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 真的是可以影響一個人的心情。 

雲, 聯群結黨, 灰濛濛的封鎖陽光。雨, 由小到大, 沒節制的大灑特灑。風, 大呼小叫, 如頑童般亂衝亂撞。 

這是跟『開心』和『快樂』完全無緣的天氣。 

火上澆油, 落井下石, 本來已經很壓抑迷茫的周藍更感低落。 

沒太多關係的安娜和麥斯早已離去。就算他們在, 也開解不了這種近似慢性自殺的壞氣氛。說不定, 還被她的負面情緒拖進深海之中, 集體沉淪。 





周藍雙目無神, 焦點散緩的從左面的彩繪, 中間的木門, 右面的石雕之間來回切換。這已經成為了無意識的動作了。她大腦的使用率被兩件事佔領了: 

98% - 放在思考卡斯帕和小寧的去向, 還有應否拋下他們獨自上路這問題之上。 

2% - 呼吸心跳。 

其實, 她的理性已經告訴最合理的答案。反正這旅程本來就是她一人的旅程。 

不過他們已經算得上是夥伴了, 而拋下夥伴一直是她所討厭, 所不齒的事。 





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就是她在不知不覺中建立起對卡斯帕能力的依賴。 

 

緊閉多時的木門終於打開, 亦給了她逃離思考迷宮的出口。 

數個奇裝異服的男人從中走出, 臉上陰霾跟現在的天色一樣差, 口中喃喃的說些什麼。 

好奇心驅使下, 周藍聳起耳朵偷聽, 只聽見一些零碎的句子。 





「又失敗……回報……行動……」 

「周小姐。」一個女祕書從門後走出:「到妳了。」 

周藍走進房間中, 看見坐在桌後的愛莎便半跪下來行禮:「拜見公主陛下。」 

愛莎睜大眼睛說:「妳幹什麼!? 快起來!」 

周藍一臉疑惑的說:「怎麼了? 電影裡的人不都是這樣嗎?」 

愛莎忍住笑說:「這些什麼禮儀早已經沒有人管了。來, 請坐。」 

周藍只有尷尬的在愛莎桌前的沙發坐下。 

「對了, 聽艾倫說你是來找我幫忙?」 





周藍點點頭:「我想你幫忙找一個人。」 

「其實, 應該是我們想你幫我們找他。」站在愛莎旁的艾倫此時開口。 

他走到了周藍前面, 把一個公文袋交給她。她打開一看, 發現內裡全是照片。 

那些照片只是用普通的紙張列印出來。上面印著的是一連串的組圖, 如果限定用不多於十個字去描述, 『一個殺手在執行任務』足以滿足條件。 

但令到周藍驚訝的是, 儘管照片頗為模糊, 她仍能認出照片的主角便是她要找的人。 

卡斯帕! 

「是的, 妳現在看見的照片是在昨天被閉路電視所拍下的。」艾倫待她在震驚回復後繼續說:「被害人是一個中型幫會的頭目。」 





「另外, 之前數天的幫派火拼他亦牽涉其中。」 

「還有, 我們有理由懷疑他正計劃襲擊占美.泰勒先生, 毒蛇公司的頭目。」 

同時, 大門被撞開, 一個穿軍裝的人跑進來, 氣喘如牛的說:「『毒蛇』被人襲擊了! 生死未卜!」 

艾倫臉色一沉:「在那裡出事的?」 

「他的製毒工場。 現場留下了差不多二十具屍體, 但是找不到泰勒的屍體, 暫時還不知道是誰做的。」 

「調查閉路電視, 還有找尋目擊者。我要知道來龍去脈。」 

「已在做。」那軍人點點頭。 

艾倫優雅的向愛莎行禮:「公主殿下, 屬下先行告退。」說罷他便如風的走向大門, 但是卻給周藍叫住。 





「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她問。 

艾倫呆了一呆, 很快的點頭。帶上一個熟悉疑犯的人對確認兇徒的真正身份非常有幫助。而且, 他必定要盡快的捉到了這個人, 因為連日來他的行動已經使得不少的幫派頭目斃命, 而蠢蠢欲動想上位的小混混們的耐性已經到達極限。一場新的幫派戰爭已經在醞釀, 以守衛隊再加上警察的能力即使可以壓著大集團, 卻阻止不了為數眾多的小集團, 反之亦然, 這注定是一場腥風血雨。 

卡斯帕就是那隻會引起巨大風暴的蝴蝶, 艾倫的任務就是要趁他在下次拍翼前先把他捉住……或者, 殺掉! 

 

 

狂暴的驟雨已經過去, 天空再次放晴, 但是街上行人仍是寥寥可數。原因很簡單, 這裡剛發生了疑似仇殺案, 警察們封鎖了現場。 

「你的朋友今次動了真格呢。」 





越過了鐵馬圍柵, 艾倫對現場發表的第一個感想。 

整整十件屍體, 其中有六人都是被汽車掃倒; 剩下的四件都仰天而臥, 都死不閉目。 

走進鐵門, 走廊上又有四具屍體, 但重點是地上的血腳印。不幸的, 這時代懂得鑑證的人已經死光, 使科學鑑證部門正式成為歷史, 查案的重任全都回到探員的身上。 

艾倫那自己的腳在血腳印旁比較, 然後搖頭。他叫周藍站過去, 發展腳印的大小差不多, 而且較纖細。艾倫曾經見過卡斯帕, 是在核電廠事件後, 印象中他比自己矮上半個頭, 大約175cm, 鞋碼該會自己相差不太遠, 也是比地上的血腳印大。那麼說, 做案的人很可能不會只是卡斯帕, 還有別的人, 而且很可能是女生。 

