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怪團。

五怪團,在源神界之中算是三線地下勢力,由五個結拜兄弟組成,麾下千餘源者,在源神主陸各域都有分舵。這五兄弟乃修行百年的五行源師,不屬門派,以「怪」自稱,故稱為五怪團。

五怪團不分善惡,全看源晶行事,殺人劫貨乃常事,與人間的僱傭兵類同。

論實力,五怪團比不上有源王坐陣的名門大派,五怪的個體戰力在源師中亦不算出色。可是,五怪善陣法之理。若五怪齊聚,利用五行相生的優勢,實力倍增。

論人數,五怪團亦絕對不及擁有正規軍隊的各大勢力。五怪團統領千人,以源界境為主,實力達晉聖境只有少數,而聚靈境寥寥可數。不過,這群手下大多擁有傭兵背景,具備豐富的戰鬥經驗。





這支地下勢力跟昔日橫行南域的青熽堂相比, 已是龐然大物。畢竟,前者廣於各域,後者只是南域耀武揚威的地頭蛇。

不過,五怪團這兩年來被弄得焦頭爛額,分舵接二連三被搗,樹倒猢猻散,聲勢大不如前,五怪只剩下水火兩怪而已。



天茫海硝塞島,五怪團總舵的所在地。

五怪團總舵建於硝塞島的天然洞穴,洞中有湖,湖上架起一座木造的五重塔。塔高十丈,沒有奢華裝潢,窗外柵欄上可見弩台成排,塔頂懸掛一支旗幟,圖案如五手交疊。





石壁上以夜明珠作燈,吊橋為路,橋板沿石壁延伸迴轉,直通五重塔的黑石大門。

此時,水怪與火怪兩人在塔頂的大房內夜談,燈火通明,氣氛嚴肅至極。

水怪坐在炭黑色的沉火木書桌前,火怪則在吱吱作響的地板上踱步,神色焦躁無比。

這兩個壯碩,身穿軟冑甲的中年人,目光沒有一刻離開過書桌。

他們看著的是書桌上的神秘之物。





此刻,桌上正擺放著兩根如前臂長的古老黑棍,棍身以麻布綑住,魔氣從麻布的縫隙中溢散,黑霧纏繞。

仔細一看,可見棍頂像圓形圖章,坑紋隱約可見倒十字、五角星與歪歪曲曲的源文。

「傲慢」與「貪婪」。

「水大哥,究竟呢兩支棍係咩來曆?!為咗呢兩支棍,五怪團幾乎崩解,甚至連木金土三位兄弟已經陣亡。如果畀我搵到殺死佢地嘅人,我必定將佢五馬分屍!」火怪目光陰冷,咬牙切齒地說道。

「三位義弟遇刺之地留撲鼻花香。傳聞『花香至,死期到』,應該係無情花所為。」水怪沉吟。

「無情花......佢同嗰對蒙面男女係一伙?」

「我都唔肯定。蒙面男女屢次搗我分舵,壞我五怪團好事,卻從不殺一兵一卒。不過呢對蒙面男女每次離開之後,無情花就會出現.........」

「佢地未必一黨,但兩者必有關聯。」





蒙面男女神秘莫測,讓人好奇的是赤髮男徒手搏殺,擁有火行源力,每次出動只傷不殺,還他媽的說教,苦口婆心的讓惡人從良。

有人說,這個男的肯定是諸相島的僧人,紅髮只是掩飾而已。

當然,水火兩怪所說的蒙面男女不是誰,正是包皮和實力高強的橄欖。

自從拜師學藝後,包皮一直接下萬火院那些無人問津的危險任務,化身為青果的橄欖則相伴。

寶劍鋒從磨練來,梅花香自苦寒中。

經歷無數次的生死戰鬥,不但使包皮的萬火令牌提升至銀級,同時也累積寶貴經驗,實力突飛猛進。

兩人蒙面出動,默契十足,這段日子來連續瓦解多個地下勢力,五怪團正是其中最難纏的一個。





「水大哥,你覺得佢係唔係為奪棍而來?如果佢地目的只係呢兩支來曆不明嘅源器,我地就交出嘛,無謂再同佢地糾纏落去。坦白講,為呢兩支棍損兵折將,絕對唔值得。源晶事少,性命事大。」

