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阿雨視角】

日月如梭,在眨眼間聖誕節已來臨。

香港秋冬溫差大,加上避雨亭的建築材料透風,留在室內比室外感覺還要冷。我一人的話可捱過,但現在人客也漸漸增多,因此數年前安裝了暖氣,在冬天長期開着。

這令一向喜歡穿短裇的阿晴也換上了長袖的毛衣。是數年前小渚送的聖誕禮物,所以品味也好,她可當是寶物。





阿晴比甚麼也放小渚作首位,即使是少許,也不免內心有點羨慕。但正如師傅說過的一樣,沒有努力的是我。所以難得一次,今年跟阿晴約好外出慶祝,當時她可雀躍了,但她現在卻正在忙另一件事。

「那結果答應了嗎?」阿晴問向小渚。

「怎會拒絕到?他每天在診所門前埋伏我,還跪在地上拉著我的腳不肯放開,除了答應還能怎樣啊!!」小渚怒氣衝衝,而指的是阿傑邀請她於聖夜一同進餐一事。

「那傢伙還真纏人呢…挫折對他不適用,因為他有受虐傾向。」阿晴托頭後,小渚便說:「沒錯……他絕對是受虐狂。」

「別在我面前說他的壞話!!」阿欣拍桌,並激動的從椅子上站起,完全失去該有的儀態。





對此,小渚卻看著我問道:「為甚麼阿欣會在避雨亭?」

別看向我,邀她的可不是我啊…

「你才是,為甚麼把頭髮染白了?抄襲我嗎!?」從阿晴口中得知小渚受邀後,她對小渚的態度並不友善。

「那是因為……」阿晴邊說也邊跟小渚一同的把視線望向了我,所以為甚麼要看著我?是我的錯嗎?

如是者,我就把阿欣的事情大約向小渚解釋了。換來的是小渚雀躍的回應,她興奮的搖晃著阿欣的身驅並說道:「拜託你了!接他回家,記住用籠困著他,不要再放他出來。」






「小渚的思考回路也是不是開始變怪異了?」我問阿晴。

「那是被迫瘋了,幸好我早拒絕了。」阿晴攤開雙手,一臉輕鬆的說道。

「你也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阿欣不甘的說後便被小渚擁抱著,完全被她當成救世主。

「話說那個,要如何才令阿傑放棄小渚去追阿欣?」我問向在場的三位,率先回答的是阿欣。

「那當然要小渚狠狠的傷透他的心,才讓我去安慰消沉的他,陪伴在他身邊,再讓他意識我……」阿欣自信的說道,還要獨自越說越興奮。

惟有她的意見最不可取……其餘的兩人的想法也應該跟我一樣,因為她們同時用了一個不失禮貌的自目看著阿欣,並且換來阿晴的毒舌:「要自願當求生圈隨便你啦,但不在實技試那次試過行不通吧?」

「還有我已每次也打算傷他的心了,只是他死纏爛打而已。」小渚再補刀道。





她們倆人的話語猶如兩個箭嘴吧插在阿欣身上,兩句話也同時命中了她的要害。我形象中她可是很聰穎的,沒想到一談愛情,她的腦內只淨下一片花田。但要不是能花痴到這地步,她早就放棄了。

「喂,不要一味否定,給些建議吧!」因此阿欣在這段關係惟一的利點是振作的速度,除此以外皆無。

「但這是事實啊。」停手吧阿晴,她的生命值已早就歸零了。

「這件事可交給為師嗎?為師的話有信心可K.O.那小子。」與此同時,師傅正在缸中奸笑着。那扭曲的笑聲和面容,老實說我認識牠這麼長時間,倒料不到牠能變得如此噁心。

「K.O.那是甚麼鬼…」阿晴吐嘈後小渚問向師傅:「青蛙仔有甚麼辦法嗎?」

「那個那個……」師傅不斷解釋着牠自己的計劃。

那大約是反利用他對小渚的好感度來提高阿欣評價的劇本。是利用自身好感度提高以口傳口的說服力,以致提高其他人好感度。理論上,這可改變對方對該人的認知,甚至可以塑造一個新形象亦可行。

「啊……電視劇經常有的替人追朋友的那種老段子嗎……」聽完計劃的小渚說道。





不,你那是真人真事。

「不愧除了吃和看電視為生的老頭啊。」阿晴不知是褒貶的說道。

「等等……你們都在說甚麼?我甚麼也聽不到啊?你們正跟誰說話啊?」阿欣一臉困惑的看著我們三人,而兩位女生同時指向了飼育缸,說:「牠。」

「欵……」「原來你們全是傳心能力者來的嗎!?」

阿晴已懶得說明,則答:「不要在意這些小事,時間可已不多。給你們可一起排練的時間吧,劇本就這邊準備。」

「我也要嗎?」阿欣問後阿晴則嘆道:「那當然了…可不想想這最後是為了誰……」

既然是工作,阿晴便不會馬虎。而見她們相處算融洽,現場看似已沒有我在的需要。





難得一次,去買些吃的慰勞她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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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渚視角】

