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蒼天已死(一)

世界初開,清濁仍未分開,靈氣匯合一團如白霧,而能量仍然凝聚密集如太極之境,未至兩儀。此時此刻,仍未有確實的天,未有確實的地,更遑論山海。

隨著日月蹉跎,就連能量亦漸漸散至兩儀,而天地確立,成為實體。與此同時,九名和十八位生靈先後誕生於世,分別散佈於須彌大陸的兩邊,不知各自的存在。

九名生靈生於須彌大陸的最高處,身軀深藍,瞳孔漆黑,幼嫩如初生嬰兒,看似虛弱,但一直吸收在周遭,尤其接近天空的純粹靈氣,成長速度一日千里。不過兩日,他們已可雙腳站立,而且高大威猛,雙臂有力,體內力量如無窮無盡,足以傲視天下。

漸漸,他們懂得說話、溝通,不再只以動作表達自我。雖然沒有所謂親情的慨念,然而他們真誠地珍惜對方,思考這個猶在兩儀與四象之間的世界,還有這偌大卻空洞的一切。他們天性純樸直率,而且絕非愚鈍,更可稱為聰慧靈巧,知道這些白霧正是自己強悍的來源,亦是最純正無瑕的能量。





雖然明知如此,但他們並沒有貪婪地走遍四周吸盡一切靈氣,反倒站在這個最接近天空的地方,盡覽眼前寧靜卻孤寂的日月之美。他們雖非孤獨一個,但看著這個仍沒有花草樹木、蟲鳥禽獸的世界,內心依然感到無比的空洞。

其中一名生靈份外威武,目光炯炯,站在這座山之顛,伸手如可觸碰天空,歎道:「吾等生於此,為何?」又道:「足下為地,頭上為天。吾等既生於高處,則稱為天,合共九天。」

另一名天族走上前,恭敬道:「汝乃吾等之首,何不稱為天帝 ?」

天帝聽後,臉上掛起一個迷人微笑,傲氣十足,問:「若吾乃天帝,汝等又應取何名?」

他們在此自得其樂,逐一為對方取名。天族由此正式建立,為他日成就須彌第一踏出甚為重要的第一步。九天分別為天帝、崑崙、玄黃、藏、修羅、蓋亞、太一、梵天和九歌。





九天互有長短,而臉型容貌亦各有特色,更合力創造出須彌大陸上首種文字與文明,盡量記錄世界初開的容貌;同時,他們亦將這座須彌大陸最高的山命名為忉利天,立為天族的主都。

他們雖有彼此在旁,但周遭無樹無木,無鳥無獸,就只有風雨雷聲,又不知外間有否其他生靈,內心難免稍微感到寂寥。日出日落,月升月降,萬籟無聲,天空海闊;誰知當初的須彌大陸曾經擁有這一面?誰知後來的須彌大陸會變得殘酷現實?

不知過了多少時日,這九名生靈光憑此等純粹無比的靈氣已踏進兩儀之境,更成為傳說,威力足以移山填海。他們不時互相對打,打得清空體內能量,再次吸收附近的天地靈氣,不單能增強自身能力,更可協助身體修復。然而,一次天帝催起無盡業力,霸氣咄咄逼人,拳壓凝聚於一點,一拳打去,將玄黃胸膛打出一個大洞;即使藏擁有治療的能力,亦無力回天。

這一次,亦是九天首次面對及認識死亡。玄黃之死,令天帝極為自責;其餘七天亦死氣沉沉,一聲不發,以沉默訴說這種陌生而無力的感受。

生與死,雖是一線之差,卻令生靈陰陽相隔。





情為何物?天族雖乃須彌第一,亦無從得知。情感是靈魂附帶的事物,縱然後來的鴻鈞亦無法完全脫離情感,甘心為人族,不,為盤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九歌眼底下有白色細紋,容貌和善卻帶懾人之勢,見天帝目帶悲傷自責,上前道:「汝非故意,別介懷。」

天帝一直坐在崖邊,聽後更是眼淚盈眶,呼出一口長氣,歎道:「有意、無意,結果亦相同,玄黃因吾而死,怎可不介懷?」

九歌聲線平和,瞳孔黑而吸引,如一幅應自然而生的美畫,說:「生死或許有命。若世界如當初靈氣處處,玄黃又豈會逝去?時也,命也。」

天帝以手指輕輕抹走眼淚,堅決道:「死,則一切化作塵土。若吾等逝去,玄黃已無跡可尋,如從未存在於世。時?命?吾欲越命而行,絕不容他族傷及天族。」

九歌一怔,輕輕沉聲問:「天帝欲離忉利天?」

天帝點頭,目光堅定不移,道:「吾察覺世界背後似有意識,以氣運為函數。當玄黃離世,吾之氣運竟有上升,業力略為提升。只要吾等吸收足夠之天地靈氣,合眾氣運,或可將玄黃重生。」

九歌聽後,細思一會,道:「若世界為一整體,其業不可生,不可滅,生靈雖死,其中之業亦從未消散,只轉換形態。如靈魂其實不滅,只破碎散落於世,汝之想法則可成真。」





天帝道:「吾未想得如此深入,只道吾等進兩儀之境,實質接近世界真理。世界陰陽交替,漸生四象,如同圓轉,可謂輪迴。」

九歌輕笑一聲,點頭認同,帶著尊敬道:「輪迴一詞確妙。隨時日逝去,太極化為兩儀,而陰中有陽,陽中有陰,流轉不停,四象互換。」

天帝看著在遠處休息的各天,握緊拳頭,眼神帶著一份深厚的感情,道:「吾定會讓玄黃重返此處。」

九歌豈會察覺不到天帝的決心,依舊恭敬說:「天族定以天帝為首。」

天帝轉身,凝望天上明月,道:「明早出發,待我們足以與世界同在,打破輪迴,方回歸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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