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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下到病房後,要心平氣和地說話啊。」林泰烈還是不厭其煩地提醒著,「畢竟我們可是在求別人啊。」
「可是,不過是來探病而已...」我把安全帶解開,「真的需要你們兩人也一起來嗎?」
「這可不只是探病,而是和解啊。」李晟浩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雖然說急救失敗了,但的確是無牌急救,對方有權利控告你啊。」
「那就控告啊。」我無所謂地回答道,「反正最後定罪了也不會重的。」
「你可是第二次犯這個錯誤啊。」林泰烈也嘆了口氣,把引擎關掉,「不一定會輕判的。」
「你又不會控告我。」我微笑看著林泰烈,「放心吧,我也還沒有擔心啊。」
 
...最後,還是被公司罵了一大頓。




 
明天依舊會照原定的那樣,到台灣去出席新劇的發佈會。
後天也不能立刻回韓國,而要再跑幾場節目的錄影。
 
因為很擔心金昭敏會對我提告,所以泰烈哥哥與晟浩也一同跟了上來,希望勸說她不要控告我。
 
...他們比我還要緊張得多了。
 
還沒有到病房,便已經聽到了病房傳來的聲音。
 




「讓我走啊—!!」女生的尖叫聲從病房中傳出,「我要毒啊—!!」
 
我快步走近病房,看著房間內的情形。
金昭敏正歇斯底里的喊著,房間裡有權主影與兩個護士。
 
「主影。」我走到權主影的旁邊,「怎麼樣?」
「剛剛醒來時還好端端的,但在看到我後就突然發狂說要出院吸毒...」權主影也擔心地看著金昭敏,「但不久前才注射完鎮靜劑,所以現在不能立刻再注射,護士已經在找醫生來了。」
「...找醫生來也不會有用的。」我嘆了口氣,看著金昭敏。
 
張開了眼睛後,黑眼圈讓她看起來更憔悴了。




 
「根據冰瘡的數量與部位,還有她的生理反應,可以判斷出她並不算吸了毒一段太長的時間。」我說出自己的判斷,「她的毒癮應該不至於讓她這樣。」
 
不斷地濠哭著,用指甲抓自己的手臂。
比起是哪裡覺得痛,看起來更是...
 
想要逃出這個現況。
 
「她之所以在看到你以後就想要吸毒...」我延伸著自己的話,「是因為你讓她想起以前的回憶,某程度上,是在逼她看見現在現實的自己。」
 
想起過去的自己...
便會記起自己犯了的錯誤。
 
因為那個錯誤...
而讓自己從過去墮落。




 
最後,成為了如此失敗的人生的主角。
 
寧願不想起過去。
寧願告訴自己,自己生來就是如此墮落。
 
「你的意思是,昭敏她之所以持續吸毒...」權主影也看向我,「是因為想要麻醉自己,讓她想不起現在的自己?」
「嗯...」我看著平靜下來看著我的金昭敏,「因為每當清醒時,就會想起自己做過的事情,想起自己被多少人糟蹋過,想起自己沉淪的樣子。」
 
不要啊。
不要讓我醒來。
 
我寧可活在昏迷了的世界裡。
 
「接著,寧願再次讓自己的意識昏迷過去,讓藥物來支配自己。」我與金昭敏對視著,「這樣就不需要面對自己所厭惡的自己,不需要活在不能被接受的空間裡。」




 
『喀嚓』——!
 
事情發生得太快,我幾乎看不見過程。
 
金昭敏抬起了點滴架,向我的方向扔來。
然後,權主影與我同時抬高了手,接住倒向這邊的點滴架。
 
「...昭敏。」權主影看著金昭敏,眼神相當不忍,「這樣不好吧?」
「住口啊—!!」金昭敏又吼叫了起來。
 
直直地盯著我看。
啡色的瞳孔外,眼淚不斷落下。
 
「不要說得你好像很了解我的那樣啊—!!」金昭敏嘗試掙脫護士的阻攔,「你的星路明明就那麼順暢,你明明就從出道前就已經得到這麼多關心,明明就獲了那麼多獎,明明就那麼幸福,你怎麼可能知道我們這些人的感受啊—?!」




 
...星路。
 
世娜姐姐的經歷,對金昭敏來說,是『幸福』的嗎?
 
「憑什麼...?」金昭敏看著我的眼神充滿怨恨,「你這種人,憑什麼能紅起來?憑什麼能這麼幸福,憑什麼能踩著我們這些練習生與紅不起來的歌手?在我們為了生活與成名而被強迫吸毒與進行性交易時,你憑什麼能生存得那麼開心?!」
 
...被強迫吸毒與進行性交易。
 
我想起了,劉夏謙之前對我說過的『潛規矩』。
 
『不要問,會後悔的。』
 
腦中響起的這句話,彷彿還是在昨天聽到的那般記憶猶新。
 




這些潛規矩下,到底還有多少受害者?
 
