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毛的狗屋建在這鳥語花香之地,應該很舒服。


「汪汪!!」金毛突然咬了個棒球過來給我。


「唔?」牠想怎樣。


「汪汪汪!!!」牠不斷地搖尾,並貼身地嗅著我。






「想玩拋球?」我出手隨便把棒球打走,金毛就高興地去撿:「你哋真係單純嘅溫室寵物‧‧‧‧‧‧」


約莫十一時正,小松才緩緩地醒來。


她起身的第一件事,是先紮好馬尾髮,然後就刷牙、洗臉。






「將軍?將軍!?你喺邊啊?」小松在屋內呼喊。


「叫我?」這時候的我,還在金毛的狗屋中渡假。


這裡有軟墊之餘,屋子的大小更是適合我。






很多人不知道,我們貓兒最喜歡的空間,其實是那種細小但能夠剛好容納我們的地方。因此,一般我們找到紙箱,到會當成臨時渡假屋使用。


驀然,一條紅色的線出現。


它由我左手連接到屋內,什麼來的?!


「將軍‧‧‧‧‧‧?」小松跟隨紅線,找到我了。


這紅線,繫在小松的尾指上。






「喂!你隻死嘢,做咩霸咗小毛間屋啊,哈哈哈哈。」小松半蹲、望著我。



「紅線,咩嚟?」我很好奇。


「我都唔知喎‧‧‧‧‧‧」小松望著尾指:「你都見到呢?」


「見到‧‧‧」我點頭。


「唔通係全球定位系統?」小松開玩笑。






「似乎只係會定位搵到我‧‧‧‧‧‧」我眼神有些苦澀。


「好神奇,不過遲啲再探究,我約咗人!」她說。


「墨報嗰位?」


「係啊,所以我想問你‧‧‧‧‧‧」


她還未說完,我已經把話說出:「帶埋我去。」






「哈哈,正有此意,你留喺到都係搞破壞。」之後,小松強行把我從狗屋中抱走。


出門前,小松在房間更換了外出的衣裝。



進房前後,彷如兩個模樣。


外套是件長袖深藍牛仔褸,內裡是件時髦的黑毛衣,加上條淺米白色七分裙,感覺輕鬆又時髦。



「將軍,準備好未啊?」小松坐在沙發,穿上黑色的冬季襪子。






「我唔似你哋人類咁,要裝身。」我不屑地斜盯她。


「我仲諗住一陣買幾件衫俾你著下。」正穿著白波鞋的小松回盯我。


衣穿好,鞋換好的她,站在鏡子作最後整理,就正式離開別墅。


天上,雖然陽光明媚,但那輕涼的秋意還是悄悄溜近。


「你呢到,係別墅區?」


所謂的別墅區,就是那種被外牆圍住且有嚴密保安的住宅區。鄰居之間雖然住得很近,但周圍不會有高樓大廈,只有一式一樣的兩層別墅。


在區內的道路上,更種滿各種蒼松翠柏、滿目綠色,連空氣都比一般地方好。無論燈柱、道路、欄杆、水池,都以英式建築風格構成,極為合襯。


鳥兒飛過,也能看出牠的優遊自在。


「嗯啊,貓貓嚟講你又幾醒目喎。」小松低頭望我。



「因為芳每次帶貓入嚟討食,個保安都會趕走我佢哋。」我說。


「討食?」


「我哋野貓本質上一樣,但其實係分咗兩種。」我開始說明:「一種,係好似我咁聯群結隊去搶掠、尋找人類嘅食物。另一種就係好似芳咁,透過撒嬌、哀討嘅方式,博取人類歡心去換食物。」


