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一時

十五山盤龍徑內

夜幕如把整個遠西埔披上一塊黑色的輕紗,世界像剛剛入睡一樣變得寧靜。

神福堂露營活動規定在十時便要入睡,好讓明天能有足夠精神參與活動,所以十二名學生等侯到這時秘密地前往十五山的森林內探險,目標就是要找到傳說中的高斯大屋。

團員中分別為七男五女組成,由鐘建生走在最前,鄭子信在旁拿著電子地圖輔助,許明倫則在團隊後方指揮團員,經過他們三人在午間時的一番努力後,探險團就迅速由草地進入了十五山的盤龍徑中段。





他們不知道也慢慢步入死亡的國度。

盤龍徑在夜間顯得格外陰森,雖然有著強力電筒的光線照耀著前路,但幽暗的環境下會令眾人內心瀰漫著不安的感覺,但團員本身的好奇及膽識,以及對許明倫三人的計劃甚具信心,在這種氣氛下仍然保持正常的步伐。

「我們就在這兒跨過欄柵轉向左方,各位請留意地面小心行走。」鐘建生帶領眾人由早前在盤龍徑確定的位置進入森林,在夜間穿入未知的地方是極其危險的事,所以眾人都加倍小心。

一向謹慎的鄭子信腦海再次回憶自己所訂下的計劃:根據資料顯示高斯大屋其實位於森林的中心附近,他們就想在盤龍徑最接近森林中心點進入,經過各項方法計算出的位置就是盤龍徑中段,然後把兩者的距離計算出來得出大概二公里左右的路程。

但這計算方法非但不準確,而且路線不可能直去,所以必須找一個人擁有豐富的野外經驗。





鐘建生就是這個能勝任的人,而且他對野外直覺的判斷也是出類拔萃。

可是一個團隊必須一個出眾的指揮來穩定團員的心理和維持隊列的整齊,許明倫就成為他們的隊長了。

探險團一進入森林,就看見前方有點光芒懸在空中。

原來是鐘建生在午間放置的夜光路標,令夜晚盡是黑暗的前路劃上一條光線。

隊員見前方出現了這麼明確的指示,加上手提電筒的光源,信心頓時增加數倍,有隊員不禁出言讚賞。





鐘建生聽罷後馬上露出自傲的微笑,但也不會因此輕率前進,反而更加謹慎判斷路線。

在旁的鄭子信亦不時察看四周的狀況,今晚的天色不錯,空氣清爽而沒有潮濕,不時還有微風吹送。

但他卻不知道,這涼風不是正常的空氣流動而造成。

探險團在這時候都想起高斯大屋的傳說,有男團員以詭異的語氣道:「聽聞之前有行山人士在這森林內探險但後來失去聯絡,而這時又大雨連綿令行山人士的屬害怕他們遇險於是馬上報警求助,警方接報出動搜索隊找尋這些失蹤者,發現他們全部被吊在大樹上,死狀恐佈而且七孔流血,而在旁一棵大樹有血字寫上:到高斯大屋者死!」

這句話一出眾團員心頭不禁一毛,之後另一團員也道:「我的父親也有個警察朋友,說這高斯大屋很邪門,有人目暏大屋出現且聽到屋內有慘叫聲便馬上報警,但警方到場後甚麼都找不到,之後這個人更精神失控而瘋掉。」

在旁的鐘建生一直在聆聽,心內卻不禁暗笑,這種傳說就是描得繪影繪聲但沒有實質證據,今晚就要看看這大屋的真面目。

「如果這次成功解開大屋之謎的話,就可以挑戰解決那個叫殘雲蝕日的詛咒,你們知道是甚麼來的吧?」一個男團員突然道。

「當然清楚,那個遠古帝國流傳至今的詛咒。」其中一個女生立即回應:「據說這個詛咒快要發生了。」





「真的嗎?那你是否了解那詛咒的詳細情況?」

「以我的認識是這傳說最早記載在一個已滅亡的古代王朝當中的祭司文獻說明,在很久之後的一天惡魔會在黑暗中降落大地然後毀滅整個世界。」那男團員搶著回答。

「但那會是在甚麼地方發生,而且時間又有否確定日子?」團員追問道。

「這個......我又不太清楚......」

「子信,你們會否清楚這詛咒的內容?」團員轉向問鄭子信。

「唔......這個我也不曾了解過......」鄭子信嘴裏雖然這樣回答,事實卻是他不但知道這詛咒的來龍去脈,而且有深入研究各種資料,因為他在解開高斯大屋的謎後,下一個就是殘雲蝕日。

