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學期開始後的夏末生活,仍是一片混亂胡鬧,理不清個頭緒,驀然抬起頭來,卻發現秋天已經悄悄來臨。
 
這是我在前往約會途中,仰望著路旁兩邊的大樹緩緩飄落著紅葉時,心裏油然而生的感概。秋天的氣氛往往帶著點點哀愁,我這個向來與文學無緣的青春少女,也不禁在心裏編織起一篇沾有愁緒的小品文章來了?
 
啊……還有甚麼?那天邊的小鳥,為何在我頭上形單隻影地飛翔?為何……哎呀!
 
由於太專注於傷感,竟不小心踩到了一個會滾動的東西,使我狼狽的摔倒了,屁股著地。很痛!
 
我抬頭看天,正想詩意地埋怨一下孤鳥怎麼不向少女的危機發出警告,怎知那隻沒女朋友的鳥兒竟回頭在我頭上盤旋,五秒鐘後,一些不能夠用文字形容的嘔心物體落到我的頭上……
 


問一個獨行者為甚麼沒有伴侶,果然是一件不禮貌的事情。
 
以一位正在前往畢生第一次約會的少女而言,我是不是有點兒得意忘形了?
 
 
 
我們就約好在前方不遠處而已。在等待著的羽秋仁看到我摔倒後,便連忙趕了過來。
 
「冒失鬼!你沒事吧?」
 


他來到我的身前時,卻變得非常顧忌。他側過身子,給我遠遠遞來一塊紙手帕。
 
我的耳根已變得通紅,尷尬地接過紙手帕清潔頭上的污物。幸好只沾到了一點點。約會以這種方式開始,我當然感到不好意思,但對遲遲不把手伸出來的羽秋仁,我心裏也感到非常不滿。
 
「雖然只是義務性質,但作為約會的男方,面對著不小心跌倒了的可憐女伴,是不是應該溫柔地把她扶起來,並慰問一番呢?」我道,「雖然我頭上沾了點……東西,但也不至於受到你正眼也不看的對待吧?」
 
我本來還想說,我為了這次約會可是刻意打扮過的呢,不過最終也沒有說出口。
 
「我……是很想要把你扶起來啦,我只是……在等你回復自覺性……」
 


「怎麼樣的自覺性?」
 
「例如說,意識到自己的裙子一直維持在完全掀起來的狀態……」
 
「哇!」
 
也不用任何人扶起來了,我以極速彈起來把羽秋仁一拳擊飛,使他成為一顆劃破天空的流星。啊……還真有詩意。
 
 
 
本小姐的第一次約會,就是以這種怪怪的方式和氣氛開始的。
 
我在洗手間整理頭髮的時候,也意識到自己似乎太興奮了。我再一次提醒自己,這次約會只有一個目的。
 
從洗手間出來時,羽秋仁一臉驚呆地盯著我看。


 
「幹嘛啦?我頭上還有髒東西嗎?」
 
「不,我只是現在才有機會正眼地看看你。愛恩斯坦哪,你……你的裙子很漂亮。」
 
我心頭砰然一跳,實在想不到眼前這男子也會說出稱讚女孩子的話。我輕輕咬著嘴唇,不讓笑意流露出來。
 
「我的裙子跟愛恩斯坦有何關係?」
 
「愛恩斯坦是物理愛好者的神嘛。別說傻話了,快點進去吧,不然就玩不完所有的遊戲了。」
 
「羽秋仁,你給我說清楚。」我認真地道,「是不是只要跟你約會了,你就會告訴我,我的計劃到底有甚麼不足之處?」
 
他豪爽地撥了撥頭髮,讓灑落的朝陽反射出燦爛的光輝,「不,你誤會了。你將會在約會的過程中自己領悟得到。所以現在你只管好好享受這一天就行了。」
 


 
 
接受羽秋仁這次近乎荒唐的建議,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握有兩張遊樂園的「貴賓級」門券。這最新開幕的遊樂園近月成了鄰市的焦點,每逢假日例必擠得水洩不通,即使有幸買到門票,園內的遊樂設施也要逐一排隊,熱門遊戲更需要排隊兩個小時!而如果拿著的是貴賓級門券,將可經由貴賓通道優先進入,完全不用排隊!
 
貴賓級門券是很貴的,雖然不知道羽秋仁以何種途徑弄到手來,但免費佔他便宜不是我的作風,所以我是以十五張照片作為代價,跟他「交換」得來的。
 
對於這個決定,蝴蝶和水泉雖然也覺得有點不妥,但由於貴賓級門票的誘惑過於巨大,她們也沒敢強烈反對。
 
「而且小藍喔,我很明白你的心情。你想要試試約會的滋味嘛。」水泉說。
 
「我怎麼會……」
 
「不用說啦。你怎麼想是你的事,跟我們無關。再說羽秋仁也不是一個差勁的對象,至少外表看起來你們很相配,會吸引很多豔羨的目光哪。」
 
「哼,要是給認識的同學們見到,那就更『精彩』了。」蝴蝶尖酸地諷刺道。


 
畢竟遊樂園是在鄰市,應該不太可能碰得到吧?
 
