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處的綠林地帶,林徑被蔓藤和長草覆蓋。

樹林蘊含深野之息,到處都是大自然濃濃的氣味。

「吱──吱──吱──」

不明的雀鳥在林間枝葉上飛過,密集遮天的樹葉們就像波水裡的漣漪,受到了輕微的波動,「窸窣窸窣」地吵鬧。

我不知自己是否行得正確,現在單純全憑感覺走。





「吼」附近有狼狗發出的喉嚨聲。

「沙、沙、沙」我一路都用盾傘打打旁邊的草叢,慎防有詐。

「窸窣窸窣!」忽然,有東西在草叢間快速穿梭。

但那作動聲在接近我附近之後,又悄然停止。

這不是代表危險結束了,而是對方經已埋伏好了,正在默默觀察住我。





病者、動物、人類,那鬼祟的東西不外乎這三種。

為免分神,我決定站在原地守候,看那不明生物耐性高,還是我耐性高。走入野生的樹林,就是個獵人的世界,魯莽地疾走永遠不是一個好注意。

就如同走入疫區的病獵,小心兩字永遠是第一格言。

「吼!!!!」終於,那傢伙的耐性急著了。

在我右面的草叢裡,撲出了一隻狼狗!





牠應該已經把我當作肉看待,張口時唾液都流出來。

我橫舉盾傘讓牠恰恰咬住傘身,空出來的一隻手則重拳打在其腹,使牠立即又鬆開了口,摔落地上。

「吼汪!」

我沒打算放過牠,橫舉的盾傘重重壓在牠的頸部上,任牠四腳朝天。沒想到的是,牠有戴著狗項圈,是有主人的狗?

「汪……」

就在狗狼將要斷氣之際,我無意發現牠的胸膛皮毛處,有一顆怪異的物體。

怪異物體呈球狀,紅紅白白的,像顆小小肉瘤依附在狼狗身上。為了仔細一點觀察,我順手把它摘了下來,才發現是一顆小眼球。

在我將小眼球摘下後,狼狗雙眼沒再暴現紅筋,掙扎變得不再激烈,也沒擺出那張一心想吃掉我的樣子。





我試著把狼狗放過,狼狗果然從瘋犬變得溫馴,伸出舌頭氣呼呼跑走,我立即跟緊其後,因為牠可能會帶我到牠的主人身邊。

一路跟著,我就一路想那顆依附在狼狗身上的小眼球,應該跟我剛才遇到的那隻大眼一樣,以眼球寄生依附在宿主身上。

如果按照剛才狼狗想吃掉我的舉止來說,被眼球寄生的會變得具有攻擊性?狼狗逃脫後不像亂跑,被我放過的牠一直往著某個地方跑去。

靈性本來就很高的狼狗,把我帶到去山林裡一塊小坪林,那裡頭有個類似牧場的地方,還有人住的破屋子。

「隻狗果然有人養……」我把從牠身上拔來的小眼球,一手捏成渣滓。

這片林中牧場的土地上,卻異常死寂。

本該有豬、牛、羊、雞叫的牧場,木欄裡只餘下一片參差不齊的草地。





牧場連住一間簡陋的屋子,但比起屋子其實它更像屠宰場,鐵皮搭建的屋頂、甩脫的牆色、大閘、隱隱約約發出惡臭的氣味。

我跨過木欄就拿出盾傘,小心翼翼往大門行去。

那大門是牧場那一種,以直條木板封住,奇怪的是這塊木板是由外面反鎖,意思是有人不太想屠宰場內的東西跑出來。

行到大門正前面,我已經確切嗅到了入面屍體腐爛的氣味:「應該係宜幾日之內死……」

話雖眼不見為乾淨,但既為病獵就有必要查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更何況,這裡看來就是雇主公司的區外牧場。

