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白|時間|本質|: 27。空気（氣氛）

放榜日。
幾個月的等候時間看似很久，時間卻總是從匆忙中的日子流走。

這一年的放榜改為網上舉行，所以沒有了以往學校熱鬧的場景，卻免去了當場比較的問題。

我起床時已經是9時左右，而成績單已經在8時30分法了下來。
我打開電子郵件，成績與預期的沒有甚麼分別，大概是能夠入大學但是沒有高到能夠入神科的成績吧。

大概是時間了吧。





我打開了電話，社交媒體到處都是炫耀成績的學生。
班上有人歡喜有人愁，不過大致上也沒有關係吧。

我等候著班上同學透過訊息互相透露個人成績優異，卻沒有任何消息。

也好，至少我不需要與人比較。

＊ ＊ ＊

幾天後，大家都打算找天去party room慶祝放榜，便邀約了全班到觀塘的一間派對室。





大家都在地鐵站外等候著其他人，而阿琪與阿翼都正在玩著我之前給他們的扭計骰打發時間。

其他同學也好奇著阿翼手中「變幻莫測」的扭計骰，成為了同學的焦點。

人總是有著同樣的本性，總是對着不明的東西有着巨大的興趣，同時間有著恐懼。
許多人也是對扭計骰的變幻建立起興趣，卻不敢去接觸它，因為懼怕破壞了完好無缺的原裝。

人總是重複著同樣的規律。





人對愛情也好、人際關係也好，總是有著巨大的興趣，卻無從入手，因為懼怕破壞了原本的關係而無從修復。

無人卻知道當中的蹺妙。
就是因為同樣的本性，所以這一切都能夠透過公式化的方式尋找可利用的弱點。

＊ ＊ ＊

大家都在興高采烈地玩著。
麻雀、唱K、PS4，無一不歡。
不習慣熱鬧的我靜靜地坐在一角休息，不打擾別人。

我望著阿翼，自從阿琪走近阿翼，阿翼也許有了些微的改變。

我等候着答話的時機。





＊ ＊ ＊

「最近同阿琪點呀？」
我向阿翼問。

阿翼的嘴角拉高了，臉上有了一片泛紅，感覺他是在強行按捺著自己喜悅的心情。
「欸，冇阿，最近都係...」
阿翼思考了一下。
「大概都係有啲約會，一齊玩下咁？」
「哦哦。」

我見阿翼眼神有點飄忽，便不追究詳情。

我渴望阿翼那種的直言不諱的能力。
不論如何，他總是能夠成為所有人喜歡的對象。




「「我也想成為如此耀眼般的存在」」

我知道不踏出這一步我也不會再有機會。
卻知道若果不好好把握時機也無法達成任何結果。

我把腦內的言詞整理好，等候說著那句話的時刻。

突然有人在唱完了K之後突然宣佈要告白，所有人的焦點也去了那個男生。

「阿夏，我鍾意你！我從同班開始，已經關注著妳，我...我想同你拍拖！」
現場歡呼聲四起，氣氛達至高點。

也許是希望能夠在最後一天作個了結，另一位男生也大聲向自己心儀的女生告白，此時此刻的氣氛已經無法停止。

可惜他們永遠忘記了對方的感受，若果對方是已經對你有好感，那麼這個行為已經是多餘。這只不過會令原本感厭惡的人更為厭惡，或使對方陷入尷尬的立場。





這已經是一場只有失敗的比賽。沒有贏家，只有輸家的一場比賽。
不，也許想弄僵關係的人是贏家吧。

阿夏與另一名被告白的女生明顯地成為了焦點，場內只有不停歡呼的叫囂聲，那種被氣氛成為焦點的壓力的確不怎好受。

我坐在阿翼旁邊，阿翼握緊了拳頭，閒話的聲音不斷，目睹了此情況的阿翼想出手，卻知道這不會解決任何問題，更只會把情況弄得更麻煩。

阿翼改變了。

從以往衝動的阿翼如今已經成為了社會上會看氣氛的人了。

我現在也許並不是最好的時機說出我心底話，但知道也許現在這種狀態下不會記得我問的問題。

我輕輕吸了一口氣：




「阿翼，你可唔可以教我點可以好似你咁外向？」
「吓？」
我說錯了話嗎？
「冇喎，我都係做自己而已。唔好介意別人嘅眼光！做好自己就得。」
「哦哦。」

唉，又開始了。
我又產生了不可能實現的妄想。
不可能存在的未來。

什麼「不去在意別人的眼光」，你也不也是在看著氣氛嗎？

我還以為阿翼會能夠成為我踏上改變的明燈，也許是我太天真。
也許阿翼沒有留意自己一向的作風是多麼耀眼，也許沒有刻意成為那個耀眼的對象。

我想成為那「耀眼的存在」也許是因為要成為社會上的成功吧。

當自我已經成為了別人的願望時，那麼什麼是自我？
我心中最底層只不過是別人期望我成為的傀儡，那麼自我這東西究竟是什麼？

我依舊無法拿捏氣氛的導向。
我依舊無法成為別人所希望的角色。

他並沒有背叛了我，我只不過對他期望太高而已。

我已經很累了。

我只能向阿翼笑了一笑，點了點頭。
我再也沒有動力，再也沒有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