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傭兵》: [Day 03－活在當下] PART 01
「陳飛揚！」背後傳嚟阿月嘅呼喚！
我回頭一望，著住白色校服嘅阿月雙手叉住條纖腰，帶住古惑嘅笑容企喺遠處望實我！
『點吖羅海月？』我一步一步行近阿月。
或者係因為小息嘅關係，走廊都有唔少同學走過…
「我啱啱開咗Face Book Account吖～」阿月仲係古古惑惑咁。
『Face…Book？咩嚟㗎？』從字面睇，完全推測唔到係乜嘢…
最多…勉強估係…相簿？
「嘿嘿嘿…我就估到你唔知係乜嚟㗎喇～你份人咁鬼Out～好啦好啦～跟我嚟！」阿月就捉住我隻手！拉住我走！
『喂喂喂…去邊呀？』
阿月一直拉住我喺又長又直嘅走廊上跑。
跑咗好一陣，就跑到入嚟…圖書館？
『喂！你拉我嚟圖書館做乜呀？』望望我哋學校嘅圖書館，唔算大，亦都唔係有好多人。
「殊！細聲啲啦！要保持安靜㗎！」阿月皺住眉又好認真咁望實我！
『哦哦…』扮咩守規矩姐…你一向都唔係一個守規矩嘅人…
阿月就靜靜雞又鬼鬼祟祟咁拉住我行…行去部電腦前…
「Face Book～Face Book～」阿月喺Yahoo輸入“Facebook”…
Facebook係…連埋嘅？
咁我就更加唔明係咩意思喇…
望住阿月撳吓撳吓隻Mouse…
瀏覽器就開咗一頁…以藍白色為主嘅網頁出嚟！
呢個就係…Facebook？
「你俾個Email我～等我幫你開Account！」阿月興致勃勃咁。
『E…mail吖…』用邊個Email好呢？
「點吖？快啲啦！俾Prefect見到就麻煩㗎喇！」阿月拍拍我隻手！
嗱！我都話咗阿月唔係一個守規矩嘅人嚟㗎啦！我冇屈佢㗎！
『呃…邊個Email好呢…唔…』但一時間我又真係諗唔到用邊個Email好…
「你有選擇困難症㗎？等我幫你諗埋喇！就用你MSN嗰個啦！whi…」阿月好快手咁輸入我嘅Email Account！
阿月真係好記性！我MSN嘅Email Account都記得！
「密碼就用我嘅生日日期啦！」阿月又好快手咁輸入佢嘅生日日期！
『點解我嘅Account要用你嘅生日日期呢？』點解要咁自把自為呢？
「你啲Account都係用我嘅生日日期做密碼㗎啦～統一啲嘛！唔鍾意嘅話咪自己改返囉～有得改㗎嘛！」阿月講到理直氣壯咁！
好似好有道理…但點解總係覺得好似唔係咁安全咁㗎呢？
「搞掂～」當我仲諗緊究竟邊度唔安全之時，阿月已經幫我開咗Account。
『哦…咁有乜用呢？』我望住藍藍白白嘅網頁，裡面空空如也咁。
「用途就多喇！可以打吓近況啦～可以Upload吓相啦～」阿月繼續撳吓撳吓…
『哦哦…』車～咁咪同Xanga一鳩樣！
「最重要嘅係呢…」阿月輸入“CheChe9…”…「Add咗我之後，就可以睇到大家嘅近況喇～」
『哦哦…』咪又係同Xanga差唔多！
「以後就可以靠佢保持聯繫～就算冇咗對方電話…就算相隔有幾遠…我哋就唔怕會失去聯絡啦～」阿月得得戚戚咁望住我。
『我哋要靠呢啲嘢保持聯繫囉…』好唔實在囉…
「咁講唔埋㗎嘛～點知會唔會有一日我忍唔住你咁蠢同你絕交…過咗三五七十年又想搵返你呢？」阿月古古惑惑咁打量住我。
『嘩…三五七十年…我先唔理你…』三五七十年…
「可能到時係你忍唔住想搵返我呢～」阿月莞爾一笑望住我…
可能到時…係我…
我望住阿月，整個空間漸漸變成灰色…分裂…
分裂到阿月嘅莞爾一笑之中...粉碎...飄散...
