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太陽特別懶惰,六點二十分踏出診所,天空已換上了黑衣裳。

王偉明說他要去蘭桂坊,可以順道送我回家,不過我拒絕了。

徒步到第一城站,地鐵在人潮中把我帶回歸宿,這次可沒遇到甚麼意外了。

「肥肥、白白,我返黎啦!」我把鑰匙放回錢包。

牠們反射動作般游近我,然而我沒有拿出裝著魚糧的鐵罐。



「魚仔呀,魚仔, 你地想要媽咪定爹啲呀?」

牠們沒有回答,擺動著細小的尾巴游回海葵身旁。

每當苦惱的時候,我都會找梅姨跟我傾訴。我脫下鞋子隨手扔在一角,躺在沙發上拿出手機。

嗯,還是先把王偉明的號碼記下好了。

聯絡人叫甚麼好呢?就叫咸濕醫生吧。



「咸濕醫生,個名都幾岩佢。」我不禁竊笑。

然後我選下了熟悉的頭像,寫了一個短信:「梅姨,我今日見完醫生,佢暫時都仲信我既,但係我好似會趕唔切做手術。同埋呢,我有少少擔心自己會後悔。」

先洗個澡吧,待會看看梅姨會唔會給我一些有用的意見。

我脫光身子走進洗手間,在我準備扭開水龍之際,電話卻響了起來。

「讓那 彩虹長橋無限伸展…」



我急腳跑到電話旁,卻沒有應機。想不到梅姨這麽快就想到辦法。

「飛象日日雲上表演
魔幻現實尋到相交點
在我心房的 黃色 門裡
保存著 未坐那火箭」

我有個壞習慣,就是要待歌播完才接電話。

「喂,梅姨?」

「恩兒,係我呀。」一把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嗚咽。

「海欣?!」



光脫脫的我不住顫抖,毛管都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