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救的人質們已被安排馬上護送離開,返回首都治療傷勢。高厲行和安潔莉娜則乘搭援軍的直升機,回到理論上已經被毀掉的軍營。
 
只有兩、三幢木屋給炸毀了,其餘大致保持完整,似乎毀滅行動在中途就被制止了。
 
反而軍營外圍則變成了修羅場。穆哈迪帶來的伊斯蘭戰士,以及穿上了d國軍服的偽裝士兵,幾乎已被完全殲滅,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而且屍體狀況讓人慘不忍睹,每名死者身負彈痕超過百發,而且多數集中在臉或下體等不尋常的部位。
 
殲滅部隊的手段之狠,甚至比職業傭兵要更勝一籌,這感覺明顯是一次報復的行動。負責執行報復行動的不是別人,正是c國的正規軍特種部隊。而站在最前線指揮軍隊的,竟是法萊爾總統本人。
 
原來安潔莉娜的真正後台,正是這位老在他人面前裝傻子的法萊爾總統。
 




體型龐大的法萊爾總統,穿上軍服的感覺卻出奇地調協調和自然,腰肢扳得筆直,雙腿依然健壯有力,明顯是長期軍旅生涯鍛練回來的成果。
 
只見他兩眼精光四射,滿臉通紅,亢奮異常,正在慢慢地享受著殘害那隻抓到手的獵物:那個背叛了他的私人助理,穆哈迪.阿里。
 
『聽說法萊爾總統本是一介草根傭兵,當年正是憑一雙沾滿鮮血的手,把總統之位搶過來的。』安潔莉娜在高厲行耳邊輕聲說,『這個男人是屬於戰場的生物,在他掌權的和平時期,雖然顯得像個百份百的昏君,但卻仍然把軍權牢牢握在手中,都因為將領們知道這個男人並非善類,若惹毛了他的話,誰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的。』
 
『真是老狐狸……連我也被他騙倒了。』高厲行嘆氣說,『難怪我第一眼看見這個人物,便從本能上對他敬而遠之……』
 
『這傢伙確實不如我們想像般昏庸。我只是把穆哈迪某些覺得可疑的部署和舉動向他暗示一下,他就馬上把前文後理都分析出來了。原來他對穆哈迪早有防備之心,也在等待著一個好機會把他除掉。現在機會終於來了,他正好可以發洩這多年來的怒氣呢。』
 




『安潔莉娜,原來你要報仇的對象,也是這個穆哈迪.阿里嗎?』
 
『……是。』她輕輕地嘆了口氣,『但自你當天晚上跟我說過那番話之後,我就有點迷失了。到底繼續追溯下去,這報仇的行動將會牽涉多少條性命,而又會讓多少無辜的人因此受到牽連呢?』
 
被綁在一根大木柱上承受折磨的穆哈迪,完全沒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充滿盼望的眼神一直朝著聖地的方向看去。直到現在,他仍然覺得自己完全依著真神的旨意行事,正在為即將以身殉道而感到自豪……
 
『但直至我完全想通為此,這仇還是得繼續報下去……』她說,『我已渡過了超過二十年為了報仇而存在的人生,要我突然放棄的話,我實在不知道……還有甚麼理由可以支撐我繼續活下去……』
 
『不是還有那個鑽石礦,需要你去保護嗎?』
 




『你已經知道了?』安潔莉娜有點驚訝地看著高厲行。
 
『其實我一直都有猜想過,鑽石礦極有可能位於c國的北部荒原。根據我的老朋友軒文教授的研究,發現那邊有很明顯的地質證據,能夠找到礦床的機率很高。』他說,『自從聽你說要把那片土地申請世遺,我就開始懷疑你的真正目的,是要守護『血鑽薔薇』。但因為一直無法從你口中證實這一點,所以才沒有斷定……』
 
『其實我早就知道穆哈迪所說的鑽石礦投標,其實是一場騙局。但我想,這也許是抓著那個男人的把柄,甚至把他擊倒的機會,所以才一直按兵不動,等待他露出馬腳的時機……當初沒有給你點暗示,讓你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冒了這個大險,你有沒有怪我?』
 