許明倫對於這群人的一知半解甚是不屑,雖然他們在同一級別都是出色的一群,但和自己比較卻是略為遜色,他想像幾天後能解開殘雲蝕日的詛咒,那時定必令很多人驚訝。





眾人談天論地時不覺已經走了很遠路,鐘建生前方再沒有光點發出時便馬上道:「我們已走入了森林近四百米,大家請小心一點。」

此話一出,隊員都提高了警覺,許明倫加強了對隊列整齊的控制。

鄭子信細閱電子地圖,加上鐘建生在每五十米釘上一夜光路標,馬上計算出現時大概的位置,他的電子地圖並不是市面上出售的一般功能,而是使用先進的定位系統,配合最新的地形分佈,準確度達九十五個百分比。

他在電子地圖標記了高斯大屋的大概位置,這位置是他花了近一個月時間,搜集了不少資料才能計算出來,看現時隊伍和大屋的距離逐漸接近心內不禁興奮起來。

「子信,我們現在距離大屋的位置還有多遠?」鐘建生問道。

「一公里二百米左右,在前方一百米左轉。」鄭子信檢視地圖道。

探險團轉向左方繼續前進,許明倫不時望向後方,夜光路標仍然閃耀著,他再用電筒掃視四周,隨了樹木外便甚麼都沒有,沒有毒蛇毒蟲,沒有水窪泥濘,一切一切都十分順利,他開始想像當找到大屋時的情況。不!他其實不想真的找到大屋,他只認為這是個無聊的傳說而已,舉行這個探險大會目的是能在同輩中表現出卓越的指揮力和增加名聲。

但事實是否如他所願?





當鐘建生拿出第十三枚夜光路標找一棵樹釘上時,他赫然發現:

前方的路竟然斷了!

