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逛一下吧,還有時間。」晨早我們在人流已經開始變多的機場閘內坐著時小喵提議。由於行李已經寄倉,所以走走也很方便。在一間禮品店前小喵被什麼吸引似的走過去。她背著我拿起什麼東西,只是把頭少幅度地轉向我示意我走去她身旁。
 
在我快要走到她身後時,她興奮地跳起轉身說:「你看,熊熊耶!你可以買啦!要買嗎,最後機會囉。」說完後她把手上的那隻熊公仔放回去,盤算著什麼似的,然後又埋頭去熊公仔堆中挑選著。我把其中一隻拿起來聞一聞,淡淡清清的薰衣草味道似乎還保持著住泥土那時的清新。我翻動掛在旁邊的標籤,查看價格。
 
「比較貴呢。」腦海想像將來兩個月用錢的情境在內心嘆氣。
她皺一皺眉頭問我:「你不是好想要買嗎,過了就沒有囉。要不我們兩個一人一支好嗎?」說到最後她把語調提高,鼓勵我跟她一起買。
 
看到她浮遊在熊池中像被媽媽留在街市外的玩具店的小朋友般挑選著,我問:「我送你一支,我就不買了。」她說不要我送的,又自個兒走開。良久我走出店外向她招招手,示意她離開。她有點不舍地放下熊公仔,低頭向我走來。我們在等候上機的長椅坐著,沉默主導下過了半小時。我偷瞄低頭看手機悶悶不樂的她,熒幕上顯示一頁頁「澳洲薰衣草熊」的簡介評論。
 
「你為什麼在悶,想要買喔?」我拉拉她手肘問。她鼓起受刺激發脹的雞泡魚似的腮說:「想要買,你又不給人家買。」恰巧我們的航班響起排隊上機的廣播,我叫她站起來去排隊。


「那你幫我拿著這些,我去去就回。」
她抓住我的袖口說:「我不要你送的,用我的信用卡買。如果你不買就不要買,我要買我的那支。」我點點頭。
「我先買兩支,你之後再給錢我吧。」
 
可能店員看到我匆忙地拿起兩隻熊公仔結帳,她配合的迅速又不失禮貌地收銀。謝過她後,我帶半跑的腳步回去人龍的中間。小喵先驚嘆地嘩一聲,嘻嘻地又笑又拍掌起來。這不就好了嗎她問我。將機票給予空姐,走過隧道型走廊,我們在飛機跑道上再次等候。空氣感覺有點像從冰箱拿出來有一段時間的橘子冷而帶點濕潤,雲厚厚的囤積於整片天空。雖然被風吹趕著,但沒有離開的丁點兒意圖。
 
「我以後就抱住熊熊睡就好,不用你。呵呵。」在我們坐下後,她把兩雙熊公仔塞在蓋在身的外套內。
她說:「你看,現在買了不就好嗎。我想說你一支我一支嘛,這樣多好。」我問她是否陪我買而已。
她沒好氣地說:「才不是啦,難得來到,每個人都說要買的就該買嘛。」語畢她又樂乎乎的把熊公仔放在窗框上。
「幫我拍照,我們傳給小熊看。」可能因為天氣不佳關係,在我們把所有流行不流行,古怪新奇五花各門的姿勢都拍完後,飛機才轟隆轟隆的跑動。


 
合上眼睛在嘗試睡覺的她顯然因為飛機在從地面開始爬升的震動而感到不安,低下來的頭輾轉反側似乎找不到合適的位置睡覺。剛起飛不久後,飛機的右翼像突然被大石頭壓下似的下沉,整機立刻向右斜去。
 
小喵被嚇得睜大眼睛。我在外套下拖緊她微微出汗的手,安慰著她:「你坐飛機未試過遇氣流嗎?這不太誇張,放心吧。」
她點點頭說:「還是會怕。」原本打算開個玩笑說說真是死掉也是跟我一起,但似乎腦袋本能地封鎖著嘴唇舌頭等的活動。結果我默言不發只是把她向自己拉近,手心持續出汗。震動是短暫而突然的,維持大概十五分鐘左右,當飛機穿越厚積雲後馬上恢復如平地般穩定。她頭的重量似乎比平常靠在我肩膀上還要沉重,臉頰的骨頭無繨地在我肩蓋上滾動。
 
下次只有我們兩個坐飛機的時間就是七天後,從凱恩斯到墨爾本。我與你同渡過三個三萬呎的高空。我的心懸掛在從愛麗斯泉到悉尼的天空,你卻在前往塔斯曼尼亞的高空上把它摘下來,連繫著高空上唯一不冰冷的你的手。現在我們處於第三個高空,它已經離開你的手,在更灼熱的你的身體內翻滾。似乎它的某部分已經完全地不可與你分割,像紅色和藍色的黏土混了在一起,再不可能將紅色分成純粹紅色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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