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壯闊,卻難與汪洋相比。

在接收新任務後,符和于吉便再乘上輕舟,向著一望無盡的大海前進。

「我們的目的地不是荊南嗎?怎麼現在竟往東走?」符問道:「長沙不是在西南方嗎?」

「我們沿東海入長江,長江的靈流比其他江河都湍急,乘上去會比我們直接向西南行快好幾倍。」于吉解釋。

「可是長江不是向東流的嗎?」符又問:「那就不能像之前去錢塘那樣順流而去了。」





「靈流是循環的。」于吉再解釋:「你就當是江水和風的流向不同吧,只要我們乘上風的流向,就能逆流而上。」

「原來如此,學到了。」符撐著紙傘,走向船邊,眺望遠方。

輕舟已來到出海口,在夕陽的薰染下,金黃的大海在符的面前舒展開來,鋪地蓋地,世界此刻彷彿只有海闊天空,符迎著海風展開雙臂,凌散的頭髮被吹得更加狂亂。

「喜歡海嗎?」于吉正坐在船中央,問道。

「對,雖然長江也很澎湃,但畢竟還是不及大海的氣勢,到過大海,就覺得江河都有點局促。」符答。





「我倒覺得大海很可怕,看上去隨時會將一切吞盡。」于吉心有餘悸地道。

「嘿,那只是你器量不夠。」符笑道。

「那只是你沒見過大海的喜怒無常。」于吉仍正坐著,一動不動。

「我可是見識過夏天時南方的巨風啊?」符說。

「那你見識過海水溢沒有?」于吉冷笑。





「海水溢?」

「就是大海的水溢到陸上,那才是真正的大海之怒,在二百多年前先漢時代的北海,就曾發生過一次,沿岸數百里之地都被大海吞沒,連河流都被同化,死傷更是數以十萬計。」于吉冷冷說道。

「你已經活了二百多歲了嗎?」符問。

「那不是重點…」于吉尷尬地道:「這事我是…聽來的。」

符不說話,只是冷地望著于吉。

江河上的靈流湍急,但大海的靈流則是緩滯不前,像一道牆般,堵住了通向大海深處的道路,不過符他們的目的地也不是外海,所以沒有在意。

輕舟從浙江出東海,繞過了華亭後,來到長江的入海口。乘上了長江的靈流後,船速加快了許多,讓二人也不敢輕易站起,只好穩穩坐著。只一夜時間,輕舟已由長江入海處,來到秣陵。

符習慣了靈流的速度,所以早就坐不住,挨在船邊,在晨曦的伴隨下,欣賞沿途風光,而來到秣陵後,他更是變得炯炯有神。





「于吉,你知道這裡嗎?」符問。

「知道啊,不就是秣陵?有座石頭城的地方嘛。」于吉淡淡答道。

「不,這裡很快就不叫秣陵了。」符說:「再過不久,這裡就會叫做建業。」

「胡說八道。」于吉冷冷地笑了一聲。

「這裡有長江之險,而石頭城之處更是地勢險要,但同時又有江海之利,四通八達,可謂攻守俱備,是建功立業之地。」符說:「我曾數次帶仲謀他們到此視察,就是打算將這裡當成我們孫家爭天下的根據地,待仲謀他坐穩當家之位後,必移治此地。」

「你就這麼相信孫權那小子嗎?」于吉也來到了船邊,一覽秣陵地勢。

「當然。」





「嘿…」于吉淺笑一聲,然後便靜下心來,視察此地,卻見他神色逐漸興奮起來。

「怎麼了?」符問。

「你這小子懂風水之術嗎?」于吉反問。

「不懂。」

「那你竟然還能選中這裡,真是不得了。」于吉高聲說道:「這裡正是長江靈流的匯聚處啊!」

「什麼意思?」

「這裡是龍脈所在,龍蟠虎踞,是帝王之地!」于吉大叫。

「是嗎?那還不錯嘛。」符笑了笑,然後想到,此地再好,也再與他無關,不禁落寞。





輕舟飛馳,不一會已駛過秣陵,但天色卻突然大變,烏雲密佈,掩蓋了清晨的陽光,江水也突然變得湍急凌亂,並漸漸形成了一個漩渦。

「怎麼回事?天色怎麼說變就變?」符詫異。

「這、這…」于吉卻嚇得臉如死灰,張口半天也說不出半句話來。

只見漩渦中心竟冒中一個人影,他緩緩升起,身上卻沒沾上半滴江水,不如說,是江水在組成他的身軀。而在符他們的身旁,也憑空出現了奇怪的樂聲,符隱約認出,是古代楚地之歌。

那人身長八尺餘,虎背熊腰,一頭銀髮宛如垂柳,面容剛毅,眉如刀,目光如炬,一身白服黑甲,還披著一件飄揚在半空,並閃爍著異光的羽衣,威武異常。

「吾乃烏江水神,何方妖孽,敢來犯境?」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