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號令,眾人不分你我攜上沙袋,邁近被巨箭釘死地面的風凶獸。

風凶獸無法利用雙腿走避,因為雙腿關節早在先前一輪攻擊下,受到病獵部隊的重創,暫時無法郁動,只剩下雙手可以發狂拍地。

地面搖搖晃晃,彷彿地動山搖。

「啪啪!啪啪!!啪啪啪!!!!」

風凶獸雙臂橫掃地面,讓病獵們無法靠近。





我望向高位上監視戰況的五門,並且對他點頭。

會意的五人立即搭上一根爆裂箭,共同往風凶獸的右手關節瞄準發射。

「嗖──!!!!!」

「呯!」五枝爆裂箭把風凶獸的手肘炸得破爛。

「嗚吼吼啐啐啐!!!!!!!」風凶獸發出狂野的吼聲。





「仲有一隻手!!」站在最前的資深病獵喊。

突然,一個緊握雙刃的魁梧身影,從後方的灌木林裡衝出:「大病獵蒙柯亞參戰!」

只見,本應在後頭照顧傷患者的蒙柯亞,一手握著常見的鋸肉刀,一隻手握著從沒展示的斬肢刃,快步掠過自己的同僚,奔向風凶獸剩下的左手臂。

「嗚啅!嗥嘩嘩吼吼吼──」風凶獸不加思索,就意圖一掌拍死前來的蒙柯亞。

在堅厚的獸掌於頭頂拍落前,蒙柯亞先將自己的斬肢刃插到地上,待上方的掌影於地面急速擴大,蒙柯亞便向前翻滾。





「啪──!」風凶獸沒拍中人,倒是被插在地面的斬肢刃刺穿掌心。

「嗚嘰嗉......」風凶獸意圖把手掌拔出。

蒙柯亞卻向牠投擲高強度病嘴唾液:「對你嚟講應該只係夠痴六、七秒,但已經足夠。」

「鏘!」蒙柯亞一腳踏在其掌,雙手揮下鋸肉刀砍向風凶獸的腕部。

鋸肉刀有別於一般的刀劍,它以切割骨頭以聞名,在中古世紀早期,人們沒有精細的手術刀,便以鋸肉刀來進行手術。

「鏗鏘!鏗──鏗──」風凶獸堅韌的韌皮甲殼,正被鋸肉刀活生生地砍割掉甲殼。

很快地,風凶獸一塊皮層掉落,蒙柯亞見狀立馬拔出正插著風凶獸手掌的斬肢刃,然後在牠挪動移開前,快速利用斬肢刃往皮甲甩落的地方一砍。

「格嚓──」風凶獸胳臂一移,手掌同時斷落。





「繼續上!!!」我拉著鉤傘,落到風凶獸的後頸。

「啊啊啊啊啊!!!!!!!」大伙兒繼續抱著沙袋,衝往風凶獸身邊。

「會長!!」蒙柯亞把自己的鋸肉刀,擲向了風凶獸的頸側。

「咚──」

「蒙柯亞,你處理埋佢雙腳!」我說。

「係......!」蒙柯亞握著斬肢刃,繞往風凶獸後方。

我伸手到風凶獸的頸側,將蒙柯亞給我的鋸肉刀拔出,現在的牠猶如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





我舉著鋸肉刀不停往風凶獸的後頸砍去,只要其頭顱一斷,戰事就會結束。

同時,病獵們都把病嘴唾液藥劑,擲落到去風凶獸的噴孔上,然後將沙包黏在噴孔的位置,如此一來牠便無法吸入外界的空氣,再轉換成高壓的噴風。

這一著,只能在牠完全無法任意移動,並且體內高壓的噴風釋出後才能使出。

為創造出這兩個條件......

