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前輩們說,中五是高中生活最為艱辛的一年,特別是下學期。基本上中學文憑課程都於上學期全部完結,下學期開始操練試卷,於短時間內完成最多的事,進程非常緊迫。加上課外補課增多,也要做好升學準備,壓力極之沈重。中四的時候還算輕鬆,只不過升了一個年班,事情便多得令人手忙腳亂。
我個人並不太喜歡認真思考,像人生這樣的東西,當然要認真渡過,但我認為不必過於認真。有時候認真過頭了,會發現許多事情都不合心意,追求的東西也會愈來愈多,思考得愈多憂慮也愈多。故此有一俗語:「多想無益」。
當然,自己的將來要用心計劃,像我這樣不冷不熱的人也是有目標的。如果能力足夠,我會去讀中文系,但也不是非去不可,我並不希望活在自己製造的壓力下。
黃靖恩老師以早一年的開場白為中五生活序幕拉開,「美好的中五生活」仍舊只有開學的第一天。
的確,除了預備各樣測驗與模擬考試,還要參與各種升學講座,並不容許停下與卻步的。哪怕再不願意,也被迫前行。
「島崎,你會回去日本升學嗎?」
我承認我非常好奇島崎的去向,她是優秀的學生,不管留在香港或回去日本都會有美好的前途。
她沈思一會回答:「應該不會。」
她的回答何等勉強,她的表情何等委屈,她果然還是希望回去日本升學的。
「你想回去的吧?」


「沒有。怎麼會呢?為甚麼你會這樣覺得呢?香港很好呀,為甚麼我非回去不可呢?」
她如此否認,說的激動又嘗試平靜,假裝坦然,我聽得見她言語間夾雜了許多說不出的話語,她都將其吞噬。
「你在恐懼甚麼?」
一霎間,島崎的雙眼紅腫起來,淚珠泫然就止不住的從臉頰滑過。我很愕然,但她比我更不知所措,不斷抹過淚水。她雖沒有痛哭,甚至沒有作哭聲,只是單單控制不住眼淚。
「你先冷靜下來。」我將紙巾遞給她,迅間便濕透了兩張。我叫她深呼吸,卻不太管用。圖書館空無一人,我不願留她一人去找人幫忙,絕泣的她使我心急如焚。
「要不要⋯我聯絡你爸爸,讓他來接你?」
她默默地點頭,後來又搖頭,嚥過口水後便說:「不要聯絡他。」
「那⋯⋯那我該怎麼辦才能幫助你?」
「我沒事。」
待島崎漸漸的冷靜下來,我便再建議讓叔叔來接她回家,她才答應。幸好叔叔工作的地方還算近,過來學校不花時間。陪伴她的二十分鐘,她的眼淚還是一點一滴落下,但比剛才好多了。


我送她到校門,叔叔看見她的狀況並沒有很意外,只是默默地扶過她上車,並向我致歉和道謝。本來叔叔說載我一程,不過我還是堅拒了。
島崎的淚水落在地上,如玻璃一般碎滿片地,聲音清脆又刺耳。她不知不覺地失去了控制,將那些我不知道的事亂掉一通,直到她再無力氣為止。
她恐懼「藍色」,她恐懼「最喜歡的食物」,她恐懼「母親」,她究竟在恐懼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