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血】《源界神話－不滅神火》: 第二十九章 春去秋來
春去秋來，日月如梭。
兩年後，聖匠國的源匠聖地，神匠門內。
此時，神匠門一片喜慶洋洋，為研究出最新型的渡空船「飛燕號」而慶祝，場面宛如節日慶典。
外型像一隻赤燕的「飛燕號」速度疾如閃電，比一般坊間的渡空船快一倍，甚至比愛恩斯坦為諾雅蒂設計的「神光號」還要優勝。
「飛燕號」不但只有快，船身以削薄的金剛晶鐵製成，加上無數複雜的法陣互相協調，防禦力驚人，源王都無法輕易摧毀。
對此，陣匠始尊戴波只有一句評語。
傑作。
此時，一個清秀的長袍倩影在城堡一般神匠門踱步，沿路與師門中慶祝的源匠擦身而過，後者紛紛躬身，以禮相迎。還有為數不少的年輕源匠上前攀談示好，試圖趁此機會在這道倩影的心裡留下好印象。
他們知道，眼前人是一個剛步入聚靈境的女生。
不過，她是天才，造出「飛燕號」，技驚四座的奇女子。
面對一眾狂蜂浪蝶的邀約，長袍女子只是淡然微笑，然後信手一拈，在身體四周展開數十讓人目不暇給的玄妙法陣。
「你地如果可以做到，再搵我好嗎？嘻。」
女子說罷，揮一揮衣袖收回法陣，留下滿臉尷尬的追求者，逕自遠去。
這個腰掛雙刀的長髮女子，正是兩年前被戴波收為閉門弟子的邱莉莉！
兩年時間過去，邱莉莉外表倒沒有多少變化，倒是身上的高貴錦袍和臉上的淡妝為她添上幾分女性魅力，一雙柳眉下的明眸充滿自信的神采。
邱莉莉走出城堡，在後山遇到報告完聖匠國事務的愛恩斯坦，被後者叫住。
「莉莉師妹。喔，終於出關囉。你去後山搵師父？咦，等等.........」
愛恩斯坦一臉震驚地續問道：「唔通你已經完成？」
邱莉莉眨一眨眼，吐舌應道：「嘻嘻，終於完成啦，其實不難。」
「兩年時間，包不平如果知道你嘅變化，恐怕都會拜倒你裙下啊！不過，他分分鐘都認唔出你囉，啊哈哈哈！」愛恩斯坦笑道。
經過兩年的相處，愛恩斯坦早就知道邱莉莉跟包皮黃非兄妹。雖然如此，他沒有再深究下去，畢竟對方把身世隱瞞，必有其難言之隱。
天才，從來莫問出處。
邱莉莉聽到愛恩斯坦的話，俏臉登時泛起一抹紅霞，嬌呻道：「不平先唔會認唔到我！」
「呵呵，認唔到就只好怪佢走寶啦。」
愛恩斯坦看著邱莉莉的背影漸遠，眼中流轉著慈愛之色，暗讚自己的眼光獨到。
誰會想到兩年前顛沛流離，湊巧被自己隨手撿來的少女，今天已變成聖匠國第二個奇女子呢？
將來啊，邱莉莉，成就必定比自己高，走得更遠啊！
＊
神匠門後山。
戴波穿著優雅華麗的紫袍，坐在大石上把玩著掌心的楓葉，若心在思凝視頭上的鮮紅樹蔭，眼波裡蕩漾著懷緬之色。
她視線隨輕輕飄落草地的楓葉，落在身邊的空氣中。
她纖手探向空氣，彷彿要抓住甚麼似的，卻是空無一物。
「短短廿載，竟然漫長如兩百年，大樹亦早已成蔭。」戴波呢喃嘆息。
這時候，邱莉莉的呼喚把戴波從回憶中拉回現實。
「師父。」邱莉莉恭敬地叫喚。
「莉莉？不過半年時間，你已經完成？抑或你偷懶？」戴波嚴肅道。
「莉莉唔敢偷懶。我已經完成一百件源器。」
邱莉莉語畢，直接從收納戒指掏出一大堆兵器，鏗鏗鏘鏘地散落一地，堆成一座小山。
「刀劍槍矛盾......雖然只係手工尚未算得上一流，但總算完成嘛。」
戴波徐徐上前，在源器中執起一柄短劍，隨意往大石一揮，鋒利的劍刃像切豆腐一般沒入石身之中！
