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我同Janet重要做啲嘢。」我說:「去翻火場,調查邊個害我哋。」

「過去嘅事,或者唔應該深究。」尚義奉勸我們。

「唔得。最多,我哋兩個自己去。」我回答。

他們四人面面相覷,大概是感到為難。

「呢個係我哋兩個嘅事,唔會拖累你哋。」Janet也說。





「咁又唔好咁講!調查下咋嘛!又唔係出去殺人放火!」威哥叉腰道。

「我都好奇點解會有大火。不如咁樣,我同你哋先觀察地鐵站,再去嗰個訪客中心。」尚義提議道。

「可以……」我回答。

「至於其餘三個,留喺度。」尚義指示。

威哥和Gloria點頭答應,阿玲則叫對方小心為上。





「呀……」忽然,灼傷小腿傳來痛楚。

「你點呀?」威哥前來問候。

「冇事。」我說:「可以俾我休息十幾分鐘,先出發?」

我才剛剛醒來,要調整自己。

「好。你生存到已經係奇蹟,當然需要休息下。」尚義說。





我坐在椅子上,察看小腿,覺得痛苦,再看看自己的任務牌,不由嘆息。

我選擇一條艱深的道路,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

然而,我想起各個同伴的樣貌,那些掙扎、流淚、堅持……

我這種痛苦,算些什麼。

此時,威哥欣喜的走來,手中一支玻璃樽。

「哈!我之前喺健身室搜到唔少酒!要唔要?」威哥強行咬開瓶蓋,力量威猛。

本想接過啤酒,卻被Janet阻止。

「飲酒對傷口唔好。」Janet拒絕。





「哈!唔緊要,我自己獨享!」威哥大口大口喝著。

「喂!大隻佬,咁自私?」Gloria搶過啤酒。

他們二人爭論不休,我只好無奈看戲。

不過,我亦感受到和平、簡單、喜悅。

「我哋好彩,呢班人似乎都幾好。」Janet偷偷向我說。

我也不得不同意。

接下來,我盡量休息,不時擺動四肢,讓肌肉放鬆。





「可以未?始終唔係渡假。」尚義說。

我簡單整頓,然後就與Janet踏出門口。

「出去之後,就要加倍小心,唔駛多講啦。」尚義向我們二人說。

當然,不用說。

穿過走廊,步下兩層,推開玻璃門,便是遼闊安靜的空間。

旁邊就是黃麗松講堂的範圍,我依稀記得,那時就在這裡跟縱修潔。

「你哋兩個有武器可以保護自己?」尚義看著身後的我們:「除左殺人隊之外,重有唔少顛佬。」

 我和Janet各自有一把刀子,而尚義則保管著一把手槍。





槍戰遊戲中,尚義以一敵二,槍法了得,宛如受過訓練一樣。

「你有槍,應該穩陣。」Janet說:「你應該玩開War Game?」

「哦?居然睇得出。」尚義環視四周,提防暗襲。

我昏迷整整七個小時,本以為世界會翻天覆地,或者有些變化,誰知大學內依舊人影不見,靜得恐怖。

或者,是在不知何處,死了。

「話說你哋參加槍戰之後,做左咩?」尚義忽然發問:「應該經歷左唔少,係咪?」

他這樣一問,又要勾起一連串不快的回憶。





「太多,已經講唔到。」我嘆氣。

「我哋或者就比較順利。」尚義察覺到異樣,轉為談自己的經歷:「本嚟得我同阿妹,後嚟分別遇到Gloria同威哥佢哋,大部分時間都係搜索資源。偶然遇到啲殺人狂,但
都脫到身。」