 
 
夢昧以求的盡情玩樂!在這個秋日早上,這遊樂園就好像是專為我們而設似的。
 
擁有免除排隊的特權,基本上我們想要玩甚麼,都可以馬上玩得到!
 
而且只要別著貴賓證持有者的識別胸章,在園內各處都會受到職員們的殷勤招待。小丑和吉祥物會主動走到你面前,為你表演和跟你合照;而在海洋劇場欣賞演出時,更會被邀請到台上跟海豚一起玩遊戲!
 
這個早上,羽秋仁扮演了一位完美、全能的執事。只要我對某遊戲設施做了個「想玩」的表情,他就懂得拉著我走在前方開路,擠開水洩不通的人群。
 
而在玩完之後,只要我做了個「意猶未盡」的表情,他就會帶我再玩一遍。
 


玩得有點累了時,他會替我找到一張沒人佔著的長椅讓我坐下,然後便送來汽水、爆米花,或各種樂園專售的特色零食。
 
「怎麼啦,小藍?幹嘛皺起眉頭來了?」
 
「汽水……太冰了。」
 
「沒涼到了吧?怎麼喝那麼急?」他連忙替我按摩冰了的手和麻痺著的太陽穴,又為我倒掉汽水裏放太多的冰塊,還自己吸了一口試試溫度。
 
「現在應該不太冷了,喝吧?」
 
「……羽秋仁,你佔本小姐的便宜也佔夠了吧?」
 
「約會中的男女都不是這樣的嗎?」他還在裝傻地打哈哈,然後才說去給我再買一杯沒有加冰塊的。
 
在此之前,我從來沒有跟男生有過任何親密的相處,就是連好聲好氣地對話也幾乎沒試過,所以我是完全無法想像那種被捧在掌心中的感覺,到底是怎麼樣的滋味。
 
雖然想起來很是難為情,但是今天羽秋仁待我的態度,就好像是面對著一盤熱騰騰香噴噴的美食似的,好像隨時都想偷偷試一口,嚐嚐是甚麼味道的模樣。
 
有意無意地碰我的手,半開玩笑地為我按摩太陽穴,又把喝過的飲管遞給我之類,我在少女漫畫裏也看過很多類似的情節,但以前我都在莞爾,怎麼漫畫中的女主角不抗議對方性騷擾呢?
 
但現在自己親身當那些漫畫裏的角色,才明白那種感覺其實並不討厭。我不知道其他女生是不是這樣想,但被男生當成「美食」的感覺,令我心裏產生了一點點的虛榮感。
 
我知道自己在羽秋仁眼中,至少在今天,是很有吸引力的。他想要牽我的手,還想要跟我……間接接吻?
 
想到這裏,我的臉自動「刷」地紅了。
 
「幹嘛突然臉紅了?」我今天的任何動靜完全沒有逃過羽秋仁細膩的眼光,「是想要大便嗎?」
 
「你竟敢對淑女說出那種詞語?」
 
「幹嘛啦?我是你的小執事嘛,自然要照顧好你的各種需要。」
 
「哼!替我開路!我要玩摩天輪!玩個十次才吃午飯!」
 
羽秋仁猶豫了一會,然後便習慣性地給我來個執事式的鞠躬,牽著我的手往摩天輪方向前進了。
 
我突然對剛才的大膽想法感到十分難為情。我竟然會「樂於被約會對象當成美食般垂涎」啊……難不成我真如苗可蕊所說,是個「淫蕩的賤貨」嗎?
 
我不自覺地搖頭否認。
 
今天我一定是被人施下了咒語。從這次約會開始的那一刻,我就有點不妥。但是哪裏不妥呢?
 
……我好像持續地進入了一種「心跳輕微加速」的狀態。這種心跳加速的感覺,令我不斷產生奇怪的想法。
 
我正陷入沉思之際,摩天輪已差不多轉了一圈。羽秋仁沒有打斷我的沉思,反而還乖乖地端坐著等待。
 
「還要……再玩嗎?」
 
我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羽秋仁無聲地帶我重新繞到入口,再次鑽進小包廂裏去。地面上的風景漸漸變小,然後又再變回原本的比例,我只是呆呆地盯著窗外,想要搞懂那種心跳輕微加速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對羽秋仁產生奇怪的想法?……我對羽秋仁產生妄想了?
 
不、不可能的!想要我承認對羽秋仁產生了「奇怪的想法」,我倒寧願承認自己是個淫蕩的賤婦!
 
