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以後,我再沒有見過Amanda,可是和Amanda道別時的相望而笑,卻抵銷了昔日在走廊她那雙無情的眼神和背影。
 
有些事情釋懷了後才會發現原諒一個人很容易,恨一個人很困難,因為我們需要拼命的絞盡腦汁去記著那個人。
 
從那天以後,我每天總會不其然重Loop著歐子瑜的那張照片,Samantha Au 原來是她的英文名,連一個英文名都取得特別典雅,不愧為我人生中第一位打從心底欣賞的女生。
 
分隔了這麼多年,到了今天才得悉她的英文名,因為Amanda的緣故我們才認識走得更近,今天同樣地因為Amanda,我再認識了她多一點,雖然真的遲了很多。
 
不過,對歐子瑜的情感真是單純地欣賞嗎?




 
哈,或許有過傾慕,甚至是迷戀,不過我都不太確定,一時會認為是錯過的愛情,一時會認為是從欣賞而產生的傾慕。
 
許多時候我所記起的只是她對我說過的話,只有在午夜夢迴時才憶起平安夜的那幕和在課室內的犯禁。
 
那一個吻和那一個擁抱,暖透了孤枕入睡的晚上。
 
接下來的日子,我乖乖的聽從王凱汶的叮嚀找了一份工作,要不是從Amanda口中得知自己的轉變,我也不敢相信竟然被一位認識日子短淺的女生,不知不覺的被她的溫柔和母性所改造了。
 
有時候我會在想,是否因為她的溫柔和母性剛好填滿了我內心深處失去的親情和愛情?




 
這樣就不得而知;
 
呃,說回我的工作,由於我很怕過於機械式和沉悶的工作,起初是面見一份普通的售貨員,但竟然不獲聘請,於是我決定實行漁翁撒網的政策,最終有數份求職獲得回音,而我選擇了一份食材批發公司的推銷員,不知為何從聽到這個名字的一刻起,便覺得這份工作合適自己。
 
果然,憑著過往當老闆和廚房的經驗,很容易和一些餐廳老闆和主廚混熟,再用上我天生的口才,由於明白到他們經營的難處,所以別人的角度開始去思考,在自己的利益和他人的利益中取得平衡,由訂單優惠、食物用料品質和結帳的數期都為他們貼心打點,上班只是三天便已經為公司取得到三間茶餐廳和三間餐廳的長期訂單。
 
由於在一個新地方發展,當作是自己的第二人生,我選擇把自己自我催眠,忘掉了自己所擁有的金錢和物業,當作是一位平凡的上班族,日常只靠上班使用的出糧戸口的薪水,至於另一個戸口我約束著自己不能動用,才令我用了別的角度去看到這個世界。
 
原來,這些日復日夜復夜的日子不但苦悶,而且覺得自己的人生被局限和平淡,看到同事們的生活,狼呑虎嚥的吃著飯盒,努力的工作,有時候我會覺得重覆著這樣的日子,難怪許多人會丟了自信和傲氣,因為擁有著的話,很難在這個社會活下去。




 
其實只不過是為了下班後可以從容的談戀愛,和情人牽著手閒逛,已經是人生中最大的趣味,在苦澀的日常中偷取了一點滿足感。
 
要是人生是一杯水的話,這一種趣味就是那點額外添加的砂糖。
 
戀愛?我沒有了!不過我這杯水還有一點額外添加的砂糖,就是王凱汶。
 
雖然她不是我的情人,亦對她不敢心存任何幻想,開展了第二人生後更沒有閒情像往日般作過多的暇想,畢竟......工作上就算多有滿足感,人亦會感到疲倦,重覆著的日子但工作的滿足感變成慣性,這種慣性使人苦悶,再變成心累。
 
但每個星期總有一天,她會趁著母親放假北上遊玩,她便會招待我到她的家作客,吃著她親自下廚的家常便飯,雖然談不上美味,而且有時候會因為她的心情和女性情緒起伏而失準,但這份笑聲笑聲滿載溫馨,快樂發心內的感覺,已經足夠抵上任何美味佳餚。
 
大概,一整個星期中,只有這一天最令我覺得自己仍然活著。
 
每星期總有一天得到了滿足,但每星期總會有一晚為了平衡滿足感而得到失落,就是歐子瑜依然沒有答允我的請求,同時Cathy開始更新回她的Facebook,她開始和別的異性約會,雖然從照片的距離中看得出,依然保持著朋友關係。
 




至於那間屋子,我不知道Cathy有否搬走,因為我沒有回去的念頭,那怕逗留一秒我都受不了,畢竟過往有太多不快的回憶發生在那間屋子,但賣掉卻捨不得,於是任由它空置或者讓Cathy住下去,並僱用了家務助理隔日打掃。
 
別再談過往,說回現在。
 
到王凱汶的家作客雖然窩心,但同時間需要習慣和另一個自己同枱食飯,起初有點難以接受,畢竟他真的十分像過去的我,由個性和某程度上的幼稚,但後來又會覺得這個王維基也是一位挺有趣的肥仔,漸漸地因磨擦而了解,竟然和這個肥仔成了朋友,而他把我當成一位「壞哥哥」。
 
「喂,肥仔,我問你!有無拍拖?」
 
他自信滿滿的說:
 