水怪把兩棍收進收納戒指之中,然後拋到火怪懷中,讓他好好保管。

「照之前嘅情況,不論無情花抑或蒙面男女都明顯對此一無所知,純屬巧合。不過安全起見,你盡快交收。事成之後,你我暫時退隱山林,呢樁交宗源晶足夠我地一世無憂。」

水怪低聲說出交收地點,火怪點頭,目光閃爍不已。

「大哥,對方係......仇.......?」火怪支支吾吾。

水怪點頭,壓下聲線道:「恐怕唔止。火,係『七罪柱』。傲慢之柱、『貪婪之柱』係過去紀元之戰散落大地嘅魔器。與虎謀皮,你我必須盡早抽身。源神界好快會有巨變。」

這時候,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打斷兩怪的話。

「水大人,火大人。兄弟探測到洞上有動靜!」手下叩門道。





「哼,狗男女果然敢窮追猛打。火,照我剛才說話做,速速撤退!」

「水大哥,你呢?」

「五行相生相剋,我正想領教一下火行源者嘅火焰。三位義弟嘅血海之仇由我報!」水怪舔唇,殺機盡現。

「明白,大哥萬事小心!」



地洞入口上方。


包皮和橄欖身穿夜行衣,在月下並肩飛馳,最終蹲在洞口上方的草叢中。





「剛!」

包皮默念一聲,催動體內的無念火,黑髮瞬間染成一片火紅,布罩上的雙目炯炯有神,赤金的瞳仁如兩團旺盛的火焰,黑夜之中,格外明亮。

與此同時,橄欖戴起斗笠,臉紗遮蓋嬌豔的白皙粉只剩下那雙水汪汪的褐色大眼晴。

橄欖喚出長三呎,靈角梗打磨而成的青翠幼劍,握在手心。

「青果,你又唔記得啦?我地唔可以殺人。」

「嘻嘻,自衛,自衛嘛。」

包皮個性不改,聞言鼻血登時噴出。

他搖頭終止腦袋裡的狂想曲,悄聲道:「對方唔係十惡不赦嘅源魔。只要係人,總有善念。只要打一場,再好好開導,一定可以感化佢地。」

「嗯嗯。」橄欖並不執拗下去。

「五怪團得返水火兩怪,傳聞係無情花所為。次次都緣慳一面,否則我就可以阻止佢胡亂殺人。」包皮然牙癢癢地說道。

橄欖一愣,目光漫不經心地掃過包皮。

包皮自然不知道,無情花正是身邊的美女罷了。

若非那個無情花每次為他「善後」,這段日子惹下來的麻煩恐怕早已仇家滿門,現在怎能夠如此輕鬆呢?

