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原是百花盛開,萬物生機勃勃的季節。但是不知為何,今年春天不單濕氣重,溫度亦比平常為高。所以,我那可愛的弟弟,訢凱跟同他的女友素素和友人亞勒,三人用武力拉著我到學校的泳池游水。
  可憐我是高山民族、大地的兒子,叫我跑三百公里,我也可以。但一沾上水,身子就像綁上一千公斤的鉛塊!還好,他們還有丁點兒的良心,沒逼我一起游水。
  那時,整個泳池只有我們。我戴著墨鏡,躺在浮床上,一隻手撥著水,寫意地享受著日光浴。就在我陶醉得昏昏沉沉間,忽然有人猛地拉我下水。
  我以為是訢凱或者是亞勒,但那股力量卻一直將我向下扯。我掙扎著,呼吸開始困難。我手腳亂抓、亂踢,卻踢不到什麼。泳池最深也不過兩米五六,可是現在卻一直往下掉,像要把我推進「塔耳塔洛斯」,這無底深淵般。
  我勉強地睜開眼睛,卻什麼也看不見。四周很黑,除了水外哪裏有人?我已經到了極限,已無法用力,以為就此給海龍王招做女婿時,忽然另外有股力量,像兩隻手般拉了我上水。我伏在岸邊猛地咳嗽。我的視線只看見前面有一對濕漉漉的腳。
  我抬頭一看,只看到那救我的人的臉的下半部掛著一個微笑,那笑給我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切感,令人如淋春風就像是天使的淺笑。我胸口有種酸溜溜的感覺,鼻子更是痛苦萬分,咳不了兩下便昏了過去。
  當我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醫療室的床上,而訢凱、素素和亞勒都站在我的身邊。我問他們那救我的人在哪裏。他們則搖了搖頭說不見有其它人。我立即跳下床,跑到管理處查簿,那簿子記下了所有入泳池的人。但簿子內除了我們外,便沒有其它人。我再問他們是誰救了我。他們你眼望我眼的說只見我昏倒在岸邊而已。
  我匆匆穿回衣服,四處搜查,都不見那人蹤跡。回到宿舍中,他的笑容還是那麼鮮明的印在我腦中。可恨當我將我所想的說出後,訢凱和亞勒笑我變態,說我喜歡了那救我的人。真是什麼跟什麼的!我怎會喜歡同性?只是他給我某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翌日,我在放學後,又到泳池邊,可是那裏一個人也沒有。此後,亦再看不見他。但他的笑容,卻像夢魘般,不時在我腦海出現。最後,我使出絕招,翻查學生紀錄。我透過訢凱的超凡電腦技術,走入學校網中,調查各級學生資料,可是什麼也沒發現。我感到非常迷惑,不是本校學生,便入不到本校泳池的。同時我又感到十分頹喪,怪責自己為何會變成如此?
  日子愈久,我便愈感困惑,常常喃喃自語問他究竟是誰。有一天,我在落樓梯時,腦海內盡是他那天使般的笑容。一下子不留神,跌落樓梯,碰倒了頭,迷迷糊糊的夢見兒時的片段。我出身孤兒院,因唯一的依靠,亞姨是孤兒院的修女院長。




  某年院中來了個新人,但奇怪地新人是在深夜進來,並住往獨立房,從不出來和我們一起玩耍,亞姨亦從不曾提起過他。我因為好奇而偷偷潛入亞姨的辦公室,偷看新人的記錄。原來新人因親眼目睹雙親被殺的經過,嚇出病來。新人一直在房中休養。不知為何,每次經過新人的房時,總感到一種悲哀的感覺。有一次,我趁著亞姨不覺,偷溜進新人的房中。
  我看見一個年紀跟我差不多的男孩,躺在床上,急促的喘著氣,兩頰通紅,滿頭大汗的,樣子甚是辛苦。我躡手躡腳的走到他身邊,原本準備的說話都硬生生的吞回去,只是無奈地望著他。如是者,我進出幾次,只見他一天比一天消瘦,一天比一天辛苦。而我只能站在他身旁,乾瞪著眼,什麼事也做不到!
  忽然一次,當我進去時,新人面色很好,跟我談了不少話。我最記得是新人說康復後會教我游泳,因他以前家中有個泳池,所以他說自己游水最棒。可是,那天晚上他便死了!
  我還記得自己淚流滿面的,抓住他的遺體不放。在下土那天,我一直盯著他的遺照不放。相片中的他笑得是如此天真無邪,如此地親切,彷彿就要開口說話。比起蒙羅麗沙,我更愛他的笑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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