「喀喀──」我敲一敲門。

如果入面有病者,正常應該會有笑聲回應我才是。





如果入面有人類,相信這樣被人反鎖在入面……

都一早餓死了。

不過我沒聽到回應,所以又再敲一次門。

「喀喀──」

這次,入面有些輕微的騷動了,我試著把耳朵貼近大門,卻沒料到換來對方一下巨大的撞擊。

「呯!」當然,有門隔住沒有撞到我。

但都差點把我嚇得摔一跤了。





「呯──呯──呯──呯──!」裡面的撞擊聲持續,卻沒能把門撞破。

就像潘朵拉盒子,明知可能藏有危險、不安、死亡,我都仍然被好奇心驅使,要一睹屠宰場內的實況。

雖然我心意已決,已做好開門的打算,但白白送死和有準備的人,還是有分別的。我預計自己把封門木條拿開之後,就會馬上向後逃跑,且看會有什麼跑出來。

再根據對方的外表,來衡量對付與否。

「就咁決定。」我將雙手,放在木條底下:「呼……」

我望望明媚不再的天空,陽光都給陰雲掩蓋住。

「出嚟見我!」我雙手托高推開木條,然後馬上轉身逃跑。

我只跑了兩秒多,屠宰場裡頭的東西就跑出來了!

「呯!!!」大門被撞開到兩邊去。

一隻身形龐大的巨牛,從屠宰場奔出!

「嗚吽吽吽!!!!!」牠連聲音都像貨車的引擎。

即使身上一點紅都沒有,那隻牛依然往我狂奔,意圖把我撞倒。

最駭人的是牠那雙粗壯的角,應該足夠將人穿腸插肚。

我很快就跑到木欄內的盡頭,如果現在我要跨過去木欄走,肯定會給身後的巨牛撞飛,只好繞住欄邊而跑。

巨牛的轉彎能力較差,步伐會像跑車般飄移,趁這個機會我向屠宰場方向跑去。

「吽吽!!!」巨牛一股作氣往屠宰場衝撞,目測跟我只有兩米距離。

我入到昏暗爛臭的小型屠宰場後,兩腳踏上牆壁拿個高度,再反躍往後方的巨牛身上,坐到牛身之後兩腳一夾,把牠穩穩騎好!

被我騎住後,巨牛更為憤怒:「吽!吽!吽!!!」牠不停胡亂擺動,想甩走身上的我。

我就跟玩十級難度的騎牛機沒分別,不斷從牠身上拿取平衡穩定身子,不然我跌下去的下場可是很悲慘,大概會給牠的重蹄亂腳踏死。

牠左搖右擺了好一陣子後,我無端想起那隻狼狗,之後又望見這隻巨牛的眼睛紅筋暴現,我不禁猜測是否有小眼球把牠控制住,於是我在那繁密的牛毛上不斷摸索,期間要持續騎牛遊戲,直至我在牠的左腹摸到一顆軟性物體,一手把它摘出來。

「果然係呢舊嘢作祟……」我再次一手把它捏成渣。

小眼球正如開關那樣,一摘出之後,胡亂莽動的巨牛才回復平靜,身子一軟的累倒在地。

「嗄……」我也累倒在地。

臭氣沖天的屠宰場很快迫使我醒來,這裡有鐵勾掛住一、兩條繞著蒼蠅的牛腿,木檯上插住一把屠牛刀,還有個死在角落的人類……

他是臭味的來源。

「俾隻牛插死?」我認真檢視一下他的屍體。

全身沒有刺穿的傷口,頸脖卻有一抹刀傷,連氣管都切斷了。

「似係人為……」我的結論。

接著,我又從屠宰場找到一些文件,是出入貨的記錄。上面證明了牧場是隸屬「大和食品公司」的,正常每三個月就會殺一隻牛運送過去倖存區。

但記錄從幾星期前開始,就沒有了……

應該就是這段時間給人殺害吧。

回去跟那位經理吳書文這樣交代好了,牧場的牛被人偷走,飼養員都死掉,你們可以破產了。

剛才莫名其妙地,跟那隻瘋牛勞動了一會兒,體力應該消耗了不少,我要吃掉這頭牛也不過份吧?