我們都不知失去了多少個戰友。

果然,如我所料,微風又再次泛起。

風凶獸想多發動一次噴風的能力,但這次給病獵們以沉重的沙袋封上噴口位置,已經無法再使出了。

「吼嗚嗚啊啊啊啊!!!!!!!!」風凶獸繼續發出震天的咆哮。





「唰嚓──」我把風凶獸後頸的肉都切到一半。

只差一點,就可以完結。

「你隻畜生,斷哂手腳睇你點郁!」、「仲差少少就完結......」、「出力啊!」、「為死去嘅兄弟報仇──!」

風凶獸卻不甘死去,利用身體最後一點腰力,強行將身子打側,本來站在他背部上高的病獵,都一一跳回地上。

我回頭一望,怔了一怔:「喺佢背面嘅人全部走啊──!」

風凶獸的正面都有噴孔存在,只是牠正臥伏地上,大家未能發現,但只要牠把身體稍為側轉,讓正面的噴孔有釋出全部強風的空間,四肢被斷掉的牠,身體重量減輕,身體自然受噴孔影響往後方飛撞,帶同一旁的病獵撞到岩石壁崖處。

沒有察覺到的他們,還不知什麼回事,就看見風凶獸的肉體快速撞向自己,一下子撞到東面崖壁下!





「呯呯沙──!」

草泥地面拖拉出一大攤深紅的血水......

「嘿啐......!」風凶獸發出最後的怪叫,彷彿是對人類的嘲笑。

「咔」我把鉤抓發射到風凶獸的頸項上,然後收繩把自己快速拉動過去。

「格嚓!!」手握鋸肉刀揮出最後一斬。

風凶獸的笑聲戛然而止,

頭顱甩落。

「沙沙沙沙──!!!!」血水瘋狂地從斷脖位置噴出。

硝煙瀰漫、屍橫遍野。

大家都知道,第一場戰役結束了。

但我卻喊不出......