「病人情況怎樣?」醫生快步進入了病房。
「她的情緒很激動,剛才還扔了點滴架...」護士邊制服著金昭敏邊回答道,「向著這兩位朋友...」
「很抱歉,還是先請兩位離開吧。」醫生要求著道,「病人現在的情緒很激動,要注射鎮靜劑,你們之後再來探望她吧。」
 
我與權主影對視了一下,也順服地離開了病房。
 
「怎樣?」在門口等待著的林泰烈與李晟浩立刻向我們這邊走來。
「情緒太激動了,要我們先離開。」權主影輕輕嘆了口氣,「泰烈哥,讓我送世娜姐姐回去吧,我有事情想與她商量。」
「...知道了。」林泰烈妥協道,「世娜,今晚好好休息,我明天來宿舍送你到機場去。」
 
我們幾人一同到了停車場,然後分別在上了兩輛不同的車後離開。
 
「對不起。」權主影邊駕駛著,邊輕聲道歉道,「昭敏剛才那樣扔東西...有嚇著你嗎?」「不,沒關係,我沒有受傷。」我搖了搖頭,「只是,我沒有想過她是『被迫』的。」
 
冰毒...
吸食後神經中樞感到亢奮,精神振奮、機敏、情緒高漲。
 
特別是女性,部分性慾會變強,亦會失去榮辱心。
 
「其實這類地下性愛派對是很多的,一些出不了道的女練習生,或是出了道但紅不起來的女性,會認為自己已經沒有別的才能可以轉行,而且覺得不甘心,相信只要討好權威人士,就能紅起來。」權主影解釋著,眼神存著空洞,「而剛才所說的權威人士,例如是娛樂公司的老闆,便會看上這些女生的心態,先騙她們一起吸毒,之後再在她們意識不清的時候強姦她們,並拍下證據。」
 
拍下證據。
 
對想成為藝人的女孩們來說...
是無法挽回的污點。
 
「他們會用證據威脅女孩們,如果她們報警,便會公開證據;同時引誘她們,只要她們聽話的話,便會找機會捧紅她們。當然,繼續給她們吸毒,讓她們不能斷絕聯系,甚至以『與導演們見面』為理由,帶她們到地下派對。」權主影繼續延伸著,「然後,吸了毒的她們會無法控制自己,被派對內的人輪姦,從此之後繼續淪陷。」
 
那天的派對中,還有許多女生。
那些女孩當中,有多少是本來懷著夢想的人?
 
...或許其實摧毀夢想的,有時並不是命運或是上帝。
而是人類本身。
 
「...你倒是知道滿多東西的呢。」我看著前方的馬路道。
「我們經紀人會讓我們知道很多東西的。」權主影也專心駕駛著,「為了能讓我們對女人的興趣減低。」
「為什麼?」我懷疑自己聽錯了。
「出道男團,最需要小心的就是女人啊。」權主影看了我一眼,「所以當時夏謙哥被發現與你同居後,才會罰得這麼重。」
「...那你又來跟我住?」我看著權主影,不解地提問道。
「......」權主影想了一會兒後,微笑了一下,「明天要跟你一起去台灣嗎?」
「很有錢嗎?」我反問著道,「留在這裡吧,照顧好金昭敏,還有去跟朋友玩一下吧。而且你不是要練習嗎?」
「可是...」權主影嘆了一口氣,「你不害怕嗎?」
「嗯?」我更是不明白權主影的意思了。
「要見回自己的哥哥,還有世娜姐姐...」權主影小心地闡述著道,「你不會覺得緊張與害怕嗎?」
 
我聽見了這話,陷入了思緒當中。
 
對了...
 
世娜姐姐告訴了我...
哥哥買了去台灣的機票,作為我的生日禮物。
 
...因為我一直,都嚷著要與哥哥去旅行。
 
自從那次的事情之後。
 
世娜姐姐說,她記得我明天有到台灣的行程...
所以,她決定與哥哥一起照原定計劃的那樣去台灣。
 
然後,與我在台灣見面。
 
世娜姐姐說過,她的負責使者提醒了她,我們應該是不能以對方的軀體見面的。
 
與此同時,她的負責使者也答應了她,會協助她不被發現。
可是,只能有一個凌晨的時間相見。
 
...這樣也就夠了。
 
「...害怕。」我也直接地回答道,「可是,我想見他們。」
 
即使是最後一次也好...
我想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