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裡是個昏暗的空地。一個女子站在中間,一動不動的。兩個男子各拿著一柄劍,繞著遊鬥。雖是隔著一人,但他們發招還招也極準繩,劍鋒貼著中間的女子,卻沒損她分毫。兩個人一個攻一個守。攻的一方常常想繞過女子,刺中對方;守的一方身法靈動,繞著女子轉圈,用女子當作擋箭牌。畫面昏暗,三人面容難辨。

細細瞧著二人身法,守的一方使的是日本武士劍,守得滴水不漏,很是眼熟。攻的一方,招式靈動有力,但卻沒章法可言,明顯這人武功雖強,卻不擅使劍。

看了一會,我忽爾醒悟!片段中的三個人,不就是竹節蟲君田智、陳紫瑩、和我!

我愈看愈怕,只見片段中二人愈打愈急。最後,劍終於刺穿了她的頸。

片段停下的一刻,陳紫瑩按著脖子,跪了在起上。





「不會的,我不會殺陳紫瑩的⋯」我自說自話。

於是,我又仔細的看了那片段一次。片段裡我們的一招一式,跟當日我們在這水箱廠的一戰,隱隱符合。我怎樣出劍,他怎樣擋格。到最後我如光似電地刺了數十劍,迫他跟我比快,最後一劍傷了紫瑩。

「怎麼我對這一切全無印象?」我喃喃自語,胸中一片冰涼。

「看信吧。」君田珊提醒了我。


我把那折了三折的信打開。這是完整的第五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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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接上半封信)

終於,到了那一天,也就是你在第三條片段所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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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在犀牛身邊,把他害得瘋瘋顛顛的。他雖然長得像個老粗,但其實心思細膩,早看穿我不愛他。但他沒有放棄,一直對我千依百順。而他患有糖尿病,控制愈來愈差。





最後,我知道他的身子撐不了多久。他不在,再沒有誰能保護我。既然終究是死,我想死在最親的人手裡。

那就是你。

我深知你不會落手殺我。但你有個弱點,就是喝不了酒。於是,我瞞過犀牛,找了竹節蟲幫忙,在你飲品中下了烈酒,讓你迷迷糊糊。然後他把你引到一個空地,用劍迫你相鬥。而我一直站在你們中間。

而我,最後可以死在你手裡。生於憂患,死於安樂。這是我的歸宿。這就是「殺我的人」。

出發之前,我安排了一點事,讓你幫我完成。沒什麼大不了,就是殺幾個人,然後讓你跟詩如結婚,最後還你自由。

如果詩如還在的話,待她好一點吧。

如果她已經不在,希望你曾經對她好過。

如果沒有對她好過,希望你偶爾會想起她。






保重

陳紫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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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著信的手在顫抖。陳紫瑩是我親手殺的,我還怎樣替她報仇?

「強哥哥,」君田珊把我擁著,我悲慟之下,也緊緊擁著她。

「是你殺了陳紫瑩。所以,你欠我一條命。」她在我懷裡說。

「陳紫瑩又是你的誰?」我心裡悲痛著。





「首領白龍是陳紫瑩的爸爸。竹節蟲君田智是我親叔叔。這是你知道的。」她頓了一頓,繼續說:「白龍和竹節蟲,其實是親兄弟。陳紫瑩,就是我堂姐了。你說你有沒有欠我一條命?」

我胸口又是一熱,難怪君田珊要找我報仇。

又過了一會,我把她放開了。

「你信不信都好,我從來不知道自己殺了她,更不知道她是你姐。」我說。

「你當然不知道。姐說,若不是你找上門來要殺我,我也不能說出來。」她說。

我這才醒悟,她留著這個秘密,原來是要保命。準確點說,是從我手中保住自己的性命。

「唉,你殺了我妻子,我殺了你姐。我不會再找上你了,若你要取我性命,隨時來,說一句就好了。」我拋下這句話,轉身欲走。





這刻我心灰意冷。我處心要報的仇,原來是自己的業障。罷了。一切皆枉然。

「強哥哥,你先把事情聽完,再走不遲。」君田珊把我喊著。

我回頭一看,她把信拿在手裡。信的背面,竟是那熟悉的圖案。「呂」字外面加個圈。

「你認得這個圖案吧。」她微笑著說。

「有話快說。」我說。

「不急,先泡壺茶。」她輕輕一笑。

我拿她沒辦法,只有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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