勝利兩隻字。

彷彿此刻才得知,勝利兩字到底有多沉重。

大家默言不語,收拾著同伴的屍體。

我看著灰沉的天空,單純地看著。

「會長,當中有一啲受重傷嘅,捱唔到返去倖存區,初步估計......我哋今日損失咗三十二個病獵。」蒙柯亞走來跟我說。

「三十二。」我點點頭。

蒙柯亞見我嘴裡全是苦澀的樣子,問:「無咩嘢想講?」

「我唔會忘記宜個數字。」

蒙柯亞抿著嘴,回到醫療營:「呢個就係戰爭。」

不久,鷹學派的三人都到來:「會長。」

「剩低嘅病獵,佢哋情況點?」我問。

「一部份沉默、一部份喊,一部份好似正常咁。」林楚回報。

「將死去嘅人帶到病獵營安葬,佢哋嘅遺物帶返去倖存區,睇下有冇佢哋家人接收。」我說。

「好......」

「會長......!」忽地,一名病獵向我跑來。

百里護衛的職業病發作,下意識地攔住了他。

「會長值唔值啊!!?」他看著我,眼裡想找到個答案。

「有咩事一陣再講。」百里勸說他。

「我全隊死淨我一個......」那名病獵不顧阻攔,都要拼命地問:「值唔值啊......我只係想知佢哋無白費到犧牲......」

「值。」我深呼吸,目光堅定地凝視他:「佢哋無白費到。」

「咁、咁就好......」那名病獵軟坐下來哭泣。

沒有預想中的大獲全勝,

沒有英雄能一人拯救這世界,

這裡只有無名的病獵,

無名地奉獻。

奪下奇力山後,我把存活的人帶下山。

大家沒把垂頭喪氣掛在臉上,但那死掉的眼神,經已訴說出一切。

如果可以,我真想人類數十年後,因為自身而滅亡。

至少,我不會有太大的罪疚感。

進入到病獵協會,大家見到不似預期的歸來人數,都失去了應有的反應,兩眼發直地望向活著回來的人。

「今日我哋損失咗三十二個病獵成員,嚟換取宜一場嘅勝利。」我站到樓梯上,凝視各個樓層的人:「全部人默哀兩分鐘。」

我合上眼睛。

默哀完畢後,我回到會長室跟大病獵們相討下一步。

「居然死咗咁多病獵,真係有啲難以置信......」陳一劍入來的第一句,便直說出自己的感受。

「嗰七名病獵成員,真係值得我哋傾盡全力去救?」薛墊仁作出疑問。

其他的大病獵都分別到來,想聆聽我的回答。

「你哋識到秦狩?」我問。

「上代嘅副會長......」富馬史對他有些印象。

「佢當日好似無跟大隊返到嚟......」博海德依稀記得:「好似,已經喺南面戰死。」

「秦狩副會長佢仲喺南面。」我拉開櫃子,把七人的病獵執照放到桌上:「而且仲有另外六個實力同你哋相乎嘅病獵喺南面,佢哋日以繼夜咁同南面嘅病者作戰,對南面病者嘅了解應該無人比佢哋更深,所以如果要贏......就一定要救走佢哋。」

這就是不惜犧牲一部份人性命,都要把南淵七病獵換回來的原因。

「咁下場戰爭?下一場我哋要打邊。」雲梨問。

「稍作休息先,順便喺奇力山建立觀察站。」

風凶獸戰役結束後一天,不少人都在大堂獻上了鮮花。

可是,我沒閒情傷春悲秋。

直到奪回南淵七病獵之前,這場前哨戰還是得繼續進行。

見大病獵恰好都在場,我就順便展開了第二次的南征作戰會議,一樣只有大病獵能夠參與其中。

「既然你哋都喺齊到,就開埋第二次作戰會議。」我望向他們每個人。

「無問題,病獵營嘅事我可以遲少少去處理。」富馬史答。

「病獵營班新兵點?」陳一劍主動問起。

「不過不失,每日進行緊我嘅地獄式特訓。」富馬史拉了張椅子坐下。

「會長,下一步你有咩計劃。」雲梨最為專注。

「奇力山已經奪取咗,呢個地方暫時會作為最前線嘅據點。」

「奇力山呢場仗真係慘烈......」博海德按著太陽穴嘆氣。

「如果唔係隻風凶獸喺呢個位做巢穴,有解決嘅必要,真係可以避免好多死傷......」蒙柯亞都感無奈。

「風凶獸,必然會喺奇力山。」我說。

「點解咁講會長?」

「因為我哋對付緊嘅,唔單單係病者,背後更加有隻名為「天腦」嘅特殊病者,操控住呢一切。」

天腦不可能把這麼高戰鬥力的特殊病者,放在某座高山上置諸不理。

如果沒猜錯,風凶獸的戰略價值就在於,防止人類奪得這塊戰略重地。

「之後,我會派一支部隊過去駐紮......雲梨。」

「嗯。」雲梨沒有異議。

雲梨和他的小隊都是協會中的菁英,擔任南面最前線據點的指揮官非他莫屬。

「另外,因為嗰到有大量病者,到時唔止會靠一條戰線殺入去黃竹坑車站,我仲需要靠其他路分散病者嘅注意力,所以香港仔隧道,都要派隊人過去開一開路,你哋邊個可以做到。」我問。

