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霸市後,軒在國際通附近找了一間燒肉店,說要幫我好好洗塵。沖繩很傳統印象的日本很不同,說是日本地方,但一切的建築都有很濃厚的台灣、韓國甚至中國大陸的感覺,較好的說法是集百家之大成,難聽的也可以說是四不象。國際通是沖繩其中一條最熱鬧的街道,算得上是比較五光十色,但人流也不算多。感覺上,在沖繩旅遊觀光的人比居民還要多好幾倍。
 
「試下呢到啲沖繩麵,好好食。」軒告訴我。
「沖繩麵?呢度燒肉店喎...」我半信半疑。
「叫你試就試啦。」他還等不到我回應,就用他用流利的日文,向女侍應點了菜。
 
「你叫左咩?」
「問咩姐?一陣你咪知。」
「懶神秘。」
 


「你做咩無啦啦咁好過嚟搵我?」他喝了一口綠茶,問道。
「掛住你唔得咩。」
「你唔好玩啦,憂鬱小王子,有嘢唔開心咋話?」軒笑着說。
 
軒一直很理解我,他跟我讀一同在德國讀商業,我記得好像是他先主動找我聊天,聊著聊著,就成為了好朋友。一直以來好朋友這個概念也與我非常無緣,要數傑、邦,之後便是他了。他鄉遇故知啊今次真係,我記得他第一天認識我的時候就這樣說。
 
在德國的日子,很多時也是非常鬱悶,好像一直很努力去追趕一些東西,最後卻連半根的草皮也抓不住。除了偶爾用文字記錄下來,我從來不會怎樣說自己的煩惱,大概是害怕打開自己的心窗,會受到更大的傷害。
 
軒也從不會逼我說些甚麼,他只會坐在旁邊,跟我喝着悶酒,說無聊的話。倒是他很願意跟我說自己的夢想、困境,甚至愛情的難題,我當然也很樂意傾聽他的故事。比起我,他總是更加清楚自己的目標,更加容易從失敗中重新站起來。雖然他這個人社交能力很強,但意外地和我一樣,對商業社會的興趣不大,要不然以他的交際手腕和成績,要進大公司的MT根本輕而易舉。
 


「冇咩特別,純粹想行開下。」我說。
「知你啦,成日扮晒野咁,有嘢未又係想匿埋係哥哥到喊。」他打趣地說。
「...其實你係唔係基?」我印象中問過很多次。
 
「係啊,今晚你記得拉埋門訓。我係一仔。」
「…門有無得鎖?」我問。
「你話啦,大雄阿媽拉開大雄度門,有無拎鎖匙?」
「救命。」
 
「總之我哋不醉無歸啦!」女侍應正好放下一大瓶燒酒,然後替我們各倒了一杯。


「…我好擔心我屁股。」
「飲啦頂!」
「飲杯。」我說,然後把燒酒一飲而盡。
 
「你喺呢面咩環境?」我問。
「一句講晒,好境!你知我本身都有潛水牌嫁啦,喺呢邊淨係做香港人生意都夠做,發達就唔得㗎啦,不過夠食有突囉。最緊要係鍾意做就做,鍾意唔做就唔做,好似你話過嚟,我即刻放自己一星期假都仲得。」
 
老實說,這種彈性上班時間,跟我平常的工作也十分類似。我們兩個的性格可算是截然不同,倒是都不若而同地喜歡自由。
 
「見你好似幾開心。」
「開心啊,不過日本妹唔係想像中咁正,靚嘅一半都去曬做明星。」
「另一半呢?」
 
「都係明星,不過唔同題材嘅電影。日本人好尊重佢地同三文魚。」他再飲一口燒酒說,「一開始日文唔叻都好辛苦,而且點都會有少少排華,不過日本人就算幾唔鐘意你,都同歐洲人唔同,永遠都四萬咁口。至少消費唔洗受氣俾人黑口黑面啦。總體來講,都係好舒服。我暫時俾呢到8分。」
「咁香港呢?」


 
「2分,同德國一樣分。」他說。
「其實你留喺香港都唔開心嫁啦,不如摺埋間補習中介,過嚟搵我啦,又或者喺呢度做都可以。兩兄弟拍住上,一人搵返一個新垣結衣。」
「唔啦。」
 
「你唔捨得香港咩?咁你當初又過去德國。」
「我去德國係有原因,你都知㗎。而家我冇咩原因要離開香港。」
「咁你又有咩原因要留喺香港呢?」他問。
 
在我腦海閃過的,是不見了的橙、還有好像很討厭我的晴,想真的是沒有任何理性的原因了。
 
「其實冇咩太大嘅原因。有時甚至覺得都無咩原因要留係世上,香港又好,德國又好,日本都好,有時我真係搵唔到任何原因而活。」
「仆街仔,唔准講呢啲野。」他拍我的頭,「你唔記得我地喺德國科隆大教堂最頂許下嘅盟約啦?」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