我續說:「為咗生存,我哋任何形式都要去試,芳就係帶領比較軟弱嘅野貓,去討食嘅首領,而我就係武鬥派。」


「哇,你搞到我都想見吓芳啊,叫佢向我撒嬌討食。」小松說。


「佢生死都未明。」


小松沉默半晌,抿嘴:「你想喊嘅話,我可以安慰你嫁喎。」突然,小松把我抱到其右膊上。


「作為野貓,一樣殘酷嘅事都見過,只係今次發生喺我哋身上。」被她突然抱起的我,又掙扎起來:「喂,唔好抱住我!」


「放你落膊頭啫,你有冇睇過寵物小精靈隻比卡超嫁~」小松把我安放在右膊上。


「冇!!」



「你乖乖哋坐喺到啦~好遠路嫁。」小松以銳利的目光,盯一盯我:「小心一陣你都俾人拐咗!」


「‧‧‧‧‧‧」被小松用手死死按住,我只得伏在她的膊上。


「小松出街啊?」平日對野貓十分厭惡的保安,語氣和面容都變得溫柔了:「新寵物?哈哈,隻貓真係可愛。」


「係啊,再見叔叔。」小松禮貌回應,就步出車閘。


「你有冇去過城市?」小松問我。


「以前有,但係鬥爭太殘酷,人類越多嘅地方越危險。」我嘆氣:「而且太多漁農自然護理處,太危險先搬過嚟呢啲偏遠地方‧‧‧‧‧‧你去緊?」


「旺角啊,我哋會搭小巴先。」


慢步人生的小松,令我第一次留意周邊的風景。平日走路都要飛奔和掩護物的我,首次感受到這區的寧靜之美。



小巴站。


可能是假日的關係,今天特別多人來往。


每次小巴開門,都會上一堆人,落一堆人。


在等候的隊列期間,但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往我和小松這邊望過來。


「好多人望住我哋‧‧‧‧‧‧」我開始思疑。


「因為你似比卡超囉。」小松樂哈哈地說。


「比卡超咩嚟。」我拍打小松的臉蛋。


「上到車俾你睇。」


「轟隆」正好,下一輛小巴到我們上車了。


小松坐到單人座後,司機不禁愕視倒後鏡:「小‧‧‧小姐‧‧‧‧‧‧你隻貓‧‧‧‧‧‧」



「冇嘢架,佢好得意架。」小松拍拍我頭部。


我也還擊,胡亂卻無力地拍打她臉頰。


「哈‧‧‧哈哈哈‧‧‧‧‧‧好,你隻貓唔會見頭暈就得。」司機大哥提醒。


小巴坐滿了人後,司機拉動棍波隨即出發!