「哈!小弟生平未敗陣過,亦無遇過任何對手,同時等待一個可以擊敗我嘅對手。」
 
知嗎?我生平最討厭別人回答問題時轉彎抹角。
 
他的回答使我報以不屑的模樣,拍了他的「肥仔波」數下,




 
「玩野呀肥仔?你依家考試作文呀?我問你有無拍拖咋,答簡短啲!」
 
他嚇得連忙回答,
 
「無呀!」
 
「有無心上人?」
 
「有.....但係......」
 
「但係溝唔到嘛,睇死你啦!」
 
「咁肥仔點溝女.....」
 




「邊個話肥仔溝唔到女?大把肥仔係player啦!唉,唔怪得你無,你咁樣唔掂嫁!等哥哥教你..... 嗱,溝女呢......」
 
接著,在廚房洗碗的王凱汶大聲喊道:
 
「喂!王維基我警告你唔好教壞另一個王維基呀。」
 
這一種快樂,大概從前在黑夜的世界中是找不到的,雖然沒有狂歡,但有溫馨的笑聲,沒有波濤洶湧的派對,只有一對肥仔波亮在我面前,有時搞不懂為什麼王維基總愛在家中不穿上衣,很熱嗎?
 
還是他害怕我不習慣沒有波濤洶湧的人生?
 
縱然沒有美女如雲,卻有一位成熟知性的女生在照顧著我。
 
王凱汶看著我吃飯的模樣,總是不禁甜絲絲的笑,總令我只要一個失神便會幻想她是我的妻子,而王維基是我的......弟弟。
 
但我明白到,這一種關係和感覺,是因為保持了距離和劃好了界線,只要越過了便會希望索取得更多了,然後為了追求滿足感,形成了貪婪,最終會破壞了這段關係。




 
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總會不其然在意著王凱汶的事情,由她細微的一個舉動和臉頰上的淚痕,慢慢地從觀察中熟悉了她的皆性。
 
有化妝的話,代表心情不好,因為想掩蓋著自己的眼袋和淚痕,整天不其然的堆出微笑,化淡妝的話,代表心情很好,不需要任何掩飾和偽裝,但笑容會相對地少了一點,但沒有化妝的話,代表她的心情差得一個極點;
 
我見過一次,聽說是她的仆街情人,在Facebook更新了一張和異性頭貼頭的合照。
 
有時候,我會覺得自己對王凱汶特別好,就像生怕她再受到任何一點傷害,我會內疚得死去活來。
 
我知道,這是因為我把對自己的自責和對Cathy的內疚轉移到王凱汶身上,但正正是因為這份內疚,成為了保持這段友好關係的界線。
 
有時候,我總覺得王凱汶的笑容背後,彷彿藏著許多心事和愁意,至於她失戀的那回事,她仍然沒有好好的面對,只是選擇避而不談,情況大概就像和我一樣,以為避開了就沒有發生過,最多晚上看著舊照片,憶起一段又一段往事,好好的哭上一回。
 
直到某一天,我和王維基發現了一件事......
 
那天如常晚上七時前到達了王凱汶的家,當我按下門鈴,王凱汶替我開了門的一刻起,我望見她化了一個淡妝,並且笑容滿面,而那抹不經意的淺笑是由心而發,由那一刻開始觀察著王凱汶的異常,可是掛在唇邊卻說不出那裡有異;
 
往日要是我到她的家作客的話,她會主動和我聊上數句,問工作怎樣等等寒喧的話,但今天卻徑自跑回廚房,而且全程是緊握著手機。
 
於是我悄悄地詢問了正在打機的王維基一些事情;
 
「喂,你家姐做咩呀?」
 
王維基瞄了廚房一眼便說道:
 
「好似由前日開始,成日都機不離手同人whatsapp,夜晚仲不時有人打畀佢。」
 
「咁佢有無出夜街呀?」
 
王維基想了一想,接著搖頭答道:
 
「無呀!不過前日就遲咗返屋企,琴日直頭無返屋企煮飯,仲十二點幾一點至返屋企。」
 
難道,她戀愛了嗎?
 
王維基放下了遊戲手掣,望了我兩眼後問道:
 
「你想問咩呀?」
 
突然變得聰明的王維基使我反應不來:
 
「嗯?無呀,覺得佢好似有啲唔同。」
 
的確由前日開始,王凱汶和我Whatsapp的回覆速度減慢了一半,但在線上的時候沒有任何改變,有時候更會隔了兩小時後才回覆了我,這個細微的舉動顯示了是戀愛或者曖昧的行為。
 
王維基不禁嘆道:
 
「唉,唔洗諗咁多啦,肯定係條仆街揾返佢,家姐又一次衰心軟啦,見慣啦。」
 
他接著說:
 
「睇死條仆街又喺Facebook度打咩,當攬緊他人想起跟你熱吻嗰啲老土野啦!事實就係條友畀人飛咗,或者溝唔到囡,又或者手緊,都唔係第一次啦。」
 
連一向愛護家姐的王維基在面對這些事情時,態度竟然如此從容,在他每嘆的一口氣時,神情和語調的慨嘆,夾雜了心裡的無可奈何。
 
這些日子裡,少了接觸兩性關係等問題,引致轉速變得緩慢,一時三刻處理不了龐大的資訊.....
 
