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第一抺陽光和高樓的玻璃幕牆,把整間本來黑漆漆的店舖照亮起來,而我則汗流浹背的把店舖打掃乾淨,抺一下額頭的汗水,畢竟剛才花了接近半個小時的時間,一邊閉著氣清理嘔吐物,一邊清理著遍地的酒罐,另一邊廂卻要不時張望在睡夢中的凱汶。
 
直到把店舖還原了後,再看著睡得正濃的王凱汶,愈看著她的臉容愈覺得她可愛和溫柔,這個看法漸漸成為一種感覺,而這種感覺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再變成一種由憐生愛再萌起的著迷。
 
剛好店舖的電話突然響起,硬生生的把王凱汶弄醒過來,她睡忪忪的左顧右盼,再輕輕的揉著自己的額角,顯然地她又一次宿醉。
 
這個故事教訓我們,不能喝的話,就別要充酒囊,否則害苦了別人害慘了自己;
 
我接聽了電話後,原來是友人致電過來,因為我的手機沒電,所以沒有人接聽,但我只是放下一句話,交代了會把錢匯到他的銀行帳戸,從今天起店舖再不會營業,換來他輕快的一句,終於可以真正享受人生後,還笑著對我說再見,叮嚀一下我應好好效法了他,接著便把電話掛掉。
 




電話掛掉後一陣子,我不禁暗嘆一口氣,打量著店舖內的環境,總覺得所付出的心血不但白費,而且浪費在一位令人失望的友人身上。
 
王凱汶腳步輕浮的徐徐地走了過來,雙手捉住我的胳膊,再輕輕的揉了數下,接著有一股暖意湧溢心頭,這個就像朋友的撫慰,卻成為了好感大增的催化劑,不知不覺間讓我心底渴望著這種暖透心靈的溫婉;
 
我看著她,她二話不說迴避著我的視線,我不明所以好奇地問道:
 
「做咩呀?我個樣太型,搞到你不敢直視?」
 
她害羞的低語道著:
 




「訓醒個樣太唔知點啦,而且起身有口氣。」
 
「怕咩?」
 
她尷尬的支支吾吾說:
 
「唔好啦。」
 
「我拎杯水畀你呀。」
 




接著我走進廚房,從私伙雪櫃中拿出支裝水遞給王凱汶,然後眨眨眼說:
 
「做慣廚房就好少會飲同食廚房嘅野,不過我就無咩所謂,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她接過支裝水後,一臉懵懂的喝著聽著我再說一些有關廚房的都市傳聞,例如所謂掛著日本食店名的三文魚不新鮮的話會如何經過處理等等.....
 
更可怕的是她點了點頭說:
 
「都估到啦,不過算啦,出得街食就無得避。」
 
她這一種就是傳說中香港人的阿Q精神,總把一些不合理的事情,看得樂觀一點,然後就會接受了,再把一句習慣就好了成為人生格言,但從沒有想過習慣了事情就真的會變好嗎?
 
不過我深信像王凱汶這種人,其實她們本來不是逆來順受,起初都不相信宿命這回事,只是經歷得多了,慢慢養成一種將就,而別人用心的人便會把這種將就成為從她們身上取便宜和傷害她們的利刃。
 
從前有一位朋友,在這裡工作過,亦有過這種心態。




 
這一刻,我害怕對王凱汶說得太多,第一我不想這個世界上再多一位Amanda或者阿穎,第二這個世界還是留有一少部份珍貴的好人比較恰當,畢竟我不太希望有一天會再有人對我說,其實你是一位好人。
 
那一刻我很想說,不是我好,而是比我更壞的人太多。
 
想著想著,突然靈機一觸;
 
「喂,你肚唔肚餓呀?」
 
王凱汶神情訝異的反問:
 
「你煮畀我食?」
 
「係呀。」
 




說罷,打開廚房的雪櫃,看到還有數塊原本訂來作自選菜式的A5和牛,和一些英式全日早餐的垃圾材料,說實話不明那些英式全日早餐有什麼值得吹奏的地方,總有一班假裝識飲識食的港女經常帶來打卡,明明這些材料在超級市場亦經常特價發售,然後來到我的餐廳,經過我的包裝後,便超出十倍以上的價錢賣出。
 
