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F沒有!

白樓沒有!

圖書室沒有!

公園和街道通通都沒有!

「到底去咗邊?!」



我一覺睡醒,沒有到狩獵場工作,跟肥煦分頭尋找葉先生和那兩個姓吳家兄弟。然而,他們宛若人間蒸發,消失得無影無蹤。

當我再次回到白樓,站在葉先生的住所門前不斷叩門,我倏地想到一個可能性!

他們已經逃之夭夭。

葉先生刻意告訴我們一個錯誤時間,只是生怕我們向地產公司通風報信而敗露。事實上,無論我和肥煦走與不走,他們都會照樣昨夜凌晨出發。

至於昨晚吳家兄弟上門找Ruby,是所謂的臨別秋波。



由於距離「活動」的時間愈來愈近,我只好暫時放棄搜索,先出發前往活動大樓。

但願他們還未走掉;但願他們不是我要找的人。

**

活動大樓1/F。

置業島上的居民陸續抵達活動大樓。在持長槍的工作人員帶領下,我和肥煦通過危險品檢查機,進入倘大的活動廳。踏進活動廳時,我曾一度佇足,看著雕花寬門的神秘圖案和門樑上方的雕花銀字。
「Gate of Truth」



真實之門?門上的雕刻是.......

「砰」,身後的人撞得我往前一栽,踉蹌兩步才站穩。

「吖,好撚痛呀!睇路啦盲毛。」

一把刁蠻的女聲在我背後響起。

回頭一瞥,原來是大學情侶,方甲和張麗欣。他們就是當日上島時罵肥煦「死肥仔」的年輕男女,長相不俗,站在一起也挺登對。後來接觸過幾次,準業主方甲其實還算有禮貌,聽說是大學泳隊好手,至於典型港女性格的張麗欣,自恃青春,老是擺出一副公主的臭模樣。


同樣是大學生,張麗欣搞法律的莫志豪和同行的女朋友卻是南轅北轍,斯文得多。

「Sam?唔好意思。」方甲替張麗欣抱歉,狐疑道:「Gate of Truth?唧係鋼鍊入面嗰度門?」



我聳聳肩,接道:「通往聖人必經之門。門上面嘅宗教雕刻應該係The Tree of Life。」

「好神秘啊。」

「哼哼,都唔關我地事啦。」麗欣滿不在乎地說道。

「Sam哥,你一陣小心,恐怕無咁簡單。」小方說罷就被不耐煩的麗欣拉走。

我點點頭,走進活動廳,穿過人潮,與單心柔和陸天音會合。此時,兩女已經為我們留了位置。

活動廳樓底高約十米,一盞盞白燈光管平排懸掛,讓我不禁想起中學禮堂的佈置。一個巨大的電子顯示屏掛在天花板中間,此時沒有亮著。

我們身處的下方是觀眾席,挪空出來的中央位置有兩個金屬台,末端是一個圓輪大舞台,舞台上擺放五張高背椅。

過了一會,藝術家、小說家和龍友在工作人員的陪同下進場。身穿一襲華麗禮服,戴面具的美食家和小說家坐在高背椅上,龍友則從旁而立。



小說家徐徐上前,環視現場的來者,像喬布斯的發佈會一般,舉手投足也帶著懾人的魔力,深深吸引著大家的注意力。

「Welcome to Gate of Truth...兩個月來嘅生活還好嗎?嘿嘿。安守本份,工作糊口,又或者沉迷賭搏股票。大家屬於邊類呢?」

我們噤若寒蟬,沒有人答話。

「但,活動開始之前,有一件事情宣佈。昨晚凌晨,發生一件令我極為失望嘅事......三位準業主試圖逃走被擒。只有失敗者先會逃避社會,所以本公司決定兩戶準業主嘅物業。」