戴波臉不改容，心裡卻對邱莉莉的表現滿意得很。
半年前，她發現邱莉莉經常神不守舍，打探之下才發現自己這個終日沉迷在鍛器一途的女弟子居然春心動，還想出門到萬火皇城尋找那個青梅竹馬。
於是，戴波給邱莉莉一個幾乎無法完成的難題，若她一年內能夠造出一百件獨一無二的源器，便帶她到萬火皇城拜訪，看那個人生活如何。
她沒有意料到的是，邱莉莉一口答應，不但設計出「飛燕號」，還有時間把源器全數完成，而且品質比一般聖匠國的源匠還要高，每一件放在源器店內都肯定價值不菲。
「師父，你答應過我嘅事........」邱莉莉抿唇，杏目打量遲遲沒有發話的戴波。
「莉莉，你最想做咩？」
「一個賢淑嘅賢內助？抑或一個天下最強嘅源匠？如果只可二擇其一，你會點揀？」戴波忽問道。
邱莉莉凝視步到楓樹下的戴波，猶豫不答。
「第二十個年頭.......我同『佢』已經分隔二十年。一直以為擁有漫長壽命，二十年只係眨眼即逝........以前我地每逢葉紅，會一齊坐喺樹蔭下相倚而睡。」
「『佢』？」邱莉莉試探。
「一個好蠢，固執嘅男人。」
戴波搖頭，續道：「我比你更想去萬火皇城。不過我知道時候未到，此刻再多說，一切都唔會改變。所以我會等，等佢主動出現嘅一日。」
「師父？」
「師父只想講，你嘅『時候』同樣未到。我記得你曾經講過，你同你嗰位青梅竹馬目的係向某個同聖匠國一樣龐大嘅勢力尋仇？」
「無錯。呢個係我地嘅約定，亦係我喺神匠門嘅原因。我需要勢力支持。」邱莉莉直說不諱。
「嗯，你當然可以搵佢，但以你同佢嘅實力，想要挑戰一方巨擘，只係以卵擊石。神匠門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不過，無能力造出神兵嘅你.........暫時未夠資格。」
邱莉莉聞言神色黯然，心裡一沉。
戴波把邱莉莉的表情看在眼裡，淡然一笑。
「莉莉，想造出一把絕世神兵嗎？」
邱莉莉一愣，看著目光深邃，緩緩捲起衣袖的戴波。
「鍛造神兵不但需要天賦，更需要強大嘅源力支撐。男人與生俱來比女人力氣大，運用稀有嘅神鐵鍛器自然相對輕易。老師同為人族，只係歷練時有過一段機緣.........」
戴波頓一頓，忽然凝神凝聚源力，纖手上泛起密密麻麻的金光符文！
這正是諸相島主神如來的其中一門絕學，金剛法相手！
「只要你能夠等待，學成呢一手絕技，到時候我就可以真正退落嚟，嘿嘿。將來神匠門、乃至聖匠國，都可以為你效勞，以你馬首是瞻。」
「邱莉莉，你願意應承繼我畢生所學，成為我匠尊戴波真正、唯一嘅弟子？」
邱莉莉雙膝跪下，深吸一口氣，決然說道：「我願意。」
紅葉漫天而下，各有魂牽夢繞的兩女相望，成為神匠門以及聖匠國的歷史中最不為人知，亦是最重要的一幕。
＊
秋葉隨思念飄，飛越一片碧波蔚藍的天茫海，最終落在萬火皇城的四合院外的矮坡上。
「又一年。」韓江宇慵懶地倚樹呷酒，托著頭仰視紅蔭，低聲自語。
紅葉輕飄，柔柔落在他皺巴巴的衣裾上。
他捧住這片從天而降，漸黃的紅楓葉，順著葉紋輕撫，然後再次閤上雙眼，帶住醉意進入夢鄉。
紅葉嘶嘶沙沙作響，沒有人發現兩株楓樹上的紅葉正在怪異地蠕動。
是的，是蠕動。
此際，兩個白痴把臉龐塗得橘紅，全身上下貼滿大大小小紅葉，喬裝成樹蔭的一部份，伺機出手偷襲.......