唉,我還是坦白從寬吧;
 
由我察覺王凱汶的轉變,到王維基把他根據過往經驗所推測的結果告知予我的一刻起,有一股心悒的感覺揮之不去,我解釋不了......是終於掩飾不了一直壓抑著的情感;
 
人這種生物很奇怪和犯賤,許多事情都以為可以看得開,劃了界線便可以維持著理性,實情上我們的潛意識把所擁有的事情變得理所當然,直到眼見或有預感快將失去之際,腦海和情感會變得前所未有的清晰。
 
大概,當人在面對迫得不已選擇的時候,點指兵兵或者擲銀幣總是奏效,不是因為這些方法可以給予我們正確的答案,而是當我們要作出選擇的時候,腦海總會浮現出內心最真實的答案,直到那一刻我們才心甘情願的面對真實的自己。
 
可惜,不是任何選擇都可以換來另一個選擇,有時候我們只能夠選擇接受現實。
 
想著想著的同時,王維基語重心長的細聲說道:
 
「其實我家姐係一個好念舊嘅人,但同時都係一個好容易感動嘅人,呢個可以話係佢嘅優點同缺點,家姐好清楚同知道條友唔會改,但佢都係選擇不對呢個人有希望同失望,無論痛幾多次哭幾多次都好,都係會心軟。」
 
我很記得王維基在語末的連聲長嘆;
 
大概,我的內心對於王凱汶的想法也感到無奈和憤慨,有時候我總不明白一個人可以賤透到極點,但總會有一個好的令人羨慕的另一半默默的付出和原諒,有一刻不禁深信這世上有前世債今世還這回事;
 
不過,我總是覺得歐子瑜的話是說得最對,你要得到一個人,必需要證明你不需要她/他,而王凱汶永遠學不會這個道理,總是成為一個需要別人的角色。
 
幸好,她有著一種在黑白世界戴上萬花筒活下去的樂天性格,學會了自欺欺人的覺得世界是色彩繽紛,就算受了傷也是被世上最美的玫瑰花割傷;
 
我們可以做的不是強行脫下她的萬花筒,因為她會受不了現實和夢想的落差,更何況就算脫下了萬花筒,像她這種無可救藥的「樂天」快樂,她會在腦海中補完黑白世界的色彩。
 
總括而言,像她這種人,我們是喚不醒的。
 
今晚這頓飯,有人歡喜著,有人擔憂著,亦有人發愁著,王凱汶總是機不離手的回覆著whastapp,王維基則憂心仲仲的看著他的家姐浸淫在自欺欺人的愛情世界,而我......則裝作沒事,還打趣的問道:
 
「喂,王凱汶小姐,你到底係同whastapp嗰個人食飯定同我地食飯呢?」
 
知嗎?那一刻我和王維基聽了一個可以入選世界十大令人吐血的回覆。
 
她含笑的答道:
 
「下?同你地仲有同佢一齊食飯。」
 
那一刻,我知道這個人就算未來承受有多痛的心傷都喚不醒。
 
好笑嗎?是我描述得太輕描輕寫嗎?大概這種事情,近看從來都是悲劇,遠看就是一場喜劇。
 
晚飯過後,我趁著王凱汶放下了手機洗碗的時候,終於找了一個機會向她問道,以撥開我內心的迷霧,其實在開口提問的時候,經過剛才的觀察,內心已經有了答案,只是餘下由當事人親口揭曉。
 
「係呢,你搞咩呀?拍拖啦?」
 
我知道她故意別過臉沒有直視著我:
 
「仲諗緊呀。」
 
「咩人嚟嫁?畀我分析下都好。」
 
她沉默了半响才答道:
 
「咪嗰個囉,所以我仲考慮緊。」
 
不論心中推算和假設了答案多少次,總不及親口聽到答案來得震撼和不安,同時有一種令人恨得咬牙切齒的無力感在盤據著我的思緒。
 
我苦思了一會才展現出該有的語調答道:
 
「考咩慮呀,你只係把口話考慮,個心就已經接受咗。」
 
從側臉看到她憂鬱和迷茫的眼神,可見她早已選擇把萬花筒鏡移植到自己的眼睛。
 
「我都唔知呀。」
 
「唔怕受傷咩?」
 
「你知道我個答案。」
 
我點了點頭,再「嗯」了一聲作結;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我說:
 
「愛情係麻木同盲目,正如你都可以原諒一個你痛恨咗咁多年嘅前度,我都好希望佢可以好似你個前度咁,變成一個更好嘅人。」
 
對!愛情的確令人麻木和盲目。
 
這個時候,我竟然發自內心的說了一句,窮盡畢生也不敢說第二次的話;
 
「咁你盲咗嘅話.....我做你對眼。」
 
王凱汶放下了碗筷,眼上訝異的目光回眸:
 
「嗯?」
 
我苦笑地說道:
 
「好老實講呀,男人睇男人一定睇得出清,而且講到賤同仆街,邊個夠我嚟呀,哈哈!」
 
她低著頭,像思索著一些事情,然後抬起頭笑著問:
 
「即係話你覺得自己同佢好似,所以你睇得清佢想點?所以你想做我對眼提點我?」
 
我扯開了話題:
 
「天下男人想法都係大同小異,所以個個男人都係相似,哈哈!」
 
她說,要是他像你的話,我肯定會比現在變得更不理智。
 
那晚離開了王凱汶的家後,我沒有歸家的念頭,內心的沉重感把我壓得透不過氣來,剛才明明還可以假裝雲淡風輕的閒聊,到了面對獨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內心是多麼的難受;
 
抽了一口煙,卻呼不出猶在心頭的巨石,縱使明早還需上班,不過就算回家只會落得失眠的下場,所以我決定到尖沙咀求著淺醉感,把自己的內心麻醉。
 
到了常光顧的酒吧,不過都有一段日子沒有到來,然後點了一杯Nothing,恰巧被我留意到有一位獨個坐著的女性也點了一杯Nothing,那一刻我回想起和王凱汶的認識就是因為一杯Nothing,那一晚兩顆受傷和寂寥的心在午夜的世界相遇了,雖然而我清楚明白到她那晚的淚水和黯然,在日後的人生只會不停重覆著。
 
再看清楚一點那位點了Nothing的女性,總覺得她很眼熟,有點像一位......日本女優?還是女明星?
 