車子行駛期間,小松把手機拿出,播放一段卡通影片給我觀看:「睇喇,比卡超。」


影片中,一隻黃紺紺的生物坐在少年的膊頭上,我才得知小松的用意。


我又拍打小松粉嫩的臉頰:「開《加菲貓》。」


「得喇得喇,你唔好露爪整到我啲細滑嘅皮膚就得。」小松轉換影片。


於是在沉悶的車程中,我們就觀看《加菲貓》解悶。


然後,我也不知不覺間,在她的肩膊上睡去。



好一段時間後,進入了很多人車喧鬧的地方,才緩緩地醒來。


此時,小松已經轉看另一段影片,一套幾個男生主持的綜藝節目。


「咩嚟?」我又問。


「《VS嵐》。」小松看得很入神。


「旺角到!」司機大喊。


「喂‧‧‧‧‧‧到旺角。」我拍拍她臉蛋。


「呃‧‧‧咩話?」小松回過神來,匆忙地走出車廂:「差啲唔記得落車‧‧‧‧‧‧」


眼前的旺角,對我而言只兩隻字。


繁雜。


霓虹燈招牌在頭頂胡亂地掛著、有些狹窄的小路人們需要推擠地前進、公路上的車子幾乎是水洩不通。


這裡林立各種品牌商鋪,且人聲吵雜。



上車前的秋意,一下消逝。


反觀,如同夏日的鬧市,空氣也有點侷促。


「應該喺附近啫‧‧‧‧‧‧」小松使用手機,尋找相約的咖啡店。


一路上,目無表情的行人經過小松後,都會釋出寬容的笑意。我初初以為,他們是因為小松太可愛而笑的,就像她家中兩老一樣。


直至,一個小女孩指住我,笑道:「媽咪!隻貓仔好可愛啊。」她還想觸摸我,幸好雙腿不夠高。


在熙來攘往的街道上,小松終於停下步伐。


「應該係呢到‧‧‧‧‧‧」小松從手機抽離,抬頭望向眼前的咖啡店。


入面裝潢簡約乾潔,店內充滿地板及椅桌皆用木材質地,十分溫暖。


內坐著不少年輕女性之餘,更坐著不少‧‧‧‧‧‧


貓!!?


未做偵察,小松便貿然地進去,裡面陌生的氣氛令我一瞬繃緊。



爪子稍露的我,不經意地抓住了小松的膊。


「叮嚀⋯」門一開,門鈴響起。


「歡迎光臨!」站在收銀機前的男店主,善良地微笑:「隨便坐,有需要可以叫我。」


在小松找座位的途中,沿經不少逗貓玩的客人。他們用一條逗貓棒、一個毛織球、一隻遙控老鼠,就可以把牠們耍得樂也融融。


所以人類能佔領地球,不是沒有原因的。


「你好想玩啊⋯?」坐下後,小松挑逗性地問。


我冷哼一聲,跳到眼前的木製小圓桌上。


「呢啲嘢,對我依種野貓無用。」我冷冷地別過面。


「高傲。」小松伸手輕撫我喉嚨的位置。



我雙眼睜大:「!!!」


一種順滑感,不斷來回頸喉之中,雖然我有意抗拒⋯⋯卻令人欲罷不能。


她居然知道⋯⋯


我們的弱點之一。


就在酥麻難當之際,一個男人的出現,成功令小松停下了手。


「哈佬。」那男人從後拍拍小松的膊。


「喔⋯!」小松像嚇了一跳,站起跟對方握手:「哈佬⋯哈佬!你係⋯⋯約咗我嘅「墨報」記者!?」


他反問:「杞小姐?」對方年約二十多,其略帶鷹勾的鼻樑和深邃的眼眶,像是混血的輪廓。


「係,我係。」小松舉手。



「嗯⋯」對方點點頭,謙卑地坐到對面:「估唔到係真⋯⋯」


「真?」小松也坐回下來。


「相同真人居然一樣。」他細聲地感嘆出一句日文:「すごい⋯⋯」


那句日文,是指「了不起」之類的意思?

