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人族之前:弱肉強食(四)

「求上天保佑,別讓他們有事⋯⋯」

盤十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艱難地睜大雙眼,喉嚨極為乾涸,過了不少時間雙眼方可對焦,看到自己已身在地洞,而盤杏就在身旁淚流不止,眼神充滿著憂心。他硬是擠出笑容,勉強地稍微坐起,說:「傻瓜,我怎會有事?」

盤杏感動不已,哭得渾身抖震,道:「你沒事,實在太好了。」

盤木問:「爸呢?古呢?」





盤杏哭說:「爸的臉被燒爛,現在不知能否繼續活下去;媽一直在旁照顧⋯⋯我也不知他的現況。」盤十聽得內心一沉,也突然沉默起來。盤杏問:「到底你們在下面發生什麼事了?」

盤十也不知如何訴說,畢竟他也絲毫不知為何平日的工作會惹來如此爆炸,想起流傳須彌大陸的各種傳說,失落地說:「也許我們太貪心,觸怒了火的神靈。古呢?他沒事吧?」

盤杏道:「要不是古,你們早就死了。」

盤十敲敲自己的頭顱,大感奇怪疑惑,心想:「是我眼花看錯了嗎?還是我的幻覺?」說:「叫古前來,我有事想問他。」

盤杏搖頭,眼神似無力地傾訴其愁苦,說:「他在向守衛鼠求情。」





盤十一怔,問:「求什麼情?」

盤杏眉頭深鎖,梨花帶雨道:「守衛鼠先前說我們破壞礦坑,不少通道被泥土所塞,影響整個盤氏的工作,是有史以來最大的災難,罰十組三日沒有配餐和五十杖,而且爸受傷極重,若要接受治療,我們要拿三日配餐去換。古知道大家受傷嚴重,如果沒有食物,恐怕難以回復健康,所以一直在跪地求情。」

盤十心急如焚,說:「帶我去!」怎料一動,他渾身疼痛,幾乎不能走動。

盤杏匆忙扶著盤十躺下,說:「你受了這麼重的傷,不能動彈。求求你了!」

忽地盤古從洞口而降,「啪」的一聲掉在地上。盤杏大驚,未及看盤古狀況便見一名守衛鼠輕鬆地爬進,後者嚴肅道:「你們這次闖了如此大禍,令其他組也大受影響,但我們念在盤木先前的貢獻,只罰十組五日沒有配餐,就當作一個教訓。盤木方面,我們會處理。」牠指著盤古,冷哼:「若有再犯,你們全部人的下場就會比他更淒慘。記著,十組這個月的數不會因此而減少,好自為之。」話畢,牠轉身就走。





盤十行動不便,但見盤古渾身皆是血痕棍傷,便知這次守衛鼠確實狠心,淚水如泉湧出,立即推盤杏前去查看,歇斯底里叫:「古!」盤杏走到盤古身邊,見他似乎昏迷不醒,呼吸微弱,卻自知無力,只懂哭泣。

盤杏的淚水滴在盤古臉上,後者慢慢睜開眼睛,溫柔地摸著她粗糙的臉蛋,氣若游絲道:「放心,我沒事。」

盤士拿著草藥返回地洞,拐著拐著走向盤古,小心翼翼地敷在傷口之上,道:「這是守衛鼠所給的草藥。」

盤十留意到盤士左邊膝蓋紅腫,而且雙邊臉頰皆有不少淺紅掌印,感同身受,不敢相信眼前所見,問:「士,你怎麼了?」盤士深感相比二人,自己所受的傷根本不算什麼,只搖頭回應。盤十知她一定是被其他人掌摑和毆打,怒火攻心,沉聲問:「是誰?士,答我。」

盤杏看著乖巧的盤士,內心似被人狠狠打了數錘,說:「一定是一組⋯⋯是盤卜,對不對?」

盤士雖樣貌平凡,較為沉默,但平日乖巧,極得盤十和盤古疼愛。她輕輕搖頭,笑容天真爛漫,似乎早已認命,說:「我不過是奴隸中的奴隸,這些是我活該的,不用在意。」

盤古聽得內心極不舒服,想反駁卻啞口無言。他心想:「我們生來就是奴隸,不過同為人,大家也不可尊重對方嗎?為什麼同為人,士要受到這種對待?」

盤十也沉默起來,淚水卻代其發言,寧靜地怒吼吶喊,辱罵這世道的不公。對於土鼠,他從沒有任何希望,只是對其他同活於此處的人何等失望。





自此,彼此也無再說話;也許,彼此也不知該說什麼,能說什麼。盤士也替盤十敷起草藥,然後累得躺在眾人身邊睡去。

一夜過去,雞啼之前,盤十吃力地爬去盤古身邊,打算拍醒對方。盤古聽覺極為靈敏,早在對方爬來已經發見,張眼望去,小心翼翼地爬去,深怕弄醒盤士和盤杏,輕聲問:「怎麼了?」

盤十一驚,呼出一口長氣才說:「扶我去另一邊,我有事想問你。」盤古點頭,扶著盤十走到另一邊。盤十感到盤古的體格有所不同,問:「你身體沒事了?」

盤古聽後方驚覺自己的恢復能力似乎好了不少,握起雙拳,發覺拳頭中的力量比過往更強上數分,若有一種力量在體內流動,內心不禁激動一陣,卻不敢釋放,深怕會惹來麻煩。即使外傷仍未痊癒,但對於走動似乎沒太大影響,他答:「可能先前所受的皆是皮外傷,沒有傷及筯骨,而且草藥的確湊效。」

盤十也不知因由,但亦放下心來,只問:「到底那時在新通道裡發生什麼事了?」盤古又再沉默起來,皺起眉頭,前者續問:「答我吧。我在昏倒前,好像看到你以身擋火,但想來根本沒可能。到底發生什麼事?你是怎樣平安帶我倆出來的?」

盤古深呼吸一口,說:「那時大家被爆炸彈開,我幸好撞向泥堆,沒有暈倒,剛剛好站在你們面前。我一心想救大家,所以打算擋著那些火炎,不過⋯⋯我最後好像吞下了所有火。」

盤十一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問:「吞⋯⋯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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