聽下去。


「後來我發現佢識‧‧‧講人類嘅語言‧‧‧開始咗同佢溝通,」這些回憶,居然令老鄧勾起了笑容:「佢同我講‧‧‧自己係不同嘅‧‧‧‧‧‧舍名叫做「三腦」,佢主張『病者同人類應該和平共處』,我第一次見識到人性光輝‧‧‧‧‧‧唔係‧‧‧係病性光輝!!我好震撼‧‧‧我冇聽過任何一個人類咁講過‧‧‧‧‧‧但偏偏就由一個病者講出口,所以我決定用自己翠林倖存區幹部嘅身份,幫三腦喺區內宣導‧‧‧‧‧‧」


「佢救你一命,你就捨身報答。」我說。


「因為‧‧‧‧‧‧我喺三腦身上,更加見到領導人嘅影子!越相處得耐‧‧‧先發現佢有好豐富嘅學問同知識,教我好多解決倖存區一般問題‧‧‧‧‧‧例如淨水、自家式小型發電機要用到嘅材料同製造方法、檢驗食物安全嘅方法、紡織、維修,亦因為三腦所教嘅一切技術同意見‧‧‧‧‧‧倖存區開始自給自足,唔驚無嘢食‧‧‧‧‧‧而我都慢慢喺區內有啲名氣同上咗位,所以‧‧‧」老鄧的笑容勾得更為弧線,畫面立即變得詭異起來:


「我同村中某啲幹部討論決定咗‧‧‧‧‧‧秘密咁殺咗現任嘅人類領導人‧‧‧然後接三腦返嚟,秘密咁擔任翠林邨嘅領導人。」


我心下駭然,退後了幾步:「所以‧‧‧‧‧‧大部份嘅村民,都唔知道自己嘅領導人係一個病者?」



「哈,哈哈哈哈哈‧‧‧‧‧‧」老鄧開始毒發起來,狂吐血水,含辛茹苦地說:「咳‧‧‧!嗄‧‧‧啊,有時‧‧‧時候‧‧‧‧‧‧知道真‧‧‧相,未必‧‧‧係好嘅‧‧‧‧‧‧選‧‧‧擇‧‧‧嗄‧‧‧‧‧‧」


繼而,老鄧斷了氣般,淹沒到血池之中,不見死相。


見老鄧已死,我便轉身面向它不久前逃走的方向前進。


這下子,我對三腦的背景更為了解些,或多或少在對戰時能有所作用。


跑到去後樓梯的我,還能夠依稀地聽到輪椅郁動時所發出的聲音,加上回音的確認,三腦大概逃到去第五、六層了。


我也不急怠慢,趕緊地追起上來。


直至我追到去地面後,在大堂見到三腦它已經往香港中文大學專業進修學院的方向移動。一路上緊握住武器手術刀的我,馬上拔腿追往。


從背後來看,我猜三腦的輪椅經過了改裝,因為無論速度或是扭力都比市面上見到的不同,而且椅背位置固定了一樽用意不明的瓦斯桶,輪椅周遭又接駁住不明的管線。


「嗄‧‧‧嘎嘎嘎嘎啦喇喇~哈哈哈嘿嘿‧‧‧‧‧‧好開心‧‧‧第一次可以光明正大喺街上遊走,嘿嘿‧‧‧」三腦開朗地大笑。


眼見周遭一團團大火,也能發出恐怖寒人的笑聲。


「嚟個了結吧。」我望住停在學校前的三腦。



「嘿‧‧‧噫嘰嘰嘰‧‧‧」三腦控制輪椅轉後面向我:「你係艾氏‧‧‧皇室派嚟‧‧‧‧‧‧嘅殺手?你就放我一命‧‧‧‧‧‧做我反間諜‧‧‧我可以幫你‧‧‧擁有一切‧‧‧‧‧‧幫你爬上嗰個倖存區‧‧‧最高嘅位置‧‧‧只要聽我講‧‧‧。」


「然後到咗重要關頭,就好似老鄧咁毫無猶豫地拋棄?」我不禁冷冷地嘖笑一聲,說:「唔好引我笑。」


「難道‧‧‧你就冇‧‧‧‧‧‧同‧‧‧病‧‧‧者做過‧‧‧朋友?」三腦伸出一雙手,想示意接納我:「我愛‧‧‧笑,但唔代表‧‧‧‧‧‧我係邪惡‧‧‧喺呢個俾‧‧‧人類歧視追殺嘅世界‧‧‧笑‧‧‧‧‧‧係我最低嘅權利,我同人類一樣開心就會笑‧‧‧」


「我係有病者嘅朋友,不過唔會利用人體做酒、唔會暗中指揮派人刺殺人類。」我盯住三腦:「既然你都做得出呢幾步,咁你背後應該都有唔少我未睇得到嘅行為‧‧‧‧‧‧」


「我‧‧‧只係‧‧‧‧‧‧想世界更加和平‧‧‧」


「你嘅和平,」我取出大碼號的手術刀,衝刺上前:「係他人嘅災厄。」


這次,三腦沒有再逃,轉為按了按電動輪椅上的鈕鍵,輪椅兩旁隨即彈出兩把鋒利的刀片!緊接,它控制輪椅衝向往我。


原本想要上前奪它性命的我馬上有所停頓,面對那把安插在輪椅旁的刀片和它輪椅高速的行駛,我從袍中取了把比較輕身的手術刀往輪椅的胎子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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