她是店舖的熟客嗎?但記憶中又沒有這個人。
 
想了半刻,她把視線移了過來,看著她的正面,我們互相打量了數秒才驚覺她正是昔日阿穎所拋棄的女朋友,好像叫Nana......
 
我們曾經有過數面之緣。
 
這一刻,看著她對我微笑點頭,我的內心卻有一絲歉意,畢竟要是沒有我的引導和教唆,她便不會落得被拋棄的下場。
 
她拿著酒杯走了過來,面對著我說:
 
「Hello,好耐無見啦。」
 
我顯得有點不知所措:
 
「Hi,好耐無見啦,你......最近點呀?」
 
面對著自己間接所傷害的人,尷尬程度遠比在街上遇見前度。
 
「Okay啦,你....地呢?」
 
「我同佢好耐無連絡啦,間鋪頭執咗之後。」
 
她的眼神有點恍然:
 
「原來係咁.....」
 
她看著我左邊的空位問道:
 
「介意嗎?」
 
我搖了搖頭笑道:
 
「無人呀。」
 
Nana坐下來後,好奇地問道:
 
「係呢,你仲有無揾Natalie?」
 
Natalie好像有點印象.....
 
呃!是那位當日和她同行的另一位同事,記得當晚真是難忘,她的體位、叫床聲、配合程度和求知慾簡直令我難忘,既然她哄得我快樂,而且我亦需要購買一份保險,各取所需而已。
 
「無啦,經紀同客戶嘅關係.....」
 
Nana不禁點頭笑道:
 
「佢就快結婚。」
 
「有人埋單?唔係唔係..... 佢結婚啦?」
 
「係呀,聽講未來老公條件都唔錯。」
 
想不到床單女王都可以有人結帳,而且還可以嫁得不錯,反觀王凱汶的情況不禁使我悲從中來;
 
我見狀問及Nana的近況,畢竟要是她的日子過得不錯的話,我的良心也會好過一點;
 
「咁你呢?仲.....有無拍拖呀?」
 
她笑說:
 
「我結咗婚啦。」
 
我瞪著她答道:
 
「嘩,恭喜你。」
 
我的心頓時放下了心頭大石。
 
「Thank you!」
 
我們沉默了一會,Nana凝視著自己的那杯Nothing問道:
 
「係呢,佢.....點呀?」
 
我知道Nana所指的他是誰,其實我深信由Nana走過來的一刻起,目的只是打聽阿穎的近況,可以當作想念,可以當作希望聽到他過得不好,讓自己的心瞬間爽起來,但難免當中依然有所隱隱作痛。
 
「近況就唔太清楚啦,無揾大家。」
 
「佢.....結咗婚?」
 
「嗯,有埋個仔啦,不過就成個人都變晒。」
 
Nana鼻頭一酸,再裝作乾咳一聲:
 
「其實佢無變過。」
 
「嗯?」
 
「只係一個人選擇咗想要嘅人生就無得回頭,只可以默默去補償,我地可以選擇去憎呢個人,但我地都可以諗呢個人餘生都要活在良心嘅責備,所以都唔需要去憎恨呢個人。」
 
要是沒有經歷和Amanda重遇的那晚,我絕對領會不了Nana這句話的真諦,有多少人能夠像我這樣幸運,可以和前任用一個微笑,把過去的對錯放下,在那晚把過去的事情付諸輕談中。
 
就算沒有一個微笑,就算沒有重遇那個糾結在心頭的那個人,有時候原諒別人不是想真的代表原諒,而是放過自己。
 
「我認同呀。」
 
接著我們輕輕的碰了酒杯,我打趣的問道:
 
「喂,人妻!你結咗婚仲一個人去呢度飲野,仲同一個單身型男傾計,唔怕招人閒言閒語?」
 
「你講野仲係咁gag!無呀,老公今晚開OT,咁我同朋友食完飯咪去呢度懷念下,你呢?」
 
語末,Nana的一抹酸溜溜的笑意,我知道她的餘生就算過得有多幸福,都不代表她會放下過往,畢竟快樂和悲傷從來都是獨立運作。
 
「我呀?你當.....中年男人嘅唏噓同埋玩家嘅報應。」
 
Nana看了手錶一眼:
 
「我仲有兩個鐘聽你吐苦水。」
 
接著,我把王凱汶的事情從頭說起,想不到Nana亦是一位絕佳的傾訴對象,一位絕佳的聆聽者,記得她聽完我所說的事情後,她苦笑答道:
 
「可能我同佢都係一種好相似嘅女人,如果阿穎依家返轉頭揾我嘅話,我肯定都會即刻心軟,有時候人就係好犯賤,如果要喺幸福同深刻嘅感覺選擇嘅話,女人一般都係選擇後者,就算同嗰個人曾經傷害得自己好深。」
 
「即係.....你咁講阿穎都仲有啲良心,哈哈。」
 
她點頭說著:
 
「係嫁,每個女人心入面至少有一個可以影響佢嘅男人。」
 
我無奈地搖頭,她支支吾吾的說:
 
「喺你朋友心目中,佢男朋友係一個會影響佢嘅男人,而你係一個令佢感動嘅男人,如果佢男朋友更加似你嘅話,可能佢只會變得更加盲目。」
 
「咁我係咪要恭喜自己?」
 
「唔知啦.....」
 
剛好,Nana的電話響起了,她按下接聽了後,和來電者聊了數句,電話掛掉後便對我說:
 
「我走啦,我老公行緊過嚟接我。」
 
我揮揮手示意再見,她趕忙地拿起了手袋再和我點頭道別後,聽著她的高跟鞋離開時的咯咯聲,腦海不禁想起了幾個人。
 
Amanda、Cathy、王凱汶、歐子瑜.....
 