為什麼我能知道⋯⋯


「大したことはない。」小松居然也用日語,禮貌地回答。


這句的意思,大概是「沒什麼了不起」之類的?其實我也不太確定,只是聽完後,腦袋就馬上彈出這一句的字面意思和認知。


「仲要識日文,」那男的不禁舉起姆指,點頭稱讚:「太勁。」


「哈哈,我平時有上日文班,不過唔知用得啱唔啱。」小松答。


「我覺得已經好足夠。」他點點頭,向小松作自我介紹:「哦!未自我介紹添,我姓生,叫芥草,係喺「墨報」到做見習記者。」



接著,生芥草雙手遞上了自己的卡片。


「喔⋯」小松接過卡片:「芥草先生,你比我想像中後生,」


「都係嘅,我比同年嘅人更早入職。」突然羞澀傻笑的他,點點頭:「呃⋯!你叫咗嘢飲未?」


「未。」


「咁⋯⋯侍應唔該!」他生硬地舉手、呼叫:「要罐可樂。杞⋯小姐,你要飲啲咩?」


「就~」小松眼珠稍稍向上,思考著:「熱古古力。」


「古古力?!」生芥草愣然。


「喔⋯即係朱古力!」小松向侍應更正。


生芥草誇張地轉身,望向後方自言自語:「Oh my god⋯⋯居然連叫嘢飲都可愛過人。」然後,才別過身回來。


「其實你叫我小松得架啦。」小松又一貫地,向人釋出善意的微笑:「係呢,你係咪有嗰宗車禍嘅資料?」



「喔⋯係啊,你有咩想知?」生芥草擺出專業人士的眼神。


「我想知呢,當日你到場之後,有冇見到貓嘅⋯⋯屍骸?」最後兩隻字,小松難以說出口。


「呃⋯⋯我諗就應該冇,我攝影全程都冇救護員搬過貓屍出嚟,不過有一點好奇怪。」生芥草低著聲子,說:「我見到,死者身上有爪痕。」


「爪痕?」


「係,無論臉、身、腳都有,初頭我以為係發生車禍之後,有野狗之類去搞佢,但如果照小⋯⋯松,咳!你咁講,咁好有可能係貓做成?」不到一秒,生芥草又自我推翻:「不過貓又點會有咁強大嘅抓力⋯⋯」


「熱朱古力同可樂。」咖啡店職員奉上飲料,其後笑容可掬地問:「請問兩位要唔要買啲零食俾貓貓呢?」


我估計,那職員誤認為我是咖啡店的一員了吧。


「好啊,你想要咩零食啊?」小松刻意把臉靠向我,開朗地問。



圓桌上的我,一下子被三個人類觀看著。


人類的目光,就如同有種無形的壓力,把我重重包圍住。


「唔要。」我伸出貓掌,拍打小松臉頰。


「哈哈,呢隻貓可能係店長新收留番嚟,仲未習慣同人類相處。」職員陪笑道。


真的把我當成這裡的「去勢貓」了⋯⋯


「想問⋯⋯」小松指尖托鄂,問:「呃,有冇貓草啊?」


「有!不過我哋貓草係店長純天然、手工、本地、有機、小店式咁親自耕種,所以價格上都會比外面一般要貴。」職員詳盡地說明。


「嗯!要貓草啊,唔該。」小松轉身向我,用指尖戳戳我的頭:「睇.我.點.將.冰.山.劈.開~」


「嗚啊⋯⋯!」那生芥草又突然轉身向那空無一人的後方,然後掩住眼額地自問自答:「點可以咁卡哇伊!!?仲要咁純真咁可愛問隻貓鐘意啲咩⋯⋯隻貓仲真係喵喵聲咁答佢,成個畫面真好似睇緊日劇咁⋯⋯Jesus!」



那傢伙又突然自言自語激動些什麼!!?


「好,一份新鮮貓草。」職員記錄下,續問:「咁因為唔想其他貓都唔小心受貓草影響,所以我哋會提供一個毛公仔俾你哋,可以塞啲貓草入去,等佢自己一個享用,你哋想要邊款毛公仔呢?有「比卡超」、「加菲貓」同「彩虹小馬」。」


「加菲貓!」我大喊。


「哇⋯佢喵得好大聲下。」職員對我哈哈大笑。


「但我好鐘意比卡超喎⋯⋯」小松對我扁嘴。


「好可惜啊,比卡超已經冇哂貨。」職員歉意地說。


「咁啊?加菲貓啦。」小松一展愁眉,說。


對,沒有選擇,就沒有愁悔。


「啊⋯加菲貓都好似冇貨啦⋯⋯」職員雙手合十、致歉。


「⋯⋯」我和小松都擺出無奈的卑鄙視,這不是由頭到尾都沒有選擇嗎。



或者要唔要「彩虹小馬」?都好可愛嫁!係店長純天然、手工、本地、有機、小店式咁親自一針一線製作,當中仲有個意義係代表「同性平權」!十分有珍藏價值!如果我唔係員工,都會買一個!」這女職員嘴巴挺油的。