說來,我們還算倒霉的一群。

談著談著,三人就來到地鐵站升降機大堂外。

以前,這裡總是排著人龍。

「各位,我哋只係基本考察,唔好有太大動作。」尚義提醒道。

不過,我和Janet都不自覺地提刀。

是提高安全感的表現。

這次出乎意料,順利地來到升降機大堂,四周依然寧靜。

升降機大堂其實是個死胡同,倘若合作殺人隊進入這裡,我們就必死無疑。

「如果係有咩秘密嘅話,呢度嘅笠應該就係關鍵。」尚義走過一圈,並沒有發現。

也許,地鐵站其實是陳上帝的基地,他一直躲藏,並控制大學的一切……

尚義猶豫半秒,然後按下按鈕,希望升降機還在運行。

當然,沒有反應……

其實我也大概猜到,既然是重要的地方,就不會讓參加者輕易進入。不過,大學內的升降機早就報廢,我們的推測或許毫無意義,不能證明什麼。

「唔……」尚義嘆氣:「冇任何奇怪。」

我感到徬徨,陳上帝究竟怎樣進行遊戲?

他的陰謀又是什麼?

「冇辦法,唯有去下一程,做你哋嘅嘢。」尚義說:「我用對講機匯報下先。」

「你有對講機?」Janet奇怪地問。

「係,槍戰遊戲入面,我哋攞左第一,其中一個獎品就係對講機。」尚義回答。

恰巧,我們當時的特別物品就是對講機。

「威哥?」尚義開啟對講機。

「喺度。」威哥回覆。

「地鐵站冇嘢,我哋而家去緊訪客中心。」尚義說。

「好!唔……好味。」對講機傳來咬餅乾的聲音。

「…」尚義也沉默了,他表情定格,維持著無言的樣子,有點好笑。

其後,我們穿過綜合大樓,走過一段路,平安無事地來到訪客中心外。

大火已經熄滅,裡面非常幽暗。

「幾個鐘前落過雨。」尚義補充。

倘若不是現實世界,那麼為何會有雨?

無法考究……

經過商討,我們決定不進去搜索,畢竟一切已化作灰燼。

我們環繞訪客中心,果真在前門和後門都看到汽油罐,合計有四個。

我下意識拿了一罐,仔細觀察,當然不會發現什麼……

「係邊個放火想殺我哋?」Janet思考著。

阿熙和哈比依然失縱,我感覺兩人是事情關鍵。

不過,我想不通殺死我們的目的。

我寧可相信,是其他人作怪。

尚義站在旁邊,窺視訪客中心內的情景,覺得可怕。

「阿難你睇下?」Janet指著前門外的東西。

大火波及外面,磚頭都熏黑了,我卻看見她所指的細節。

一條燒焦的火柴擱在地上,沒有完全化灰。

實在難得……

「邊度會有火柴?」我問。

「其實未必係火柴,可能只係一條木棍仔。」Janet仔細分析起來。

「點解咁講?」我不解。

「只要有火點著,支嘢本身係咪火柴根本唔重要。」Janet說。

我努力回想,卻記不起玻璃門外的神秘人是拿著火柴還是其他東西。

可是,我想起另一樣細節……

槍戰遊戲中,其中一項獎品便是打火機。(詳見第十章)

一旁的尚義撿起汽油罐,研究著什麼:「你哋會唔會覺得,一個人搬四罐汽油,根本冇可能?」

「點解冇可能?」

「冇手拎。」尚義簡潔回答。

對,汽油罐不是在門外騰空出現,一定有人搬運過。

「雖然唔係話好大好重,但我諗都要兩個人先搬得到啲罐。」尚義加入討論:「或者,要有個背囊?」

「…」

我和Janet二人沉默無聲。

為什麼……

「阿難,唔好咁快下定論住。」Janet說:「記唔記得阿熙同哈比去左周亦卿樓?我哋或者可以搵佢當面問清楚。」

明明說是尋找二人,她卻強調找「他」問清楚。

我們二人心中知道,只有他能夠這樣陷害我們。

「尚義,介唔介意去一轉周亦卿樓?」我問尚義。

「冇所謂,反正順路。」尚義準備出發,不想留在原地抵受餘煙。

就這樣,我帶著沉重的心情,來到周亦卿樓門外。

從玻璃門外看進去,根本什麼都沒有。

拉開門,搜尋所有角落,無論是廁所和課室,都一一調查。

不過,一點線索都沒有。

「睇嚟,兩個都完全失縱。」我說。

其實這樣還好,碰見他的話,也不知如何是好。

是打?是殺?還是原諒?