鄭子信沒法相信眼前的境象,在十五山的森林當中有一個懸崖截斷了他們的去路,那懸崖距離對面最少有幾十米,深度更是無法估計。

「沒有可能......沒有可能。」

團員對這無底的懸崖產生無形的恐懼,他們一開始很順利地行走,一旦出現了障礙信心就因此動搖。

這時許明倫當機立斷:「子信,馬上看看地圖判斷我們身處的位置跟大屋的方向。」

「在大屋......的右邊。」鄭子信看著發光的屏幕道。





「我們再轉向左方繞過斷崖,我深信附近一定可通往的路。」許明倫馬上得出結論。

鐘建生點頭同意:「這斷崖不可能沒有盡頭,不然人們又怎能到更遠的地方呢?」他數數口袋裏的夜光路標:「我把路標使用距離改為八十米一個,就不怕不敷用了。」

探險團的方向就立即轉左,因許明倫三人出色的表現很快又鎮定了團員,保持正常的步伐繼續前進。

鐘建生計算自己釘在樹上的牌子已經是第十二個,意味著探險團最少向左走了九百多米。

但四周還是一樣樹林密佈,旁邊的斷崖一如沒有盡頭般伸延,讓人以為自己不斷走在同一位置,寂靜如無形的不安感侵襲他們的心靈。

「為甚麼這斷崖好像是沒有盡頭?」團員開始氣餒了,那負面情緒瞬間蔓延至其他團員。

許明倫察覺情況不妙,這樣子行走不但浪費體力而且很容易迷路。
這時他更發現了一件驚人的事情。

其他人也逐漸發現,他們馬上驚叫道:「大家快點看後面,那些光......那些光點不見了。」

「甚麼?是否那些夜光路標失去作用?」

「那我們豈不是會迷路?」

鐘建生也見背後本來一直發光的路標如在黑暗消失得無影無蹤,馬上檢察自己口袋的夜光路標,赫然也是全部不能發光。

「怎麼可能,沒有可能的!」鐘建生驚訝萬分地喊叫起來。

「大家請冷靜一點,我們先看看現在團隊的位置。」許明倫在這時再次鎮定眾人心理,但其實他自己的心都涼了半截。

鄭子信馬上探測這兒的座標,但他發現了這兒毫無訊號,而地圖的屏幕沒有影像。

電子地圖竟在這時失靈。

接二連三的突發情況令許明倫的計劃完全崩潰,他腦海紊亂不堪,好像不懂應該再說些甚麼話。

團員本來建立的信心在此瞬間瓦解,他們害怕,驚慌,如一枚炸彈快要爆開。

「大家請聽我說!」鐘建生這時卻最先回覆心情向眾人道:「既然工具已經失效就別再依賴它們,現在應該以自己的直覺離開這兒。」

「對,我們應該還不是走得太深入,如現在回程大可安全無事。」鄭子信也建議道。

作為隊長的許明倫這時應該向團員作出指揮,但他沒有這樣做。

因為他的瞳孔看見了一個白影,一團閃光在黑暗中飛舞。

「你們看,那裏有光......」許明倫如入定般指向前方。

「光......那是甚麼的光?」團員不解問道。

「會不會是那大屋發出的光?」

「明倫,我們馬上前往那邊吧,說不定會找到大屋。」

探險團此番目的就是尋找大屋的蹤影,所以眾人都示意鐘建生帶領他們前往光源方向。

許明倫這時沒有說話便沿著光源前進,眾人以為他為免光源消失而急於行動,所以都不約而同跟隨著他。
但原來他內心已不能自拔地被光源吸引前進。

鐘建生直覺那光源很詭異,而且這樣子前進完全不跟隨原定路線,就算找到那大屋都沒有明確的回程方向,但現在已經沒有理由叫停他們。

鄭子信也有同感,他希望能找到大屋後可以計算回程路線,要不然真的在森林迷路,然後由老師甚至警方找回他們那時實在丟臉之至。

許明倫帶領探險團前進不知不覺間已逾半小時,在電筒的掃射下他看到前方樹木逐漸稀疏。

探險團穿越了樹林後竟到達了一大片平地,那光源消失了。

許明倫這時目瞪口呆地看著前方,那平地面積恐怕有兩三個操場般寬大,乍看彷如森林中間的樹木被整齊吸走一樣。

「沒有可能的,政府地圖上從來沒有顯示十五山有如此寛濶的空地。」鄭子信也驚呆了。

「難以致信......」鐘建生有曾經行走十五山的經驗,他絕對清楚十五山不會出現這個平地。

唯一的解釋是他們走入了不知名的地域,這兒絕有可能不是十五山的範圍。

探險團這時被興奮和恐慌情緒夾雜著,雖然團員大多喜愛奇怪事情,但如置身在內又是另一回事。

奇怪的事情繼續出現。

「呀!你們看看!」一名團員突然伸手指向平地大叫。

在原本黑暗的遠方再次泛出一點光源,然後一所巨大如城堡的古老大屋隱約出現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

那大屋和探險團相距遙遠得彷如萬里,但卻很清楚投映在眾人眼中。

許明倫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晴,可是其他十一人也看得到。

「這......就是傳聞中的高斯大屋?」鄭子信道。

「真的嗎......還是我看錯......」鐘建生道。

探險隊已經是原地站著不動,但是大屋卻愈來愈近,彷彿自己懂得移動。

大屋竟佇立在探險隊不夠十米距離。

「為何大屋會突然出現,難道傳說是真的嗎?」團員開始驚慌了。

「這兒真的是有鬼魂出沒,很可怕......」一名女生不禁流下淚來。

但有些膽大的團員卻不以為然道:「我們現在便進入那大屋探險,對嗎?明倫。」

「明倫,我們應否進入裏面探險呢?」又有團員追問。

大屋己經近在咫尺,可是沒有人敢踏前幾步打開這傳說中的大門。

「明倫,現在我們怎辨?」團員唯一依賴的也就是團長許明倫。

「我想我們現在卻步的話便功虧一簣,還是開門吧!」鄭子信暗道。

「估不到大屋真的出現,明倫我看現在騎虎難下,快開門吧!」鐘建生也道。

十一個人都沒有異議地催促許明倫開門。

許明倫此刻腦海內一片空白,他完全沒法繼續冷靜下來,靈魂如被抽離身軀般,恐懼和不安的焦慮刻劃在他的臉上。

開,還是不開。

最後,他的思想表達了答案,他想立即拔腿而逃。

可是就是這剎那,奇怪的事再次發生了。

一個白髮少年慢慢步近了大屋。

燕陵德。

十二雙眼睛再次接收不可思議的境像。

燕陵德的出現如同大屋出現一樣詭秘,沒有人知道他在何時出現,為甚麼出現?

