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張狂,暑氣漸盛。大喬不安地在窗邊踱步,時而望向屏風上的地圖,時而望天邊,然後嘆息一聲,之後又繼續繞著窗框來回走著,似乎沒注意到衣襟都被汗水沾濕。

「姐,你在幹什麼?」小喬探頭問道。

「小喬,你回來了啊。」

因為公瑾決定留在吳郡輔政,所以小喬便帶了些下人,回公瑾之前鎮守的巴丘收拾行裝。

「我在等那新丁無常的消息。」大喬答道。





「果然又是公事呢。」小喬失望,然後再問:「他怎麼了?」

「已經大半個月沒音信了。」

「你是擔心他嗎?」

「當然。」

小喬雙目放光,卻又隨即黯然,她說:「…是擔他完成不了任務嗎?」





「對啊。」

「唉…」小喬扶額,無力地說:「到現在還期望姐你情竇初開,我真是個笨蛋呢…」

「情竇?」大喬疑惑:「兒子都有了,還說什麼情竇初開呢?」

「那你喜歡姐夫嗎?」

大喬用力思考,卻得不出答案。





「看。」

「那、那只是因為我不懂什麼是喜歡而已。」

「這就叫情竇未開呀。」小喬得意地道。

大喬氣得雙頰泛紅:「那你又知道什麼叫喜歡嗎?」

「當然。」小喬挺起胸膛,自豪地說。

「原來你和妹夫感情變好了?」大喬單純地問。

「呃?」小喬一驚,氣急地道:「才、才沒有啊,那種強盜流氓,我喜歡的人…啊,是個樂師!那樂師可厲害呢,就算他在邊喝酒邊和人聊天,但只要別人彈的曲有誤,他都能馬上指出來啊!而且他雖然外表冷酷,但內心卻很溫柔…早前他兄弟,不,親人過世了,他那模樣…總之,就不是當初那搶我們當妻子的那兩個大小流氓可相比的。」

「可是…這不是外遇嗎?」大喬問。





「呃!」小喬面色鐵青:「才、才不是呢…但你別跟人說啊?」

「知道了。」大喬。

小喬舒了一口氣,然後馬上轉移話題:「你擔心那無常的話,怎麼不派小黑鴿去找呢?」

「早就已經派了,可是不知道他在哪,所以要花點時間。」大喬說。

然後兩姊妹就有默契地靜了下來,一個開始泡茶,一個張羅糕點蜜餞。大喬喝了口茶,拿起顆蜜漬梅,望著梅子入神了。

「怎麼了?」

「夫君他很喜歡吃梅子,不過卻只吃青梅,不吃黃梅和蜜漬過的…真是怪人。」





「你想他了嗎?」

「想起他了。」

小喬再次失望,然後不經意地問:「…那,那些黃梅、蜜梅都給誰吃了呢?他二弟嗎?聽說他最喜歡吃黃梅。」

「不,都給我吃了。」大喬嚐了一口甜膩的梅。

「那姐夫對你不錯嘛。」

「為什麼?只不過是他不吃的東西。」

「那會有人不喜歡甜食呢?他只是找個理由讓給你吃。」小喬也拿了一顆梅,然後整顆放進嘴裡,露出幸福的表情。

「也對呢…」大喬垂頭道:「我總是察覺不到這些…」





「所以我才擔心你啊。」小喬邊含著梅,邊含糊地說。

大喬望向窗外,發現飛鳥掠過,卻非黑鴿,於是心思又再飛到遠方,那不知所蹤的新丁無常。

千里之外,長江旁的石灘上,符還在那,他一動不動地躺在原地,只是瞪著眼,望向天空,似乎他已不怕太陽了。

此時剛過中午,太陽微微西傾,而弦月也現身,掛在東方,兩者似是在遙遙地守望著彼此,卻不敢靠近。

然後,一隻黑色的飛鳥由東方而來,向西而去,在太陽和月亮之間,劃出一條短暫的線。牠似乎發現了什麼,便不再向西飛,而是回了個彎,向著符而來。符細看,才發現那黑色的鳥,竟是一隻鴿,腳上,似乎還綁著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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