自從做回人類後,其中一大福利便是「進食」。

有味道的人生,才不致於苦澀無味。

我把屠宰場累暈的巨牛兩邊角捉住,拖了出牧場外。

「呢隻咁嘅牛喺倖存區賣出去,都應該值成幾十萬籽……」我從屠宰場拿來一把牛刀,先在牠頸喉處一刀放血。

為了安全起見,我同時切了牠身上一小塊肉,在牛肉上沾了些牛血,拋給牧場那隻狼狗,讓牠試試毒。

結果牠吃得很滋味,過了三十分鐘都未見有中毒徵狀。意味住被那些眼球依附的生物,在把眼球拔出之後,理論上都不會受到感染。

「我好似係第一個發現呢個病種?」我插腰望望周圍,又望望天空:「……就叫「寄生眼」。」

在屠宰場一旁,有合共六個灶爐。

我先在外面山野摘了些荷葉、薺菜,撿了些木枝,盛了些水回去。

第一件事,在灶爐起個小火。

第二件事,用荷葉把要用到的灶爐擦乾淨。

第三件事,把水倒進去燒熱。

第四件事,將那頭巨牛的肉切好成一片片。

最後,將肉和薺菜放入熱水裡煮熟,完成。

接下來,等吃就好。

弄著煮著,天色就悄然入黑。

整頭牛只是被我切了四份之一,都經已放滿一個灶爐鍋,可想而之牠有多大隻,天生就是給人吃的材料。

看著生牛肉慢慢在鍋裡滾,我的食欲就漸漸放大。我刻意把牛肉斬成一片片的,因為不用煮太久,又不怕太韌。

「唔……入口即溶。」我大吃特吃起來。

我這一吃,就把完完整整的一頭巨牛,吃到只餘下一塊前腿,肚子就像無底黑洞般,怎樣也吃不飽。

正當我大快朵頤到一半時,兩個人類的腳步聲慢慢走近牧場來,他們一邊交談一邊前來:「隻牛我上次暫時困佢喺入面,今次帶埋弓應該處理到佢,不過搬返去營到就麻煩啲,要將開切開一件一件。」

我不知道他們是誰,但都盡一下禮儀:「牛肉有多,要食啲?」有時候一句簡單的客套說話,從他人第一句的回覆中,就可以分辨出對方是善是惡。

「嘿,食得好滋味啊可?」先開腔的,是手持直拉弓的人。

「成隻牛……」全身黑色輕裝皮甲的劍手,隱藏殺氣於目光中:「你真係要有好大個肚,同好大嘅膽量先食得起……」

惡。

「原來仲要問准你哋?」我一邊笑,一邊吃。

「哈哈,哈哈哈哈哈……」兩個不速之客相互大笑。

劍手指向屠宰場那邊:「呢隻牛原本應該俾我哋困住喺入面,既然你放佢出嚟做最後的晚餐,你就準備好接受自己為食嘅懲罰。」

說畢,那烏黑油頭的劍手走近,要向我舉刀揮砍。

我站起身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持傘向其喉嚨一戳!

三個字,快、狠、準。

「嗚咳、啊!」喉嚨氣管受創的他手上武器都無力握緊,脫落到地上。

而他本人,只能夠掩住脆弱的脖子不斷用力喘息:「咳、咳咳咳……」

持弓之人見狀,馬上搭箭拉弓:「賤種人!」

我一個箭步將狼瘡後退的劍手奪到身邊,用他作人肉擋箭牌:「佢係你朋友?對我嚟講佢應該係個好盾牌。」

「你……你個死小偷……食咗我哋隻牛!」持弓人大喊。

「牧場嘅飼養員一早俾人殺咗。」我回復正經,向他問:「係你哋殺?」

「呢座山嘅所有嘢都係屬於我哋!你得罪我哋,唔會有好下場……」

「你哋?係咩人咁巴閉。」我直問。

「「雙子強盜」……嘅手下。」那傢伙說著的同時,不斷試著瞄準我頭部:「俾機會你走宜家。」

他們是什麼「雙子強盜」的手下,就是說他們是強盜。

「我一跑走冇咗呢個人肉盾牌,你估你自己會唔會即刻放箭射我?」我反問他。

根本沒有放過不放過這回事。

既然兩個獵人碰上了,就必定有一方戰敗。

「接住你同伴。」說罷,我將人肉盾牌推過去強盜箭手面前。

強盜箭手一如所料將同伴身子接好穩住,我打個側翻去把劍客掉落的長劍拾起。

與此同時,強盜箭手經已準備好射我,我雙手握住劍柄後舉,用盡兩臂全力將長劍擲到兩人之中!

