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嬸知道,沒經驗的人去救溺水者很有可能被拉下水,最後雙雙斃命,所以她四處張望,想找繩索之類的東西,但盡目所見,四周一片空曠,那有甚麼繩子?此時白詩婷掙扎的程度已經減弱,華嬸把心一橫,跳入水中,用手臂扣著她頸部,打算拖她回岸邊,但白詩婷半昏迷間一碰到甚麼就奮力掙扎,雖然華嬸比她體形大了不少,也好幾次被她壓入水中。華嬸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白詩婷拉到岸上,此時的白詩婷卻已經昏迷不醒。

「白詩婷!白詩婷!」華嬸急得哭了起來,瘋狂的搖動著白詩婷瘦弱的身軀,而臉色慘白的白詩婷毫無反應。華嬸回想起電視劇教過的方法,如按壓胸部,人工呼吸等,她照做了,卻甚麼作用也沒有。心急如焚之際,碼頭那邊傳出低沉的氣笛聲,一艘解放軍軍艦竟然在此時停泊,華嬸想也沒想,背上白詩婷,跑向碼頭,哭喊:「救命呀!救命呀!有人浸親呀!」

當她跑到軍艦前,船才剛剛泊好,艦上一名女子見岸上竟然有人求救,而那名中年婦人背上的女孩是她認識之人,此時卻陷入昏迷時,她催促士兵馬上放下甲板,然後衝到婦人面前,馬上為白詩婷急救。過了不久,白詩婷吐出數口海水,並漸漸恢復呼吸,一直擔憂著的華嬸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你係醫生係咪?好在得你咋,嚟遲半步就真係大件事喇!」

女子淺淺一笑,「唔使客氣,我識得呢個女仔,所以我一定會盡力救佢。」





「你識呢個女仔?」

「嗯。佢叫白詩婷吖嘛。」女子四處張望,喃喃道:「佢應該同呀禮,駱輝同權叔一齊架,點解唔見佢哋嘅?」

正當華嬸想說幾句推搪過去時,一道男聲傳出:

「serena!」艦上跑來一名精壯男子,責難似的說道:「你又亂咁跑。真係睇少你一眼都唔得。」

「Allan,我去邊係我嘅自由。」





Allan想反駁,卻又忍住了,轉向了華嬸,問道:「你哋喺邊到嚟架?」

「呃,我哋......我哋係......」

一連串的變故,令原本腦筋靈活,反應快的華嬸也一時間反應不來。Allan見她支吾其詞,馬上就警戒起來,想再追問下去時,碼頭另一端又傳出一陣的步伐聲,一群市民向這邊跑來。他們自稱是難民,並要求上船。由於白詩婷仍陷入昏迷,serena把她帶上船作進一步檢查。華嬸看著Allan命令他們一個個排好,接受船上其他士兵檢查,才讓他們上船。她好奇問道:「你......你畀佢哋上船?」

「你哋唔係都係難民咩?你嚟呢到唔係為咗走難架咩?」

華嬸點點頭,「但之前條美國軍艦唔畀我哋上船呀。」





allan聳聳肩,漫不在乎的回道:「政策改咗。」

史密斯在「綠灣」出港不久,隨即向卡爾上尉要求接載難民。一開始這要求被駁回,但在史密斯的爭取下,與總統取得聯絡。史密斯認為事態發展到這個地步,美國有最起碼的道義,去協助難民離開「極有可能遭受核武器攻擊的地區或城市」。總統沉默了一會,回答說可以讓先前投降的海軍部隊去接載「他們的」難民,但他不能接受讓本國人民陷入危險的方案。在這折衷的方案下,本來加入了張蔭松旗下,後來又向美軍投降的,本來駐守在昂船洲軍營的海軍部隊被迫駛回碼頭,去接載難民。