有時候,我真的十分佩服自己的內心竟然可以裝下了至少四位女性,一邊喝著酒,一邊抽著煙,戴上耳機聽著流行曲,再暗自感嘆和痛恨自己的多情;
 
突然手機一震,是王凱汶傳給我的訊息;
 
「Thank You,my eyes.....」
 
這個人真是傻,還感謝我樂意當她的眼睛?她到底知不知道有時人們的善意,會成為日後傷害自己的惡意?
 
不過,我深信王凱汶真的不知道,她的世界不像我所見的,我想看色彩繽紛的世界就只能靠著夜場的鎂光燈,而她不論置身於何地,就算身處低谷的時候,她的萬花筒鏡總能把世界看得很美。
 
鄭中基的歌曲是道盡仆街和賤男的心底話,而陳醫生的歌曲最適合描寫人們感性而無奈的心境。
 
今晚淺醉的感覺很奇怪,整個人如像被一股黑暗的漩渦吸了進去;
 
酒醉的我頭腦比白天更清醒;
 
我有我的內疚在心底作祟,令我至今依然不敢戀愛,她有自己的不捨在心底流動,引致她每次都會選擇原諒前任;
 
我喜歡她,但正因為對Cathy的內疚和了解自己的缺點而不敢再去追求,或許她覺得我總能輕易讓她感動,但我不是她心目中觸動心靈的那位;
 
我們相處得像家人更像密友,但兩個人的關係只能在這裡止步,因為在一開始的時候,我們已經選擇錯了,彼此都有各自的苦衷和無奈。
 
寂寞在流動  某些真的假的夢  滲在午夜裡隱隱的痛
各有各苦衷  無論猜中與未中
各有各用意  各有各不同 
但願是場夢  對你當初的心動
我自有辦法  抗拒認同
然而全無用  投入所有已斷送
我再笑著痛 你也不懂
 
早知如此絆人心,還如當初不相識。
 
那晚,我用了陳醫生的黑洞來催化了酒精的作用,然後我明白到我再笑著痛,戴著萬花筒鏡的她也看不到。
 
晚了,是時候回家,明天還要上班。
 
那天以後,王凱汶真的答允了前度的復合的要求,由她再度更新了交往中的近況的一刻起,昔日她標籤我的照片便自動消失了。
 
她說,對不起,希望你會了解我要站在男朋友的立場。
 
我說,不要緊,說好要支持你,當你的眼睛。
 
她說,對不起。
 
我說,如果那個他不愛護你準我代你哭。
 
她問,為什麼要待我這麼好?
 
我答,因為你也說過願意代我哭。
 
她的一聲謝謝,然後我不知不覺的迷戀便宣告結束,接下來的日子我再沒有到王凱汶的家中作客。
 
有時候,我不明白女生的想法到底是怎樣,又或者連她們都不知道自己想法,我們作為旁觀者怎能明暸?
 
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道,路人一個接一個的和我擦身而過,總是覺得他們有點熟悉,或許我們有過一面之緣,或許我們曾經共醉在酒吧,但同行的路人卻寥寥可數,陪我走到目的地的只有自己。
 
就在這個時候,我的電話響起了,是王凱汶。
 
我們已經有一個多月沒有聊過和見過。
 
「你最近點呀?王維基話唔見你上嚟食飯覺得有啲唔慣呀。」
 
「返工放工啦,無咩野呀!費時上去啦,你.....始終都拍緊拖。」
 
王凱汶壓著嗓子答道:
 
「咁.....好啦。」
 
我笑著說:
 
「係呀,我買啲野返去先,再傾呀。」
 
電話掛掉後,我知道王凱汶致電給我的原因肯定別有內情,王維基說不慣的只是幌子,雖然我相信這個是王維基的感受,但我知道他絕對不會說出口,因為我們兩個都有點相似,而且我也有點想念這個胖子,想念冬日可以喝下暖烘烘的熱湯,想念這種難以言喻的溫馨,可惜.....這種溫馨對於我的人生而言總是短暫。
 
其實王凱汶這些女孩最容易追求和哄騙,可惜我偏偏在每一次機會來臨的時候變得卻步。
 
換轉是從前的我,有情人又如何?搶過來便行了,而且以自己的條件根本不愁面對這種廢物般的對手。
 
但只怪一直沉藏心裡的內疚感作祟,使我凡事想多一點,每想多一點的同時,傲氣便收斂多一點。
 
我站在麥當勞的門外,由於工作的辛勞已經使身子疲憊不已,打算買兩個雙牛芝堡當晚餐罷了,既經濟又能夠填肚,不知從何時開始,我的生活變得愈來愈「貼地」,回想起往日「離地」的人生,其實覺得兩種人生都是頽廢和空虛,只是前者的生活沒有精神讓你感受空虛和思考人生,把八成的時間放在工作上,上班下班每天機械式的人生,沒有愛情沒有親情沒有時間應酬友情,還不算頽廢嗎?
 