小說家打一記響指,中央的圓台機關應聲升起,葉先生和吳家兄弟三人被大字型鎖起來,像飛刀美人,又似是鑲在鋼板的木偶。

仔細一看,他們的四肢和腰間都以鐵圈牢牢固定,每個鐵圈上還有一支奇怪的攪動桿,讓鐵圈看上去大小不一的齒輪。

「救.......救命.......」葉先生有氣無力,虛脫般說道。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Smile!」台上的龍友一邊按快門,一邊嘆息。

此時,觀眾席一片嘩然,恐懼籠罩整個活動廳,不安的氣息在空氣中瀰漫。原本在逃跑計劃之中的Ruby和善姐的反應更是精采了。

「抵死啦,自私走。」昨晚被前後中出的Ruby從座位上站起來叫囂。

在我看來,Ruby心裡雖然不憤,但同時也為自己被拋棄而慶幸吧。

善姐不吭一聲,沒有表現出責怪的意思,倒是眼眸中流轉著絕望黯然之色。唯一的逃跑計劃告吹,意味著她已無處可逃。

看到三個大活人示眾,我卻竟然暗地鬆一口氣。 幸好他們走不成,我暗忖。

「三位前準業主將會成為今日活動工具,嘿嘿。如果你地三個能夠撐過今日,我可以畀一次機會你地。」

「喔,先回到今日主題。我記得以前啊,鄰里和睦,出外會打招呼問好,出遠門會互相照應。可惜,唔知從幾時開始,人與人之間漸漸築起高牆,距離愈來愈遠。」



「你知道自己嘅鄰居姓甚名誰嗎?」

「你出門遇到鄰居,會打招呼,抑或撇過頭扮作睇唔到,直行直過?」

「你入𨋢會唔會等埋鄰居,還是不停猛撳掣,免得同對方同一部𨋢呢?」

「歸根究底,信任建基於認識。鐵閘,大門之後,你嘅鄰居真實一面又係點呢?嘖嘖。」

「今日活動命名為『真實與謊言』........」

真實與謊言

在接下來的問答遊戲中,參加者分成七組,以一對一方式進行。參加者隨機成為提問或回答一方。 

提問者必須根據主辦單位提供,讀出三句描述。言三句描述之中,有兩句是真實,一句是虛構。

例如:
「我今天吃了三坨稀爛像泥巴的糞便。」

「我現在二十七歲。」

「我來置業島之前當郵差。」

回答者聽畢三句描述後,將有三分鐘思考並按下檯上的「1」,「2」,「3」作答。

這是獎罰並行的活動,猜中可獲信用值獎勵,猜錯需接受不同形式之懲罰。

註1:回答者可攪動工具的攪動桿,或消費10,000信用值以獲得提示。另一方面,提問者亦可以同等方式,申請額外闡釋。

註2:鑑於是次活動涉及不設信用值的參加者,因此他們所消費的信用值皆以同行業主代為支付。

註3: 本活動進行直播,將有一百二十位贊助商作委員評審,選出一位表現最好的參加者,設有特別獎勵。

「委員?」肥煦悄聲道。 

陸天音應道:「變態。」

單心柔點頭,我補充道:「係有錢有權嘅變態。」

這個世界的變態只會比想像多,不然怎會有甚麼Deep Web呢?可是,能夠成為「贊助商」的變態,大概是離不開富豪和政治家。

甚至是......國家主首。

「事不宜遲,我宣佈『真實與謊言』正式開始,祝各位好運。」小說家抬首,瞥向預設在四方八面的直播鏡頭,朗聲宣佈活動開始。

懸掛在天花的巨形電子顯示屏懶理忐忑不安的眾人,嗶嗶兩聲就彈出第一組對決組合。 


提問者—湯叔

回答者—王先生


亂髮糟糟的湯叔和大眾臉王先生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出列,分別對站在中央對決台的兩邊。從我們的角度看過去,儼如辯論比賽的場面。

只是,辯論比賽才不會擺三個「飛刀美人」在一邊作工具呢!