而本來協助美軍在港活動的香港人,包括serena等人,被安排上海軍部隊的軍艦,而allan等一眾士兵除了負責護衛,也負責監視投降的士兵。
美國撤出的消息已經傳開,而來到碼頭碰運氣的人也漸漸多了起來。此時serena從船艙步出,身邊還跟著一個神色漠然的男子。serena向華嬸道:「白詩婷暫時冇生命危險,不過要醒返仲要等一段時間。係呢,頭先都唔記得問,你叫咩名呀?」

「呃,你叫我華嬸得喇。」


「駱輝,你識唔識佢呀?」

駱輝搖搖頭。此時serena,allan和駱輝三人同時望向華嬸,她感覺冷汗直冒。

駱輝問道:「點解白詩婷會同你一齊?」





華嬸心臟猛烈跳動,此時再也繞不過去,只能隱去自己的真實意圖,其他如實回報:「係......係咁嘅......一開始我見白詩婷一個人孤伶伶,無人無物咁,就過去關心下佢,先知原來佢有幾個識嘅人都係士兵,但就冇人真係喺佢最孤獨嘅時候陪佢,所以我有時就會同佢講下嘢,陪下佢咁囉。之後嘅事咪就係美軍攻入去醫院,我就認為美國離開香港之後,香港一定無運行,就想去碼頭呢到,睇下美國肯唔肯接難民走囉。我呢,就以為已經冇可以照顧白詩婷嘅人,所以我就帶埋佢走囉。」

serena回道:「但醫院嘅守軍好快就投降喇喎。」

「係咩?」華嬸裝著沒看到allan警戒的表情,「但我同白婷婷去到醫院嘅時候只係見到一地都係死屍,見唔到有活人!」

allan和serena互相對望一眼,allan冷冷道:「算啦,等白詩婷醒返我再問下佢,到時就知真相係點。」

華嬸倒抽一口涼氣。雖然混上了船,但想不到這艘船的負責人竟然認識白詩婷。現在不過是胡扯過去,待到白詩婷醒來,她就會把所有事情說出來。

「醫院冇人?」serena望向九龍半島的方向,「醫院冇人,咁佢哋去咗邊到呢?」







「張少校,九龍東軍營那邊的李少校已經向解放軍投降了。」

張蔭松少校坐在槍會山軍營中一所破敗的辦公室,此處一直是整支部隊的拍揮中心,但數小時前那場戰鬥摧毀了一切,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樣。他聽罷副官的匯報後,甚麼反應也沒有,簡直像沒聽見似的。

「還有,我們在那邊看不到解放軍的蹤影,他們似乎已經撤離了。」

張蔭松臉上像蒙了一層寒霜。

「少校,請下達指令。」

張蔭松抬起頭來,瞪著副官,目露兇光,不明白他在說甚麼。

「......我們點算過後,扣除戰死的,我們只剩下不到兩百名士兵。雖然沒表露出來,但他們都在擔心,美國人離開後,香港會被共產黨核平。如果再不做些甚麼穩定軍心的話,嘩變是早晚的事。」

「......那些逃跑士兵的名單出來了嗎。」





副官點點頭,張蔭松又問:「美國人的動向呢?」

「他們先前離開了,但又派回已經向美國投降的周有才的艦隊回來接送難民。」

「哼,是那個三姓家奴嗎。先是背叛解放軍,又背叛我,令我差點就死在香港島,現在又向美國投降,還真是個看風使舵的天才。」張蔭松站了起來,「走吧,讓你看看甚麼是『穩定軍心』!」

呀禮和權叔在醫院守軍投降後,被調回了滿目瘡痍的槍會山軍營。儘管呀禮和部分士兵擔心親人的安危,要求回去,但被拒絕了。士兵的不滿正在滋長,但礙於張蔭松的積威之下,他們仍未發作。然而,在士兵之間的談論間,他們談到美國撤離香港,以及張蔭松的事後,雖然沒有直接提及,但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已經明白對方想說甚麼。

