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請問你是沙豪太太嗎?」

老太太似乎心情不太好。

「唔唔,請進來。想必你一定是由地產公司來的米爾本。」

「太太,今天我代替了米爾本上來的。我的名字叫彼得。」

「也沒所謂,誰來都是一樣的,我也不會記得。」





老太太轉了頭,走進房子裏。我順手關了門。

老太太的房子十分寬敞,就地目測大概八百呎左右。門前的鞋櫃只有三對女裝鞋。收音機正播放着熟悉的音樂。

……地獄般的仇恨在我的心裏燃燒着,死亡與絕望!……

這應該是那位著名作曲家,嗯,韋甚麼華第的作品喔。

沙豪太太,今次上來是要跟你辦了剩餘的手續……」





「行了行了,我只是需要簽一個名就行了對嗎?你同事一早在電話上已經説過啦,不用再説同一樣的廢話。」

我遞了文件給老太太。她在上面草草劃了幾筆就交給我了。老太太的態度真的很差。不過,她仍然是我的顧客,我斷不能對她無禮。

「萬分感激,沙豪太太,」我向她微笑,「打攪你真不好意思。」就這樣,不用兩分鐘我就完成了我的工作。也好,我不用再忍受她的冷言冷語。

「也對的,這樣瑣碎的工作,怎麼會由部長親自來啊?對了,你是從新城來的對嗎?」

「我……我當然是從新城來的。」





「也好你是這裏的人,熟悉這裏的規則。我說啊,那些窮鬼子怎麼知道怎樣做這回事啊?還是你們才有經驗。」

我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頭垂了下來。

「那當然吧,那當然吧。」

「唉,不送了。你自己懂離開吧。」

嘭。

我站在藍色大門外,默默望着樓梯上米色的地氈。樓梯的底下有一盞暗黃的電燈。我嘗試走向那電燈的方向,但我的雙腳彷彿沒有動力一般。房子裏仍然在傳出收音
機的聲音。

……剛才的是莫札特的歌劇《魔笛》的名曲,《仇恨的火焰》……





我突然感覺很沮喪。為何我會那麼沒有信心說,我是來自新城呢?一直以來,我美麗的家是新城啊。難道是我的修養未夠?還是我被寶藏島弄得迷惑?

我終於踏進了升降機,下來又望見那位保安員。他側着頭望着屋寓的大門。我伸手向他再打招呼,不過他沒有理會了。

我走出了大門口,拉下了褶起了的衣袖。突然我的雙腳又停下來,彷彿吿訴我他們想留在這裏。唉,我真的不情願回到寶藏島啊。不行啊,彼得。試想想回去之
後,擺出這樣的樣子,人家會怎樣看你呢?

我收拾了心情朝着南方走。路旁有一間賣報紙的攤檔,有一份報紙的頭條寫着:

國會大選提前至九月   提名期即時開始

攤檔的老闆面上有不少色斑,頭髮已蒼白了。

「早晨!」





那無力氣的招呼,彷彿叫我同情像他一樣的老人……不不不,我不能同情他!看看他的年紀,早就應該要退休了,何必在此拋頭露面呢?唉,真是不自量力的老人。

「早晨,老伯!」

到了車站,我登上了朝向寶藏島的電車。在法卻道走了五分鐘後,窗外有一個地盤,上面寫着「恩列斯地鐵」。地盤後有一幅大約七層高的棕色磚牆,側面塗了白
色的油漆。那幅磚牆像是被污漬沖洗了一樣。我想,這應該不是新城吧。

……下一站,格斯哥路,前往新城市中心的乘客請在此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