湯叔瞧了金屬檯面上的屏幕一眼,微微一怔,臉上的皺紋變得格外的深。過了幾秒,他深吸一口氣,先後讀出三句描述。

「我叫韋卓華,係科技公司上市主席。」

「我叫韋卓華,係一個露宿者。進入置業島之前,我呢幾年一直住喺九龍地行人隧道。」

「我.......誤殺妻子同女兒.......被判有期徒刑。」

說到最後的這一句,湯叔眼眶漸漸泛紅,雙肩不由自主地顫動,拳頭牢牢緊握起來。

「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殺人兇手!」

「連自己老婆同囡都殺,人渣!」

「兇手!」

誰會猜到一向平易近人,露宿者湯叔會是殺人兇手呢?

觀眾席上噓聲四起,群情兇湧,紛紛站起來指罵。若然現在擺賣兜售臭雞蛋和爛蕃茄,總之能夠丟的,肯定賺大啊。

王先生嘿嘿一笑,裝起柯南的招牌口昒,還有那一句口頭禪。

「真相就只有一個。韋生,你可能真係乞衣都唔出奇。但第二句詳細指明你瞓九龍城行人隧道就奇怪喇。所以......

「第二句肯定係錯嘅!」

誠然,王先生的想法正常不過,湯叔說到最後一句時的表情的確奇怪。這樣看來,問題倒是出在第二句上。

即使是乞丐,也不一定睡這條隧道,難道就不能是天橋底嗎?只要這一句話中有任何錯誤,就不能成立。 

但.....

「湯叔唔似會殺人。」肥煦咕噥道。 

「知人口面不知心,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啦。」單心柔冷冷看著台上的湯叔,彷彿已經判了後者死罪。
「你地唔覺得太明顯?」我反問。

「嗯嗯,你地覺唔覺得有唔妥.....」陸天音附和。

在陸天音說話的同時,台上的王先生胸有成竹地按下「2」,電子顯示屏隨即像幸運大抽獎似的閃爍。

嗶—嗶。 


嗶—嗶。 

「回答錯誤,虛構描述為第三句。韋先生並無殺死韋太太同女兒。」馬克白淡笑道。

活動廳登時鴉雀無聲,全場目光落在中央的湯叔身上。

「唔係第一句咩?」我聽到麗欣和Ruby的驚詫聲。

的確,大概在場不少人都幻想出一個畫面,廢柴丈夫錯手殺死老婆女兒,畏罪而變成蓬頭垢面的露宿者。

乞丐和上市公司主席,落差之大就像跟你說,你媽的奶是凝膠布甸,其實是一個男人,當年就用屁眼把你硬擠出來。

是啊,難以置信,堪比耶穌的神蹟。

那麼,台上這個渾身破破爛爛,像瘋人院跑出來的湯叔竟然是上市公司主席,因為某種原因淪落街頭。 

「係我殺死佢地.......係我.......」

湯叔的聲線不大,卻清晰地傳進我們的耳畔中。

沒殺人的竟然自稱殺人?這下聽得我們一頭霧水了。

「嗱,佢自己話有殺人吖!佢係殺人犯呀!」王先生煞白的臉露出一抹狂喜。

「喔?你質疑我嘅標準答案?Fine,阿友,麻煩播放提示。」小說家饒有趣味地說道。

上方的顯示屏旋即切換至成一段影片......