呀禮坐在軍營某房間的角落,滿臉陰鬱。此時他受輻射影響,頭髮已經脫落不少,整天神不守舍,像被鬼附身一樣,其他士兵也有意無意疏遠這些受輻射影響的士兵,像對待甚麼傳染病者似的。此時權叔拿著配給的食物回來,一屁股坐在呀禮旁邊,把壓縮乾糧遞給呀禮。

「我唔肚餓。」

權叔討了個沒趣,只好自己吃掉。他一邊吃著,低聲說道:「而家每個人都講緊兵變。」





「......咁又點?」

「個個都講緊,如果美國人真係走咗,中國就會核平香港呀!」

「我知道。」

「你知,咁你仲坐喺到做咩呀?」權叔怒道:「你聽住,假如一陣真係叛變嘅話,你應該去搵白詩婷,然後帶住佢逃走呀!」

「戇鳩,仲使你講?」呀禮冷冷一笑:「但假如香港真係被核彈轟炸,咁走去邊都一樣。」

「咁點解你仲好似無動於衷咁?」

「你哋成班都戇撚鳩。」呀禮的聲量和之前比沒有改變,但這番話像是在跟所有人說:「殺咗張蔭松又點?你哋可以走得出香港咩?如果係美國佬未走嘅時候,尚且仲可以投靠佢哋,但美國佬都走埋,可以搵邊個?搵中國?呢個時候反而要跟住張蔭松,因為而家只有佢可以動員一批人去搵方法離開香港!」

權叔愣住了,他想像不到呀禮竟然會這樣說。權叔咬牙,又道:「咁如果張蔭松決定自己一個走佬呢?」

「咁結果咪又係同你哋作反殺死佢一樣,都係大難臨頭各自飛。」

「你......你寧願留喺到都唔願意反抗?」

「反抗?反抗之後可以去邊?」

權叔搖一搖頭,罵道:「不可理喻!」,站了起來,打算走出去,誰知才走到門口,便險些和負責通知的士兵撞個正著。那名士兵拿著一份名單,把呀禮和權叔叫了出去。兩人互相對望一眼,跟著士兵來到另一個類似會議室的地方。此時已經有另外幾名士兵在等著,而張蔭松的副官坐在房內唯一一張完好的椅子,看著他們的來到,不作聲息。眾人面面相覷,不知此行所為何事。過了一會,又有數名士兵加入,負責通報的士兵回報道:「上尉,已經全部到齊了。」

「行了,你先回去吧。」

副官站了起來,說道:「張蔭松少校命令你們去處決逃兵的親屬。你們在之前已經做過了,只是扣下板機而已,根本沒有難度。我們走吧。」

權叔早已經認出在場的其他士兵,不少在醫院已經見過一面。當時在地鐵站中,因為環境過於昏暗,權叔反而看不清其他士兵的樣貌,更何況他根本沒心情去記,但組成那行刑隊的人都曾參加中環軍營戰役,在醫院重遇也不奇怪。

他們怎也想不到竟然要他們再做一次那樣的事。不少人臉上馬上就沉了下來。雖然人是殺過不少,但殺手無寸鐵的無辜市民,心中卻有些難受,更何況,這個時間還做這種事,到底有甚麼意義?

儘管如此,士兵們還是乖乖的跟著副官,來到了操場。此時本來駐守在理工大學的士兵和身處槍會山的士兵,以及所有市民,分成兩批,全數集結在操場上。另外還有一小批市民被士兵幾名士兵看守著,站在一角。當副官和行刑隊來到時,便和看守市民的士兵交換,他們回到了列隊士兵的行列,而呀禮和權叔等人則站在那一小批的市民身後。呀禮望向那群市民,想找出白詩婷的身影,但怎也找不到。他納悶了一下,又隨之釋然:她不過是身軀細小,混雜在人群中自然難找。自己身後的大概就是即將被處決的人,看他們的樣子,似乎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何事。白詩婷當然不在其中。這樣就足夠了,只要白詩婷還在,始終會有空檔可以去找她。

