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我連按了三次門鈴。
 
門自動打開,我想也不想便進了去。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兩房一廳單位,只是整個單位內一盞燈都沒有,只有一支支長短不一的蠟燭,分散在不同的角落。
 
密密麻麻的燭光,散發著詭異的氣氛。
 
其中一間房間裡擺放著一張四方的折疊桌,還有兩張矮小的摺凳。
 




兩個人各自佔據了一張摺凳,一大一小,一個男人,一個小女孩。
 
那個男人正在教小女孩寫作業,而且教得很用心。
 
「你知唔知八達通英文係咩?Octopus……」
 
「爹地,點串啊?」
 
「你要記住,O…c…t…」他手把著手,教著小女孩寫英文。
 




那個男人頭有點禿,身材有點發福,腰也有點彎。
 
我忍不住乾咳兩聲。
 
他轉個頭來,露出一張慈祥的中年人臉,對我客客氣氣道:「唔好意思啊!師傅,再等我一陣,我好快就教完個女做哂份功課。」
 
「你識唔識畫八達通?」他在小女孩耳邊問道。
 
「我識啊,係咪咁啊,爹地。」小女孩甜笑指著剛畫好的圖案說。
 




「冇錯啦,你再畫把Umbrella比爹地睇。」
 
我站在房間的角落,手裡緊握著雨傘,耐心的等待。
 
看著這對父女溫馨的畫面,我不禁稍微放鬆一下緊繃的神經。
 
但是一放鬆,我的胃卻一點也不放鬆,忽然傳來陣痛。
 
其實打從上次我便知道,我的胃對於咖啡不太歡迎。
 
那陣痛愈來愈猛烈,痛得我彎下腰,半蹲下來。
 
就在這一刻,有人撞開了房間的門,發出好不響亮的「碰」一聲!
 
我馬上站直身子,但還沒反應過來,背後已傳來一股火燒心般的劇痛!




 
鮮血在牆上開了花,是我的血。
 
男人砰然推倒了桌子,一手抱起小女孩便跑,我攔也攔不住。
 
那小女孩還以為是爸爸跟她玩遊戲,樂得哈哈大笑。
 
然後,笑聲漸遠。
 
我一手壓住背上不住冒血的傷口,此時,十數個大漢魚貫湧入,把這本來就狹窄的空間迫得更叫人窒息。
 
每一個大漢都兇神惡煞,手裡拿著厚背斬刀或是削骨尖刀。
 
我轉頭,只見一雙手穿透了牆壁,手裡拿著一把滴血的斬刀。
 




「得罪哂師傅,但係唔好意思,為左大哥同佢個女,今日一定要你死係度!」
 
我默然不語,悄悄的把手伸進了八寶袋。
 
「郁手!千祈唔好俾個道士用到咩花招!」
 
語畢,全部人一湧而上。
 
「蓬」的一聲,一幕桃花花瓣灑得他們滿臉都是,目不視物。
 
劍光閃動,人群中不斷有人被劍光掃中,消散成灰。
 
眨眼間,我已殺出了一條血路,奪門而出。
 
當然我不是逃跑,而是要完成工作。




 
我用沾血的指尖匆匆在牆壁上畫了一個文王八卦,口中念道:「八方之內,皆我所感,來者隱伏,再無所循。」
 
八卦中的坎卦漸漸消退,是北面!
 
身後一陣騷動,那些持刀大漢再次追來了。
 
桃花花瓣不斷從手掌心中灑落,我低聲道:「係你地做初一,迫我做十五。」
 
「亂紅如雨墜窗紗——」
 
呼嘯一聲,無數桃花化成一陣狂風暴雨往他們身上捲去,但他們今次已有了戒備,紛紛揮刀擋格。
 
我從八寶袋裡抽出三張離符。
 




「黃離,元吉。焚如,死如,棄如。」
 
手中的黃符自燃起來,化成三點星光混進桃花之中。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突如其來的火焰在一瞬間把整條走廊吞噬,如風暴,如浪潮,把所有存在之物燒盡,焚盡!
 
我轉個身,劍已在手,準備往北邊去追。
 
有人抓住了我的腳跟。
 
我不得不再次轉個身,只見一個已被燒得渾身焦黑的人奮力拖住我的後腿。
 
「師傅……求…求下…你…做…做一次…好…好心…放……」
 
一道劍光落下,把仍在燃燒的手分成兩截。
 
於是希望的線被切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