**
狹小的劏房內,氣氛顯得異常壓抑緊繃,讓人喘不過他。


「Daddy,我地幾時先可以返去屋企?呢到無私人泳池,無工人姐姐,又無司機,周圍都喺啲窮鬼!」一個女中學生在床上抱膝埋怨。

此時,湯叔頭髮凌亂,名牌恤衫的遠角外露,領帶鬆垮垮的,一副生意失敗的模樣。

正確來說,他確實生意失敗,被生意拍擋騙了公司,然後還欠了一屁股債,只有破產才解決得了的債務。

「華,我地再住落去會痴線!」韋太太憔悴地叫喊道。

「我再諗辦法,好嗎?俾多少少時間我,一定有辦法!」

「時間?我成世人最錯就係嫁俾你,折墜到住喺度,我地倒不如......打開窗跳落街,一死了之!」

韋太太環視四周,想到斗室小得連一扇窗都容不下,登時更加激動,失控尖叫。

「跳跳跳,成日嗌生嗌死!咁想死,你地就去死啦!」湯叔一臉醬紅,氣急敗壞地拋下一句賭氣話。

他咬住牙關,踏前一步.....

這一步在狹小得喘不過氣的劏房中格外的大。

可是,預期伸手捏死老婆的畫面沒有出現。 

他悲哀地撇過頭,後退一步。

這一步在狹小得快要窒息的劏房中卻格外的小。 

「我一定會搵到錢,帶你地重返以前嘅生活。」湯叔說罷,頭也不回,逃離這個窘迫的空間。

「砰!」

房門關上,失控的啜泣聲在斗室中迴響,泣不成聲。

畫面一轉,變成一樁自殺案的新聞報導。女主播花短短的三十秒時間將結局輕描淡寫。

是的,韋太太最後沒有跳樓,或者因為劏房壓根就沒有窗吧。

可是,上帝他媽的關上你的門,總會留你一扇他媽的窗。要是上帝他媽的忘記留下窗,也總會為你準備滿滿的煤氣。

在湯叔奪門而去後的下午,韋太太找到了上帝的煤氣,跟女兒一同蒙主寵召了。

「老婆!係我呀!」

湯叔跪地痛哭,哭成淚人。這個舉動徹底破壞了流浪漢的一貫形象,出乎我的預期。

陸天音和單心柔哭得梨花帶雨,兩人默默低頭拭淚。

「嗚啊啊啊啊!It’s tragedy!」肥煦殺豬的哭聲震破我的耳膜,黏稠的鼻涕擦在我的衫袖上。

你哭甚麼啊哭!牛高馬大裝甚麼感性!

「無可能,無-可-能!」王先生此時的臉色蒼白,白裡帶紫,五官開始抽搐,全身開始冒出大大小小的膿庖。

「王先生,你輸在自作聰明。哎,唔記得同你講,本公司向來同製造生化武器嘅集團有業務來往........」

王先生皮膚上的膿庖儼如氣球充氣,不斷脹大,然後-啡黃色的噁心黏液像噴泉似的四濺!

「啵!」

「啵!」「啵!」

「啵!」「啵!」「啵!」「啵!」

啡黃色的噁心黏液像噴泉似的四濺,液體落在地面上揮發,散出腐蝕輕煙!

「Shit, ice-cream is melting!」肥煦收住眼淚,對正在融化的王先生大叫道。

鏡頭不斷較近放大,直至將倒地化成一大灘連骨頭都融掉的王先生排出畫面外。我們赫然發現按鈕上一直插著一排幼得幾乎不能目測的毛管,毒液大概就在王先生拍下按鈕時,注入他的身體了。

兩分鐘時間,毒死人的生化武器......

我感覺到自己的胃袋扭紋,揪作一團,一陣反胃欲吐的噁心感湧上喉頭。

輸掉了的下場.......就是死亡。

觀眾席的眾人彷彿也意識到這場活動的下場,目光閃爍不定,氣氛變得異常繃緊。

幾分鐘後,工作人員弄壞了幾部吸塵機後,終於徹底吸光那灘紅紅黃黃的漿液,不,是王先生。

屏幕隨即彈出第二組合,上場的是鄭醫生跟Anson的女朋友Macy。


提問者-Macy。

回答者-鄭醫生。

呼,不是我,不是我!