不過,正因為有這些港女,我的錢包才可以一直增長,所以對我們這些毫無良心的商人或者當權者而言,這個世界最好每個人都是有好人,而且最緊要是每一位都是無知的,又或者蠢得無可救藥的,然而我的事業便可以千秋百世。
 
「呃,你行運啦!我早幾日入咗幾塊A5和牛扒,反正都唔會有機會賣出去,我地食咗去算。」
 
我一邊說著一邊把扒爐預熱,而王凱汶不時從廚房門外探進頭來,還一臉嘴饞的問道;
 
「但你真係決定咗唔做啦?」
 
「係呀,唔做啦,唔係無錢營運落去,而係無咗嗰個心。」
 
「明白嘅,不過我覺得好可惜。」
 
「點解呀?」




 
「因為我覺得煮野食嘅你,好有型,個樣好認真,男人認真個樣係最吸引女人。」
 
想不到,當年為了取悅Cathy而跑去學廚藝,結果換不來任何一句讚賞,反之換來一次又一次的誤解,她以為我無所事事,實際上我為的是她的一笑。
 
更想不到的是,這句等了這些久的說話,出自別的人口中。
 
我不經意的衝口而出:
 
「係?咁我吸唔吸引到你呀?」
 
她臉紅耳赤的咳了數聲:
 
「咳,少少啦,男人同女人咪一樣,件嘢吸引就會望架啦。」
 




「係咩?」
 
別想太多了,像我這種人對王凱汶這些女孩而言是十分吸引,但結果往往是我們令她們受傷,所以有些人不適合太接受,因為知道得太多反而沒有興趣,她亦會感到失望。
 
所以世界上最完美的事情都是模糊的,因為只能活在我們的想像中,遺憾和缺角才是現實的美感。
 
歷時半小時後,一頓豪華的A5和牛扒放題配英式全日早餐另加厚多士,熱烘烘的放在王凱汶面前,她萬分驚喜的半掩著臉望著桌上的豪華早餐,還笑得露出臉頰上的兩個小酒窩對我說:
 
「Thank you!」
 
「唔洗客氣,唔想任由啲野食擺到過期,於是揾你清埋佢。」
 
她搖了搖頭笑道:
 
「你係第一個屋企人以外煮早餐畀我食嘅男仔。」
 
「其實我係男人。」
 
「佢以前未試過煮早餐畀我食,一直只係得我煮。」
 
「食野啦,唔好諗咁多過去。」
 
她樂得二話不說取出相機道著:
 
「一定要影低佢留念。」
 
我為Cathy煮過這麼多次早餐,她卻沒有任何一次快樂得像王凱汶一樣。
 
當時的我確實沒有為意到王凱汶眼中流露著的感動是有多誇張,大概我都分不清是我真的沒有為意,還是不敢為意讓自己想得太多。
 
可是,她那張笑容可掬的臉,卻在深深的刻烙在我的腦海中。
 
我看著王凱汶吃得開懷的模樣,彷彿幻想著Cathy愉快地吃我所煮的食物,可惜這一幕只能在腦海間補完,雖然她們二人不論樣貌還是性格都沒有共同之處,可是我偏偏會把王凱汶代入了Cathy的角色,又或者希望Cathy可以像王凱汶一樣。
 
其實某程度上,Cathy是Amanda和歐子瑜的代替品,而王凱汶......是Cathy的代替品嗎?
 
不停找代替品,再用同樣的方法,同樣的愛去愛著不同的人,只是這些不同的人相貌和動靜是共通點,許多人窮盡一生都在追尋這些共通點,結果去追求一位活在回憶中的人,最終失去了現在的自己,所以這種惡性循環該要終結。
 
所以,我還是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打消了任何會使自己增加對王凱汶好感的念頭,不停地對自己說,王凱汶就是王凱汶,她不像別人。
 
然而,老天的作弄或者是自己自掘墳墓,就是因為思考王凱汶不像別人,是一個獨立的個體,結果開始欣賞她的成熟知性,她喜悅時的率真,還是她發自內心的溫柔。
 
想著想著,我不其然了咳了數聲,惹來王凱汶問道:
 
「嗯?唔舒服?飲咁多酒要飲返啲水呀,知唔知?」
 
我搖頭笑道:
 
