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止言大步邁向小木屋,邊走邊大聲說「莉娜⋯怎麼不出來迎接我們了?我把跟我同行的朋友帶來探望你們了。剛剛你們不是對她非常感興趣的嗎?怎麼突然避而不見了?」
 
他的翅膀並沒有如雀鳥休息時般摺起,而是向橫張開,翅膀於他走動時輕輕擺動,撥起了地上的沙粒,整個環境看起來沙塵滾滾。從背面看,他的翅膀就像蝙蝠的翅膀一樣,難怪電視或電影都說吸血殭屍是蝙蝠的化身,並說他們能化為蝙蝠飛翔,看來這也是有事實根據的。
 
在我胡思亂想之際,白止言已走到那小木屋前,大力用手掌拍門說「有人在嗎?沒人的話我就硬闖了。」
只見白止言的翅膀向後伸得直挺,看似正準備要撥出強風之際,小木屋的門應聲而開,那女巫妹妹怯生生地站在門後,輕聲說「白止言,原來你大駕光臨,怎麼不事先告訴我們讓我們好好準備一下。」說著看了我一眼,露出尷尬的神情。
 
「我想我剛踏入這森林,樹精們已經通知了你們吧?」白止言臉上掛著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對了莉雅,莉娜呢?」
 
「她剛剛在森林受傷了,正在裡面休息中,恕我們今天不能接待了,下次跟我們約好時間再來拜訪吧。」莉雅輕聲說。




 
白止言聽罷卻沒打算停下腳步,反而捉緊我的手,沒理會莉婭的阻擋,逕自走進屋內,走向正坐在飯桌附近,正在處理傷口中的莉娜。
 
白止言看了四周一眼,坐到莉娜對面,冷笑著說「對啊!紅月快到了,所以就這麼急不及待地去獵食嗎?」說著又指了指那巨型巫婆煲「材料都已準備好了,就差年輕女孩的心臟,所以就連我的朋友也不放過了?更要趕在我來到前完成儀式?」
 
莉娜一臉倔強,說「對,既然隱瞞不了,我也不再編甚麼謊話了。紅月節快要到,但我們還差一顆新鮮心臟。」然後看了我一眼說「是她自己闖進來的,我們又沒打算過要誘拐她,但既然已闖入了,那我們便順勢讓她光榮犧牲。你知道紅月節對我們有多重要吧,要是再找不到下一顆新鮮心臟,我們跟死去也沒分別。」
 
我坐在白止言身旁,聽著他們的對話。雖聽她說得真切,估計那紅月節對她們真的有很大的影響,但她把所有責任全推到我身上,這點我是完全不能接受的;加上我更接受不到的是,要以我自己的性命,去延續她們的性命。
 
白止言看來也和我一樣,對她們的解釋嗤之以鼻,只聽他冷笑了一聲,語帶不屑地說「這就是你的原因了?甚至連道歉也沒一句,就把自己的過錯如此乾乾淨淨的推給受害者,自己還冠冕堂皇地說一堆理由去怪罪受害者?」




 
莉娜低下頭,不知是內疚,還是不忿氣。就在我還在思索她的情緒時,忽見她拿起長餐刀,跑向白止言,想要從後施襲。
 
我正想大聲叫白止言小心時,卻見莉娜於距離白止言約莫一隻手臂的範圍內突然以不自然的姿勢跌倒。整件事於電光火石之間發生,我還未來得及看清楚何以她會於如此緊張嚴峻的情況下,以這麼滑稽的形式跌倒。
 
「你可別忘了你們現在能如此好端端的活著,還有命為紅月節做準備,是靠著誰的護蔭。我估計你也知道,要取回你的性命,我可不用等到紅月節。」白止言仍背對著倒在地上的莉娜,氣定神閒地以淡然的語氣說「你不去報答我,卻反過來想要以我的朋友的生命去延續你自己的性命,被我拆穿後,更惱羞成怒,想連我也殺掉?」他說著徐徐站了起來,步向跌倒在地的莉娜說「你會否天真得太過份了?你以為你的族人會為了你而跟我們噬血族交惡嗎?還是,你覺得單憑你自己能除掉我?」
那咄咄逼人、傲慢自大的語氣,跟我所認識的白止言完全不同。而這時我方看得到,莉娜的左小腿竟不知從何時起不翼而飛,只留下一個斜斜的、整齊的切割口,看起來就像是被人以利刃砍掉半隻小腿一樣,鮮血從切口泊泊而流。
 
左腳受了重傷的莉娜仍一臉倔強,完全沒理啋白止言,但已放下手中餐刀,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然而白止言並沒就此放過她,反而慢慢步向莉雅,邊走邊說「如果傳揚開去,我們噬血族還有立足的餘地嗎?其他曾經受過我們恩惠的異族萬一像你們一樣,群起攻擊我們,那我豈不是成了噬血族的罪人嗎?」說罷就舉起手想向莉雅攻擊。
 




「是我的主意,是我太心急,沒想清楚後果,你要拿就拿我的肝去做交代吧。」莉娜搶於白止言下手前說。
 
白止言嘴角帶著藐視地輕揚,轉頭望向莉娜道「你終於肯給我一點回應了麼?」說著看了看莉娜的雙腳「可是你已付出一條小腿了⋯」又輕輕撥了撥頭髮,再以輕挑的語氣說「而且你是主謀,我當然要從你珍重的東西下手,才會有阻嚇性吧?所以⋯⋯」說罷輕輕坐到桌上,眼睛卻在屋內搜索著,直至看到瑟縮一角的莉雅後,便把目光放到她身上,露出一個一邊咀角輕輕上揚的詭異笑容說「就是你了。」整個情境猶如恐怖電影裡的殺人魔,玩弄著無力抵抗的受害人一樣。
 
眼前的白止言那如君臨天下的氣勢、那令人戰慄的表情及語氣、以及那毫不留情的攻擊,完全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白止言。不過,每個人當面對著不同的人時,都會露出不同的自己,都會用不同的一面去面對每一個特定的人,就算是我自己,不也一樣嗎。但旁人每當發現我的另一面時,總會說一些類似「那完全不像你」、「你變了」、「那個是你嗎」⋯等等的說話,其實真的很令人困擾,因為每一個不同的自己,均是同一個我,我從來沒變過,只是,剛好被人見到他們沒見過的另一面而已。白止言在我面前毫無掩飾地露出我從未見過的這一面,估計是為勢所迫,但另一方面,亦可能是一種信任,知道我不會為此而離棄他,因此我應該要尊重他,而且我也相信,他這樣做一定有他的原因。
 
只見他慢慢走到莉雅身旁,輕聲地說了句「別以為只作為幫兇就能幸免了。」再以命令的語氣說「把雙手平放到地上。」接著看了看手上的利爪,詭異地笑了一下。
 
莉雅搖搖頭,把雙手放到背後收起,但其實這樣做有何作用,白止言真要下手的話,縱使她把手收到背後,仍是能絲毫阻礙不到他。
 
白止言見狀,輕輕把手揚起「把手收起嗎?沒所謂,我不是只收集手手腳腳,偶爾也會收集一下其他的。」
 
我見他的手放到美雅頭上,也不知他是否想把她的頭砍下,見他正要下手時忍不住大聲說「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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