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君和一般的情侶無異,不過對我而言我和他心靈的交流一定是最重要的部分。

「傻妹,做咩係到傻笑。」阿君拖著我走在觀塘海濱公園上,因為我很喜歡看海,他會陪我在這些地方散步。

「我覺得同你一齊到好難得姐。」其實我們從來沒有提過tinder的事,不知道是默契還是什麼,這就好像一個共識一樣。

「我都無諗過。」他莞爾一笑:「我諗要多謝阿鋒。」

「關佢咩事?」



「唔係佢我都唔會係show個日同到你傾計啦。」他摸摸我的頭:「仲要係個咁靚嘅女仔。」

「靚你個頭,我好醜樣。」我裝作要打他,然後攬著他的腰:「唔準咁口花。」

「對住你先口花。」他把頭挨在我頭頂上,再說:「我地一月份去旅行好無。」

「咁快?」我抬起頭望著他:「去邊先?」

「台灣喇,我好耐無去過。」阿君拿出電話:「我前兩日睇個youtuber介紹台北啲好嘢食,睇到我流哂口水,一於去台北啦。」



「好,你點話點好喇。」我甜笑著說。

當晚阿君就買了一月份去台北的機票。雖然好像有點快,不過想想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反正我們連愛也做了,去旅行也是小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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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晚我如常地在咖啡店收拾碗碟,當時只有我和老闆娘負責關門。