在心裏想著別的男人吧!把眼前的羽秋仁換成李焰越、蕭永仁、倪建男……成功了!心跳感漸漸緩和下來,我快要回復正常了!
 
「悠小藍,你靈魂出竅了嗎?」
 
「啊……不、不……」我的注意力回到現實後,眼前出現的竟是一張無限接近死人的臉。「羽秋仁!你、你不要嚇我……你沒事吧?」
 
「怎……麼啦?我的樣子像是有甚麼事嗎?」
 
「當然了!我以為你屍變啦!不信你看看玻璃窗的倒影!」
 
他稍為轉了轉臉,便馬上雙手緊掩著欲嘔的嘴巴,好不容易才止住吐意,滿臉冷汗地喘起氣來。
 
「原來你……有懼高症?」
 
「……哼,要是給我再轉兩圈,我就可以克服這該死的高度了。」他說,「嚴格來說,我是討厭那種靜靜地被關在半空的……所以玩過山車是沒問題的。」
 
「既然你玩不得摩不輪,幹嘛剛才不說清楚?」
 
「因為……從今天早上開始,你對著摩天輪總共做了八次『想坐』的表情,但同時又避免太早接近它,顯然你是打算把這當成是午飯前的壓軸遊戲……」
 
好不容易被壓止住的心跳感,又再開始了。而且心跳的感覺越來越重,越來越重……
 
「走吧!去找張長椅休息一下……」
 
「甚麼?才玩了六次啊?」
 
「傻瓜!」
 
 
 
我都內疚得差點要哭出來了。這個羽秋仁竟然為了順我的意思,而忍受他最討厭的摩天輪。還要玩了六次!
 
但幸好他的體質異於常人,才休息了十五分鐘,他就又生龍活虎起來,還說要吃回十人份的午飯補充體力呢。
 
「怎麼樣?到目前為止,還滿意今天的約會嗎?」羽秋仁問。
 
「……算是不過不失吧。」
 
「真的只是不過不失嗎?」
 
「你別又借故挨過來好不好!真是的!」我把他的臉推開。要是不常常注意著的話,他就會乘著空隙越來越靠近。只要「不小心」碰到我的指尖兩次而我又沒有把手拿開,他就會大膽牽著我的小指頭,到時要甩開他就不容易了,過後他還會說我不抗拒就等於默許呢。真是的。
 
「那麼……吃過飯後就是下午的程序了。」他彬彬有禮地鞠躬說,「我已經安排好遊玩的順序,只要放心跟著我就行了。」
 
 
 
午飯過後的羽秋仁好像完全變了樣子,或者說,這時候的他才是真正的羽秋仁吧。因為他平時在學校裏就是這副樣子的。
 
他一頭扎進去樂園裏最受男生歡迎的「模型世界」,逗留了很長的時間,還給我買了一個我完全不懂的甚麼「鋼彈」,然後便一溜煙似的跑到「射擊天地」去了。
 
我必需從一堆男人中擠開前路,才勉強地跟住了他的腳步。
 
「這個我敢肯定是樂園裏最好玩的,試試看吧!」被他硬拉進去組成一隊後,我被逼換上成套迷彩服裝,撲倒在一片人造血漿中,跟大堆兼職人員扮裝的喪屍和妖獸之類決戰。打倒了那些敵人後,還會有一堆人造內臟飛濺到身上。
 
在場參戰的男人們當然異常興奮,被當成是男生的我,跟他們擊掌慶祝時還被他們擊倒在地上,羽秋仁便指著我狼狽的樣子哈哈大笑……
 
好不容易打完了喪屍,精力無限的羽秋仁馬上拉我去玩「模擬首都高速」,那是一種以互相碰撞和危險駕駛作為賣點的賽車遊戲,被撞擊的對手車子還會出現超像真的爆炸場面,特製的駕駛服還會誇張地起火,造成「火人」場面。
 
雖然這都是遊樂園裏強力宣傳的熱門玩意,但我是完全沒有想像過,我今天竟然會淪落到需要經歷這些……這能算是約會的節目嗎?
 
誰會在約會期間帶女伴去打喪屍啊?
 
最讓我火大的是,羽秋仁在整個下午的各種不紳士行為。吃下午茶時雖然各自點了食物,他卻毫不客氣地吃掉了我點的那一份,把他自己點的那份推給我。
 
「你不能老是吃自己喜歡的東西,試試這些,這都是我最愛吃的啦。」
 
「你好歹也給我一些選擇的權利好不好?」
 
「你不需要選擇啦。我想像不到有人會不喜歡吃芥末魷魚。」
 
「我、我最討厭就是芥末和魷魚!」
 
「那你就學會去喜歡吧。」他聳了聳肩說,「反正我認為是正確的事,不可能會是錯的。」
 
在玩首都高速時我不小心擦損了膝蓋,他竟然在芸芸眾多處理方法中,選了最痛苦的:直接把最強烈的消毒藥水塗在我的傷口上。
 
「這樣做的消毒效果最佳。我在拳擊比賽完結後,也是用這種方式處理傷口的。」
 
他竟然把我當成是拳擊選手!
 