「唔係呀,食得太快。」
 
「慢慢食啦。」
 
話音未落,她把一張紙巾撕開了後把其中一半遞到我面前,我接下了輕擦著嘴巴,一邊不時打量著王凱汶吃得正開的樣子。
 
吃得捧腹後,王凱汶輕輕揉著肚子對我笑說:
 
「食和牛食到想嘔,係咪有啲折墮?」
 
「唔係呀,係幸福。」
 
「Thank you!」
 
「唔好係咁講Thank you啦。」
 
「咁我諗唔到除咗Thank you之外,可以點樣多謝你嘛。」
 
「唔好諗到我咁好啦,有時對你嘅好係意外。」
 
她情深款款地說:
 
「咁都要你有心,至可以營造呢個意外。」
 
我裝出輕笑的模樣:
 
「哈,如果啲女仔好似你咁容易哄,咁.....我就唔洗花咁多心機。」
 
她一笑置之,恰似在嘲笑著我;
 
「係呀係呀,如果要花心機至去做一個.....玩家啦,即係證明你唔適合做啦,回頭是岸啦。」
 
「都係嗰啦,放下屠刀就可以立地成佛,簡直得好多。」
 
王凱汶只是一直微笑著,但沒有回應著我。
 
我續說:
 
「就等如明知道有開始就有終結,對我呢種人嚟講更適合Say hi 同Say bye嘅關係,太深情我會受唔住,又會怕太認真換來嘅就只有痛楚,不如簡直啲啦,一晚過後就講再見,至少大家道別嘅時候可以微笑,而唔需要沾有太多淚水同抱歉。」
 
她的眼底好像閃過一絲無奈,接著再堆出笑意道著:
 
「咁Say hi同Say bye之間,你得到啲咩?就係嗰一刻嘅慰藉。」
 
「唔係呀,仲有其他人嘅故事同經歷,我唔想傷害人,同時都唔想受到傷害,估計同我Say hi Say bye嘅人都係有咁嘅想法。」
 
大概,為別人的故事而悲傷,就是王凱汶這種女孩的感性和母性。
 
她對我說:
 
「呢一種行徑,講唔上你係仆街,但又唔能夠話你係一位標準嘅好男人,雖然你唔壞。」
 
我笑著回答:
 
「所以畀我做仆街啦。」
 
她搖頭:
 
「我認為仆街係嗰啲會打女人同埋無原則可言嘅男人,但你有。」
 
我不禁嘲諷:
 
「就好似你......前任。」
 
她嘆了一口氣:
 
「係呀,但無辦法,有時候人真係好犯賤,以為愈傷心就會愈心淡,結果係愈來愈上心。」
 
「無辦法,男人不壞女人不愛,呢個簡直係定律,因為刺激,因為人係有希望,正如賭博一樣,點解明知十賭九輸,因為有一個會贏嘅希望,同埋嗰種過程忐忑間有一啲刺激。」
 
情況就像我在狩獵場狩獵一樣,每一晚每一局都是新的冒險,永遠估計不到今晚會得到什麼,永遠估算不到會鹿死誰手。
 
「咁我可以點呀?」
 
「你一早都有答案,你只係希望有一個人,可以同你講,呢個人會浪子回頭。」
 
「唉,可能係啦。」
 
「知唔知點解,愛情呢一場角力,總會有人一直贏,但總會有人一直輸。」
 
「唔知道。」
 
「就係因為,你要得到一個人,你必需要證明自己係可以唔需要嗰個人。」
 
「我有呀.....」
 
「但結果?」
 
然後,她默然不語。
 
「愛情就係一個邊個上心就邊個會輸嘅遊戲。」
 
看來,我還是改不了像歐子瑜一樣,去教化世人,教壞好人的性格。
 
「如果係咁,我寧願一世都輸。」
 
「Whats?我有無聽錯?」
 
「係呀,我寧願輸。你唔覺得下下公式化一段關係好累?仲要經常提自己唔可以放任去愛一個人,你唔覺得好悲哀?如果真係愛真係喜歡,我寧願唔諗咁多野,就算明知係輸,但愛得就無得怨。」
 
哈,原來這個世界有些人活像頑石一樣,點不透,教不壞的。
 
不過,正因為她的執著和頑固的個性,才令她沒有在逆境中走歪,卻害苦了自己在情路上的失意。
 
想到這裡,我只能感慨像她這種女孩,命中注定只會成為壞男人的玩具。
 
「唉,你都啱,可能我睇你悲哀,你覺得快樂,你睇我悲哀,我覺得灑脫。」
 
「可能係呀,灑脫......風流......」
 
接著,她突然機靈一觸的對我說,她想好了該如何稱呼我這種人。
 
她說,我覺得你應該叫「浪子」。
 
很中二病.....
 
