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話你做茅山師傅,咁其實係做咩架?係咪即係好似林朝英既電影咁,著哂道袍,渣住桃木劍,追住妖魔鬼怪打打殺殺咁架?」
 
「你睇得太多戲啦,無咁危險既。鬼都曾經係人,都可以講下道理既。我地就好似談判專家咁,會試下開解下佢地先,幫佢地解決下生前的遺願咁啦。」
 
「咁佢地通常有咩遺願架?」
 
「哦,來來去去咪又係果幾味,例如話有人生前欠佢好多野,佢唔甘心死左之後由得條友唔使還。咁我咪揾返條友,要佢道歉表示返少少誠意。最記得有一個同我講,佢生前一直都無好好對過父母,到臨死一刻先後悔。咁我咪假冒佢買左一打壽包,送俾佢父母賀大壽咁囉。」
 
「哇……」她聽得如痴如醉,「聽落你份工都幾有意義喎。」
 




「唔係架,有時好多鬼都唔肯講道理架,野蠻到死。你知啦,鬼發起脾氣上來仲得人驚過你。」
 
「咩啊!」她臉頰一紅,接著又冷靜下來,追問道:「咁既話點處理呀?」
 
「呃……咁唯有攞尿淋佢地囉……」
 
「下,咁都得!?」
 
「係啊,童子尿治鬼啊嘛,你冇聽過咩?」
 




「哈哈哈!咁搞笑!」
 
她的笑聲很動聽,像是掛在窗邊的那串風鈴,叮嚀叮嚀。
 
電話不識情趣地響起,我拿了起來接聽。
 
「靚仔,你今次一定要幫我啊!」電話裡又是那把油膩的男聲。
 
「Roy哥,又點啊?我收左工架啦!」
 




「唔係呢!求下你啦,幫幫手,臨時有張加單啊!」
 
「幫你個頭咩,唔幫!」
 
「求下你啦,求下你啦!個客揾得我們好急,仲話幾錢都肯比,最緊要我們幫到佢,你幫幫手啦,係得你先做到渣!」
 
「唔幫。」我拿起咖啡啜了一口,冷冷的回道。
 
「之後你想唔做邊張單我都可以幫你推,但呢張單你一定要幫幫我呢!個客唔見左個女,靈媒話係俾佢前夫既鬼魂抓走左呀!」
 
「你揾第個啦,又唔係得我一個師傅。」我的態度很堅決。
 
他使出了殺手鐧。
 
「靚仔,其實我個女聽日生日,如果你肯食呢張單,我就有錢可以買份厚禮俾我個女,唔該你啊!拜託你!」




 
我望了一眼吧台後的她,她在用眼神問我:「有要事?」
 
我露出了無奈的表情,短短的答覆了Roy一句:「將張加單Send去我手機。」
 
我掛斷了電話,不想再聽到那傢伙虛情假意的客套說話。
 
她擦著杯子,問道:「做咩事啊?」
 
我托起腮幫子,答:「唔好意思,我臨時有野做。」
 
她藏不住眼神裡的落寞,低聲的跟我說:「唔緊要啦,做野要緊啊嘛。」
 
我心裡忽然一酸。
 




「你俾兩個鐘我,唔係,一個鐘!」
 
我用堅定的眼神望著她,道:「我做完野再返來揾你。」
 
她側了側身,試著藏起自己的笑意,一邊攪拌著手中糖水一邊用微甜的語氣說:「真係唔緊要喎,你去做野啦。」
 
手機響起收到訊息的聲音,是工作開始的信號。
 
可是我知道這一次,有人在等待我做完事回去。
 
大門關上,驚動了窗邊的風鈴,叮嚀叮嚀,真的很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