「哧──」長劍直穿二人胸口,兩人雙雙倒下。

「嗚噗!」強盜箭手噴出一口血:「無、無,可能咁……大力……咳嗚……」

「安息。」我走到他們面前,握住經已插住他們胸口的長劍。

「哧────」握住長劍往上一抽、再往下一插,重複三次,直至他們斷氣為止。

「……雙子強盜?」我不覺仰望,夜空的繁星。

在半空上高,有些狼煙緩緩飄升著,是來自山頭的某一處。

我將巨牛吃餘的前腿打包好,拿走強盜們的弓和劍,並從他們身上發現到一封信件。

「致,復仇營親愛的兩位兄弟:

兄弟們,我今晚要去獵隻肥雞做晚飯,所以唔能夠親口同你哋交代!

關於即將舉行嘅「七月祭」,用嚟慶祝雙子強盜大帝嘅貢品,目前仲係遠遠不足,唔夠大家狂歡七日七夜,我哋需要更多更多嘅酒水!食物!!女人!!!

霍奇爾,穆少其,我哋三個上次喺牧場到偷走啲牛,係咪仲有一隻瘋牛未偷,將佢困住咗?隻牛宜家應該餓死咗,快啲去拖佢返嚟!呢件貢品夠份量,話唔定我哋三個會俾雙子強盜賞賜!」

看來,當時襲擊牧場的賊人有三名。

這群強盜,是隸屬一個叫「復仇營」的勢力?

從信裡的內容來看,食品公司的牛大概是給這伙強盜奪走了。

如果我要把牛搶回來,都應該超出了B級任務的範圍。

因為我有預感,那將會是跟一個強盜集團的對戰。

「呼……」先回去吧。

上山困難,下山易,因為夕鯨國每到夜晚,就會亮起珠寶般的燈光。

燦爛得讓身處黑暗的人,都會不知不覺往那裡靠近。

我就像個老獵戶,揹住一條血淋淋的牛前腿,在倖存區裡行走。

可能肉真的太珍貴,路上不少人都眼饞饞地盯著,周不時更會有婦女過來問一片肉的價錢。要不是我服裝有點生人勿近,可能會有人強行搶肉都說不定。

我從鯨寨進入橫跨了近數小時的路程,才回到巴爾市回報任務。

上到去吳書文公司的辦公室時,接待處的時鐘已指向八時半,而辦公室裡唯一一位在末世都需要「OT」的文員告訴我,吳書文經理一早下班,大概去花天酒地去了。

「你知唔知道佢會去邊?」我進一步問。

「我諗下先啊……」文員抓抓頸子,細想著:「應該喺歡樂街嗰邊。」

「歡樂街?即係……」我不懂他們的地名。

「Fashion Walk嗰邊啊。」

「不如你講中文啦。」

「金百利中心至到海倫大廈呢!一出地鐵站就係。」

「麻煩哂。」本來我打算問完就走人,可是見她這麼努力地解說,就割了一小塊腿肉獎勵她:「請你食~」

「吓!」她接不住那塊肉,使得掉了到地上。

但她不介意,更連忙撿起來:「咁多謝啊!!五秒定律,無事!」

入夜的銅鑼……巴爾市,看起來很多姿多采,可能是因為人們都不願窩在住所裡吧。

街上的人可以簡單得圍在一起跳友誼舞,不然就是站在一顆不知擺放了多少年的聖誕樹下,一起合唱聖詩的歌曲,當然少不免街頭賣唱的、街頭表演雜耍的,更誇張的有在街上打乒乓。

抬頭望上高可以見到某些大廈的天台上,有一群隨時會變耆者的老人正在耍太極練武功。

最熱鬧之處,可謂歡樂街的歌劇院和賭場,外面往往都是排滿人龍,但他們沒有因此感到焦躁,反而和周圍的人有說有笑的打成一片,樂也融融。

或者,這裡就是一個紫醉金迷的世界,讓外人忘掉世界的痛苦。

如果有人像我一樣,想發動對病者的戰爭去破壞這份歡樂,在某些人眼中的確是罪大惡極。就算我只是在這裡逛了一圈,都可以感受到這裡的快樂氛圍。

我有否勇氣,又有否資格,可以打破這群人的快樂?