「我吧!」陳一劍拍拍胸口:「嗰到地型係隧道,而且唔少廢車停泊塞咗喺入面,我隊人應該可以處理到。」

此時,我的參謀博海德又加一句:「會長,其實仲有條路可行。」

「係?」

博海德指著金鐘地鐵站。

「你意思係金鐘地鐵站推進到去黃竹坑車廠到?」

「嗯......如果嗰到唔係同鰂魚涌站一樣,有好多大鼻嘅話。」博海德嘆口氣,說:「係咁嘅話就要放棄,有毒物質太多,唔會病獵有命過去。」

「雖然我估都應該有大鼻堵塞住,但你照幫我睇睇。」

「仲有冇其他戰線要打?」富馬史問。

「仲有一條陸路,就係要交俾富馬史你。」

「係,邊到?」

「西旅指揮部,即係黃泥涌峽道入深水灣道嗰邊,嗰到經常會有大量病者,借呢條路上到北面,交俾你應該可以?」我說。

「無問題,想我壓到條線去邊。」

壓線,即是將敵人最大程度壓制到哪個位置的意思。

「盡可能壓到深水灣就停,嗰到再入少少就好多分叉小路同豪宅。」

「明白。」

「嘖,即係得返我一個無嘢做。」薛墊仁攤開雙手。

「墊仁,你將你嘅箭隊,分散喺山邊,全部做哨兵、箭手、神機箭、弩砲操作員,博海德繼續做大家需要嘅工具,蒙柯亞繼續做醫療隊。」

「咁睇嚟病獵營班學徒,終於喺地獄嘅訓練之中解脫。」富馬史冷冷一笑。

「我會叫林楚返去睇住佢哋。」

「林楚?咁都好啲。」富馬史很著緊自己的學徒。

「最後,你哋條戰線發生任何事,都記住派人返嚟通知我,我會去睇一睇。」這是我第二次作戰會議中,最後的一句話:「無咩事嘅話,解散,全部戰線計劃五日後執行。」

「呼。」見大家走得七七八八,我才靠到椅背上嘆氣。

「真係辛苦你會長,睇住成個局勢。」博海德的聲音,驀地於一旁出現。

「你唔係走咗......」我望向門口。

「我啱先彎低咗條腰綁鞋帶,可能你見唔到以為我走咗。」博海德呵呵一笑,然後漸轉認真的神情:「會長,有樣嘢我想問你。」

「嗯?」

「點解、點解你會揀自己,做第一場戰役嘅領軍指揮官。」博海德竟然有興趣知道。

「你真係想知?」

「其實我條鞋帶無鬆......」博海德直視著我,抿起了嘴:「我留喺到,只係想問你呢個問題。」

「因為做第一個,總係最困難。」我看著地面,點點頭:「咁就算有怨氣都係累積到我身上,而唔係你哋身上。」

「唔......」博海德怔住。

「我哋前路只有更多嘅犧牲。」

「你就唔怕,俾人當做戰爭狂人?當南征計劃呢件事慢慢浮上大眾嘅視線下......」

「為咗人類,都係在所不惜。」

「嗯,我明白啦。」博海德關上門前,補充一句:「我會盡可能地繼續追隨你嘅步伐,你都唔好行太快。」

第二次作戰會議,正式結束。

等候眾部隊前往各前線期間,我收到林楚帶來的戰利品,他用個手提箱帶上會長室,一副神秘的不曉得入面是什麼。

「會長,入面嘅嘢我會擺落收藏庫,你要過目下?係喺奇力山嗰到收割返嚟。」林楚把手提箱放到桌子上。

「咩嚟?打開嚟睇下。」

「咔」

手提箱給打開,入面放著數根幼白色的噴孔。

「呢啲係......」

「咁辛苦狩獵完嗰隻嘢,無可能空手而回。」林楚拿起一根噴孔,說:「我問過山上面,一啲有製作武器經驗嘅病獵,佢哋話呢啲噴孔,可能係樣唔錯嘅材料,我就割咗返嚟。」

「之前火凶獸......係唔係都有個心臟......」我有些印象。

「係。」

「呢啲嘢真係可以拎嚟做武器?」我笑一笑。

「一般人唔得,但你交俾適當嘅人就可以。」林楚說。

「有邊個?」

「炮崗嶺咁多鑄造大師,要搵一個唔難。」

「你另外兩位朋友呢?」

「你指百里同烏納咒?佢兩個喺大堂獻緊鮮花。」

一說到烏納咒,他就來到門口。

「會長我諗你唔記得咗啲事情......」烏納咒說。

「係?」

「大河孝。之前捉佢返嚟後,佢一直想同你提個交易,但你上次好似無聽到,如果你再唔理佢......我驚佢遲啲猝死咗喺監房到,你都未知佢口中嘅秘密,最好趁宜家問問,趁我記得提你。」