我問,是超級小黑咪的那一隻嗎?
 
她笑說,我很喜歡那一隻。
 
我答,我也是。
 
從此以後,她便把我戲稱為浪子,叫著叫著便習慣成自然。
 
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不其然待她無條件的好,無條件的順從,明知道她的決定是一條害苦自己的路,我卻心甘情願的陪伴她走過去,換轉是他人的話,我早已說她On9,然後頭也不回跑了。
 
也許,我沒有把她當作Cathy的代替品,卻藉著王凱汶這位女生替自己贖罪,說到底是為了自我感覺良好,為了撫平良心的不安。
 
那頓早餐過後,她對我說,其實她很害怕哭泣的時候,只有自己。
 
我笑著說,那就對我說吧。
 
她說,要是我害怕哭泣?
 
我說,我也是,所以我很少淚水。
 
她說,要是你想哭又不敢哭的話,就讓我代你哭吧。
 
我堆出笑意,瞄了她一眼,再一邊洗著碗盤,一邊語短情長的說:
 
「嗯,我都係呀。」
 
語末,我們相望而笑間,彷彿在這個悲哀的世界中相濡以沫。
 
我們各自回家後,她在Whatsapp傳回了一張,我在廚房中帥氣地煮食的模樣,接著她想加我的Facebook好友,我答允了她的要求後,她便二話不說在Facebook中上傳了那張帥氣的照片,還標籤了我,在近況中寫上:「人生中第一位家人以外煮早餐給我的男性,Thank You!浪子。」
 
浪子這兩個字其實真的有點......怪。
 
她在Whastapp再情深的對我道著:
 
「無以為報,所以就准許你佔用我Facebook其中一則近況啦。」
 
我笑著答道:
 
「謝主隆恩。」
 
突然Facebook再彈出一則提示......
 
「Cathy Wong Kai Ki 讚好了你被標注的照片。」
 
原來老天的惡作劇,還未完結,剛才只是中場休息。
 
我目不轉睛的把那則通知重覆看了不下五遍,那一刻我頓感時間的不公,讓Cathy在錯的時間看到我的動態,同時我略想了一想,不知道Cathy這個讚好到底是什麼意思?
 
估計她會感到失望?釋懷?還是死心?
 
大概,說到底我更該害怕她是若無其事,畢竟那怕有一點死心、失望或者釋懷的感覺,至少我還留在她心中佔有著半點位置,要是若無其事的話,我們就真的該要完結。
 
完結?不是老早就已經宣告結束了嗎?
 
只是我不願她離去,亦不願和她形同陌路,所以我才選擇離開,過著有家不回的日子,好讓她依舊住在我的家裡,只要她還未搬離,證明我們這段感情的遺骸仍然猶在,而且以Cathy的性格,深信只要死心的話,便會毫不猶豫的搬走,因為她絕不是那些貪小便宜的港女,亦從不貪婪別人的東西,想要的事情總會靠自己雙手努力去爭取。
 
單單這一點價值觀上,我們已經有所分岐,因為我信奉的是,不論你有多能幹,沒有別人的協助,你永遠都是只有一個人的力量,而Cathy認為這就是依靠別人至取得的成功,我則絕不認同。
 
這個永沒對錯的答案,就像我們的感情一樣,只能日復日的拉鋸,隨著時間把兩個人的耐性、感情、希望和包容等等的東西耗盡。
 
知嗎?有時候人很奇怪,明明兩個人相愛的過程都已經差點忘記得一乾二淨,什至連她的外貌變了多少,近況如果都已經一概不知,但偏偏就是那僅餘的不捨令人念念不忘,但我很清楚不是因為執著,而是因為遺憾。
 