權叔的心臟在亂跳著。他很想就這樣往外逃跑,但他知道這根本是死路一條。他已經受夠這一切了,在醫院的時候就已經想逃,但他始終不能放下呀禮,而呀禮卻不能放下白詩婷。

此時,張蔭松才由兩名士兵陪伴下,來到人群之前。他環視了左右兩邊的人群,清一清喉嚨,才道:「各位市民,和各位勇敢的戰士,我想你們已經知道了:美國在不久之前,毫無預兆地背叛了我們。美國和我們一直處於合作關係,但他們竟然突然的背叛,襲擊了我們好幾處據點。因為事出突然,好些據點的指揮官決定投降。臨陣投降這種行為在甚麼時候也不能接受,應該受軍法處置!但鑑於情況特殊,我今次特別網開一面,不予追究。」張蔭松頓一頓,又道:「我明白你們擔心,美國人離開了香港後,解放軍會用核彈將香港毀滅掉。我可以告訴大家,這樣的擔憂完全合理,因為這正正就是共產黨會做的事!但大家不用驚慌,因為美國派軍艦在海軍碼頭接載難民,而負責接送的正是已經背叛的周有才的艦隊!難道這不是千載難逢的復仇機會嗎?我們將會殺入那艘軍艦,搶奪控制權,再接送市民一同離開香港!」

像是早就商議好要在這個時間鼓掌似的,人群中傳出一陣掌聲,很快就所有人都在鼓掌,甚至有人歡呼。待到掌聲稱竭,張蔭松又道:「然而,當美國入侵之後,卻有不少士兵悄悄的逃跑。今後為防止同類事情再發生,必須要處決叛逃者的家屬,以儆效尤!」

那些特別地被劃出來的市民,本來就已經忐忑不安,根本不知自己犯了甚麼事。當張蔭松宣佈要處決叛逃者的家屬時,他們馬上就鼓譟起來,有人叫道:「我個仔唔會逃走架!」

「係呀!我——」

副官大喝一聲,眾人靜了下來,不敢聲張。副官命令士兵帶著死囚來到張蔭松身後的空地。此時死囚們已經萬念俱灰,淚流滿臉了。一般而言,行刑隊行刑是數名士兵向一名死囚射擊,但為了節省時間和彈藥,在張蔭松這邊則是一名士兵處決一名死囚。由於士兵數量比死囚數量少,所以分批槍決。只見呀禮等人扣押著一名死囚——大多是老人,兒童和婦人等等——到達張蔭松跟前,排成一列。

呀禮舉槍,槍管另一頭的女孩在輕輕的發抖著,兩行眼淚靜靜的從臉頰滑到下頷,匯聚成豆大的淚珠,滴到地上。女孩看來只有十歲上下的年紀,和白詩婷差不多。而呀禮卻想起當晚在中環軍營,被他殺死的女孩,那個身體斷開兩截的女孩。

荒謬。呀禮猛然的搖搖頭。那件事已經變成了他夢魘,她的鬼魂鞭撻著他的靈魂,儘管呀禮覺得整件事根本與自己無關。是的,他想著,她的死根本不能怪我,即使我不殺她,還是有別的人下手。不知怎的,現在即將被自己射殺的女孩,樣子竟然和當晚那個女孩十分相似。呀禮凝視她的臉龐,發現她樣子簡直和那位女孩的樣子重疊了。他趕緊 把視線移開。他知道她的鬼魂又作祟了,情況和地鐵站那時一模一樣。他再偷偷瞥了她一眼,此時她終於回復了本來的樣子,而她正驚恐地看過來。自己的樣子必定很難看,呀禮這樣想著,走神了一下,她的樣子又忽然變回死去女孩的樣子,彷彿她原來的模樣才是幻覺。

