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生今世0401: 第二章 我真想知道我在你裡面留有的分量【下】

天津把被子拉扯了一下，然後，我感到一副光滑得像乳液般的身體輕貼在我背上，她全身卻在激烈地顫抖著，肌肉也繃緊而冰冷。

『不要轉身，可以先這樣抱一下嗎？』天津的聲音從我耳後傳來。

『當然可以，但我想你再抱緊我一點。』

她聽到我的話，便把身體盡量貼近著我。

我感受著她皮膚的觸感，這使我全身都在發熱，並且愈來愈燙。她冰涼的身體與我的體溫的熱度彷彿揉合了，那種在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硬繃繃也隨之而消失。



她把手臂繞到我頸前，她的五指是我所見過的最修長最漂亮的，這絕非恭維的話。我吻吮著她的每根手指，當我吻完她掌心的時候，我聽到她的聲音說：『我現在想看你的身體。』

『好的，慢慢看也無妨。』

我看著天津把頭伸進被窩中，我心裡已完全平靜下來，我不再害怕讓她看我赤裸的身體了。

就像我這副軀體本來就屬於她的，她只是來將我認領回一樣。

我從被窩外看著整個沒入被窩，並逐吋逐吋往下移的她，感受著她用手指頭滑過我皮膚、或用手心輕輕擠壓著的那分強烈的觸感。



她在我的肚臍前停頓下來，突然間像草叢裡快速游動的蛇般，在我頸前把她的臉撲出來，『你有沒有手電筒？』

『為何要手電筒啊？』我驚訝地問。

『被窩裡像一個深夜裡的森林，我什麼也看不清楚。』她苦笑。

『手電筒在廚房的工具箱內，工具箱內除了有手電筒外，大概還有數不清的蟑螂。』

『你說得真恐怖。』



『說不定手電筒內更會有蟑螂蛋哩。』我笑著恐嚇她。

『那麼，逼不得已之下，我只好打開被子來看啦。』

在她作勢就要掀開被子時，我急謀對策，忽然想到一件事：『我記起來了，我們看張國榮演唱會時，不是送了兩支小手電筒嗎？我一直留著作紀念。』那是我和她去看演唱會，入場時獲贈的小手電筒。

而這支小小的手電筒，最後掀起了整晚的高潮所在。當他唱＜全賴有你＞時，希望全場觀眾也能亮起手電筒，在紅館裡恍如一片漆黑中的山頭，滿滿都是舞動的燐火，萬多名歌迷都被感動了，而張國榮唱著唱著也泣不成聲。

我從書桌的抽屜內把小手電筒取出，天津接過後亮著一看，她埋怨的說：『光度不足啊。』

『你到底不是在驗屍，不用看得那麼分明吧。』

『說得也對。』她像一個勤奮的油井工人，把頭繼續探進去。

過了約三分鐘後，她才把頭伸出來，不知是太悶熱或是太刺激的緣故，她的兩頰通紅得像滴血一樣。她用手托著頭，微微喘著氣，帶著訝異地說：『這和保健科的男性圖解完全不同啊。』



『對於這一點，我倒有需要感謝我父母。』我笑著說：『不過，那些性教育圖解分明也有誤導成分。我想，如果將真實的情況呈現，恐怕會嚇壞純情的女生吧。』

『真是匪夷所思！』她一張臉卻津津有味。

我深深吸一口氣，對她說：『輪到我來看你的身體了。』

『希望不會使你太失望。』她小聲的說。

『無論如何，你的身體是你的一部分，我不會失望。』

我手執著小手電筒，在她的注視下慢慢鑽入被窩裡面。過了五分鐘之後，我也紅透了臉，喘著氣的探頭出來。

我失望的埋怨，『真的光度不夠！』



『你想看到什麼而看不到的？』她笑著問。

我睡回天津旁邊，聲音艱澀的問：『我們真的不能做愛嗎？』

她露出像一隻弱小動物似的退縮神情，『我心中還有一點不確定。』

『不確定些什麼？』

『我不知道……但如果我現在跟你做了，我會覺得自己是怪物。』

我問她為什麼。她說：『也許，是我有個同學給我的警惕吧。她跟男友上了床的事，不知何故的給傳了開去，校內所有的女生齊起杯葛她，簡直就把她視為邪惡、淫亂的典範。』

『你的同學和男朋友都不上床的嗎？』

『據我所知，大多數沒有。如果在一段感情中沒有性，就可以一直沒有性。有了性以後就不能變成沒有了。』



『但你們跟男友擁吻時，總應該會有性衝動吧？』我始終不明所以。

『那是很自然的，但心中某處又會遏止自己吧。』天津：『既然沒有發生過什麼，而一切都繼續自然的下去，那一切就變得理所當然的自然了啊！』

『我明白你的立場，也不要強逼你，但我實在憋不住了。』我把她在被窩下的手，放在我那個之上，輕輕的擺動著，對她慘笑說：『我覺得自己像一枝在弦上點了火的弓箭，再不發射出去，就會反燒到自己了！』

天津凝視著我的瞳孔，溫柔地對我說：『我來幫你好了。』

語畢，她便懷著一種彷彿即將潛進深海的心情向我笑笑，沒入被窩中，我心裡起了一種可將把一切摧毀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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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把身材矯小的天津抱進懷裡，我倆的身體都是溫熱的。



『你喜歡這樣嗎？』她半晌問。

『太喜歡了，兩人這樣擁抱，感覺實在太棒，太棒了。』我真心的說：『我會好好地記住今天。』

『我也是，好好記住今天。』

『應該把這一天記錄在月曆中。』我提醒她說。

『我會。』她吻著我的肩膀說：『這是我們第一次的赤裸相對，這是我倆之間的紀念日。』

我們就這樣面對面的擁抱著，午後的陽光略退，微光透過百葉簾的縫隙穿進來，我播起張國榮和譚詠麟的歌曲來，那都是我從兩位歌手的歌曲卡帶錄音到空白卡帶內的精選慢歌，為了不讓誰專美，我故意交替著去錄，我希望令天津對這個安排滿意。

一整個下午，有兩個人完全沉溺在幸福之中。

我相信，幸福並不是想像，幸福該是有實感的。

在這個小小的房間裡，空氣的密度會忽然擴張了起來，混和著她身上彷彿抹也抹不掉的香味，我感覺到連呼吸都順暢起來；我是真實地擁抱著我彷彿找了一輩子的那個人嗎？

我希望這一天不會過去，而無論所有的事情過去也好、失去也好，甚至連時間本身也消失掉也好，我真的一點也不在乎，我希望能夠留下的，只是她一個而已。
   
 
真希望可以伸手探進你最深處，
將你的所有感受直接提取出來。
 
我好想知道，
我在你裡面留有的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