「好,我一陣就去。」我確實忘記了。

去到拷問室,我讓人把大河孝帶出來。

他依舊被關在那不見天日的棺木倉中,其實極不符合人道,但相較於他以前犯下的罪名,已經很仁慈,至少不需時時刻刻承受肉體的痛苦。

「啊!!!!」看守拷問室的病獵,一手把瘦削了不少的大河孝押出。

現在的他不如以前孔武有力,全身肌肉都因為運動不足而萎縮了。

「嗄啊啊啊......」大河孝精神呆滯,眼睛無法對焦任何一點:「你......我......嗄......喔......」

「企好!」病獵呼喝他。

「嗚......嗄......」大河孝連回應人都好像很困難。

「仲記得你之前向我提出嘅條件......」我雙手放腰後,一本正經的望著他:「經過多日嘅深思熟慮,我決定接受。」

「哈......哈哈哈......都過咗成個月......你先接受......」大河孝感覺可能像被人耍一樣。

「如果你唔接受嘅,我可以俾你入返去個小世界。」我說。

說畢,病獵作勢要把他送回棺木倉中。

「唔好啊!嗚唔好呀──」大河孝極力反抗。

「咁你決定係?」

「好......好......我同你講......條件你仲記得......?要送、送我去正常嘅倖存區......監倉......」

「當然可以。」

「我要典獄長嚟作證......」

「你知道咁樣,我要麻煩多一個步驟?」

「因為你可能會呃我......」

「但宜家你無拒絕嘅條件。」

「咁我可以繼續困喺入面......最多就做發臭嘅死屍......」大河孝沙啞的聲線,喊不出太大的聲浪:「反正我都已經生不如死!!」

沒法子,就唯有找找那位什麼典獄長。

「病獵,知道點搵到倖存區嘅典獄長?」我向正在押著大河孝的病獵,問。

「監獄好似喺金鐘嗰邊?一般人入唔到去。」

「咁唯有問下霍洛圖。」

在霍洛圖的幫助下,他很快給我指出監獄的所在地──合和中心。

「你想過去?我可以帶你去。」霍洛圖說。

「直接過去就得?」

「雖然我哋有病獵執照,可以通行大部份地方,包括倖存區監獄,但點都係人哋地方,最好帶份見面禮過去。」霍洛圖很懂人情世故。

「同我安排,即日。」

在霍洛圖打點下,我們當日就可以押送大河孝到監獄去。

見面禮方面,我不想特意外出挑選,就隨隨便便在盜賊營一役的戰利品中,挑選了一瓶「霞珠紅酒」給典獄長。

簡單為大河孝戴上手扣和腳鐐,就帶同兩名病獵出發。

踏出協會門口的大河孝重見陽光,眼睛有點適應不來,完全睜不開。

鼻子彷彿從未吸過這般新鮮的空氣,而貪婪地大吸著。

路上他受旁人側目,大河孝牙齒隱隱作響,他在咬牙打顫。

來到銅鑼灣的關口前,我們才發現倖存區之間經已重新封閉。

就是說一般平民除了得到管理人批文許可,否則不得越過其他倖存區。

「返去吧!你無文件唔可以過去!」駐守關口的士兵,拒絕一位老婦通過。

「點解呀......明明......一個月前都唔係咁......」老婦彎身哀求著:「求下你喇,我個孫喺灣仔區啊......」

「呢啲係政府決定。」士兵們嚴正聲明,向正在關口前排隊的市民說:「其他人都係!無文件一律唔批准通過。」

「呢個國家真係朝令夕改......」押送大河孝的病獵搖一搖頭。

「可能因為夕鯨國真正嘅話事人,已經唔存在。」霍洛圖說。

「此話何解?」另一名病獵問。

「我以前喺金鐘政府內部做過,入面啲派系鬥爭都幾激烈......但概括上嚟講,一邊係「保守派」、一邊係「自由派」,對於一個有統治者嘅地方嚟講,國家方針有呢兩大勢力都係正常,但當無咗統治者去決定一切政策發展,就會變成兩派人嘅鬥爭,邊一面因為政局得勢,政策就會傾向嗰一邊,形成你口中嘅朝令夕改。」