這座四合院的白痴不多，其實也只有兩個而已。
那個用哨牙咬住樹枝，負責把風的是毛相忘。 不過，他的哨牙白得反光，都把他的位置暴露了。
至於這刻蹲在韓江宇頭頂上方，虎視眈眈的短髮「紅葉人」自然是包皮好了。
這一身喬裝.......不，嚴格來說是是隱身術，可是包皮花盡唇舌從精通暗殺的師姐，燐身上學來的。
百試不餒的包皮這次有百份百的信心，絕對可以成功奪走那個該死的錦囊！
第六百四十次突襲— 紅葉戰術！
包皮一直屏息，雙瞳如炬，等待韓江宇熟睡。
有機可乘，哈哈哈哈！
說在韓江宇開始夢囈的那一剎，包皮終於從枝頭躍下，雙眼聚焦在後者腰間，右手同時冒出一縷源火，朝錦囊擒過去！
錦囊要到手了！
「天火纏！」
然而，就在包皮的指尖快要觸及韓江宇的腰際時，一陣莫名的危機感倏地瀰漫全身。包皮驚鴻一瞥，赫然發現自己的腰帶剛好抵在一條懸在半空，幼如蜘蛛絲的源線上！
「仆術，中伏！」包皮皺眉大叫。
「兵不厭詐。」韓江宇瞇眼陰笑。
與此同時，源線被包皮壓得『啪』地斷開，兩側楓樹的樹蔭中應聲飛出一個儼如巨石的綠色球體。
包皮鎮定自若，凝神擴散源念，電光火石之間連拍兩掌，將球體轟散！
吊詭的是，他所擊出的兩記烈掌明明只用同一隻右手，可是速度卻快得化成殘影，彷彿一手變兩手，兩者同時往左右轟出！
「嗯？」包皮嚥一口口水。
球體雙雙炸開，無數暴怒的狂蜂在爆炸中逃出生天，密密麻麻的刀翅在包皮身上劃過，尾後針猛螫，使他呼叫連連。
包皮剛剛轟爆的不是巨石，而是仭谷蜂蜂巢！
仞谷蜂乃萬火皇城郊野尋常的昆蟲，本性溫馴團結。雖然仭谷蜂無劇毒，可是屁股的那根像刀尖的扁針特別長，而且針末會分泌出刺激神經痛覺的微毒，一旦被扎中啊......
女子痛若臨盆產子，男子慘如爆蛋絕後。
「嘿嘿！薑自然係老嘅辣。」韓江宇摸一摸下巴的鬍渣，悠然笑道。
另一邊廂的毛相忘見狀，咬住樹枝跳落草地，綁住異鐵的雙足在地面砸出兩個腳印！
「叱！」
他催動源力，邁起腳步奔跑.......
「呀啊啊啊啊啊啊！」
他愈跑愈快，可是方向卻是相反了。
他朝身後的包皮揮手疾呼：「師兄你頂住，我撤退！」
與此同時，包皮腳尖點在憑空而生的乾坤化身上，凌空自轉，身上燃起的熾熱的源火，先把嗡嗡亂飛的仭谷蜂燒成灰燼，然後腿如大斧，腳跟往韓江宇的身軀劈下！
「剛！」
眼冒赤金火焰，腳纏熊熊烈火！
包皮所施展的這一記腿技剛猛霸道，彷彿蘊含千鈞之力。旁人不知道的是，他褲管內綁住的異鐵重達二百斤，連樹幹都能踢斷。若然蕭青在生，恐怕這一腳已經把他瞬間擊殺。
不得不說，兩年前馱住五十斤異鐵已舉步維艱的毛相忘，現在重量加了一倍仍能健步如飛，舉步若輕。
兩年歲月中，這兩個只有熱血，愣頭愣腦的青年已漸漸成長，基本功遠非同輩弟子所能比擬，實力不能同日而語。
不過，他們的對手是韓江宇。
韓江宇意外地「喔」了一聲，輕鬆接住迎面而下的腿擊，順勢抓住包皮的布鞋，往毛相忘的方向隨手一擲。
砰！
兩人撞成一團，摔得滿天星斗。他們灰頭土臉地爬起來，互望一眼，打算採取往日的最後手段。
「撤退！」
可是，他們才走了兩步便是雙腳離地，一個被韓江宇揪住後衣領，另一個則被寬袖纏身！
「摘完我楓葉就想走？不平啊不平，你鍾意唱歌啊，為師畀機會你唱，一齊慢慢唱，嘿嘿。」
「師父，我無辜呀！」
「正義不敗，浩氣長存！」
韓江宇一邊賤笑，一邊提住兩大片「紅葉」，消失在畫面中。
＊
經過橄欖這段日子悉心打理，昔日破落不堪的四合院終於煥然一新，一切整整有條，傢具與擺設一塵不染，宅門四周的雜草消失得一幹二淨，取而代之的是柔和雅緻的園藝花卉。
此外，把別邸大門上的牌匾上的三吋厚塵抹走後，這座大院的名字亦重新示人。
萬楓院。
萬楓院的偏廳門扉大開，兩片倒懸樑倒掛，晃來晃去的「紅葉」唱得聲音沙啞，苦著臉看著餐桌上擺滿讓人垂涎欲滴的飯菜，肚子咕嚕作響。
「唱。」韓江宇拍手示意。
兩人嘆一口氣，繼續搖晃嘶吼，交織著毫無搭調的悲歌。
「由今日起，嗚，我要愛惜生命......」