「不平,你覺得無情花係壞人?」橄欖試探道。

「我唔知。不過,我發現到一件好奇怪嘅事。」

「嗯?奇怪?」

「無情花每次嘅目標都同我地不謀而合,我估.......」

包皮擦鼻續道:「佢暗戀我。不過,可惜喇。」

「可惜?莫非你有對象?」橄欖試探道。

「嘿,一個會幫我煮飯嘅女人。」

「同我相比呢?」

「唔,佢都軟綿綿.......咳,佢對我好好。」

「我對你唔好?」

橄欖醋埕打翻,對象卻是另一個自己。

「我好蠢,唔識比較。總之就係噉。」

橄欖聽到包皮的話,臉紗下的粉臉頓時泛起一掉
抹紅霞,懦聲嬌喴,抿唇然後撇過頭。

如果不平知道自己的身份就麻煩了,她暗忖。

這時,腳下洞穴忽然戰鼓與戰笛嗚動,人聲鼎沸,鏗鏘的兵器聲從洞口傳進兩人的耳畔。

「喔?睇嚟已經發現我地。」包皮握拳,沒有半點驚慌,仍然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

「行動。」橄欖正色應道。

兩人相望一笑,暗有默契地邁開腳步,縱身躍下洞穴之中。



木橋吱吱,搖晃不定,只見過百武者站於其上,刀劍亂舞,卻無法傷這對蒙面男女分毫,甚至不能阻其腳步。

包皮和橄欖背靠背而下,卻不凌空飛渡,一來免得被弩箭射成蜜蜂窩,二來更漸免於落地後遭受四面楚歌,身陷重圍之危。

這一切,全乃經驗使然。

兩人經歷大大小小的險境,默契早成。再者,包皮在這時候能夠將韓江宇的「條件」暫時擱到一邊,雙手全力應戰,自然更加強橫,拳拳生風。

狼入羊群,勢如破竹,便是如此。

武者橫刀臨面,被包皮雙手合掌接下,順勢在石壁連踏兩步,避過另一武者的欄腰斧,翻身凌空,布鞋纏住橋上的粗麻繩,把使刀的武者連人帶刀甩到半空。

與此同時,橄欖的幼劍連連點出,刺穿眼前三個武者的四肢,武者如骨牌一般人仰馬翻。

橄欖懶看一眼,柔韌的纖腰往後一仰,幼劍如柳枝拍在剛才揮斧偷襲包皮的武者身上。

源勁一送,斧頭武者便飛出橋板之外!

包皮腳纏麻繩轉身,半身懸空,紮實的雙臂及時抓住這兩個刀斧武者。

「呼!」武者鬆一口氣。

「兩位大哥,睇你地相貌堂堂,何必為虎作倀呢?以後要愛惜生命,知道嘛?」包皮語重心長地說道。

武者點頭如搗蒜,雙雙把武器武器丟下去。

「乖。」

語音一落,包皮將兩名武者拋到五重塔的窗台上。木橋與五重塔距離百米,足見包皮臂力何其驚人。

接下來的兩分鐘,這雙仁慈的大手揮過不停,愈來愈多武者晾在五重塔或是跌入湖中,橋上變得稀稀落落。

「大哥,我放你一馬,要好好做人呀!」

「睇你天生一副耕田相,拎泥耙總比拎刀好呀!」

「兄弟,娶老婆未?未?你下盤穩紮,以後娶個老婆好好生活。你有福,你老婆更有福!」

「大叔,你一把年紀,何必動刀動槍,傷到條大陣就手尾長。」

「何必呢~何必呢!」

直至快到走完木橋,五重塔的大門終於打開!

水怪穿戴全身盔甲,緩緩步出塔外。他瞇眼打量包皮和橄欖,然後揚起右手,朝塔上執源弩和源槍的手下命令。

「放箭!」

一聲令下,百箭齊發,咻咻不停的箭聲響起!

包皮和橄欖抬頭一瞥,驚見漫天飛箭如流星雨,破風而下!

「仆你個街,真係浪漫。」包皮呆住,輕聲呢喃。

說罷,包皮瞧向身後一眾驚慌失措的武者,濃眉一皺。橄欖看到前者神色異樣,頃刻心神領會,反正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罷了。


橄欖是包皮肚子裡的蟲,包皮動根手指頭,她都知道他的意思。明顯地,包皮又在擔心自己的敵人了。

包皮踏上木橋的麻繩,輕輕一蹬便飛上半空,橄欖隨後緊至。兩人直視密密麻麻的箭雨,儼如戰場上並肩作戰的俠侶。

「青果,放心企喺我身後,我會保護你,無人可以傷你一條頭髮。」包皮攤開雙手,堅定地傳音道。

「嗯。」

誠然,包皮的實力仍遠遠不及源師境大成的橄欖。可是,也許遺傳了亡父的大男人性格,包皮心裡認定保護女人是作為男子漢的責任,即使對方再強,仍然是一介女流。

這是他的正義。

同時,自小為神木都作僕的橄欖從未感受過這種「被保護」的感覺,自然是難以言喻的窩心。凝視包皮的挺拔的背影,感受他身上的熱力,一陣安心溫暖的感覺油然而生,即使天塌下來亦無所懼。

這份感覺跟強大與否無關,而是信任。

包皮催動源力,凝神低吟著一段晦澀的源語,右掌朝高掛在夜幕的明月攤開,乾坤化身憑空出現掌心之上!