「哇,霍洛圖你居然少少嘢都分析到呢一點......」兩名病獵都很吃驚。

「政治鬥爭嘅戰場上,呢啲都只係基本。最近封返倖存區關口,我估計係因為區內爆發病者事件,而令主張封閉嘅保守派暫時得勢,而重新下令各個倖存區封鎖。」霍洛圖續說。

「哈哈哈,不過呢啲都唔關我哋協會事。」病獵抓抓頭。

「絕對關,呢個倖存區上嘅一切,都係兩邊勢力用嚟權鬥嘅籌碼,講到尾呢班金鐘人同天環人都一樣,係倖存區嘅核心。」

我開腔:「嗯,話唔定有一日,我哋都會被迫歸邊。」

「五位,批文。」來到關口前,士兵擋去我們的路。

我出示病獵執照:「五個人都要通過。」

「噫、你係病獵協會嘅會長......」士兵好像沒想過,會遇到我這種人。

「可以通過未。」我問。

他們打量我們一番後,答:「可以......」

「喀喀喀......」倖存區鐵門慢慢給打開。

「呯──」沉重的鐵門開到最盡,發出了回響。

我們才剛想入去,身後就有兩個少年想借機跑進去。

身穿深色作戰服裝的士兵,一見到兩名闖關的少年,立即伸出了腳把他們絆倒,兩名全速奔跑的少年,其中較年輕的躲避不及,就給弄跌地上。

「哎吔!」

成功跑過關口的少年,向後大喊:「細佬!!」

士兵們立即掏出伸縮棍,把那其弟拖到牆邊,進行密集的毆打。

不出十秒,被伸縮棍無情敲打的他,早被重棍打得鮮血淋漓、失去知覺。

看似成功逃脫的兄長,都在一聲槍響下消逝。

有個軍官的角色,忽然從灣仔關口出入保安亭的轉角行出,一槍斃了他的命。

一切事情的發展,都在不足一分鐘內發生。

全場陷入一片肅靜。

「唔好意思,你哋可以通過。」一旁的士兵跟我們說。

「至於咁做?」我的病獵下屬問。

士兵收下伸縮棍,面無表情地說:「如果今日佢越過到關口,咁他日就更多人會夠膽越過呢個關口,點都要殺雞儆猴。」

「嘿......」大河孝冷冷一笑。

「走吧。」我說。

越過關口到達灣仔,可以見到有居民在大街上活動,不過人口稀疏,沒有很密集,可能因為曾經作為過疫區的關係。

入到灣仔,在霍洛圖的帶路下,總算來到合和中心,或者可以改稱「合和監獄」。

圓柱形的設計,像個灰白色的鳥籠子,每層都有個鐵製小窗框,給那些罪犯握著窗邊發瘋大叫,實際上我覺得應該是通風的設計。

走到樓下,罪犯瘋狂的呼喝聲經已不斷,似乎注意到正欲前來的我們,並且歡迎著下一位新囚犯到來。

這生人勿近的地方,附近通常沒什麼人出沒。

有的話,可能就是逃犯。

進入到合和中心,先有一名看守人查問我們是誰。

我們病獵執照一出,他就走去把典獄長叫來。

等了一會,典獄長前來迎接了:「你好,你係病獵協會嘅會長?之前就聽過你個名,不過一直未見過你真人。」

他跟我握握手,我回他一句:「幸會。」

「呢瓶霞珠紅酒,係見面禮。」霍洛圖把紅酒贈給他。

「喔呵呵,你咁客氣啊......」典獄長收下紅酒,招呼我們進去:「請入嚟。」

我們一行五人,來到了他的房間。

合和中心的第一層看來,應該沒有任何囚犯。

我們和典獄長兩人坐下後,才開始談正事。

「你咁遠喺銅鑼灣嚟到,唔知有咩事可以幫到你呢?」典獄長問。

「大河孝,你識得呢個人?」我反問。

「嗰位惡名昭彰嘅盜賊?」典獄長放眼往大河孝身上:「莫非就係佢......」

「就係佢。」

「喔!!居然係佢......」典獄長很高興地,走到大河孝身邊仔細打量:「完美!」

他好像比收到紅酒還要高興......

