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末早上,逆時鐘方向的內回山手線車廂中還是可以見到白領衫黑西裝上班族的蹤影,但卻沒有平日的擁擠。幾乎所有乘客都有位可坐。
這一片悠閒的感覺,跟平常的東京十分不同。
坐在我對面的,是個高中生模樣的女生。她一邊看著英語讀本,一邊用手指反覆捲著頭髮。不知道那是不是真的能令頭髮捲起,還是只是她唸書時的慣常動作?
東京的交通四通八達,從上野到新宿,本應有比環狀山手線更快更直接的方法。但那天我起了個早,又急不急待的想出門。為免到達後呆等太久,就選擇較慢但不用轉車的路線。
是緊張吧?我把房間的鬧鐘設定為七時半,但我在六時十分便自行醒了,再也睡不著。
但是,不就是跟旅途中認識的朋友一起去玩而已,又有什麼好緊張的?就因為對方是美女?



出了新宿站,走過前天領著兩個女生走的路徑,到達酒店的樓下。


早上的歌舞伎町一片寂靜,跟晚上的喧鬧對比,簡直像是兩個不同的地方。也因為這樣,才會令我覺得有點詭異…
還好妙妙很快便出現了。
「嗨。」
她身穿一襲淺紫色連身短裙,雙腳踩著一對白色帆布鞋,頭上戴著一頂白色紅邊圓帽,頭髮還是綁了個馬尾。
「咦,佳怡呢?」我問。
「她昨晚跟男朋友聊電話講了個通宵,起不了床啦!」妙妙說著吐了吐舌頭。「怎樣?美女不在很失望?」
平心而論,佳怡確是比妙妙漂亮。但是,在意或喜歡,並不只是取決於美貌的。
「不是啦。我只是以為妳們會一起行動啊。」我當時確是這麼以為的。
話說回來,在異國讓好朋友跟只認識一天的男生單獨出遊,真的好嗎?
「她其實也比較想去shopping啦。就讓她多睡一點好了。」


我忽然明白了什麼。



多年之後,我在一個私人聚會裡偶遇佳怡。說起舊事時,我問她,當年我和她素未謀面,為什麼她會這麼落力撮合我和妙妙?
她噗哧一笑,說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當時你和她都對對方有意思啦!我就是見你倆在Starbucks那時候的對話都在高來高去,完全沒抓緊重點,才出手牽線的。只是沒想到,你們去玩了一天,當晚就…」



我和妙妙兩人從小田急新宿站出發,離開東京往南,目的地是江之島線的總站-片瀨江之島。


我之前沒有去過那一帶。所有景點和乘車資料都是之前一晚我在網路上看過後筆記下來的。
我和妙妙所住的酒店都沒有供應早餐,所以便在上車前在便利店買了飯團和飲料。
日本的便利店飯團我已經買過好幾次。其包裝的特點是為保持紫菜乾脆,紫菜與飯之間有一層包裝。但我打開包裝時卻總是不得其法,結果總是令紫菜與白飯分離,令我的吃相往往十分狼狽。
妙妙卻輕易而舉的打開包裝,並把完好無缺的飯團交給我。
「這個在台灣也有賣呀。」她說。
吃過飯團後,我發現她的嘴角旁邊有一小片紫菜。我向她示意後,她嘗試用舌頭舔,試了一兩次也不成功。看著她的碌著眼睛的模樣,我不禁笑了。
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女生呢?
妙妙卻以為我在笑她,拍了我一下。
「我來幫妳吧。」我拿過紙巾,輕輕的把紫菜抹走。
「你的臉上也有噢。」她說道。「讓我也來幫你拿掉。」
「是嗎?」雖然半信半疑,但我還是讓她的手指移近我的臉。
不料,她只是乘機捏了捏我的臉頰,然後露出奸計得逞的笑容。
我想伸手輕拍她的頭,但卻不好意思碰到她,只能乾瞪眼。
「對,我就是這麼頑皮的。」妙妙還是一臉得意。





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彷彿轉眼就過。這是因為快樂的緣故吧。
湘南位於東京和橫濱南方的沿海地帶,以古都鎌倉以及一望無際的海景聞名。
我和妙妙步出車站,只覺陽光耀眼。這陽光,對妙妙來說會不會太猛了?我怕她會勉強配合我,卻一邊走一邊擔心曬黑了。
早知道就帶她去逛原宿好了。當時的我心想。
「不用擔心啦。我早有準備,塗了防曬護膚品。」妙妙卻道。「而且,我有帶傘啊。」
她說罷從背包中拿出一把淺紫色的折疊式雨傘。那顏色還跟她的裝束十分相襯。
「這是我昨天在Tokyu Hands買的。」她笑道。
前往湘南海岸公園的路上,都是古銅膚色,帶著滑浪版的男女。走了沒多久,藍天碧海便展現在我們的眼前。
只見海面上的浪高而綿密,大概不適合游泳嬉水,但確是衝浪的好地方。在較近岸處便有一班學員正在上課。
「這裡的氣氛跟東京的完全不同呢。」妙妙說道。
我點頭道:「不錯,就像忽然間來到了熱帶地方了。」





本來我有想過在公園附近租單車代步。但見同行的年輕女生穿著短裙,這念頭就打消了。
走在妙妙的背後,見到她的背包有點沉甸甸的,我忽然想到了甚麼。
「妳的背包,不如我幫妳拿著吧。」我說。
「呵呵,不用啦。」妙妙轉過身來,一邊倒後走著,一邊道。「我習慣拿著自己的東西。跟男朋友出去的時候我也不會要他替我拿包。」
男朋友?我心中一凜。然後我轉念想,這麼漂亮可愛的女生,怎會沒有男朋友呢。要保持平常心,平常心。
不知道妙妙是不是讀出我的表情變化,但只聽她又說道:「我說錯了。不是男朋友,是前男友。我和他八個月前分手了。」
我心中一喜,但還是勉力裝出沒有很在意的表情,說道:「喔。是嗎。」
對,不帥裝帥的人,就是我。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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