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的回到房間,並準備眠一眠以補償今朝的早起。

但當真躺在床上,偏又未能馬上進睡,眼皮很重但腦袋還在運轉,我開始反覆在想,剛才我跟這位女同學,到底是甚麼回事。

我拿出手機,打了一個sms﹕「今日識到個女同學,幾靚,我好似對佢有啲意思,打算追佢。」打完便發給Michelle。

Michelle是我生中第二段感情中的女主角,不經不覺一起四年了,中四中五中六中七,共渡了求學時期最難挨的會考及A Level,未共富貴先共患難,四回春秋過後,她進了港大,我進了城大。

按照一般人的人生軌跡,三年後大家大學畢業,再工作三年,剛好會在我們拍拖十週年的日子結婚,但這條人生軌跡就如港鐵的服務,總有失誤的時候。



就在我O Camp完結,回到城大準備解散的一刻,我以短訊向Michelle報個平安,想知道她會陪我晚餐,還是太累了想休息,但我收到的回覆是﹕「分手吧」

沒有句號。

收到這個SMS,再看著那對在OCamp認識、正在向理想進發的男女,我不禁在想,同樣在這三日兩夜去了OCamp的Michelle玩得開心嗎?港大的OCamp跟城大的同樣精彩吧?

2004年的那一個夏天,我們捱過了地獄般的公開試,望穿秋水等到大學入學通知,各自瘋狂忘我的在Ocamp玩了三日兩夜,我滿心期盼到底傳說中的大學生活是何等精彩,期待著雖然就讀不同的大學,但仍然一同攜手走到人生中的一個里程碑,但那一刻我收到通知,往後的路要分開走了。

一瞬間我的心被掏空,心情上巨大的落差,令我五官的功能頓時失效,我的世界變得異常的寂靜,呼吸有點吃力,在準備散去的人群中我聽不到周遭的聲音,身邊的人也似乎沒有察覺我的存在,那這一秒的世界只剩我一個人。



自出Camp並收到這分手通知,往後的幾天我都沒有接受這事實,除了有幾天沒有見Michelle,我的生活似乎沒有甚麼改變,我安慰自己Michelle只不過在鬧情緒,以為過兩天冷靜過後便後回復正常,妄想她其實也捨不得放不開,這段分開不過是我們漫長旅途中的小考驗。

於是我把跟袁頌婷的相遇告訴Michelle,就當是跟平常一樣,跟她分享生活的點滴,就當是跟平常一樣,故意惹她生氣,就當是平常一樣,我倆根本沒有分開。

「咁咪好囉!加油!等你好消息!」Michelle的回覆,告訴我不再像平常一樣。就好像我是一名癒君子,告訴我的社工我最近服用美沙酮的份量越來越少了,結果得到社工一個鼓勵及讚美。

我要開始嘗試調整自己心態,我問自己是否開始要為這段感情善後,當時的我仍自信滿滿可以好好處理,因為我從電視劇、從電影、從流行曲等等的媒介學會遊戲規則。像我當時的情況,自不然會無可避免地感受到傷心,我會很放縱自己很多無理的舉動,我亦會不負責任地胡亂作承諾,當一天一點傷心過一百數十晚,來回地獄又折返人間的我就會發現,傷心過度,痛楚就會變得麻木,放任結束,生活就要重回正軌,承諾過重,就會開始否認一切。

經歷過這個循環,所有事情,都會過去的。



結果,開學的這個星期,從週一到週末,每日都有幾次陷入這種循環,傷心然後麻木,放縱然後重整,承諾然後否認。

但事情仍未過去。

開學後的第一個週日晚上,在我宿舍房間內,室友不在只有我一人,仍然縱容自己留連地獄的我隨時隨地都想挑戰一下自己承受痛楚的底線,所以我打了一通電話,給Michelle,我想跟她說大學真是一個好地方,除了袁頌婷外,過去一星期我在不同的課堂不同的活動不同的場會認識了很多很不錯的女同學,我想問問她意見,到底我應該追求哪一位,因為Michelle知道我的喜惡。

我握著手機,Michelle的手機號碼是其中一服可以壓制我的電話恐懼症的良葯。

「喂?」接聽的是一把男人聲,我打錯電話嗎?Michelle有個哥哥,但我鐵定這不是他,聲音很年輕,不可能是世伯。
「唔該‧‧‧Michelle‧‧‧喺度嗎?」電話恐懼症病情復發。
「嗯‧‧‧佢沖緊涼喎‧‧‧」這答案讓我後悔自己打過這通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