「我同佢達成咗個交易,佢會講一啲情報俾我聽,交換條件就係佢監禁喺你宜座監獄到,問題應該不大?」

「無問題!!無問題!!十分之歡迎添!」這個典獄長很易話事。

「咁就好,大河孝,我哋嘅交易可以開始未。」

「唔......」大河孝點頭。

「你可以開始講。」

「惡之公館。」大河孝說出一個地方。

「惡之公館......?」典獄長口中細唸,好像聽說過它。

「惡之公館喺數碼港......」

「咩嚟。」

「「K29」所有成員都喺嗰到......」大河孝說完了。

「嗰個傳聞中嘅叛獵組織......?」兩位病獵都有所聽聞。

這就是大河孝的情報。

可惜,我現在根本沒餘力,去處理那群叛獵。

「典獄長,佢以後就交俾你看管。」我說。

「當然~當然。」典獄長搭住大河孝手臂,像是把他當作一件收藏品對待:「咁你以後就歸我擁有喇喎嘿嘿嘻嘻......」

他流露出的笑聲,有些病態。

不過,已經不關我們的事。

「走吧。」我站起身。

「啊,既然你嚟到,會唔會有興趣望下個監獄。」典獄長突然提出。

「如果可以,當然好。」

我都想參觀一下,這地方困著什麼的人。

萬一哪天,我被列為「戰爭狂人」給囚禁入來了,說不定可以抓準機會逃走。

「跟喺我後面。」典獄長開始帶路,順便命人把大河孝帶走:「將呢件收藏品,帶到六十樓上面。」

「收藏品.....」病獵感到匪夷所思。

典獄長為我們展開了監獄巡禮,合和中心的建築結構為圓柱形,而監獄的設計就像個空心筒一樣,中間給獄卒上上落落,有鐵欄杆阻止囚犯逃出。

第一至二十層,基本上擠滿了人。

因為床位不足,有的人更需要席地而睡。

人肩相摩的,情況好不熱鬧。

「一到二十層係啲罪行比較輕嘅人,通常佢哋十日、八日左右,就會放出返去逍遙快活。」典獄長雙手放後,一副巡視監房的姿態:「最長唔多過一年。」

「通常係犯咗咩罪?」病獵問。

「可能係打鬥、吸毒、破壞公物、偷竊、行為不檢之類。」典獄長回答。

仔細一看他們就像個小型社區,大家不是安份守己地待著,有的人在打架、有的人在看書、有的人在踢球、有的人在健身、有的人抽煙,有的人在閒聊,跟我想像中的苦悶生活有些出入。