到了普歡同慶的平安夜,當天晚上阿傑駛了輛車到我家樓下迎接。有關地址,我可從沒有告訴過他。對此我不再多言,反而已經懶去不再添一句。

經過避雨亭那邊的商討,去的恐怕是高級地方,為了乎合禮儀,以及加強魅力來穩固說服力,她們迫使我換上參加謝師宴以來沒有用過的紅色禮服,幸好尺寸還算合適。

個人選擇本不會選紅色的,而這套禮服是阿晴為我所選,所以難得一次便選了紅色。

然而她本人卻沒有出現在謝師宴,同班同學也好,老師也好,她也討厭着。那六年間她的經歷,始終有揮不去的陰影部份,時間所迫,我可改變的不多,因此也沒有強迫她。

實際上,會場當天有不少人期待她的出現。自從阿欣一戰後她的注目度不斷提升,甚至有實習試中那異於常人的表現,使她已不再是受人唾棄的「青蛙公主」。





因此不斷有人來問我並打聽阿晴在哪裡,首先我們可不是同班的說。

言歸正傳,這套禮服意外的也跟現在灰白的髮色合襯,不像阿欣般有光澤白色反而是好事,也因此不用要染回棕色。

而阿傑那輛車更不用多說,雖然不熟悉車輛的事,但單憑外表已能感覺那可價值不菲,還有車面好像打了蠟一般,亮得甚至比玻璃更能照映人和物。

「上車吧!」他降下車窗跟我說道。

「嗯。」於是,我小心翼翼的打開了車門,也害怕一不為意便會弄髒或弄花,可賠償不了。因而就連合上車門也是輕輕力度,反而使車門合不緊,要嘗試數次才能合上,每次的加大力度也是提心吊膽的。

「今天不用太緊張的,扣上安全帶吧,我們出發了。」阿傑見狀便安慰道。於是我深呼吸一口氣便扣上安全帶,感到放鬆了一點後便打算嘗試展開話題。

「嗯……好奇一問,這輛車多少錢?看外表很高級……」

「不是太貴而已……」聽見他這句,心裡安心了不少。

「大約八、九百萬左右吧?香港有的只有我而已吧?」

欸!好貴!!!

那是我工作十年也賺不到的數目,總沒想到在扣上安全帶後反而心裡更不安。

快找人來救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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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車上,我們之間的對話亦不多。

一方面是我不敢再開話題,另一方面則是我們的共同話題十分少。畢竟我們出身和興趣也不一,沒有共同話題並不是件奇事。

但即使想談回學生時期的事,好好回想一下,在實技試前我們好像沒有交集過,又沒有同一班過,醫料課上又不是同一組,只是我單方面收到他的消息而已。

順帶一提,阿傑跟阿晴一樣也沒有出席謝師宴,據說是在畢業禮後的八月尾已到了外國頂尖學府留學,所以他變得醫學界有名不是沒原因的。

面對異常尷尬的氣氛,沉寂使人如座針氈,假使坐在高價豪車的皮椅也無別,我只盼望這一刻的時光可盡快完結。

在我們穿過海底隧道後,他把車輛駛向往海邊的一個商場,那間商場的外牆滿佈的名牌們的招牌,射燈使其金光輝煌。


在我的學生時期,曾有段時間還真正去嘗試追求那些的名牌品。研究不同牌子風格,去找它們的名字怎麼唸,然後偷偷去打工,逐件逐件將想得到的東西入手。

無可否認,那種感覺很是快樂。數年前的那個男朋友也是相似興趣而認識的,由他表白,我再答應。亦是因為他,我才會持有的大部分名牌品賣去,換來的錢則用在台灣請家人吃了頓好的。

在正式出社會工作後,發現身邊的同事或朋友也會鍾情於名牌品,日常使用的基本是名牌品。許多是因為現在有賺錢,因此有能力買自己想要的東西,而名牌是名乎其實的將金錢穿在身上,能以錢所獲取自信和快樂也是划算,所以不斷追求。

但我已不會重蹈覆轍,名牌品是各自一件一件有其價值,設計也好、剪裁也好、質地也好也可逐一為一件評價。

買和欣賞的那刻是爽快,但透過不斷獲取,獲得的只是虛無感。莫名追求,但已變得不感動,所以賣出去也沒有感覺。

惟有留下的只是現在的店舖也不會接手,已殘破不堪的舊款錢包。現在也不捨得換,因為就是喜歡。名牌品本身沒有錯,錯的是會陷入泥沼的人們,這就是我的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