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看著父母被釘在鐵椿上,內心湧起一種不知算是忿怒還是悲痛,又或者兩者兼而有之的情緒。我放開不知不覺間握緊了的拳頭,小心翼翼地把那個已被刺離媽媽體外的心臟輕輕從鐵椿頂部取下,珍而重之地捧在手心上,再著護衛們把父母的身體從鐵椿上放下,平放到地上。

我聽說過若身體若未受大範圍毀壞,且心臟還是完整的話,噬血族是可重生的,只是⋯⋯只是⋯⋯這只是個傳言,而傳言中從沒人提及過重生的方法。我望著父母親的屍體,感到世界好像突然只剩下我一個一樣,從今以後,我不再是那個擁有父母寵愛的白止言了;以後不管發生任何事,能為我擱著的,就只剩下我自己了;我再也不可以向父母親撒嬌了⋯⋯⋯ 就在這個多小時之間,我的世界就被那些可惡討厭的瑕種粉碎了。甚麼和平、對話、共處都是廢話,我再也不會說那些傻話,從現在起,我暗自起誓,必須捉拿所有瑕種,讓他們也體會一下生不如死的滋味!

一旁的戈域手上忽然出現一包觀察者的血包,只見他著護衛輕輕扶起父親那高大的身體,再慢慢把血包內的血液倒進父親嘴裡。

「難道⋯⋯⋯」我看著這一切,聲音顫抖著向戈域問。

「對。」戈域點點頭,在我把整句句子講出來前,他已猜到我想要說的問題。





我伸手按了按父親沒被刺穿的胸口,竟感覺到那不應存在的實在感,從父親的胸口傳到我手心上。我一臉詫異望向戈域,只聽他一如往常般冷靜地說「他心臟的位置,跟一般人不同,這讓他避過一劫。」

有護衛及戈域照顧著爸爸,我就可更專心去研究如何令媽媽重生,把我那已被粉碎的世界逐片逐片重新組合起來。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何謂書到用時方恨少,也恨自己為何上生物課時不好好用心。現在心臟拿在手上,竟不知該如何是好。我硬著頭皮,把心臟塞回母親胸口裡去,卻不肯定究竟該如何分辦前後左右,也不知方向及位置放錯了會否有影響。我每次放好了之後,等了一會沒見有反應,便把心臟取出,轉個方向再放回去,可惜仍徒勞無功,母親一點起色也沒有。

正當我不知如何是好時,忽見母親整個被人抱起來。我嚇了一跳,還沒搞清楚狀況時,卻聽到老爸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打電話給阿鐸夫,帶同狼羽前來,說情況緊急。」接著只見他抱著母親往屋內跑去。

我看著老爸的背影,見他瞬間由鐵椿上的一具冷冰冰的屍體變回活生生、威風八面的模樣,心裡不禁重拾起鬥志來,想不到那些瑕種竟會犯如此低級的錯誤,竟沒把我那個有噬血族武神稱號的老爸徹底的殺死,不過,猶幸他們犯了如此過錯,才給了我們反擊的機會。只是⋯⋯⋯⋯老爸在這危急關頭急著找那個一身羶味的狼人意慾為何?

或許我臉上太多疑惑,戈域碰了碰我肩膊,輕聲說「狼羽是用來製作合魂獸的重要材料。」說罷又見他向護衛要求繼續巡視,交帶完畢後便跟著老爸跑回屋內。





「原來!」我聽完戈域的解說後,心裡即恍然大悟「難怪老爸常說,噬血族的戰爭,不可缺少狼族!」但仍沒忘了老爸吩咐的事,趕緊讓阿鐸夫帶同狼羽,儘快到來。

不消一會,已見到阿鐸夫帶著那個精緻的小盒子以及一位年輕狼族來到。

那年輕狼族有著運動型美女的外表,是噬血族鮮有的類型,讓我忍不止多看了幾眼,而那狼女也就像習慣了別人目光一樣,高傲的斜眼看了我一下,然後向我報以一個嫵媚的微笑,要不是我家正適逢巨變,或許真的會被她吸引住,可是,看到我們這個滿是屍體、滿是血跡的家,以及滿臉擔憂的我們,仍不忘亂拋媚眼的人,我可不懂欣賞。但當然,我不會把不滿的情緒放到臉上,始終多一個朋友比多一個敵人重要,況且我也沒有理由去與她交惡。

「你們家⋯⋯⋯發生甚麼事了?」阿鐸夫看著染滿血跡的各處,皺著眉頭詫異地問「哪個瘋子不要命了,連這裡也敢攻擊?」

我沒有、也不知應如何回答阿鐸夫的問題,只是默默帶領阿鐸夫到父親的密室去,然後向他問「街上沒甚麼事發生吧?有其他噬血族向你求助嗎?」





阿鐸夫眉頭一皺「街上⋯?平靜得如平日一樣。我也沒接過任何噬血族的求助。」然後疑惑地望向我「是針對噬血族的攻擊?」

我點點頭「應該是。」接著敲了敲密室的門。

不久便看到戈域把門打開。這密室本是老爸特意闢來避難所用,一直被我們用來玩捉迷藏,我看著密室裡,仍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的媽媽,以及一臉關懷,正坐在媽媽旁邊的老爸,心裡不禁想「想不到,這密室真有派上用場的一日。」

阿鐸夫見到滿身血污及處於瀕死狀態的媽媽,立即跑去檢視並說「這⋯⋯⋯⋯ 心臟?」

老爸嘆了口氣,說「對。」

「真殘忍,說不是針對噬血族相信也沒有人會相信。」阿鐸夫把媽媽精緻的心臟捧在手上,轉頭望向那年輕狼族說「美婭,針線。」接著隨即以身上小刀把媽媽胸口的傷口再割開一點,然後把心臟放到胸口內那個空蕩蕩的位置,再以月牙形金針及狼羽縫好。

我看著阿鐸夫那如魔術般的技藝,把媽媽那被刺穿的心臟重新連接到身體內。噬血族雖沒心跳,但當血脈連接著心臟時,血液就會如溪水般潺潺而流。我輕輕伸手摸了摸那重新接上的心臟,那微弱的生命力不斷從指尖傳來。知道媽媽已在痊癒中,老爸和我都立即舒一口氣來。溫柔婉約的媽媽一向是維持住這個家的重要一環,我和老爸都知道,要是媽媽有何不測,這個家將面臨翻天覆地的改變,而這亦是我們倆最不想發生的事,因此,媽媽的平安,是我們最首要的顧慮。

正當我們以為事件正要告一段落時,老爸突然用力拍了拍大腿,說了聲「糟糕!」然後倉惶地跑到密室外,向地牢方向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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