我最想知道的,是原因……

搜過三層,發現周亦卿樓空空如也,什麼食物、武器,通通都只是屁話。

「唔會有嘢,我諗單純係誤導我哋。」我向Janet說。

「嗯……」Janet垂頭喪氣,意想不到他會背叛我們,想將我們置於死地。

我實在希望,自己得到的推論是錯誤的。

然而,真相往往冷酷無情。

返回地面,尚義本想推門離開,卻忽然止住動作,表情變得嚴肅。

突如其來的反應,讓我回過神來。

「有聲。」尚義蹲下,觀察外面。

我和Janet也意識到危險將近,躲在角落隱藏自己。

細心聆聽,覺得是拖行的聲音。

「唰……唰……唰……」

而且,不是硬物。

我從玻璃門看出,發現對方的踪影。

一個穿著白色醫生袍的男人,正拖著一具渾身是血的屍體,往百週年校園方向前進,行為極度詭異。

尚義知道對方只有一人,便提槍,示意我們準備。

他伸出三隻手指。

兩隻。

一隻。

「碰!」

尚義踢門而出,手槍對準那個醫生的腦袋。

「舉高手!」尚義警告。

我和Janet架著刀子戒備,生怕其他人在附近。

那人看見尚義有槍,便識趣地放開屍體,舉高雙手。

「你做咩?」Janet問他。

「使者嘅工作,唔係你哋呢種罪人可以干涉。」他凶神惡煞,絕非善男信女:「罪人!請你哋離開,唔好逼我懲罰你哋。」

看來是個瘋子。

「呀……唔好……呀……」原來,地上的那人還未死。

他要拖走一個活人,到底有什麼意圖……

「你係邊個?點解要殺人?」尚義質問。

這人的年紀看來也有四十多歲,應該是醫學院的教授或研究人員。

「罪人!唔好要我重複!你哋嘅雙手都沾滿血液,而我就有翅膀、有聖體嘅守護!」

他抬頭向天,彷彿教主一樣,等待我們跪下。

「我唔知你有咩思想,但你最好唔好亂嚟。」尚義的手槍指著對方。

「救……救……條友冇得救架……」地上的男人奄奄一息。

「罪人!安靜!」他居高臨下,盯著可憐的獵物:「你身上嘅血,係充滿罪嘅血。我要幫你洗清罪孽。」

我終於明白為何那人要拖行,而不是背起,原來是不想那些「罪」弄髒醫生袍。

「點好?」我內心想著。

「捉住佢。」尚義說。

然而,那人抽出兩把手術刀,示意不要靠近。

「我有槍!」尚義的眼神更加堅定:「我唔想殺人,但你敢反抗嘅話,我絕對會。」

連我也感受到阻嚇力。

「呢度係罪人嘅世界!你開槍嘅話,其他罪人都會聽到呼喚。」看來那人只是瘋,並不蠢鈍:「或者,合作殺人隊就喺附近。」

「…」他說出重點。

合作殺人隊一向四周遊蕩,他們或許就在附近。

因此,如非必要,尚義都不該開槍。

「罪人!我暫且放過你哋。我會自行離開,等你哋嘅血被命運洗淨。」那個瘋子退離幾步,想擺脫我們。

我本想追上,Janet卻說不要。那人見勢,便拔腿跑走。

「唔好理個顛佬,救左人先。」她說。

對,差點忘記。

這人渾身是血,到處刀痕,而且眼神恍惚,表情扭曲……

「呀……啊……」他痛苦地低吟著。

「冇事,我哋會救你。」尚義說。

「求你哋……殺左我,我忍唔到啦……我想死,我想舒舒服服……」

誰知,他竟然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