「先生、先生!入面啲少姐五百籽任做!埋嚟啊唔好怕羞!」人群中,忽然一位中年婦女拉住我。

「唔需要。」我把她推開。

「好抵嫁!未成年都有啊……」她小聲地喊。

我停住腳步,回望她店舖的名字──「天上人間」。

「有興趣啊!?」中年婦女喜形於色。

「我一得閒,就會嚟拆咗你間舖。」說畢,我就轉身離開。

倏地,人山人海的行人街道中,不少市民抬頭望上了天,紛紛發出驚嘆訝異的聲音,原來有個身穿西裝男人站了在商場的天台邊緣上。

「呀啊啊啊啊啊啊!!!!!」那企圖自殺的男人,領帶紮了在額頭上,而且手握住一罐啤酒,根據一副準備好自殺的樣子。

但……

我有必要阻止他!因為那傢伙正是我的委託人吳書文先生……

「我啲牛呀!去哂邊啊,牛啊牛……」吳書文悲痛地大喊。

幸好,我是個盡職的人,有早一步來找他回報。

「你隻牛喺到!」地面上的我,舉起那條牛前腿。

「啊?」吳書文彎低身子,瞇眼俯視:「點、點解會得返條腿嫁!!!」

「我……我去到你牧場見到嗰陣,隻牛已經得返隻腳。」我說。

「咁,咁其他牛呢……」

全部給什麼強盜奪走了,要這樣說嗎……

他可是站在天台邊緣的人。

「為咩要自殺,就算啲牛死哂,都唔及你一條命珍貴。」我轉換第二個說法。

「你……你……唔明嫁,你哋、你啲低等人,唔明中、上環區班「環人」,佢哋可以覺得一隻貴婦狗嘅價值,仲大過呢到成條街嘅快樂賤民……我同佢哋打開交道,專門賣肉俾佢哋,如果注資我公司嘅富豪無收到肉食……會殺咗我,一定會!!」吳書文飲泣、跪了下來。

「啊啊……嗰班人,都不過係人類,點解你覺得自己會輸?」

「因為……」

「咩鬼公司,好心你就執咗去,末日之下仲搞啲咁嘅嘢,唔破產都已經偷笑。」我說。

「呃噫……」

「落嚟吧,一齊分咗呢條腿肉嚟食。」我向他招手。

「好……好……」吳書文一副準備跳下來的樣子。

「喂喂喂!唔係叫你跳落嚟,我叫你樓梯行落嚟啊。」我立即叫住他。

「喔……係喎……」吳書文返回安全地區。

「講得好!」、「係啊係啊,班有錢嘅「環人」真係垃圾嚟!」、「支持你──」一陣掌聲、零聲的支持吶喊,大家就繼續各有各去。

吳書文他亦從天台落到樓下,一副醉醺醺的模樣:「病獵先生……係咪有肉食……」

「係啊,成條拎去。」吳書文接過腿肉,咬了一口:「生嘅?」

「自己返屋企慢慢煮,我嚟係同你回報件事,你啲牛已經俾堆山上嘅強盜搶走哂,連你請嘅飼養員都死埋,係咁多,準時入錢去協會到。」交代完畢。

「強……強盜!!?」吳書文很激動。

「嗯。」

「有冇得幫我殺死班強盜拎返啲牛!!!」吳書文捉住我的手。

「我係病獵。」

「所以呢……?」

「只殺病者,唔殺人。」

除非,逼不得已吧。

「咁我即係咩都無哂……就只係因為一班區外嘅強盜!」吳書文慢慢鬆開我的手,精神愣然:「咁啱撞見到我嘅區外牧場……」

「有時候生意就係有風險,我都唔應該再同你講咁多,再講我就要收心理咨詢費。」我索性把強盜的弓和劍都交予他,說:「呢個時代,係靠呢兩樣嘢搵食,明?」

之後我就真的不理他了,不想再和酒鬼說人生道理。

今天的時間,不經不覺就打發完了。

最充實的一刻,就是發現名為「寄生眼」的病物時。

反正也閒著,我就走到附近一間名為「巴爾歌劇院」的地方,想看看葫蘆裡賣什麼藥,畢竟這種地方,連最發達的艾寶琳都沒有。

這裡面,正在上映四套歌舞劇:

《病港:無限之戰》

《歌聲魅影》

《離魂記》

《將軍澳的羅曼蒂克史》

我要選哪套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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