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田珊燒了鍋水,用旅店的廉價茶包,泡了兩杯茶,一人一杯。

我呆呆的瞧著她忙著,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我們兄妹倆,聊天前要泡杯茶,不對嗎?」她笑著對我說。

我淡然一笑,也沒興致跟她鬥嘴。

我們面對面坐在床上,捧著杯熱茶。





「好了,這圖案你應該不陌生了。這其實是一個黑社會標誌,是日本三十多年前的幫會,叫做『二率會』。那時候,二率會跟山口組,是日本兩個最大的幫會。」君田珊說。

我輕輕點頭。這些歷史我略有聽聞過。

「千絲萬縷,都要從三十年前說起⋯⋯

當時山口組在東京一帶,二率會在沖繩那邊,兩者河水不犯井水。後來,二率會的龍頭死了,留下三個兒子,因為爭權奪利,在沖繩打了個天翻地覆。大兒子叫君田德,擁有大部分權力和人馬,一心想把二弟三弟殺掉,獨攬大權。二兒子叫君田義,雖然勢力不如大哥,但他武勢超凡,擅長暗殺,也幹掉不少大哥的重要手下。三兒子叫君田智,當時還只是十多歲的少年,跟著二哥君田義。山口組趁亂也派人來到沖繩,跟大兒子君田德合作,很快把君田義的人馬,打得稀爛。」君田珊說著,喝了口茶。

雖不知道這些事跟我有甚麼關係,但她說得動聽,我也聽得入神。





「所以,君田智不是二率會的一個頭目。他根本是龍頭大哥的三兒子。」我說道,想起君田姍在日本說過的話。

「對了。君田智在當年亂鬥中,連未婚妻都被殺了。當時殺她的是山口組的頭目,叫做『佐佐和也』。這個人是很厲害的殺手,二率會不少重要人物都死在他手下。」君田姍說。

「未婚妻被殺?」我嘆了口氣,卻想起孔雀魚。

「後來,君田義帶著君田智,逃到香港來。山口組派人來追殺,把君田兄弟二人,迫到牆角裡。最後,香港一個大黑幫叫做『紅星』,為首的二人叫『犀牛』和『蛤蟆』。他們出手相助,君田兄弟才能活著。為了報答,君田義替紅星暗殺了許多人,也順道賺了一大筆錢。過了幾年,香港政府大力打壓黑社會,黑幫幾乎派絕,只剩下幾個比較低調的頭目,沒被捉住大牢裡。君田兄弟和剩下的幾個香港紅星頭目,組成一個殺手組織,叫做『秋天藝術會』,行事低調,只做收錢殺人的買賣。」君田珊說。

我「呀」了一聲,原來秋天藝術會,是這樣來的。





「秋天藝術會成立時,犀牛和君田義打了一架。犀牛問,當一個幫會首領容易,還是到一個人生路不熟的荒蕪之地,打江山容易?君田義答道,當然是當幫會首領容易。犀牛說,那就讓我做難的事情吧。就這樣,犀牛帶著數十個手下,遠赴中東開展殺人生意。君田義當上了首領。三弟君田智,做了日本和韓國的主管。蛤蟆當上了中國大陸的主管。他們四人,管理著自己地區的殺手。其實那些殺手,都是以前四人的部下。後來,生意愈做愈大,拓展到東南亞區,找了二率會的一個忠心頭目『鯉魚』,當了主管。這鯉魚是君田兄弟以前的保鏢。又找了紅星的另一個頭目,叫『白鴿』,做印度區主管。這就是秋天藝術會,一個首領和五個主管的由來。」君田珊說。

她望了望窗外,又低頭瞧了瞧杯子,才繼續說下去:

「又過了很多年,君田智從日本聽到風聲,說二率會跟山口組反目了。山口組大規模吞併二率目。大哥君田德,不久被山口組的人殺了。君田德有一個女兒,緊急關頭被君田智救走了。君田智把那女兒安頓好在香港,一怒之下,回到日本暗殺了幾個山口組頭目,也查出了殺大哥的人。山口組人多勢眾,君田智花了很長時間,才報得了仇。」君田珊說。

我默默把事情疏理著。

「君田智唯一不敢殺的人,就是佐佐和也的獨生子:佐佐志平。因為殺了他就後患無窮,這是你我都知道的。怎料輾轉下,幾個月前,組織派你去殺他了。」君田姍說。

「那麼,組織對我可真看得起。」我冷笑著。

君田珊搖搖頭,說道:「不是看得你起,是另有原因。我把故事說完了,你就會明白。」

我冷笑了一聲。





「所以謝謝你,強哥哥,替我們家報了仇。」君田珊捉住我的手,說得真摯。

我一怔,不明所以。

她喝了口茶,才說:「我就是二率會大哥君田德的女兒。」

我微一錯愕,想了想又覺得非常合理。

「強哥哥,二率會和秋天藝術會的故事說完了。你再泡杯茶,我再跟你說另一個故事。是你和陳紫瑩的故事。」君田珊把茶杯遞了給我。

我和陳紫瑩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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