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陽: 十九. 斷陽

原來是在旺角商場內的單位，推開門時讓我既驚又喜，竟然是熙來攘往的商場道路。
呀，對，我還是赤條條的。
 
最初踏出店門，沒有太多人留意我，他們都比較在意櫥窗內的商品，正常，這城市的風俗。可能人太多，多到無人留意人了。
終於有一個人留意到我，是個人到中年的女人，當她看到我的裸體時，一雙眼睛突然瞪大，表現震驚。從她開始，其他人也終於意識到我存在了，統統對我行注目禮。只不過，行過注目禮，驚訝過一秒後，視線又回到櫥窗內的金錶、球鞋、玩具等，就像我只是隻突然飛過的小鳥。
但我好肯定，接下來，所有人不止會當我是隻飛過的小鳥，而是定了睛，將我看作是隻在眾人面前飛行的大笨象，又或者，比喻作是隻在他們面前吃人的獅子更貼切，小飛象不算恐怖，吃人的的獅子好像比較恐怖。也可能他們也不當作是一回事，直行直過就算。香港人，甚麼也有可能。
我走進一間服裝店，問店主借了把剪刀，女店主並沒有懷疑我的舉動，甚至對我的裸體保持鎮定（這其實我有點介意），毫無危機意識地將剪刀交到我手。嗯，我應承她，將來會送把新的給她。
也奇怪，我竟然沒有丁點兒害怕，就似我將做的事是理所當然，與呼吸無異。我拍打那條海參，有感覺的，但還是不怕。到臨落刀那刻，我也沒有想過痛。
可能，我知道，那是假的，所以不會痛。
狠狠地剪下去，既然被自宮過，今次不假手於人，我自己來吧﹗




剪下去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就像剪腸粉，但是，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感覺到腸粉的痛。
看來這條假陽具接通了我的神經線，哈哈哈哈哈哈，假陽具被剪斷，寂寞地掉在地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也痛得倒在地上，真的，超痛﹗很久未痛到哭，但邊哭，同時我邊狂笑，這實在是太瘋狂的行為，我非常滿意自己的表現，只不過，實在太痛了，傷口位不斷流出紅色的血。
不知痛到快要休克還是笑到呼吸不了，我有種快要上天堂的感覺，看到星星、月亮、太陽、發出夜光綠色太空船、長頸鹿、粉紅色小熊，很久未嚐過這滋味了，根本就是索過K仔（氯胺酮），吸毒後的反應。如果有人現在播些跳舞歌曲，我肯定會成為舞王。
可能快不行了，暈眩感越來越劇烈。
突然，咇…………拉得很長的「咇」一聲，貫穿我全身，我聽到，也感覺到聲音由耳走到心，再由心走向身體不同部位，眼球、胃、肺、肝、手、腳、手指、腳指等，全都感應到這拉長的一聲。
 
眼前一白。
 
我又回來了。
睜開眼，圍觀的人群都站的很遠。也難怪，從陽具切口位噴出來的血液太多，噴到牆壁和地板都是。但現在已流乾了，大得誇張的切口位，神奇、且不自然地沒有血再流出，我看這已超乎了人類的常識，屬於超自然的現象。




圍觀的人有男有女，其中有個男的，除了驚訝，從眼神看，好像有半分羨慕。他知道我留意到他，竟主動上前問︰「痛嗎？」
「現在不痛了，看，也沒有血流出了。真奇怪。可能也不算奇怪，始終是假的。你會跟著做嗎？」我冷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