世事往往就是如此諷刺,從往昔至今依然相信,流傳後世的愛情故事,令人刻骨銘心的原因,全因為整個故事男女主角都是在演繹兩個字-遺憾。
 
快樂和悲傷從來是獨立個體,兩者是對立,亦是一個鮮明的比較,但人往往都是銘記悲傷,輕視快樂,正如幸福和遺憾一樣,兩者都是對立,但我們往往都是看輕幸福記住遺憾。
 
噢,對了!說起了舊居,快有一個多月沒有回去,是時候回去看看。
 
因此回到銅鑼灣的家不消一會後,我立即前往到舊居看看,取出鎖匙笨拙的打開家中的大門,說實話這個從小到大成長的地方,推門進去的瞬間卻感到非常陌生,這大門、梳化、睡房和客廳等等的一切擺設都沒有改變過,梳化、飯桌、臥房,甚至廚房依然一塵不染,顯然地仍舊有人定時定候打掃,再打量著周遭的環境,突然一股涼意吹過,劃過一絲愁緒上心頭,讓自己深呼吸一口合上雙眼,如像時光倒流到那段美好的時光,父母走在一起的日子,Cathy和我同居的回憶等等;
 
那一刻,我發現自己長大後的時間觀念很差,今夕到底何年何月,有多久沒有慶祝過自己的生日,有多久沒有經歷過聖誕節等節日,自己離開了多久,有多久沒有見過自己的家人,雖然應該再沒有機會相見,畢竟我在父母眼中是一道心中的刺,否則怎會過了這麼多的日子都不聞不問;
 
看著掛在牆上唯一會改變的年曆,我才深感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的感慨。
 
緩緩地走進臥房,實際上我的家有兩間房間,有一間我選擇把它變作雜物房,而這間雜物房就是從此父母的睡房,另一間原來是屬於我的,現在就暫時成為Cathy的,直到有一天她真的搬出,這樣的話便會物歸原主。
 
臥房隨了掛在門後的衣服有所改變之外,一切都是大同小異,無聊的拉開Cathy的抽屜,發現內在有許多林林總總,來自不同追求者隨花或禮物附送的心意卡和情信,手段老套得想哭,難怪Cathy只是選擇藏起而已。
 
這些人雖然老套,而且他們是追求Cathy的人,但我卻羨慕他們可以佔有Cathy的抽屜其中一小片位置,至於往日由我所送贈的禮物,所寫的心意卡和便條紙,全部都消失不見。
 
哈,看來她早已重過新的生活,只有我還靠著那丁點的不捨依戀著在過去。
 
連可以佔有她的抽屜,這些機會不是屬於我的,我該如何執著下去?
 
嘆一口氣,走出臥房再輕輕的把房門關掉,剛好門外突然傳來鎖匙開門的聲響,再望了時鐘一眼,估計是鐘點清潔工人上來打掃,但願她沒有被我嚇壞,畢竟我總是悄無聲息的回來。
 
木門推開的一刻,我吸一口氣堆出笑意,而走進屋裡的身影並不是鐘點清潔工人,而是一位熟悉的臉孔,一位很久不見的女生,她除了把頭髮弄曲了和樣子憔悴了一點以外,其他都沒有任何改變;
 
她拿著外賣愕然的看著我,我們兩人靜默了好一會,腦海不停組織久別的第一句開場白,恰巧我們異口同聲地道:
 
「好耐無見。」
 
她顯得有點惆悵,而我則感到不知所措。
 
過了一會後,Cathy把門關掉,再整合一下自己凌亂的情緒,裝出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放下外賣在飯桌上,皺了皺眉頭,再暗舒一口氣,默不作聲和我對望。
 
看來我真是一位不受歡迎的人物,她依然討厭著我,還是因為那張照片?
 