「喂,你對腳震完未唧?」身旁的單心柔嬌喝,單薄的身子卻比我抖得更厲害,誘人的胸脯劇烈起伏。可惜,這時候,我如假包換的「鳩縮」了,完全硬不起來。

「彼此彼此。」我裝作鎮定,露出一抹勉強的笑容。

「如果我地對上,我唔會留手。」

「嗯,我都唔可以死。」我認真地應道。

陸天音和肥煦沒有幫腔,憂心忡忡地看著我們。

與此同時,站在台上的Macy正讀出地產公司安排的對白。

「我喺女人。」

「我喜歡殺貓,睇住啲貓仔著火,喵喵慘叫。」

「我係TBG,但我一直瞞住男朋友同真正嘅男人做愛,肛交。」

Macy垂下頭說完這三句話之後,臉白如紙。觀眾席上的觀眾竊竊私語。他們彷彿忘記了數分鐘前才爆成爛肉汁的王先生,落入揭露私隱的惡意之中。

首先,「我是女人」這一句不用說都知道是真的,雖然Macy樣貌平平,身材也不出眾。

那麼,關鍵就在第二和第三句中。

究竟她是變態虐貓狂徒,抑或是瞞住Anson出軌的女人呢? 雖然虐貓狂和放蕩女都不是甚麼好稱號。但後者比前者好,至少罪不致死。

被人搞屁股,最多破破皮,出點血,也臭了一點,但總算是苦中作樂。

而為了變態的趣味而燒貓的,是十惡不赦的人渣。(我們最沒有資格說這句話。)

「醫生,你選擇扣除信用值,抑或使用工具?」小說家問。


這時候,陸天音篤定地說道:「醫生應該會扣信用值。」

「喔,天音。你又知?」肥煦撕開能量棒的包裝袋,啃了一口。

「我同鄭醫生係同事,我指置業島外面,喺一間精神病院。雖然鄭醫生表面份人麻麻,但每逢星期六都買旗,聽講經常做義工。」

「天音,自己條命同買旗係兩回事。」單心柔沒好氣地應道。

這次我難得同意她的說法。在這個處處都要消費,今日不知明日事的置業島上,扣除一大筆信用值跟捅自己一刀沒有分別。

陌生人痛,永遠比自己痛好;陌生人死,永遠好自己死好,這是人性。

果不其然,台上的鄭醫生掙扎了幾秒後,以行動說明自己的選擇,一步一步走向「工具」葉先生。

「逆時針攪動任何一支攪拌桿。」小說家指示。

「對唔住.......」

鄭醫生咬住牙關,雙手握住圈住葉先生左腳的攪拌桿,逆時針的攪動,一圈然後一圈,瘋狂的慘叫聲響徹整個活動廳。

「啊!!!!!痛.......嗚啊!!!!!!!」

「喀啦-喀啦。」

鬆開手,左腳宛若拉扯到極限的回力車,順時針轉回來,速度可比電影那些快如疾風的風神腿。不過,這條風神腿異常扭曲,顯然被徹底弄廢了!

葉先生痛得昏過去,旁邊的吳家兄弟嚇得失禁,連差點被風神腿踢飛的鄭醫生也呆住了。

「好玩嗎?嘿嘿。鄭醫生,你嘅提示係向觀眾席上任何一人詢間,請求意見。」


鄭醫生急步走回自己的位置,朝觀眾席掃視,瞬間鎖定並選擇Macy的男朋友Anson。的確,Anson大概是知道真正答案的觀眾。可是,有一點我想不透的,鄭醫生既然如道Anson和Macy的關係,真的覺得Anson會告訴他真正的答案嗎?