「他難道一直跟著我們?不可能的。」鄭子信懷疑他尾隨團隊,但卻完全發覺不了其蹤影。

燕陵德進入了大屋後,讓眾人都有種想法:他如回到自己的家一樣。

時間彷彿因燕陵德打開了門而停止了活動。

XXX XXX

燕陵德進入了大屋後,一股死亡的壓迫感侵襲全身,但卻完全沒有對自己生命有任何威脅,反而有種奇怪的感覺在凝聚。

親切感......

為甚麼會這樣,這裏不應該是極度恐怖的鬼屋嗎?

他內心忽然複雜起來,懷著忐忑不安的情緒慢慢步向大屋內部,雖然有些微弱的光線不知在何處折射出來,但他在這般黑暗的環境下分辨不了四周的佈置和面積。

他只能謹慎地倚在牆壁行走,沒有被掛在牆壁上的油畫所吸引,只是看見一尊模彷古埃及的神獸而造的雕像嚇了一跳,然後索性扶著神獸伸出來的爪輔助前進。

那雕像冰冷得如一塊玉般,但燕陵德竟隱約感到有股生命力在其中,他再走前幾步發現前方比較光猛,一個巨大的畫像佇立在前。

原來是有兩個蠟燭台置在畫像左右兩旁,每個蠟燭台上的四枝蠟燭都點亮著,散發的光芒如在黑暗中的八顆眼睛般和燕陵德對望。

但燕陵德沒有被那華麗的蠟燭台吸引,反而對那幅畫像充滿好奇。

那畫像顏色單調沉悶,只有黑白混和一些暗紅,堆砌成奇怪的不規則圖案,但燕陵德竟愈來愈集中細看,慢慢那畫像中間形成一個旋渦,如把他捲得天旋地轉。

但一股壓迫在背後突然強烈襲來,燕陵德感到一種寒意穿透了背項。

他馬上回頭一望,冷汗沿著額頭流出,卻沒有任何人。

他轉回朝向圖畫一方,一個男子已經站在自己面前。

是下午在森林內遇到的。

燕陵德如被牽引般自動步前男子,在近距離才能看清楚,那男子穿上了一襲整齊的白色禮服,外表如一百年前英倫的貴冑公子,樣貌英俊而散發出一股攝人的魅力。

「我認識你嗎?為何......我會有這種感覺......修女......這是......」

燕陵德的身體千萬條神經像被牽動般活躍起來,腦海浮現出無數零碎而無法分類的記憶。

那男子這時向燕陵德說了一句話;

「I saw with my own eyes the Sibyl at Cumae hanging in a cage, now I want to ask : what do you want?」

然後,燕陵德那紊亂的腦海竟無比清晰地泛出了答案:

「I want to die!」

很好......果然是你!

那男子竟滿意地微笑,經過右手一揚後陣陣強風就無端在大屋捲起。

月光就在這時侯不偏不倚地投射向大屋的中間位置,浮在半空的微塵如獲得生命在飛舞著,雕刻在大屋地板上一頭古代兇獸在月光的映照下彷彿活靈活現。

但燕陵德接著就看見了一生中最詭異的影像。

六具陰魂如煙霧般從地面冒出然後慢慢凝結,那扭曲的臉容彷彿在告訴別人他們在死時何其痛苦,每具陰魂的頸項都有一條啞色的傷痕,而且仍然不斷地流出鮮血,把地上染成一片殷紅。