正當我準備說該要離開的一刻,Cathy別過臉問道:
 
「呢段日子你去咗邊?講低一句就走咗去?」
 
「Sorry。」
 
「我唔係要你講Sorry。」
 
那一刻,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啱啱放工?」
 
Cathy冷冷的道:
 
「係。」
 
「其實呢段日子我有返一返過嚟,睇下間屋。」
 
「我知呀,但你有勇氣返嚟,無勇氣留底?」
 
語末,Cathy才把視線轉移過來,她的雙眼開始通紅的說道:
 
「你每一次返過嚟,其實管理處個叔叔都有同我講,每一次聽到話你返過嚟,就每一次都覺得失望。」
 
為什麼我每下的一個決定,結果只會令Cathy失望,我真的不明白。
大概,人就像頑石,面對某些事情依然冥頑不靈。
 
我呆了半響後才道:
 
「其實我有希望會撞到你,我有希望有一日你會唔再嬲我,去我舖頭揾我。」
 
「咁我呢?解決問題唔係逃避,你咁樣一走了之更加似我老豆呀!」
 
「咁我揾你唔到,我有pm你,我有.....」
 
「我一直都喺度等你呀!」
 
說著說著,她的語調開始激動起來,嗓子開始點點哽咽。
 
「Sorry呀。」
 
「Sorry係我講,我唔應該對你再有任何希望,你都重新開始你嘅生活!我覺得自己好傻,每一日都等一個令我失望過嘅人返屋企,從來都無答應過任何一個追求者,亦無帶過任何人返屋企,無做過半點背叛呢段關係嘅野,但係我知道應該要死心啦,我應該要搬走,唔應該再等。」
 
這個遊戲好玩嗎?我以為她不想見我,所以離家出走,結果她一直在等待我,就在不停等待希望,再徘迴在失望的日子間,她開始慣了沒有我的日子,重過著自己的生活。
 
只是和我一樣,就是因為那半點不捨的念念不忘,而糾結在這個地方,一直沒有離開。
 
Cathy沒有哭泣沒有流淚,只是語氣有點哽咽而已,看來她因為我的絕望而變得更加堅強。
 
「過幾日我會搬走,一個女人唔等得太耐,人嘅青春係有限。」
 
想不到,Cathy的淚水竟然轉移到我身上,看著她那堅定的眼神,我知道再沒有回頭的機會,我的視線漸漸模糊,接著我提起腳步準備離開之際對她說:
 
「Thank you!舖頭執咗啦,呢一刻真係需要重新開始。」
 
我沒有看過Cathy一眼便頭也不回的離開,因為我不想讓她看到我的淚水。
 
關掉門的瞬間,我聽到她在屋內嚷道:
 
「做任何事都可以厚面皮,但喺呢件事就只係逃避,我真係好討厭你,好憎你。」
 
我一步一步的離開,再讓淚水一點一滴的洗刷著我的臉頰,一邊用手機傳了一則Facebook訊息給她;
 
對不起,我總不知在那裡出錯,不知為何我們總是錯過,不同出發點的好意,結果換來無盡的誤解,我承認自己在逃避,看見你再哭不出淚水的時候,我已經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如何令你變得堅強,但諷刺的是,你的淚水竟然跑到我的眼睛;但願今天以後,就由我代你哭,就讓我在未來的日子都帶著遺憾。
 
接著她傳了一首歌曲給我,然後就再沒有回應我的訊息。
 
埋頭苦愛;
 
哈哈,真是一首極具諷刺的歌曲。
 
經這次意外才稀罕被寵愛
世上還有多少心思 始終未變改
 痛苦在只顧埋頭戀愛 
彼此死性未悔改 很想回來
可惜我已沒法下台 我獨自感慨
可惜我已沒法深愛 我逐漸退開
 
那天以後,我依然沒有回去,不知Cathy有否真的搬離了這個家。
 
終於,Cathy把自己的感情狀況由一言難盡設定為單身,換來一百多人的讚好。
 
而我同樣把感情狀況設定為單身,換來的是王凱汶的慰問;
 
「你有無事呀?如果想哭可以揾我,說好了我代你哭。」
 
有時候,不知道自己走著什麼運,總是遇上不同的女孩,然後再該死的自以為是任由她們離開。
 
那天以後,「埋頭苦愛」的愛情完了吧如無意外,就讓日後「我代你哭」。
 
如果那個他不愛護你  准我代你哭  因你受罪是多麼滿足   
離開了你  都可以代你歡笑代你哭  若痛恨誰讓我代你痛
 
那天以後,我把內疚和憐憫的感覺全數轉移到另一個人身上,因為我不希望活得太美好,讓自己忘記了從來未學會長大的教訓,讓自己好好為她們受罪,就當作為自己已完結的年少輕狂作出贖罪。
 
至少這兩位女孩,在情路上都是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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