深深吸一口氣,赤金瞳中一切彷彿都放慢下來,箭矢的軌跡無所遁形。

赤色乾坤旋轉攀升,像甩薄餅似的,由離手時的巴掌大小不斷放大,再放大,直至幾乎把整個洞口堵住。

巨型的火焰乾坤!

「靈火雨-乾坤天降!」

包皮厲喝,大手往下重重一壓,數之不盡的火球應聲從火焰乾坤射下,耀眼的火焰把洞穴四周一時間照亮,像炮彈擊落半空疾飛的箭矢,同時轟穿五重塔的瓦頂,讓木造的塔身徹底燃燒起來!

碎瓦木屑紛飛,塔上武者前仆後繼,紛紛跳進湖中保命。

火燒旗幟,彷彿預告五怪團的末路。

「青果,你千祈唔好讚。我講過,無人可以傷你一條頭髮,嘿嘿。」包皮對看得愣神的橄欖打一記眼色,得意地笑道。

「無人諗住讚你,自大。」橄欖嘟嘴道。

這一手靈火雨本來是天火武訣的第五式-靈火彈,後來經過包皮長時間修練,以乾坤化身、基本陣法知識和非比尋常的源力,最終完成這獨一無二的招式。

乾坤為基,靈火成雨!

「畜牲!敢毀我五怪團,我唔理你兩個何方神聖,有來無回!」水怪怒髮衝冠,驚怒交加地瞪住火光熊熊的五重塔。


他躍到湖面之上,左手雙指在湖面虛劃,湖上頃刻形成一個法陣,數十道尖如長矛的水箭瞄準半空的包皮掃射!

「去!」

包皮見狀一怔,輕輕推開橄欖,同時閉目,以心代眼,把水箭的軌跡默默記在心中。

水箭被包皮這一身看似無意識的反射躲過,除了幾支劃破夜行衣,其餘盡皆落空,最後在石壁鑿出一個個坑洞,流水潺潺滑下。

水怪踏水而行,源念在身後凝聚出一道鯉魚化身,掌心同時往湖面一吸,形成一支五呎水矛。

「鯉魚王?我小火龍呀!」

包皮毫不懼縮,再次喚出乾坤化身與鯉魚硬碰,烈掌探前格擋水怪的手腕,腦袋一偏,避過撲而來的水矛,順勢吐納出拳,正中水怪的冑甲。

拳勁剛猛如儔,只見水怪噴出一大口鮮血,倒飛三丈之遙,然後轟入湖中,恐怖的衝力濺起高高的水花。

水怪從湖中暴起,宛如標槍一般拉弓擲出水矛,再被包皮及時挪步躲過。一招不得,水怪雙手再吸,以雙矛猛攻,試圖以源師的境界將包皮輾壓。

眨眼間,兩人在水上拳矛互搏,雙方的源壓在空氣中激撞,使湖水泛起陣陣浪花,波濤拍壁,浪聲與叱喝聲不絕於耳,在場者無不看得眼花繚亂。

數十招過,兩人由水面打到半空,水怪仍然無法把包皮拿下,愈戰愈是焦躁。

這個蒙面男的境界比自己低,無庸置疑只是一個源徒罷了。看他的招式套路,大概是南域的火行源者,若不是來自鳳神宮,就肯定是萬火皇城了。

然而,從來沒有聽過哪一個南域勢力有這種怪物一般的強悍源徒,不但跨越境界而不落下風,而且還無視五行相生相剋的定律,換作在源神界任何一個勢力,都絕對是天之驕子。
但如果是大門大派的妖孽,又怎麼會閒情找上一個地下勢力麻煩呢?!水怪心裡叫苦。

水怪並不知道,他的矛不及陽烽的赤蛇劍法刁鑽,也不如橄欖的幼劍快。

水怪更不知道,包皮的師父正是如雷貫耳的獨臂聖帝。在韓江宇的日夜折磨下,包皮現在即使雙腳繫鐵,單臂閉目,都能跟從同等境界的敵人手上全身而退。現在解除約束後,包皮自然是一隻解下頸圈的猛獸,所向披靡了。

包皮的強大不在於天賦,卻在於心性。天才大多只是小聰明,只有虛心與勤苦才造就出大智慧,這個道理放諸四海皆準。

一如橄欖曾提及過的九折草。

疾風知勁草,九折九葉,百折不撓!