最後,小松只能選擇那隻彩虹小馬。


「喂,芥草先生!」小松把還在自言自語,陷入幻想的生芥草喚醒:「你又會約我嚟呢間鋪頭嘅?你熟客嚟?」


看來,小松也開始在疑惑這間貓咖啡店的存在意義。


「喔⋯喔⋯!」生芥草慌亂地回過神來:「咁係因為,你琴晚inbox完「墨報」FB專頁之後,我太好奇⋯⋯忍唔住手撳咗入你FB睇!對唔住!!我見你好多相都係同小動物影,覺得你係鐘意動物嘅人,就決定約你嚟呢間貓coffee!」


「喔~你咁樣係咪叫公器私用?」小松指的,是他用公司專頁把她約出來。


「呃⋯⋯」生芥草像不懂反應般僵住,隨後才苦澀一笑:「雖然可能會冇咗份工⋯⋯但已經值,我呢生無悔。」


「嘿嘿~我唔會咁絕情嘅。」小松酷似早有預謀,揚起深至酒窩的嘴角:「不過,我想知道點解你可以咁快到場?」



「呃⋯呃⋯⋯」生芥草難以啟齒:「呢層⋯係關於公司機密。」


「講啦~我最鐘意聽機密。」小松向他單眼,說:「我哋當普通計吓計咁。」


「嗚啊⋯!」面對那懾人的單眼,生芥草心臟彷如中槍,神志大受震撼:「請你唔好咁可愛⋯⋯!」


「呢條友真係誇張。」我抬頭望向生芥草。


「哈哈。」小松聽見我的說話後,掩嘴輕笑。


「你嘅彩虹小馬到!我已經將新鮮嘅貓草放入毛公仔入面,請慢慢享用!」那侍應把那玩偶,放到圓桌上。


「嗚啊⋯!」呼吸的瞬間,一陣不明的氣味直攻我大腦。


那氣味,是發自彩虹小馬玩偶之中。


很快地,我感到渾身不對勁!