被他折騰了兩個小時,我已經只剩下半條人命了。我提議不如提早結束,但他卻堅持不肯。
 
「還有很多我覺得有趣的玩意啊!不統統試過怎麼行?來吧來吧!接下來的節目你一定會喜歡的!」
 
我萬分不願意地被他拉著走,心裏回想著他在早上的良好表現,便決定再相信他一次。
 
他把我帶到最受男人歡迎的「決戰恐怖份子」主題館中……
 
被逼穿上整套防彈作戰服的我,莫名奇妙地跟一堆我不認識的「恐怖份子」做殊死搏鬥。雖然說在我性格裏也含有暴力和粗魯的成份,但這只限於在學校裏對抗欺負女孩子的男生才會表露出來。
 
面對這種純粹作為娛樂的暴力,而且面對著一班殺氣騰騰的男人,我頓時覺得自己孤立無援。我很快便中槍了,然後便被逼要裝屍體倒下,再被同伴們在地上拖來拖去……
 
我哭了。眼淚不受控地流出來,困在防毒面罩內,差點把自己淹死。因為我的失禮,遊戲被逼中途停止。
 
看到了泣不成聲的我,羽秋仁第一時間跑過來,卻是指責我破壞了大夥兒的雅興……
 
「身為軍人,面對著生死相搏的敵人,怎可以軟弱哭泣!」
 
「我又不是軍人!這只是遊戲啦!」
 
「就是玩玩也不能這樣!你是在侮辱這個遊戲!」
 
「……」
 
 
 
真是糟透了。
 
我衝進更衣室裏換回衣服,在整理凌亂的頭髮時又哭了一次。怎麼曾經如此完滿的約會,竟變成了如此結局?
 
我整理好了出來後,看到羽秋仁在外面等著我。我把他當成透明般走過去,卻被他抓著了手腕,還問我為甚麼生氣。
 
「你竟然還好意思問?」我脾氣爆發了,「你完全不覺得自己有錯嗎?」
 
「我有甚麼錯?」他一臉無辜地說,「我今天下午所做的每一件事情,我都認為是對的。甚至我認為我下午的表現比早上還要好。」
 
「胡說八道!要是說你早上表現得勉強像個天使,那麼下午的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
 
「惡魔?」他驚訝地反問,「惡魔會給你買這個超絕限量的鋼彈模型嗎?會在血戰喪屍裏讓你打頭陣?會在首都高速賽車裏讓你嘗嘗『爆車火人』的滋味?會在恐怖份子戰中把眾人爭得臉紅耳赤的狙擊手位置讓給你嗎?自從我買到了貴賓票之後,這幾天晚上我做夢都想要做你剛才所做的事!我把我最喜歡的事情都無條件讓給你體驗,現在還竟被你稱為惡魔?」
 
「這只是『你』想要做的事!為甚麼要把自己的意志強加到我的身上去!你為甚麼不像早上那般,稍為照顧一下我的感受!」
 
「啊啊……」他做了個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是這樣。我認為是好玩的事,其他人未必會這麼想。我認為是快樂的、正確的事,在別人身上實行起來,卻可能會做成痛苦,是這樣嗎?」
 
「正是這樣!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怎麼不……懂……」
 
我終於明白羽秋仁真正的企圖了。
 
「我現在懂了。」他說,「那你現在懂了嗎?」
 
「……」
 
「那你還會繼續實行那個道歉計劃嗎?」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笨,笨得像個孩子,」我尷尬得以雙手按著通紅的臉,「我怎麼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那些表白被拒絕了的女生,她們最需要的並不是道歉,她們需要的是……愛情。」
 
「你終於明白了。」他說,「其實在拳擊比賽時,你就應該明白這個道理才是。這是因為你太天真了,因為你從來沒有戀愛過,所以才不會明白戀愛中的女人究竟需要甚麼……」
 
恍然大悟,我的眼淚不自覺地沿著臉蛋流下來。
 
無聲的眼淚。
 
這種心痛的感覺,以前從沒試過。
 
「羽秋仁,你為了讓我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便決定用一個早上的時間,先讓我喜歡你嗎?」
 
「……」
 
「你在早上所有的設計、安排,是想要讓我變成另一個受你俘虜的女人,就像苗可蕊她們那樣,然後你便依樣畫葫蘆地傷害我,然後再對我說,你根本不用跟我道歉……嗎?」
 
「小藍,你誤會了,不是這樣!對不起,其實我是……」
 
「不用跟我說對不起,因為道歉是沒有用處的。」我掙脫了他的手,「羽秋仁,我.恨.你.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