「卓怡,你同呢個男仔點識㗎?」老闆娘知道我終於再次談戀愛,不過她對阿君一無所知,只是見過他來接我下班。



「咪玩tinder,之後咁啱睇show個時就相認咗啦。」我簡單地解釋我們的相識經過,沒有講太多。

「咁搞笑?乜咁易撞到㗎咩。」她孤疑地問:「你地又肯定到對方就係果個人?」

「其實我都唔知係佢㗎,係個晚返到去佢無啦啦講得出我全名,咁我就知原來佢就係阿君囉。」

「呢啲咁嘅電影情節都畀你遇到。」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就係咁戲劇化㗎喇。」

這時候有人推門進來,我正想大喊我們已經打烊之際,對方問口:「沈卓怡。」

「阿鋒?」我非常奇怪:「你嚟搵我?」

他一臉憔悴的樣子,比起早一個星期前的他明顯沒有精神,雙眼也佈滿紅筋。



「收工有無嘢做?」

「無嘅,本身都係返hall。」我有點擔心地問:「無事呀嘛?」

「陪我傾下計得唔得?」他嘆了一口氣:「去邊都無所謂。」

老闆娘經過聽到後拍一拍我:「你走先喇,呢到有我搞掂。」

我向她做了個雙手合十的動作,之後便和阿鋒離開了咖啡店。

「你想去邊到傾呀?」我完全不知道阿鋒發生了什麼事,只能問著這些小事,等著他開口傾訴。

「唔好去酒吧啦,你唔飲得;我地買酒去公園坐啦,你睇我飲。」他帶著我走到油麻地一條內街,這裡有一條長長的樓梯,爬上了幾十層後還要走一段路,終於來到一個遊樂場。



我們走到遊樂場對面的涼亭,這晚的月色被浮雲遮擋著,沒有街燈的位置更是暗淡無光。

「嘩,呢到咁僻嘅。」我四周環顧了一圈,這裡真的一個人都沒有:「人影都無個喎。」

「我就係貪呢到無人先走上嚟。」他馬上點起煙:「我叫呢到做大雄後山。」

「點解?」

「因為我每次一有唔開心就會自己跑上嚟,就好似大雄有咩唔開心就會去果個後山一樣。」

然後是一陣靜默,他良久才開口:「我同佢分咗手。」

「吓?幾時嘅事?」我張著嘴巴,完全掩蓋不了驚訝的情緒。


「上次見完你第二日。」



此際我更加覺得震驚。我的反應和他們分開沒有關係,反而是Celina在這段時間完全沒有找上我。

「你開口嘅?」我又問。

「係。」阿鋒慢慢閉上眼睛:「我個晚返去諗咗成晚,既然我知道佢唔係我要搵嘅人,就唔想再拖佢時間,寧願佢搵個第二個男人一齊。」

「一年唔長都唔短,點都有感情,你捨得㗎啦?」我試探著問。

「唔捨得還唔捨得,但我諗得好清楚,佢真係唔適合我。」阿鋒又張開了眼:「我想搵個同一個世界嘅女仔,但佢唔係囉。」

「點樣叫做同你同一個世界?」我好奇地問。

「例如係聽歌咁樣,我聽indie多嘅,但佢淨係聽周杰倫林俊傑個啲。唔係話唔好聽,但係唔啱我聽囉,你明唔明?」他又再嘆氣搖頭:「有時候你好想分享你鍾意嘅嘢畀佢,但當你發現佢一啲都唔感興趣,你漸漸就唔會再想講,久而久之我覺得同佢連話題都少咗好多。」



對於他的說法其實我很有共鳴,就像的和家明,簡直是一模一樣。

「係,我都咁樣諗。」我補上一句:「我同個ex都係咁樣分手。」

「所以我真係無辦法再同佢行落去。」他抽完第一根煙後又隨即點起第二根:「行多一秒我都覺得浪費緊佢時間。」

「唉,我都唔知講咩好。」以我和Celina的友誼,我替她感到可惜;但同時又很明白阿鋒的感受。

「Celina無同你講?」阿鋒問道。

「就係無,我覺得好奇怪。」我思前想後想不通Celina為什麼沒有告訴我:「我諗佢要講就會搵我掛,唔知喎。」

「如果佢搵你,唔好話佢聽見過我。」阿鋒千叮萬囑:「廢時喇,你地咁friend。」

我點點頭,然後我們就開始聊起其他事,例如他問起我和阿君。


「你同阿君無啦啦點解會撻著嘅。」他饒有意味地問:「睇show個時睇中人?」

「你當係啦,哈哈。」我不想解釋有關tinder的事,於是就輕輕帶過:「個首歌呢,我好鍾意,佢又好鍾意。」

「海浪?」

「係呀。」

「哈哈,條友仔其實第一次聽deca joins㗎咋。」

「吓?」我還以為自己聽錯:「佢第一次聽?」

「佢淨係上youtube聽過一次《海浪》囉。我本來自己買飛睇嘅,個日同佢食完飯問我有咩做,我話睇show,之後佢就跟埋嚟喇。」他一臉無奈:「我仲驚悶親佢,話哂indie嘢唔係個個人都啱。」

「哦,原來係咁。」我還以為阿君真的很喜歡deca joins,我聽到之後有一點失望。

「阿君好仔嚟嘅,如果佢恰你嘅話一定要話我知,幫你打鳩佢!」阿鋒拍拍自己心口。

我們坐在這個人煙稀少的公園裡直到五點,我們才意識到天都幾乎要亮起來。

「喂,走啦。」阿鋒先站起來:「返hall?我送你返去喇。」

「唔洗送喇,我的士返去得啦。」我連忙擺手。

「你比我送你喇,咁夜你一個女仔好危險。」阿鋒很堅持要送我,最後他送我到宿舍大堂,一直看著我直到我進了升降機。

當晚我想了又想,總覺得有點奇怪。

然後我重新下載了tinder,打開了我和K的對話,看到他原來有再找過我。

為了更肯定我的想法,我拉上去看多次和K的對話。

「嚟緊12月deca joins嚟香港!」

「真係?幾時!」

「12月16號。」「快啲買飛啦。」


我的後腦突然一陣發麻,阿鋒的話猶在我耳際:「哈哈,條友仔其實第一次聽deca joins㗎咋。」

這個晚上我居然徹夜難眠。

於是重重覆覆把所有和K的對話看過一次,我久久不能入睡。

「張poster我點樣寄畀你?」這是K最後一句和我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