他瞇眼看著周藍, 後者立即搖頭揮手說:「不是我, 我有時間證人。」 

艾倫想想也對, 她之前是跟安娜和麥斯在一起, 然後又一直在國家美術館內, 不可能是她。他要女祕書把發現寫在記事本內, 便繼續前進。 

他可算少了一樣東西, 在屍體倒地後血不是立即塗地, 在那段時間走過也自然不會留下腳印。 不過, 他可不是職業的探員, 犯錯也是理所當然。 

然後他們走過大鐵門, 去到地下製毒工場。沒有了地上血點的洗刷, 這裡醞釀著一股極濃的血腥味, 混合亂灑一地的各式各樣化學原料, 結果成就一股難以形容的惡臭。 

周藍直想作嘔, 艾倫指指大門說:「要吐便請出去吐個痛快, 不要弄髒現場。」 

但她好歹也是忍住了, 默默在旁觀看艾倫在重組案情。 

血腳印一直走到門後, 然後就消失了。就在門的不遠處, 血腳印約五米前, 濕漉漉的地上有一個空針筒, 還有一堆嘔吐物。 

工場的四周一共有十具屍體, 都是一槍斃命, 都不像是留下腳印的人, 也沒有嘔吐的痕跡。 

「即是說最少有兩個人失蹤, 一個是血腳印, 一個是泰勒。」艾倫摸著下巴喃喃自語, 一旁的女祕書自動的抄下。 

「艾倫伯爵! 請過來看看!」一個警察向艾倫揮手, 指著地上說:「這裡突然有一個血腳印。」 

「這裡也是!」 「還有這裡!」 

數了一數, 那血腳印竟然分佈在工場的不同地方! 一直到變淡消失前都沒有兩個是相鄰的, 有一些甚至在天花上! 

這次可煩惱了。艾倫無表情的摸下巴。 

「伯爵, 會不會是能力者?」女祕書在耳邊低聲的提點。 

「待會回去調查記錄。」艾倫點點頭:「翻查……有跳躍能力的人。」 

「正在找。」身旁傳來翻紙聲, 艾倫轉過頭, 原來他的女祕書已帶來能力者的名單。她微微一笑說:「有膽子向毒蛇動手的人都不會是泛泛之輩, 所以我將名單一併帶來了。」 

艾倫點點頭以示加許。同時, 他發現了周藍不知跑那裡去了。看看四周, 原來她正站在其中一面牆前作思考狀。 

「怎麼了? 周小姐?」艾倫保持一貫的風度, 禮貌的問周藍。 

周藍指指牆上的刀痕, 說:「這, 你不覺得奇怪嗎?」 

的確, 整個工場雖然有點歷史, 但牆壁還算是完整, 只有這裡特別的有著雜亂的刀痕, 似是有人在這裡怒劈牆壁洩憤。艾倫伸指點點刀痕, 發覺指頭沾上了粉屑, 他輕輕一吹, 塵粉飄揚。 

這些刀痕的歷史應該不太久。艾倫再仔細一看, 發現牆壁之間竟有一條細如髮絲的縫, 這牆之後應該有祕門。他用力敲牆, 那空洞的回聲證明他的猜測正確。 

他把人招過來, 要了一柄大錘, 用力往牆上一敲! 那牆應聲的破開一個大洞, 露出背後的祕密通道, 長得連手電洞的光線也到不了終點。 

「找人去看看這是通向那裡的。」艾倫拍拍手甩掉塵粉, 而他的手下則那起大錘繼續他未完的工作。 

同時, 女祕書靠上去, 對他說:「找到了。記錄上是有一個叫麗茲.巴拉福特的女人, 但是……」 

「什麼?」艾倫皺眉, 每當她說話吞吐起來準不會是好事。 

「她在四年前已經死了, 死因是過量吸毒。」女祕書看著艾倫說:「對, 是女武神過量。」 

艾倫摸著下巴說:「前女癮君子追殺害她人生的毒梟, 如果她不是死了, 一切都很合理呢。」 

明顯的, 死人是不會犯案的。除非她是裝死, 或是剛巧別的有相同能力的人作案。 

忽然, 艾倫靈光一閃:「那個麗茲有沒有親人? 他或她都可能是能力者。」 

女祕書翻覆手上檔案, 說:「……是有一個妹妹。但是剛好在她死了後便精神分裂, 被關進醫院中, 兩年前逃脫, 現在下落不明。」 

她合上了檔案:「伯爵, 屬下有一個提議。」 

艾倫比手勢叫她說下去。 

「對於一個失去所有親人的人來說, 她的家是最後一個證明她家族存在過的地方, 所以我認為很大可能她會住在故居之中記念自己的親人。」 

艾倫點點頭以示同意:「所以說, 去跑一趟看個究竟?」 

「正是這樣。」 

「那麼, 還等什麼?」艾倫轉向周藍問:「周小姐, 你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一趟?」 

周藍點頭。即使看似無關, 但卡斯帕牽涉其中的可能性並未完全消除。而且她直覺告訴她, 隨這一條線索走下去, 她很可能會找到她想找的人。 

於是一行三人坐上車, 向著目的地前進。 

 

目標人物, 麗茲.巴拉福特的妹妹, 愛麗斯.巴拉福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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