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人族之前:弱肉強食(二十八)

剛才當眾守衛鼠望來之時,盤古立即裝作無事,扮望天打卦,外表仍是呆滯,明顯心理質素遠超盤十;話雖如此,他仍然瞳孔擴張,心跳奇快,畢竟此情此景已遠超當初之想像。他暗忖:「十⋯⋯他在被嚴密監視。為什麼會這樣?那到底⋯⋯是誰?」

直至二組開始要進入礦洞,盤古感到盤洛忽地看來,只以極細動作望過去。四目相投後,盤洛似在玩耍般用腳隨意地在沙地上劃上三劃,轉身望向某方,舉起兩隻手指且原地踏步。後來,盤洛垂下的手臂舉起兩隻手指,該臂打圈,另一臂舉起兩指,以腳踢散第一和第二劃,然後舉起兩隻手指,另一手再舉起兩指,又舉起一指似先前向地打轉。然後,他雙手掌心向下,再舉起五指,一踢踏散剩下的第三劃;自此,他便沒再看過盤古,感覺甚至比陌路人更陌生。

盤古視力過人,將這一切放在眼內,更未有遺忘盤洛任何動作,然而他根本未明白到底對方想表達什麼,在礦洞工作時不斷硬逼自己思考。「古呀!你為什麼就這樣笨!頭腦不夠聰慧,又怎樣可以帶起一族!」自此刻起,他知道若要一族長遠地壯大,定要扶持並養育似盤洛般的智慧型人物。只是他尚未知道未來的人族人才輩出,遠超盤洛,甚至能將須彌翻天覆地。

盤古一直苦苦思考盤洛所講解的三聚之計,與那些動作的關連,又忽地想起昨夜,感到陣陣奇怪,閉起雙眼,深呼吸一口,心想:「洛,也許我猜到你的說話!不管了!就試試看!」





礦洞之內,盤十被眾守衛鼠所注視,縱然專心工作,但所承受的心理壓力極大;同樣的工作,他竟要使出比平時更大的力氣方可完成。他心跳幾乎全日也處於加速的狀態,令挖掘的準繩度失準,下鋤的角度也強差人意。即使如此,他深知一事--要是他現時使用靈力,性命定必不保。

盤十在進入礦洞之前,餘光也望到盤洛正在對盤古以肢體語言溝通,心想:「盤洛這傢伙!到現在還想愚弄古⋯⋯糟了!古不知道盤洛昨夜去找木月鼠,甚至出賣了我們。這次糟了⋯⋯如果盤洛正設下陷阱引古上當,再讓眾守衛鼠包圍古,一切就完結了。」

盤十想著想著,雙手卻無意識地以蠻力掘礦,不知不覺下把鋤頭打斷。一隻守衛鼠立即上前,皺眉問:「你怎麼了?是力氣很大嗎?」

盤十立即舉手搖頭,急答:「不不不!我一時錯手打在錯的位置,而且這鋤頭用了很長時間,也開始老化變壞了。真⋯⋯真的!求你相信我!」那守衛鼠望望那鋤頭,也幸好沒再追究下去,只叫盤十快去換另一個鋤頭工作。盤十低頭道謝,立即轉身去另一邊,由另一隻守衛鼠領路去拿取工具。

其他守衛鼠雖然一直留意盤十,可是確實興趣不大;只要盤十未做過份奇怪的事,牠們也懶得干涉太多,畢竟對土鼠族而言,人也不過是生財工具,僅此而已。雖然盤十現時遭受眾守衛鼠長期監視,但亦因為這樣的高度關注,守衛鼠亦未曾對盤十出手;至少,盤十沒受如其他人般的皮肉之苦。





就這樣看似平靜地渡過了兩日。這兩日對盤十而言簡直生不如死;不論日夜、不論何處,也有不少守衛鼠留意著他的一舉一動,如在刀鋒上走路,內心所承受的壓力實在難以形容。

為求公平,木月鼠安排每日額外用作監察二組的兩名守衛鼠輪流由別組調去。盤古所屬的五組,今日就只有兩隻守衛鼠看守。早上眾人努力工作,一同搜集礦石;入夜後,盤古正考慮著何時才可照著盤洛的話做,怎料天佑人族,兩名守衛鼠跑去另一處喝酒。

此時,五組其中一名男子眼神誠懇,走向盤古,怕守衛鼠在旁邊,輕聲說:「古,你們曾叫我們額外搜集那種礦物,放在礦洞兩邊,拜托你們一定要殺死牠們這些傢伙!只要這些土鼠一日未死,我們也不會活得安寧!」

接著又有名女子走來。她身上處處瘀痕,知守衛鼠不在附近方敢卸下心防,說出真話,捉著盤古手臂,臉上掛住兩行眼淚,語含悲憤,說:「古,你是我們的希望,不如再施奇蹟,多殺兩三隻守衛鼠,令牠們不敢繼續猖狂!」此話甫出,其他人也紛紛點頭叫好,眼神之中充滿對現時眾土鼠暴行的不滿和憤怒。

盤古親眼目睹守衛鼠如何欺負、侵犯他們,現階段只好啞忍,因為即使他們向木月鼠提出此事,恐怕只會自招麻煩;畢竟犯法的這個正是執法的那個,叫正義如何得以伸張?叫被打壓者如何得以鳴冤?





不過最令盤古驚訝的是眾人的轉變。短短時間內,他們由當初不敢出手、不敢反抗,竟變成今日等待時機去一同反抗,甚至希望能殺死守衛鼠。盤古忽地醒覺,心想:「令所有人也有這個轉變的非因自己,而是土鼠族的殘暴不仁。如果牠們沒有如此壓逼,將我們推至如此地步,何來有勇氣和力量反抗?」

盤古看著眾人眼神,更感自己肩上沉重的擔子。頃刻,他龍鳳化,變得完全不似人,雙臂生出鮮紅龍鱗,雙手化成龍爪,背生鳳翼。如同怪物一樣的外貌,卻是為眾人帶來光明、希望的燈塔。他說:「雖然我的外貌不似人,但只要有同樣的心,就是人族的同伴。各位,我們一定會將土鼠族連根拔起。堅持下去,待時機一到,便拿起一切去奮戰到底吧!」

這夜,五組被盤古一話震憾內心,雙眼似開竅般看得更清更明。後來,當人族摧毀土鼠族後,五組也成為了人族建立初期最英勇的戰士,協助救援其他受苦受難的人。若無厄難苦困,如何能夠珍惜和平之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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