呀禮覺得自己快要瘋了。只聽張蔭松一聲令下,呀禮急不及待的扣下板機,一陣槍聲過後,女孩的身體慢慢向前倒下。呀禮很希望,幾乎是渴求去翻開女孩的屍體,看看她的樣子是否恢復過來,誰知尚未行動,卻聽到副官一聲怒吼,他望過去,只見副官怒髮衝冠,拔出手槍,大步走向權叔面前。

權叔沒有開槍。

「你在他媽的幹甚麼呀!」副官的手槍抵著權叔的頭顱,弄得他隱隱生痛。

權叔盯著副官的臉,低聲回道:「我受夠喇...... 我已經不想再殺人喇......」

那個笨蛋!呀禮心中喊叫著,不過是扣下扳機而已,真的有那麼難嗎?他在地鐵中也這樣幹過了,為何現在反而不行呢?

「你他媽的是士兵,居然跟我說不想殺人?」他拉下保險栓,惡狠狠的說道:「最後一次機會。開槍!」

權叔知道回答「不」的下場是甚麼。他比任何人也清楚。然而他真的厭倦了。

權叔望向了天空。大概四十多前,他從村子逃出時,天也是這麼藍。他覺得自己終於自由了,像當時逃離村子後,雙腳終於踏足香港那一刻,心情也是像現在這麼舒暢。他深呼吸一下,如同當時游過深圳灣,在元朗登陸後,在岸上呼吸第一口空氣,那是自由的空氣。

「不——」

「轟!」副官毫不猶豫的往權叔的頭顱轟上一槍,然後又射殺了看呆了的,本來該被權叔射殺的死囚。

「下一批。」張蔭松冷冷的說道,像剛才甚麼事也沒發生一樣。

呀禮凝望權叔的屍體。與其是憤怒,倒不如說是疑惑。如果他願意開槍,事情就不會發展至此。他被其他士兵推了一下,這才去把下一批死囚帶過來殺掉。

如同屠宰場般的處決表演結束後,張蔭松又回到本來演講的位置。他高聲說道:「各位,如同我剛才所言,我們將會復仇,殺入那艘滿載背叛者的軍艦!這將會是我們在香港的最後一場戰鬥,各位做好心理準備吧!假如——不,我們必定會獲勝,然後我們載著自己的親人,前往屬於我們的新天地,難道這不就是我們最初反抗解放軍的目的嗎!」

張蔭松情緒激昂的演講著,也不知是誰第一個開始,有人高喊一聲:「張蔭松萬歲!」,然後呼聲此起彼落,不知是出於真誠或僅僅在附和,每個人都在這樣喊著,而他的演講就在這樣一片萬歲聲中結束了。

市民由另一批士兵帶走,而呀禮等人則還要把剛製造的屍體搬到廣場一角的亂葬崗。呀禮看著別人把權叔的屍體抬走。不知怎的,他甚麼感覺也沒有。如果當時他聽從權叔的建議,大概場中就會多出白詩婷的屍體,也許還會有自己的屍體,如果逃跑失敗的話。

權叔是自找的。

我是對的,由一開始我就是對的,我由此至終也是對的。

他來到了那個女孩的屍體前,把她翻了過來。她終於回復本來的面貌。呀禮凝視著女孩的樣子:雖然子彈把一邊臉弄至毀容了,但仍然能清楚看出,她樣子根本和那鬼魂般的女孩不同,就連半份的相似也沒有。

像是擊退了甚麼大敵一般,一股勝利的感覺在心中彌漫著。這一切都是為了白詩婷——倒不如說,為了白詩婷他幹甚麼也可以。是的,把那艘船奪走,然後就可以和白詩婷逃離這鬼地方了。

雖然他仍然未和白詩婷重遇,雖然張蔭松命令馬上就要整裝出發,根本沒時間,大概也不被准許去找她,但畢竟搶船一事刻不容緩,這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們終究會在艦上重遇。他們將會戰勝一切。想到此處,那股勝利感不斷膨脹,呀禮臉上浮現笑容,衝口而出道:

「張蔭松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