腦袋開始轉動得很快很快⋯⋯


同時,也像毒品一樣令人上癮。


不需三分鐘,我經已撲向那毛娃娃不停抓咬,想要吸上更多的氣味。


我的情感亦逐漸被放大,外人的聲音聽起來是如此緩慢,這個世界就像只有我的存在,讓我任意翻滾。


「啲貓草⋯令到佢變到好誇張咁。」這次,換生芥草對我說。


「冇任何貓咪可以抵擋貓草。」小松趁機對我亂揉亂摸。


「好妒嫉⋯⋯」生芥草小聲地嘆氣,然後望望我、又望望小松:「小松!你係咪⋯想知,點解我可以咁快到達現場?」


「唔係公司機密咩?」


「我當介紹吓我哋報社咁講⋯⋯」生芥草猶豫地說:「都應該冇問題嘅。」


「咳咳⋯」生芥草先清一清喉,問:「喺講之前,我想問吓你⋯⋯點解會咁留意呢宗車禍?」



「咁係因為,我想搵番俾人拐走嗰隻貓。」小松真摰地回答。


提到芳的下落,沉醉在貓草迷幻的我,也突然清醒過來。


「嗯,佢係你寵物?」生芥草仔細地問。


「你可以當,佢係我朋友嘅朋友。」


「明白。」生芥草一副認真的表情:「小松,實不相瞞,其實我哋「墨報」係一份專報奇妙事聞嘅報紙。」


「呃?」小松聽不明白。


「簡單啲嚟講,即係專報奇怪嘅事。」生芥草數數手指,點算著:「例如⋯⋯鬼怪啊、都市傳聞之類。」


「但呢宗應該只係⋯⋯普通車禍?」小松說。


「但我報社唔係咁諗。」生芥草合上眼睛:「我哋報社有位預言家,係可以預知發生靈異事情嘅地方。」


「唔⋯」小松的表情在說明,她正在努力地理解。



「我一早知⋯」生芥草黯然地低頭、掩臉:「同人講出我真正嘅工作,果然係會被當成白痴仔⋯⋯」


「幾得意咁喎。」小松輕淡一笑。


「 なに!?」生芥草眼睛發出光芒。


是「什麼」的意思?為什麼我又懂得解讀這語言。


「你居然冇當我係傻⋯⋯?」生芥草不可置信地說。


「我細個嗰陣呢,媽咪成日同我講鬼怪嘅故仔哄我訓。」小松續說:「哈哈哈,芥草先生,你繼續講喇,所以宗車禍同靈異事情有關?」


「無錯!」生芥草感動無比,彷彿第一次被人肯定。


「但係呢,我睇你哋專頁篇新聞,都冇咩特別咋喎。」小松馬上滑起手機,給生芥草觀看:「你睇吓,你哋都冇話特別報道乜嘢鬼怪搞事,令到呢次車禍發生。」


「喔,咁係因為你仲未成為訂閱付費嘅會員,如果想睇靈異嘅事,一定要訂閱付費我哋,先有得睇。」生芥草說下去:「如果我哋亂咁免費發佈呢啲資訊出去,好快就會世界大亂。」



「哈哈哈哈,或者俾人恥笑?」小松喝口巧克力奶:「我返學都成日同朋友講怪談,但都會俾佢哋笑返轉頭,然後瘋狂駁故。」


「好彩伯母喺你細個,就一直薰陶你。」生芥草點頭。


「都唔知係好事定壞事。」


此時,在圓桌上半躺的我,忍不住出聲:「小松,問落去,嗰種車禍同靈異事物有咩關連。」


「喔!」小松點頭,續問:「芥草先生,咁你可唔可以透露吓,呢宗車禍有咩特別?」


「其實我長時間都喺外面standby,一收到報社電話,就會過去事發現場瘋狂影相,好少話會了解係咩事。」生芥草想了想:「所以⋯⋯我諗報社入面嘅人,會最清楚。」


「喔⋯⋯原來芥草先生只係無辦法接觸真相嘅低級記者。」小松瞇眼成線。


「哈哈哈⋯⋯」生芥草尷尬一笑後,緊握拳頭:「今後我會努力工作!」


「呼~」坐得久了的小松,伸伸懶腰:「不過真係估唔到,會關靈異事。」



「即係芳嘅下落,再冇下文?」我鎖眉。


「實有嘅,放心。」小松摸摸我腦袋。


在話題結束後,兩人重回平靜。


那低級記者生芥草裝作東張西望,實際上是往小松偷瞧。


另一邊廂,咖啡店的貓兒都玩累了般,開始一個一個地睡去。


「芥草先生,之後可唔可以繼續拜托你啊?」小松忽然問。


「係⋯係!?」生芥草的心,怦怦一跳。


「有咩消息,再同我講。」小松擺出槍擊的手勢。


「呃⋯好⋯好⋯⋯好。」生芥草連忙點頭。


「咁我走先啦。」小松向他道別,然後拍拍肩:「上嚟喇,將軍。」