當我再次有意識之時...再次睜開眼之時…
『我…想…阿…陌生嘅…』天花板…
我望清楚…陌生嘅…天花板…我又…返咗嚟…地獄…
「醒咗喇？」一把冷淡嘅聲音出現…係綽姿…
我坐起身望一望…已經著好校服嘅綽姿對住梳妝檯上塊鏡…梳緊頭…
縱使係嬌小嘅身段…縱使著上校服…我都唔覺得綽姿係一個學生妹…
喺綽姿身上…我只感覺到：『殺人狂…』
腦海中…充滿尋晚喺桐桐屋企嘅…影像…
「唔？」綽姿梳住秀髮…
『點解你連桐桐都唔放過…』
桐桐嘅頭顱…
「桐桐？嗰個細路女嘅名字…」
『你都識得話係細路女…點解就連細路女都唔放過呀？！』
「細路女咁又點？生於呢個亂世…就算我尋晚放過佢，佢都未必有命望到聽日嘅日出。」綽姿將把梳放喺檯面…望住塊鏡…
『亂世…亂世…亂咩世呀？！我跟本就唔知乜嘢亂…』當我跳落床，衝向綽姿想捉住佢之時…
綽姿一手握住我條頸！撳我埋牆！
握得好緊…綽姿隻手…緊緊咁握住我條頸…撳住我貼實牆！
「尋晚精神化之下食我一拳都嘔精神能量…而家你係唔係想試吓用肉身食我一拳…睇吓會嘔啲乜？」綽姿左手緊握拳頭，目露兇光怒視住我！
『咳…殺咗…嗄…我…嗄嗄…殺咗我…嗄咳！』我唔係好抖到氣…
全身仲要冇乜力…
「你以為我唔會？」綽姿緊握拳頭…再用力握住我條頸！
『嗄…嗄！殺咗…殺咗我呀！嗄嗄…嗄！』我已經…我已經…
「你要死我唔會阻止你。不過…要死都死得有價值啲。」綽姿推一推我…鬆開手。
『咳！咳！嗄！嗄…嗄！咳咳…嗄…』我手軟腳軟咁…坐喺地上。
「我冇時間同你討論。」綽姿喺檯面拎咗部電話，掉喺我身上，「我接咗個委託。自己睇吓要做啲乜。」
委託…又係委託…又唔知要死幾多人嘅委託…
「做得好好睇睇。唔好再搵啲垃圾俾我。」綽姿拎埋個袋，著返對婆仔鞋，頭也不回就出門口。
我望住部電話…拎起部電話…緊握部電話！
好好睇睇…唔好再搵啲垃圾…
我一手就將部電話掉埋去門度：『食屎啦！殺人狂！！！』
“啪！啪！”望住部電話絲毫無損咁跌落地上…
木門反而有個深深嘅凹痕…
『嗄…嗄…咳…咳！嗄！』痴線…
簡直係痴線！
呢個世界…呢個世界點會變到咁痴線？！
隨便殺人…隨便炸人間屋…隨便喺街邊擄人…就連細路女都唔放過！
『呢個世界點解會變成咁㗎？！』
點解…我熟悉嘅香港…
我唔理…我唔要喺呢個地方…我要逃離呢個地方！
我爬起身…踢一踢地上部電話…走出大門！
一仆一碌咁由殘舊嘅樓梯落到嚟…
“啪 啪 啪啪啪！”瘋狂咁打開鐵閘嘅壞鎖！
只係著住黑色緊身衫褲…衣衫單薄嘅我，喺嚴寒嘅街道上行…
“颼！”風很大…仲要刺骨！
但我唔理…攬住自己…赤住對腳喺街上搖吓擺吓咁行…
『我要逃離呢度…我要逃離呢度…』
行屍走肉咁沿住馬路邊行…冇方向…一心只想逃離呢個瘋狂嘅香港…
行咗唔知幾耐…唔知自己行咗去邊…突然聽到…
「唔！救命…唔！唔！」
係…求救…
「救命…唔…唔…命呀！」
係…細路女嘅…求救？
我抬頭一望，望向前方…前方正正就有架白色輕型貨車停泊喺路邊…
呢種…白色嘅…輕型貨車…
而喺不遠處，有兩個…光頭男人捉住咗個…仲著住小學校服嘅小妹妹！
又係佢哋…
「唔！唔！！」小妹妹拼命掙扎！
又係佢哋…又係…西貢獻命…
「唔唔！救！唔唔唔！！！」
呆望住兩個光頭男人將個小妹妹放上輕型貨車之後…
「喂！你睇…」兩個光頭男人就望咗過嚟！
「咦？係尋日嗰個？」兩個光頭男人疑惑咁望住我！
係尋日？佢哋係尋日嗰班…
「呵～又會咁橋嘅？得你一個咋？另外嗰個呢？」兩個光頭男人左望望，右望望咁行近我…
我退後兩步…望住佢哋兩個越行越近…