「叱!死!」水怪眼佈血絲,雙矛並排而出。

包皮不退反進,讓雙矛在耳畔擦過,同時欺進水怪的懷中,雙掌纏烈火,全力印在後者的肋上!

「逆-火-掌。」

水怪像炮彈一般轟穿燒得焦黑如炭的五重塔,撞上另一端石壁,然後掉入湖中。

「嗄........」包皮喘出淡淡的熱霧,運勁調息。

他凝視爬上岸,踉蹌幾步便倚壁癱坐的水怪,心裡暗自鬆一口氣。畢竟,無念火的形態雖然比焚血更強,但現在最多只能維持二十分鐘而已。

橄欖輕靈地飛到包皮身旁,手中握劍。若水怪敢偷襲,她絕不介意提早送他上路。

「鯉魚王,認輸未?」包皮放聲道。

「咳,你兩個到底想要咩?」水怪脫下頭盔,不禁又咳出一口鮮血。

包皮思索道:「唔.......瓦解你五怪團,免得你地再為非作歹。」

水怪聞言心裡暗喜,眼前這個怪物果然對魔器「七罪柱」的事一無所知。既然如此,事情就好辦得多了。

自己身負重傷,絕不是眼前兩人的對手。唯今之計只好先把他們耍走,然後再尋找機會報復。
留得青山在,哪怕無柴燒。

一念及此,水怪匍伏於地:「兩位大人,我水怪願意解散五怪團,從此以後悔改,不再作惡。否則,我水怪不得好死,死無葬身之地。」

包皮本來就沒有打算殺人,點頭道:「好。以後你就唔好叫水怪。唔夠正氣,你就叫鯉魚王。鯉魚王,你以後一定要愛惜生命,否則我一定會收服你。」

「遵命........鯉、鯉、鯉魚王謹遵教晦。」

水怪按住怒火,擠出笑容,目送包皮和橄欖兩人離開,心裡把包皮和橄欖這兩個不但毀他勢力,侮辱他的混帳判下死刑。



一日後,源神界某座渺無人煙的孤島。

孤島上山林滿佈,處處都是鳥獸,儼如一個昏暗無光的熱帶雨林,空氣中有著一陣與源神界格格不入的魔氣。不過,孤島佈下強力結界,把魔氣遮蓋,困在這個原始之地。

在這片叢林之中,聳立著一座外形活像歌德式教堂的建築物。不過,這座「教堂」跟一般人間的教堂,或是聖宗的神殿都不盡相同。

第一,這是一座通體黑色的教堂。

其次,玻璃彩花窗上的幾何圖騰拼湊出來的並非上帝、彌賽亞、或者手執神聖碧綠禮帽的聖母。教堂上方的十字倒豎,牆上畫滿一個個讓人毛骨悚然的鮮血魔陣。

是額長羚羊銳角,以巨大黑翅裹住身軀的魔鬼-源淵界魔主的愛將,撒旦!