而後者就是擁有太多時間感到空虛和頽廢,兩者相同的特點是找不到人生目標,被空虛和頽廢侵蝕的人生,最終連自我也失去,每天為的是讓自己活得比較看似有意義,但實際上回想起昨日的種種,以為最深刻的事情都似水無痕。
 
「上去你度食飯就唔好啦,但我地可以出去食,下星期四晚可以嗎?」
 
內疚總是敵不過念念不忘的感覺,我的自制能力總是不能控制自如,總是把該說的話不能好好說 該體諒的時候總會執著,不該沉默時會變得沉默,該勇敢時整個人便會軟弱起來;
 
王凱汶秒回了我的whatsapp:
 
「好呀,不如我地下星期四去唱K呀?」
 
「得我地兩個?」
 
「係呀,想去唱K,可以嗎?」
 
「好。」
 
接著我再沒有理會她的回覆,走進了浴室洗澡,當我把頭吹乾了後,再看一下手機,無視工作上的whatsapp group過百條的訊息,再瞄過了王凱汶回覆了的一個微笑的emoji,決定已讀不回作罷,畢竟面對別人單覆emoji的時候,已讀不回就是最好的做法。
 
由這晚開始,王凱汶這個對話框再次變得活躍起來,其實我知道她有心事想找人傾訴,有問題想找人解決,同時亦想找一個依靠。
 
而且我說好了當她的眼睛,因為這道無意說出口的許諾,讓她內心設下了一道保險掣,一旦受傷便會啓動,但事實上她需要的不是眼睛,而是一位支持她的人。
 
到底由何時開始,我由一個情感Player變成了情場Loser,還是在我根本沒有改變,在夜場上是長勝將軍,在感情路上是一條悲哀得很的可憐蟲。
 
人愈長大,隨了身陳代謝的速度開始減慢之外,連心理上的自我修復也開始失效,視線不但開始愈來愈模糊,連對事情和對人的觀點也愈來愈看不清。
 
欲言又止的話總令使人心癢,使人既愛又恨的關係總惹人欲罷不能,人的不朽回憶是否總要活在缺陷美內?
 
不過,在沉悶的日子多一個人找我閒聊算得上增添趣味和打發時間;
 
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唱K,到K房唱K的次數亦隻指可數,因為我總是認為有些既然跑去唱K喝酒的話,倒不如直接在酒吧劈得地老天荒吧,而且十數人困在一間房內,唱得好聽也可以當live band,但唱得難聽又不能踩台,既然要貼錢買難受,倒不如直接到酒吧聽歌或者宅在家中自己一個一邊洗澡一邊唱得力竭聲嘶,至少可以把受影響的人數大幅減少。
 
總括而言,我覺得這個休閒項目十分無聊。
 
星期四的晚上,我和王凱汶相約在尖沙咀的Neway CEO,由取房到房間的流程我都覺得十分陌生,但我沒有理會,因為我的視線總不其然落在王凱汶身上,眼睛有點紅腫,眼袋亦依靠著妝容來遮掩,淚痕雖然看不清,但從她憔悴和強顏歡笑臉容得知,一如以昔的獨個流淚到天明,就像剛認識時的情形,她的淚痕惹人憐憫,溫柔的苦笑使人黯然心傷;
 
獨裁者解放了自己,奴役着人民 ,自私者成全了自己,傷害著他人。
 
正如在走廊的時候聽到不少歌神在大展歌喉,走音不跟拍子已經是等閒事,更要命的是他們以為在扮張學友的顫音,其實他們在演繹何為一命嗚呼前的悲鳴。
 
他們不是自私的成全了自己,傷害著在場的其他人嗎?
 
走進了一個可供十人的開派對的大房,有獨立廁所,但只有我們兩個人顯得有點冷清;
 
不知道是Neway真的生意不好唱K已經不再流行,還是我們幸運,雖然甚少去唱K,但記得很久以前一房難求,可以成功訂房已經是幸運,別說是一間大房。
 
王凱汶笑著打量周遭:
 
「嘩,佢畀間大房我地喎。」
 
我左顧右盼的答道:
 
「但.....好似有啲大,大到打野戰都得.....」
 
「哈,你想呀?你試過?」
 
噢,由於我不是野戰集團軍的一份子,縱然這種刺激聽下去簡直振奮人心,但代價亦很大,例如被人撞破......
 
所以我沒有這個經驗和愛好。
 
「無呀,你試過呀?」
 
她搖搖頭笑道:
 
「未!點歌先......」
 
話音剛落,王凱汶坐在屏幕前熟練地點著歌曲,不消一會整個點選列表已經滿了,這個情況嚇得我目瞪口呆看著拿起咪高峰,唱著第一首播出的歌曲-戀愛疲勞,意味著開始了「王凱汶個人演唱會」。
 
幸好,王凱汶的聲音不錯,在我可接受的水平,不過就算不可接受,我亦只能任由她蹂躪我的耳朵。
 
過了一會,服務員搬了兩支Black Label和兩支綠茶進來放在枱上,我一頭霧水的望著一邊唱歌抒發情懷,一邊酙著酒卻無視了那兩支綠茶的王凱汶,直到她毫不容易喝了第一杯後才對我說道:
 
「一齊飲啦,我叫架,不過......好難飲。」
 
「你幾時嗌?」
 
「一入嚟即刻是但指一個套餐。」
 
說罷,她再自酙自喝,看著她一邊喝著一邊皺著眉頭的模樣,我無奈的勸道:
 
「你溝埋綠茶會好飲啲。」
 
「唔溝!」
 
「你咁飲唔洗幾杯就醉啦!」
 
她紅著臉笑說:
 