「這陷阱、這陷阱，偏我遇上......」
撇開忙得一不可開交的橄欖，座上客還有陽烽和諾雅蒂兩人。
自從當日包皮答應韓江宇的條件後，每隔三兩天便跑到陽烽的洞府切磋，當然包皮每次都慘敗收場，被打得落花流水好了。
不過，經過這兩年來的見面切磋，陽烽和包皮兩人漸漸投契起來，既是同門，亦是好友。
在陽烽的角度看來，不論是公還是私，包皮都值得拉攏。
生於皇城望族，父親更是管理民生的陽文王，陽烽縱無野心，亦不得事事考量，甚至連擇友都得權衡利弊優劣。
在私而言，包皮為人耿直，說話直腸直肚，不善心計，比其他只會奉承巴結的弟子好得多，而經常相伴左右的毛相忘雖個性怯懦，但算是值得信賴的朋友。
至於在公，萬火皇城需要包皮這種才德兼備之人。
源神界勢力割據，表面風平浪靜，卻藏暗湧。為求利益而出賣自己勢力之輩，比比皆是。
包皮和毛相忘不會是這種人。
陽烽相信他們，同時亦相信獨臂聖帝的眼光。
另一邊廂，神木都公主諾雅蒂也是這座四合院的常客。的確，諾雅蒂最初只為陽烽而來，只是後來相處久了，她漸漸跟包皮一眾打成一片，刁蠻脾氣今是收歛一點。
「不平師弟，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呢？唉。」陽烽看著包皮，搖頭嘆息。
「蠢材包不平。明知韓叔叔最重視佢嘅楓樹呢！你兩個都算斗膽喇。所謂『蟲有咩卵』嘛！」諾雅蒂說道。
「龍有逆鱗。」陽烽糾正。
諾雅蒂目光掃過同桌的陽烽，竟然只是嗯了一聲便撇過頭。
歌聲嘎然而止，眾人錯愕地端詳諾雅蒂和陽烽，彷彿要從這對男女的臉上尋找蛛絲馬跡似的。
氣氛甚是尷尬。
換作往日，諾雅蒂大概會說一大堆「烽哥哥，果然是你最聰明」、「我十二公主眼光很好」等等的話。
平淡如此，絕不尋常。
雖說人心肉做，但諾雅蒂總覺得任自己怎樣努力，陽烽仍然無動於衷，彷彿沒有察覺她的心思似的。
從小到大，一直都是她在努力。
難道還要繼續自眨身價，不顧公主的矜持，厚著臉皮追上去嗎？
她心裡也沒有答案。
橄欖清咳兩聲，識趣地換話題，可是笑容使臉蛋上的怪斑皺成一團，顯得更怪異了。
「韓大人，不如放不平佢地落嚟。再唱落去，佢地會捱唔住。再者，佢地應該都知錯啦！嘻嘻。」
隨著韓江宇點頭示意，包皮和毛相忘終於鬆綁。甫落地，兩人想也不想便跑到餐桌大快朵頤，吃相難看極了。
橄欖坐在包皮身旁，在他螫成豬頭的大包臉輕輕塗靈藥消腫，儼如無微不至的賢內助。
早上，她是只會煮飯種藥的醜女橄欖，所以她能夠為他做的就是這樣。
晚上，她是閉月羞花的青果，陪伴包皮修練的源師強者。
至於最後一個身份嘛......
應該向他坦白嗎？橄欖暗忖。
正當橄欖忙著為包皮塗藥時，諾雅蒂卻看著滿桌美食，遲遲沒有動筷。
「橄欖，點解又係海鮮？雖然萬火皇城臨海，但不至於餐餐都係海鮮大雜燴嘛！你應該知道我唔識剝殻。」她嘟囔。
毛相忘打趣道：「嘁，公主你有所不知，我不平師兄最鍾意水產嘛。」
包皮和橄欖不約而同對望一眼，兩人耳根發紅，剎有介事一般縮開身體。
「咳咳，橄欖經常幫我『消腫』，我就幫橄欖『剝』，無其他特別。」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包皮的話惹得眾人哄堂大笑，差點把呷茶遮羞的橄欖嗆壞。
「哈哈哈！妙手消腫，年輕真係美好。」韓江宇賊笑。
「師父，阿毛我都好腫啊！」
「呸，自己的事自己做；自己的雀自己打。」
「不平師弟豔福不淺，但切勿消腫過度，影響修練。」
在一片歡愉的笑聲中，並沒有人察覺到諾雅蒂的異樣。
諾雅蒂看到包皮利落地剝開蝦殼，放到橄欖碗中，然後偷瞄沒有任何反應的陽烽一眼，抿緊薄唇，心裡長嘆一口氣。
啪！
「我飽喇，你地慢慢。」諾雅蒂放下筷子，氣沖沖地步出偏廳。
「原來因為唔食飯，難怪發育不良囉。」包皮不以為然。
橄欖凝視遠去的背影，卻是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