「真係唔知係我哋好彩…定係你唔好彩喇～」兩個光頭男人磨拳擦掌咁…
我再後退多兩步…佢哋已經行到埋嚟我面前！
「你又有冇你個朋友咁好打呀？」其中一個光頭男人扯住我把頭髮！
一個右一直拳…打在我面上！
『嗚！』好重…好重嘅一拳…
「仆街啦去！」接住嘅就係…左直拳…右直拳…左勾拳…右直拳…
『嗚！呀！呀！嗚…』
兩個光頭男人左右左右左左右右咁向我塊面…上半身出拳！
「仆街啦！仆街啦死仆街！」
拳拳到肉！重搥出擊！
「仆街去死啦死仆街！」
打到我倒在地上…
「仆街仔！扮呀喇？！扮呀喇？！扮英雄呀喇？！」兩個光頭男人向我全身又踢又踩！
我只可以雙手撳住個頭…瞓喺地上…任由兩個西貢獻命嘅光頭佬喺我全身上上下下接二連三咁拳打腳踢…
「仆街仔！仆街仔！冇料咪撚學人扮四條啦！仆街！！！」再全力一腳踢落我肚之後，兩個西貢獻命嘅光頭佬就上車。
“依！依！”望住架輕型貨車絕塵而去…
『咳…咳！』我吐咗兩啖血…
打死我…做乜唔打死我…打死我咪算囉…
有乜用…我生喺呢個世上…究竟有乜用…
莫講話睇住個小妹妹被人捉走救唔到…我連自己都保護唔到…
就算俾我救到個小妹妹又點？結果咪好似桐桐咁…
好似桐桐咁…好似桐桐咁…
我瞓喺街上…瑟縮一角…
『咳…嗄嗄！我根本上就乜都改變唔到…』我只係一個廢人！
“颼！”冷風並冇憐憫我呢個廢人…想盡辦法刺入我心…
『你俾我死咗去…咳...』我呢啲咁嘅廢人…俾我死咗去…
就喺我就快失去意識之時…
「我哋又見面喇～」我聽到…一把溫柔嘅…男仔聲？
我強行睜開雙眼望一望…
背光之下…望到有一個發光嘅身影…向我伸出手…
我捉住呢隻…冰冷嘅手…再望清楚啲…
『係…你？』我噏唔出名…因為我都唔知佢叫咩名…
我只係知…我又遇返尋日嗰個白髮男…
「估唔到我哋咁快又見面～」白髮男帶住微笑拉我起身。
『嗯…嗯…』我點點頭…成身好似散晒咁…
「你傷得好重喎…」白髮男打量一下我。
『冇…冇事…咳咳！』仲好似暈暈地咁…
「你真係冇事？嘔緊血喎…」白髮男遞包紙巾俾我。
『冇…冇…牙血嚟姐…』我估…
接過白髮男包紙巾，抹一抹嘴上嘅血…
「做咩？俾人打？」白髮男挨近鐵欄。
『嗯…』我點點頭…
「西貢獻命？」
『嗯…』
「哈～咁唔好彩吖？」
『嗯…』
「你應該拼命咁走～」
『嗯？』我應該拼命咁…走？
「嗯～」白髮男點點頭，「明知唔夠打，就應該拼命咁走～人係求生…唔係求死～」
人係求生…唔係求死…
『但咁走…唔係等於逃避咩？』
「你唔係想逃避咩？」
『我！』我…
我的確…係想逃避…
我…就只可以…逃避…
「你仲行到嘛？」白髮男帶住微笑打量住我。
『呃…行到…行到嘅…』我諗…勉強都得掛…
「嗯～咁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白髮男轉身就行。
『呃…哦…』我就跟住白髮男身後行。
身處無法改變嘅世界，面對無力扭轉嘅局面…
我哋就只有…逃避？
雖然我都有咁諗…亦都有咁做…之但係…內心深處總係覺得唔妥…
總係…有啲唔甘心…
面對不公平…霸權…總係有種反抗嘅衝動！
縱使…明知反抗唔到…明知以卵擊石…
望住白髮男嘅背影行…橫過幾條馬路…又跨過幾條防撞欄…再穿過幾條橫街…喺馬路上行…
我唔知道白髮男想帶我去邊…我只知道一直跟住佢身後行…拐吓拐吓咁行返上行人路…一直行…行到嚟…
白髮男停低落嚟…
我抬頭望望…面前係…一間…
『Coffe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