「無醉過。」
 
醉?說起了王凱汶喝醉這回事,我又有點心寒。
 
唉,看來今晚要準備回家洗衣服。
 
她酙滿了一杯酒,再遞到我面前:
 
「Cheers!」
 
我接過了這杯酒後一飲而盡,畢竟已經有一段日子沒有喝過烈酒,這一下子對於胃裡有一股暖流在翻滾的感覺有點不慣,然後我再眼巴巴的看著王凱汶喝光了一杯,心想今晚肯定有事,但願今晚不用回家洗衣服,不過在這個情況下希望點渺然。
 
因為酒精的關係,王凱汶的臉頰愈來愈紅,而且眼神有點恍惚,有點暈眩,直到她整個人伏在我的肩膊的一刻,我才知道她真的不能再喝下去,於是奪去了她的酒杯,並把那兩支酒放遠了一點,惹來她嚷道:
 
「喂呀,畀返個杯我呀。」
 
「你唔好再飲啦,你醉咗啦。」
 
「我唔會醉呀。」
 
「咪玩啦,你飲啤酒都醉啦。」
 
話音剛落,她把手纏在我的頸子,在我耳邊哽咽地說道:
 
「求下你畀我飲啦。」
 
然後,我感覺到有一抺淚珠從她的眼眶劃過我的頸,再落在我的衣襟上,大概女人的淚水是對付我的絕密武器,可是由於我不想回家洗,所以我在這杯「酒」上動了手腳。
 
既然她已經醉了,綠茶當酒應該可以瞞天過海。
 
她喝下了第一口便問道:
 
「咁淡嘅?」
 
「你飲醉啦!」
 
她迷糊地取過其中一支酒,正準備直接喝下的一刻被我立即喝止了,然後她見狀不瞪著我問道:
 
「你呃我?明明係綠茶。」
 
「......我唔想你飲醉。」
 
她開始有點生氣的說道,然後把酒杯抛到另一邊的梳化上:
 
「點解你地啲男人咁鍾意呃人呀?」
 
「唔係我地啲男人鍾意呃人,而係你地鍾意畀啲賤男呃,呃完一次又一次,但你地都係會選擇信佢地。」
 
她低下頭泣道:
 
「我唔係鍾意畀人呃,而係我真係好愛呢個人呀。」
 
「咁佢唔愛你有咩用呀?」
 
她把情緒平伏下來對我說道:
 
「我有咗。」
 
「咪係囉,搞到......」
 
她懷孕了?
 
「你有咗?下?認真呢?」
 
她點了點頭苦笑;
 
看著王凱汶這個樣子,我的腦海一片混亂,但同時又該死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亦清楚知道接下來我將會提問的答案。
 
「你肯定?」
 
「前一個星期揾醫生Check過。」
 
「咁你屋企人知唔知?你男朋友點?」
 
「因為佢父母好傳統,所以佢都決定要結婚,而酒席婚禮所有錢就佢阿哥同阿爸阿媽出。」
 
「咁你細佬同你媽咪呢?」
 
「王維基?佢聽完嬲到成部PS3車落我男朋友度,我媽咪就話有咩事個屋企依家都有能力養起個小朋友。」
 
不知為何,在那個瞬間我的心窩被一股酸溜溜的感覺所填滿了,整個人就像在太空艙盤旋,一切都變得天旋地轉,讓我的腦空被掏空了,使我的眼眶盈著淚水,她見狀輕輕的撫著我的臉頰:
 
「傻啦,唔洗擔心我喎。」
 
她別過臉拿起咪高峰對我笑說:
 
「陪我唱歌,或者唱首歌畀我聽。」
 
我笑道:
 
「大肚婆要早啲休息,唔可以飲酒啦。」
 
她想了一會,笑著點頭:
 
「知道。」
 
「你叫你男朋友接你返去啦。」
 
「佢今晚要開OT,不過.....信唔信就你明啦;」
 
她再把咪高峰遞到我面前問道:
 
「所以你今晚陪我唱K,或者唱首歌畀我聽?」
 
語末,她報以一抹雲淡風輕的微笑。
 
看著王凱汶的笑臉,我情不自禁的衝上前和她擁作一團;
 
在那一刻,我曾經幻想過接納她懷孕的事實,埋單成為小朋友的父親,畢竟以我的經濟能力養活一個小孩簡直輕易而舉。
 
在那一刻,我可以想像到往後的人生,王凱汶會受到多少苦痛。
 
在那一刻,我的心很痛。
 
倘若那天,我可以勇敢的把她搶過來,會有今天這樣狼狽嗎?
 
「我......有咩可以幫到你。」
 
她摟著我的腰間,親了我的臉頰一口,然而所有幻想就被她的一句所戳破:
 
「其實每一次你喺我身邊真係好有安全感好可靠,但我唔需要你為我做任何野,因為我唔可以咁自私,有啲感覺你明白我亦明白就夠。」
 
話音剛落,她輕輕的推開了我,再把咪高峰遞到我面前笑說:
 
「陪我唱歌,或者......唱首歌畀我聽。」
 
這一刻,我知道我所做的事情有限,也許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答允她的一個小請求,或者任由她依靠在我的肩膊。
 
