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先是沒有休息這個概念的,
不過工作上來發現人的工時非常長;
身體的機能也不如狼的那麼優秀,
再加上領導的半勸喻半警告底下,
一星期七天中有一天會休息。 

我討厭人類普遍休息時的娛樂活動,
到處走、到處交流反而精神更加容易疲倦。
就算能忘記疲倦也只是一會兒的事。





一如既往,這天的假期我還是到了街角的理髮店光顧。
「歡迎光臨呀,朗。」店鋪並沒有客人,那個傻乎乎的中年婦人在迎接著我。
朗這個名字是她改的,亦只有她會這樣稱呼我。
「早。」很好。
「來這邊坐下來吧,我先替你洗頭。」 

在人的社會生活,身上的毛髮、指甲要定期修剪。
身為狼的時候過長的爪會自己磨掉、毛髮也是自然掉落。
不過說到底這只是我會來的其中一個原因。 





「水溫調好了。」理髮師用手按摩著我的頭部。
和當時的那個女孩一般… 

有一次我與數名同伴負責偵查牧羊的地方,
被牧羊人發現了,拿著散彈槍追趕著我們。
我的腳和腹部中了兩槍,沿著草丘滾到了最低。
同伴大概都逃走了吧,
不太記得了。
傷口在大量出血、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倒在地上的我動彈不得。




左眼看到的天空開始變得模糊。
我當時知道:「痛死了,就這樣暈倒的話就再也不會醒了。」

醒來的時候,我的嘴和四肢也被綁住了。
我身處於室內,看四周的環境和我身子所壓住的,那裡應該是人類放置稻草的那些穀倉。
於我面前有一個小女孩坐在地上;
抱在著自己的雙臂睡著了。
被綁在陌生的地方,雖然沒有什麼即時性的危機,
我卻不會掉以輕心。
我的神經繃緊,提起僅餘的體力撐起了自己的身體。
原先被我壓著的稻草發出了聲響,喚醒了女孩。 
看到我醒過來,
女孩向著我一邊跑過來一邊呼叫著,
聽不懂。





她完全無視了狼的敵對姿態,
我可沒有聽說過有手無寸鐵地面對著狼會不畏懼的人呢。
她用整個人的力氣將我的身子壓下去,
我除了用力瞪著她以外,沒有力氣作出其他反抗。
她向我做了個手勢;將手指豎直貼近唇上,然後跨在我的身上將纏著我口的繩子鬆開。
現在我才知道那是代表安靜的手勢。
不過根本沒關係,
我自出生以來也沒有能力發出聲音。

繩子鬆開後,
女孩快步地走到穀倉的另一頭然後離開。
她靈巧的動作使身子被綁著的我咬不到她。

剩下我一個,
我兩個傷口中的子彈被取了出來;




塗上了被搗碎的藥草後被包紮起來,雖然已經止血但始終還是傷到了移動時使用的肌肉,
距離完全康復還需要一段時間。
累透了,
但我還是強行堅持著不要睡過去。 

窗戶透進來的日光顏色不知不覺地轉變;
變成了黃昏落日時的樞機紅色。
女孩回來了,
她拿著用玻璃瓶盛著的羊奶;
身邊的牧羊犬則叼著裝有肉塊的桶。 

女孩將食物和飲品放到我的面前,
我餓壞了,
要殺我的話早就下手了;我也顧不得警戒這些掉下來的食物。
大口大口的吞嚥。




「喂,我說你呀。小心一點不要啃死自己了!要不可就白白浪費我家主人的一番心思了,你這種無恥的小偷。」
呀,是那隻牧羊狗。
估計是因為大家的祖先相同吧,我能聽得懂他的說話。
「回句話吧。」
就算我能說話,也不會說什麼的。
感謝和道歉可不是說一兩句客套話就能拋諸腦後的事。
「沒教養的野蠻狼,真可惡…」
這隻自幼被人類馴教的狗明顯對自己仆人的身份感到非常自豪。 

吃飽了以後,我終於挺不住昏睡了過去。
睡覺的時候感到有人為我的頭部按摩,這是一隻生活在大自然的狼不應該嘗試過的感覺。
很溫柔,很安心。
然後當我醒來的時候,身上的藥也全都換過了。 
接下來的數天,女孩也有來餵食我。
那隻牧羊犬起初還會跟來,但後來便沒有了。




大概是因為我都不答話,使牠一個在那自說自話感到沒趣吧。
而且也確認了我不會傷害牠的主人。
侍我大部分的傷勢都痊瘉了後,
綁住我四肢的都解開了。
穀倉的門沒關,我亦沒有理由在那再待一會,確保自己已經能跑後便離開了。

很無趣的故事吧。
不過我來理髮店的原因也就如此,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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