六具陰魂抱著頭竭力地尖叫,五指扯開自己的臉上的肉露出白森森的頭骨,那種叫聲在大屋裏不斷迴響。

怨恨的哀號。

燕陵德竟像完全感受地他們的痛苦,整個身體強烈地抽搐,撕心錐肺的痛楚令他也一同尖叫起來。

六具陰魂聽見了慘叫後立即衝向燕陵德。

XXX XXX

大屋外表滲透著英倫式的傳統建築味道,灰白色的外牆剝落了不少並露出褪色的紅沙石磚,十二呎鐵銅門外層披著一道咖啡色的鐵鏽,一股十八世紀英倫工業革命的感覺飄散在現代的遠西埔郊外,像使用數碼特效把古老大屋移花接木在探險隊眼前。

傳說中的大屋終於出現在探險團的面前,但沒有人能有膽量進入大屋。

只有燕陵德,那個被稱災星的人膽敢打開鐵門。

為甚麼我們的勇氣連這種人也不如呢?

鍾建生也是這樣子想,自己曾經跑過一萬米的長途比賽,現在就連那十米不夠的距離也無法到達。

不可能的,我一定可以做到。

和恐懼的角力下強烈的自尊戰勝了一切,他昂首闊步地走向大屋,在到達門前大喝了一句。
「各位,我們現在要入內探險!」

他這句話如把眾人的勇氣喚醒,許明倫和鄭子信繼而進入大屋,其他團員當然尾隨。

五分鐘後,大屋內增加了十二個人。

背後的鐵門就在探險團所有人全部進入大屋後自動關上,「呯!」 的一聲巨響令所有人都嚇得驚惶失措。

黑暗讓恐懼再次濃罩在眾人身上。

鐘建生立即打開了強力光筒,但勉強能掃射到前幾步的地面,他想照遠看清楚一點,可是光線一直射前方便如被黑暗吞噬般無法照亮。

探險團只能戰戰競競地拖著碎步行走,他們完全沒有目標和方向,已經走了好一陣子卻也碰不到任何東西,彷彿這屋子的面積是無窮無盡。

這樣令探險團如墮入無形的深淵,在死寂和虛無的情形下,低沉的呼吸聲變成如鬼鳴般恐怖,空氣飄浮的微塵都會化為鬼影。

「這兒真的很可怕,我們還是盡快離開吧!」團員終於敵不過這兒的折磨。

此話一出,其他人的信念都迅速被瓦解。

就在這時侯,前方有點微弱的光芒,好像很遙遠,但又很清楚被他們看到。

他們更清楚這光芒是和之前在森林看見的是一樣。

鐘建生向著光源前進,電筒的光線和那光源交接。

探險團十二雙眼睛接收了他們一生中見過最可怕的影像。

六具怨魂衝向燕陵德,地板上滿佈鮮血,還正快要在流溢到他們的腳尖,原來他們不知不覺已經由門口走到這兒。

還有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

「那個......人......在午間的......時侯......」許明倫的背部立即冒出冷汗。

「鬼......鬼......」

團員被眼前的可怕境像奪去了呼吸一樣,身體內每一個細胞不懂得如何反應。

人類中感覺到如斯恐怖應該就是極點吧!

怨魂這時轉而放棄了燕陵德衝向探險團,身軀化為一串白煙,只剩下頭顱在團員之間盤旋,發出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陰森笑聲。

探險團積存內心的恐懼終於崩潰爆發,十二人瘋狂地亂成一團,有人跪在地上抱頭痛哭,有人呆站原地全身抖震,哭聲,尖叫,陰笑交織出一種只屬於地獄的幻音。

然而眾人眼睛竟露出了仇恨的眼神,彷彿把眼前的同學視作不共戴天的仇敵,那突然的暴力在怨魂的笑聲下澎漲暴瀉出來,眾人如失去理智般互相攻擊,男生以拳頭襲擊對方,一陣一陣清脆刺耳的骨折聲傳出,女生用牙齒像野獸般互相噬咬著,血肉硬生生被撕離軀體,怨魂如在飛舞般穿插在這十二人內,有如在享受瘋狂殺戮的快意。

那男子本來溫和的面容突然變成如惡鬼般猙獰,他咆哮一聲,帶著殺意衝向前方分開了怨魂和十二人。

燕陵德看著這場血腥的一幕的出現時,腦海突然想起了一個詞語:

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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