「Macy返屋企,有時身上會有貓毛,但.......我地無養貓......」Anson說。

Anson的話音落下,答案呼之欲出。

Macy是虐貓狂?Anson說的又是真話嗎? 我暗忖。

「原來係咁。我仲以為係第二句呢!」鄭醫生點頭,直視站在對面的Macy,時間尚餘一分二十秒。

「我,我要闡釋!」Macy爭分奪秒,還未等小說家發問便地跑向風神腿葉先生,逼他用另一隻腳使出風神腿。

轉啊轉啊,葉先生快被弄壞的慘狀很惹人發笑,可是沒有人笑得出來。

「我無虐貓,真係無。」Macy說。

「喺嗎?咁唧係話......你係Bi-Sexual,背住你男朋友同其他異性做愛?Anson滿足唔到你嘅性慾嗎?」鄭醫生問。

「我鍾意男人,黏埋Anson身邊,不過靠佢人脈,工作得舒服啲。我試過一邊幫客人洗頭,一邊俾另一個師傅拮到濕晒,當時Anson仲晌外面幫客剪髮。」

「女人始終憔女人,同性戀又點同男人。」

Macy說得繪形繪聲,讓人不禁混淆。到底她哪一句是真話,哪一句是謊言呢?我看著遠處的Anson,卻見她的目光流露著痛苦之色。

這是被出賣的痛苦!

想到這裡,我終於恍然大悟。Anson剛才所說的甚麼猫毛只是為了袒護Macy而設下的幌子。她很清楚Macy根本沒有虐貓........

與此同時,猶豫不定的鄭醫生的手擺在按鈕「3」上 ,忽然眉頭一舒,緩緩移向「2」字。

拍下去。

「2」!

回答正確,鄭醫生答中了!

「除非當事人刻意控制,人回憶過去,或者講大話,可以從微細動作或者眼球活動去睇穿。講大話會慣性望向右上方,例如Anson提示我嘅時候。而你講到晌Salon進行性行為嘅情景,眼球向左,喺回憶吧?」鄭醫生超學術地分析,說得頭頭是道。


常言道,知識是力量。

事實是,Macy確實背叛了Anson,Anson 深知這一切卻依然袒護前者。

「提問者接受懲罰,絕情之人,最適合一刀兩斷嘅懲罰。」小說家拍一拍手,平靜地宣告死刑。

Macy還未回得過神,腳下的台階便升起一塊約一米長的鋒利刀片!

「嚓!」

「唔好呀!」Anson失聲尖叫。

一如小說家所言,Macy被刀片沿雙腿而上,劃破肚子,一直卡在喉嚨間才停止下來。除了錯愕而僵硬的臉蛋外,Macy從中央剖成左右兩截,腸子嘩啦嘩啦流了一地,場面血腥至極!

刀片退回去,Macy失去唯一的支撐點,張開一個連老江湖都做不到的「一字馬」。

她就像我往日在魚檔替客人起打邊爐用的脆脘片,吊吊揈,藕斷絲連。

「友!你點搞? 」小說家問,身旁的藝術家卻發出銀鈴的笑聲。

「哈哈哈,計算失誤,計算失誤。哎,我都估唔到佢生得咁高呢!」龍友忙著拍攝,咔嚓咔嚓地按下快門。

遠處傳來「砰」的一聲,震驚過度的Anson嚇得一頭栽到前面的椅子上,昏死過去。場面一時間陷入混亂。

「我地會唔會都係咁?」

身旁的單心柔嚇得臉青唇白,如墜冰窖,不能自控地顫抖。看著她,我不自覺地將她跟腦海中的靜婷重疊,手輕輕按住她纖細的手腕。

「唔會,一定唔會!」

我會保護你,靜婷。

真的嗎?

當然啊,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我發誓。

此際,肌膚傳來一陣顫動,嬌羞的女聲把我思緒從幻影中抽離,返回現實中。

「痛呀!」

我一怔,發現自己的失態,只好乾笑兩聲,尷尬地收回手。我沒有解釋,總不能跟她說,「我把你認錯是靜婷,我的女朋友」之類的話吧?

正當我想要打破尷尬的氛圍之際,電子顯示屏剛好陣出第三組的名單,閃爍著單心柔和Rachel Chan的名字。

Rachel?是那個讀教大的女準業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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