「又要坐你膊頭⋯⋯」我不情願地跳上去。


小松去櫃檯付款後,被收銀機前這位留長辮的男性叫住。



「小姐。」面容瘦削的他,禮貌地作出自我介紹:「我係呢間咖啡店嘅老闆,李靜。」


「你好⋯」已經準備推門離開的小松,點點頭。


「由於你結帳滿一百蚊,我可以免費幫你占卜一次,願意嘛?」李靜身穿純白襯衫,與咖啡色的皮膚大顯分別。


「唔⋯都好。」小松同意。


此時,生芥草也剛好準備離開。


「你想占關於嘅嘢係?」李靜淡淡地問。


「愛情,我未經歷過。」小松淺笑。


「好,請你抽三張。」李靜把塔羅牌放到面前,任她抽取三張。


「一、二、三!」小松直接抽走左面的三張牌。


「好,我幫你解讀一下。」


老闆解讀期間,生芥草來到了:「呃咦⋯⋯小松,你仲未走?」



「我占緊愛情啊。」小松坦然地說。


「怦」生芥草心臟,又響起了。


數分鐘後⋯⋯


「生芥草先生⋯⋯你真係唔洗等我。」小松無奈地說。


「唔緊要!我唔趕時間!男仔當然最後走,俾女仔離開門口先!呢種禮貌嚟。」生芥草不斷說出強差人意的籍口。


兩人反複之間,老闆李靜經已解讀出卡牌。


「小姐,關於你嘅愛情⋯⋯好奇怪。」李靜有點苦惱地說明:「一種,好遙遠,但又好近嘅感覺。」


「我呢個人果然同愛情無緣⋯⋯」小松又無奈地瞇眼。


「似乎,係一個同你經歷過生死嘅人。」李靜沉默良久,續說:「而且,佢仲喺呢間店舖入面。」


此話一出,生芥草兩邊鼻孔急急噴出血液:「有⋯有冇話⋯⋯係邊個?!」他橫視咖啡店一周,見男性有五、六人。



「冇。」李靜淡淡地搖搖頭:「唔可以咁準確知道任何事。」


「Yes,計埋老闆,七份之一機會率⋯⋯」生芥草暗暗細數。


我拍拍小松的臉蛋:「走,個芥末草已經再冇情報提供到。」


「唔可以咁對人嫁,將軍。」小松反拍我的頭。


小松向為他占卜的李靜老闆和提供情報的低級記者生芥草道謝後,就踏上回家的旅途。


車上,我望著窗外的風景,希望想要無意間,看到芳的身影。


但這種事,當然是痴人說夢。


世界太大了,但憑我一個,又怎能找到。


我還得依靠,這個在車上睡得正熟的少女。


靠著周遭的風景,我察覺到小巴已駛到石澳一帶,於是我拍拍小松的臉蛋,將她弄醒。



「唔⋯」她皺眉。


還不醒就會坐過站。


「小松。」我持續拍打她的臉蛋。


「唔⋯⋯將軍啊,唔好咁調皮啦⋯」她閉著眼說話。


「要落車。」


「係喎⋯」她緩緩打開眼睛。


下車後,小巴拂塵而去,一副倦容的小松步入到寧靜的別墅區。


途經水清木華、水色一天的湖泊小道,但小松似乎都看厭了,眼角也不瞧一下,眼皮半合半開地回家。


「叮噹」她按下門鈴。


不出數秒,屋內傳來傢俱移動的聲音,木門更被大力地推開,那急速的步伐也叫人聞風喪膽。


開門的,卻是和藹可親的爺爺。


「歡迎小松歸來!!嘻哈哈哈,爺爺今日整咗一流嘅料理,等你返嚟食!」爺爺還喘著氣,感覺很急忙地趕來。


「係咩?太好啦。」小松皮笑肉不笑地回房。



晚餐,大家都大快朵頤。


小松則忽視了晚飯,選擇呼呼而睡。


因此,今夜只有兩老和寵物同檯吃飯。


「呢罐蕃茄牛肉口味罐頭啱唔啱你食啊?」那爺爺裝作幼稚的聲線,向我問。


「你識聽貓語?」我說。


「喔~好食啊?哈哈,好食就慢慢喇喎,唔夠就再喵多幾聲。」好,確定了,他不懂貓語。


寬敞的客廳只有外公和爺爺,氣氛和活力也不及小松在場的時候。


她每個動作、每句說話,都猶如添上色彩,令活力滿佈一樣。


「小松今日做咩唔落嚟食飯?你又偷偷哋帶佢食嘢?」那總是一臉嚴肅的外公,問。


正大口嘴嚼炸豬排的爺爺,說:「邊有!!!應該出咗去玩,所以累啫!」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