『有。』高厲行壞壞地笑著說,『所以你最好傷傷腦筋,想想要怎麼樣才能夠補償我的心理損失?』
 
安潔莉娜在高厲行的腰際狠狠地一扭,痛得他幾乎大叫起來。
 
高厲行突然想起另一個人物。他四處張望了一下,很快就在某個被政府軍士兵圍繞著的角落,找到那個身軀龐大的赫辛。
 
在高厲行離開了那間小屋之後,赫辛及時甦醒過來,在神智甚至尚未回復的情況下,憑本能背負著穆哈迪逃出軍營。再加上法萊爾的軍隊及時趕到,兩人才避免被炸藥和火箭炮轟至粉身碎骨。
 
但能夠及時逃出,反而為他們帶來更大的不幸。穆哈迪自然是由法萊爾總統親自折磨了,而赫辛作為他的親兵,雖然免除了即時被亂槍處決的命運,卻淪落成為政府軍們輪流摧殘的對象。身體無比強健的赫辛能夠挺得住頗大強度的酷刑,但卻會給施刑者提供更長時間的樂趣和更大的挑戰。




 
仍然固執地苟延殘喘著的赫辛,發現到高厲行的視線後,眼神馬上回復了生氣。這個大塊頭男人在這即將失去生命的一刻,向高厲行露出了近乎是哀求的表情。
 
高厲行的回應,是一個堅定的眼神。
 
赫辛知道,憑著這個眼神,他那個重傷癱瘓的弟弟將重拾獲救的希望,頓時感到人生最後的牽掛已得到理想的安置,便閉上眼睛,就這樣斷氣了。
 
兩個月後的某個晚上,在被視為下屆『世界文化遺產』遴選熱門的c國北部地質公園裏,正舉行著一個小小的私人派對。
 
宴會的主人家,是c國總統法萊爾。他那副殺人狂般的兇相已被完美地收藏起來,又變回那個擅於接待勸酒的肥胖老人。
 
在這種時刻,法萊爾可謂充份發揮了他那爽快果斷的領袖才能。大批的廚師和傭人在他的指揮下,很快就在這荒蕪的原野裏,設置了一個奢侈舒適的露天派對場地。
 
作為媳婦的安潔莉娜即使想要幫忙,也不知從何著手,唯有乖乖地享受宴會的氣氛好了。
 




「這個法萊爾……真是越看越像那個切.格瓦拉。」拿著酒杯,一直觀察著法萊爾的高厲行,心不在焉地說了這句話,把同桌相伴的兩位美人嚇得睜大了眼睛。
 
「你說這個胖……法萊爾總統跟古巴傳奇人物切.格瓦拉有相似之處?」斯佳麗幾乎心疼得掉下淚水,因為她滿腦子就只想到格瓦拉那滿臉鬍子,臉頰瘦削,雙目清澈,堅定不羈的經典表情。
 
「高先生真是要好好解釋一下這個想法了。」安潔莉娜也好奇地哄過來說。
 
「法萊爾跟.切格瓦拉最相似之處,在於他們同樣是那種擅於鬥爭,卻極不喜歡管治的領袖類型。嗯……或許法萊爾喜歡管治一次宴會或屠殺,更多於管理一個國家吧?」高厲行說,「切.格瓦拉雖然是個出色的游擊戰士,可是他當政府高層時的表現卻是糟透。」
 
斯佳麗這個格瓦拉的忠實擁護者,馬上站起來反駁說:「切.格瓦拉的傳奇之處,在於他在革命成功之後,卻摃手把掙來的半壁江山丟給了卡斯楚,寧願跑去鄰國繼續革命……」
 
安潔莉娜及時地拉了拉斯佳麗的禮服裙襬。斯佳麗馬上知道自己失態了,再這樣說下去的話,豈不是太不給法萊爾總統面子了嗎?
 
倒是首先把話題帶到敏感地帶的高厲行,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
 
「哼,我不理你了,老是在說些歪理。」斯佳麗挽著安潔莉娜的手說,「安潔莉娜姐姐,我們過那邊去,我還有很多話要問你……」




 
「好、好……」
 
『她們兩人幹嘛那麼快就變成好姊妹了?』高厲行嘆了口氣,看著一雙穿著瑰麗晚裝的倩影遠去。除了安潔莉娜依然展露出苗條誘人的身段外,他赫然發現,斯佳麗站在如此性感尤物的身旁,竟也毫不遜色。
 
『這女孩……身材何時變得那麼好?』高厲行不禁看呆了。作為一個典型的大近視男人,他永遠不會明白自己身邊的女人有多美。他只能夠從偶爾的比較之中覺悟到這一點,而這覺悟還是很快就會忘記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