這一刻,從她的眼神看得出,她並不需要我為她付出什麼,亦不像別的港女博取男人同情,然後埋單。
 
這一刻,她的好簡直可以讓每一位過份解讀她有所企圖的人感到慚愧。
 
我接下了咪高峰後尷尬地說,
 
「但我真係唱得好難聽。」
 
她說,不需要全世界的人去愛你,有一兩個人最愛的人在你身邊就夠,不需要全世界的人欣賞你,只需要有一個人欣賞你就夠,不需要別人了解自己支持自己,自己明白就足夠了。
 
可惜,這世上唯一一個欣賞我的人明明就在我眼前,可惜.......我錯過了她。
 
「係呢,你平時鍾意聽開咩歌?鍾意唱咩歌呀?」
 
「鄭中基同陳醫生。」
 
鄭中基和陳醫生簡直是情歌界的代表,鄭中基唱出的是賤男的柔情和深情,而陳醫生的歌卻撫慰了傷者的心靈,其實最動人心靈的是林夕所填的詞,要是沒有他的詞,歌曲總欠缺靈魂,就像每個人的人生中,總有一位像林夕的角色,為自己的歌曲填下了一首滿有靈魂的詞,再有一位歌手所唱活了他的靈魂。
 
她選了一首後對我說:
 
「我唱..,...我代你哭啦。」
 
接著我走到屏幕前笨拙的選了一首歌,然後再按下了插播,對王凱汶報以一抹淺笑;
 
陳奕迅的人來人往;
 
她說,如得不到甜言蜜語,得到知己好過,若果這個是我,盡情地傾訴像最初,誰管當初是誰做錯 將悲傷交給我,為感激你曾太愛我。
 
我說,閉起雙眼你最掛念誰,眼晴張開身邊竟是誰, 感激車站裡尚有月台能讓我們滿足到落淚,擁不擁有也會記住誰,快不快樂留在身體裡,愛若能夠永不失去,何以「我」今天竟想找尋伴侶。
 
那晚,王凱汶因為喝多而感到累了,於是在我的提議下,王維基便跑了出來把王凱汶接回家。
 
那晚,我藉著王凱汶上洗手間嘔吐大作的時間,把一些東西硬塞了給王維基,並要他立誓一切保密,大概王維基這個胖子亦不算笨,明白到現實的俗套和殘酷,亦明白到現實中的「萬一」和「如果」的情況,總比自己所預料的差。
 
至於那樣東西就不便說了,因為這樣傻得很的事情,做一次就夠了。
 
人家常說,愛一個人要傾盡所有,明顯地我不夠愛這個人,所以只能給予她三分之一。
 
那晚以後,我才知道自己失戀了,想不到長大後連感覺也變得遲鈍,所有事情都變得後知後覺。
 
有時候我都不知道人生這份劇本為什麼這麼爛,總是突如其來的開始,卻在悄無聲息的走進了結局篇,然後再接了另一份不知所謂的劇本。
 
可是演到這裡......
 
我已經累了。
 
昔日的傲氣已經所餘無幾,但願在結局來臨的時候,可以在謝幕的時候,舞台燈關掉一刻雲淡風輕的微笑。
 
對嗎?歐子瑜。
 
如果人生是一個循環的圓,我都已經走了一個圈你怎麼還未出現?
 
你想得到她/他,必需要證明你不需要她/他,歐子瑜這句話到底說穿了天下間男女關係的現實?
 
歐子瑜,倘若你還在我身邊的話,你到底會如何教我?你到底會如何引導我去處理這些問題?
 
不過要是歐子瑜還在的話,目前出現過的種種事情肯定不會發現。
 
歐子瑜,到底你是什麼人?到底為什麼能夠早已看透追些事情?
 
可能,我最希望的是聽到歐子瑜的斥責和訓話,甚至是再聽一次人生道理也好,好讓我再聽一次,把錯過的銘記在心。
 
大概,現在的我只能在回憶的海洋中搜刮散落的碎片。
 
唏噓的抽一口香煙,愣在電腦面前聽歌發傻的午夜,看到Facebook彈出了一道通知使我在意起來;
 
「Samantha Au 答允了你的交友請求。」
 
原來老天真的有聆聽我的訴求,因為他也是無時無刻的作弄著我;
 
但我沒有眼花嗎?歐子瑜終於答允了我的好友請求。
 
然而隨著這道通知,還附上一則Facebook的訊息。
 
「差啲唔認得你,靚仔咗同成熟咗咁多,但你點解會揾到我Facebook?」
 
成熟?只有樣貌變得成熟了,但內在依然幼稚,仍然面對難題是迷惘,現在更學會了逃避,這個......應該是退步。
 
不!在歐子瑜面前絕不能顯露出那一股侵吞昔日傲氣的頹喪。
 
但到底我該如何回覆才不失霸氣,既能掩飾內心感動、興奮和思念之情,又能讓歐子瑜覺得我們一如以往沒變。
 
應該首先切忌回覆的速度過快或者過慢,保持在2分鐘以內。
 
「信唔信我犠牲咗好多,等咗好耐至揾到你Facebook。」
 
時間開始計時......
 
「哈哈,唔信!」
 
果然2分鐘內便回覆了我,不愧為Player maker 歐子瑜!
 
「點解你要突然間離開香港?」
 
按下了傳送後,看到歐子瑜秒閱了我的訊息,只是她沒有回覆,而我一直等著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過手機,任由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兩分鐘過後,她依然沒有回覆;
 
三十分鐘也過去,她依然在線,可是對話框卻沒有任何動靜。
 
既然明知道我等了這麼久,為什麼時至現在還不給予我一個答案;
 
為什麼每次都在我面對失意和迷惘時突然出現,然後轉眼間便消聲匿跡。
 
歐子瑜,你太狠了。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