黑教堂內。

火怪站在梯級下,環視詭異神秘的四周,然後掏出兩支黑棍,呈上坐在上方黑色高背椅,儼如國王的黑斗笠人手上。

斗笠人把玩黑棍,然後發出沙啞的笑聲。

「『傲慢』、『貪婪』終於到手。『七罪柱』如今只欠三支。只要七罪齊聚,再加上不知所終嘅神火..........。」他喃喃自語。

火怪聽到斗笠人的話,心裡暗驚。

「大人,我五怪團已經完成任務,之後唔會再參與,至於賞金........」

「賞金?為撒旦主人獻上你地卑賤嘅生命,係你地嘅榮幸。你敢向我攤手要打賞?」

火怪聞言大駭,踉蹌後退一步,想要退避,卻已被步伐宛如鬼魅的斗笠人抓住喉嚨,吊在半空。

火怪瞪大雙眼地看著斗笠的真目面,滿臉醬紫地說道:「你係猶-咳,」

「殊.........死人毋須說話,阿門。」

咔喇。

清脆的斷骨聲在教堂迴蕩,屋頂上的黑鴉拍翼四散,落下一地黑羽。



夜,肅殺的氣氛籠罩一片狼籍的硝塞島。淡霧後的勾月靜默看著草地上跌跌撞撞,朝懸崖邊的渡空船狂奔的水怪。

火怪當日分別後一直音訊杳然,水怪深知不妙,猜到前者已凶多吉少,本想離開此地,怎料到還是遲了一步。

這一遲,便是窮途末路。

一道持劍的翠裙倩影不徐不疾地走在他身後,沿路所經之處留下清淡脫俗的幽谷蘭香。

花香至,死期到。

橄欖杏目一凝,幼劍虛點在空氣中,碧綠的劍芒如兩片疾飛的花瓣,瞬間洞穿水怪雙膝,速度駭人所聞。

水怪倒地痛極慘叫,竭力爬向近在咫尺的渡空船,雙足的鮮血在草地拖出兩行刺目的腥紅。

可惜,他的動作緩慢,不消幾秒就被身後的橄欖追上,擋在渡空船外。

「無情花.......你一定要趕盡殺絕?!」水怪臉白如紙。

「我趕盡殺絕嗎?卑鄙小人。」橄欖輕笑,笑聲清脆悅耳。

說罷,她從收納戒指掏出一個血漬斑斑的卷軸,隨手丟在草地上。

卷軸滾到水怪眼前,結繩鬆開,攤開後是一張懸賞令!

「報酬:一千萬源晶

目標:赤髮源徒刺客;善徒手近戰;南域火行源者

要求:生死勿論 」

水怪嚥一口口水,目光閃爍不定地看著地上的懸賞令,心裡翻起滔天巨浪,暗叫不妙。

這張懸賞令正是當日包皮和橄欖離開硝塞島後,水怪任命最為忠心的手下冒死帶到源神大陸,打算傾盡一切將包皮掀出來。

可是,現在懸賞令既然落在眼前的無情花手上,顯然已經事敗罷了。

但無情花怎麼截獲這張懸賞令?水怪仰首端詳橄欖,終於恍然大悟。

「你係.......佢身邊嘅女人!」

橄欖不置可否,握緊劍柄,緩緩問道:「你可有遺言?」

「成王敗寇,我亦無話可說。我只想問一件事。以你源師顛峰實力,當日大可直接將我擊殺,何必偷偷摸摸?」

「佢講過,每個人都應該有機會改過。機會我已經畀你,但你無珍惜。而且.......佢討厭殺戮。如果佢落唔到手,就由我呢對手染血。」

「哈哈哈哈!婦仁之仁!源神界本來同源淵界就係一體兩面,汰弱留強嘅世界!你救到佢一次,莫非可以救佢一世?!哈哈哈!愚昧!終有一日,你必定會親眼睇住佢死,哈哈哈!」

橄欖冷道:「人族貪婪嗜殺,果然非虛。我唔會睇住佢喪命,因為我會喺佢前面。」

「人族?你......」

「吾父之名,穆森·文勞。」

「文.....文勞?!」

文勞正是神木都的皇族族姓,當今生命之神的本名亦是莫卡琳.文勞,精靈族的獨有姓氏!

橄欖褐眸閃過一抹精芒,劍指水怪的額頭,一個翠綠的法陣沿劍尖而生。

「不幸祝福。」

光芒萬丈,源源不絕的生命力湧向水怪的身體,只見他像氣球一般瘋狂澎漲,最後炸成漫天碎末!

夜風吹拂,橄欖的秀髮在波浪輕飄。

「精靈,漫長一生亦只會有一位愛侶。」她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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