「要唔要入去睇下? 就好似個小小社區咁,大家都會好歡迎你。」典獄長邀請我進去。

「不了。」我當然拒絕。

行著行著,我們又上到二十一至四十層。

「之後上面嗰幾十層,就係犯咗殺人放火、強姦、經濟罪犯、綁架罪嘅人會住入去,呢啲人通常好安靜,但係佢哋情緒爆發起上嚟,會好恐怖,嘿。」典獄長冷笑。

這層是正常監獄的規模,不像下面十足個貧民窟。

其後,四十一至六十層。

典獄長繼續為我們介紹:「呢到嘅犯,開始係危害到全人類生命,佢哋當中有連環殺人犯、信奉病者嘅狂徒、舊政府殘留落嚟嘅間諜。」

「越上反而越好咁,無咩人一齊逼。」病獵說。

「咁仲有最上嗰六層?」我不想行上去了。

「就係我收藏品監禁嘅地方。」典獄長抹起了邪笑。

「你嘅收藏品,係指好似大河孝咁嘅罪犯?」我說。

「無錯~有獨一無二背景嘅重罪犯。」典獄長轉過身來,跟我說:「我有個小小嘅癖好,就係鐘意收集惡貫滿盈嘅罪犯,每收藏到一個,我都覺會得好開心。」

「有你宜種癖好嘅人做典獄長,我都唔擔心大河孝會走得甩。」我說。

「放心~囚禁喺上面幾乎係走唔到,因為上面係個迷宮,再加上每個犯都會扣上腳鐐。」典獄長嘆口氣,想起傷心往事:「但我有個遺憾,合和中心最上層曾經有個傳奇罪犯逃脫咗......」

「咩人嚟?」

「佢個名講咗都無意思,因為佢只會不斷轉名同身份咁行動,佢係舊政府嘅前將軍,想當年下令殺咗唔少倖存區反抗嘅人,我不惜用盡自己身家,都想收集佢返嚟......」典獄長說得拳頭捏緊,可看出他肉緊的程度。

「嘿,有冇特徵?出去嗰陣幫你留意下。」病獵說。

「就只係個留滿鬚五十歲左右嘅成年男子,你真係捉到佢嘅話~我有豐富嘅禮物可以送俾你喔。」

「咁監獄半日遊結束?」霍洛圖問。

「上面唔可以俾你參觀,請你見諒~」典獄長說。

「我哋係時候返去,再見。」我跟典獄長說。

「再見~病獵會長。」

行出監獄,那吵雜的聲音終於止於耳邊。

「會長,返去?」

「嗯。」

一回到病獵協會,我就在大堂見到相熟的人。

他除了渾身煙味之外,更散發著錢財的氣味。

「喂,M。」王達尼跟我打聲招呼。

「咁得閒過嚟?打個電話就得。」

「有啲嘢當然面對面講比較好。」他揚起嘴角。

「上去我辦公室再講。」

入到會長室我把桌上文件一掃落地,接見眼前的王達尼。

「哇,你咁霸氣嘅......」王達尼感嘆。

「一陣間都係要死死氣咁執返,搵我咩事?」

「當然係傾整可樂嘅事。」

「可樂?遇到咩問題。」

「我需要多啲熟毒品嘅人幫手。」

「所以你搵我?」

「其一喇,仲有你個位大廚,我都想佢幫下手。」

「我哋協會最近忙,應該分唔到佢俾你。」我了當地說。

「咁死火啦,鯨寨班平民無邊幾個識製毒......」

「你唔識咩?」

「簡簡單單嗰啲大麻我就識!高級少少玩到白粉......」王達尼意會到自己太過大聲,而放輕聲量:「玩到要化學合識嘅嘢,當然留俾專業嘅去做。」

「人我就無,不過我知道有個地方,有你想要嘅人材。」

「邊到?」

「合和中心。」

「嗰到係......」

「監獄,毒犯有唔少。」

「去監獄招兵買馬......」王達尼掩嘴,退後一步:「咁絕世嘅橋都俾你諗到。」

因為我剛剛才去完......

「用你嘅鯨寨管理人身份過去。」

「我即刻就去!」王達尼轉身就跑出會長室。

「嘟嘟嘟嘟......嘟嘟嘟......」電話響起。

「喂?」今天感覺一件事接一件事的來。

「呵呵,M老弟。」

「積奇?」

「關於嗰塊經已歸你嘅純淨嘅鋼,有啲嘢想同你講。」

「係?」他提起的話,我都記不起他送我鋼塊。

「我同旗下嘅師傅經過研究同打磨,發現係可以融入大量材料。」

「嗯。」

「所以,身為病獵嘅你,如果搵到啲咩好材料嘅,歡迎帶過嚟強化下,我試下幫你融入把劍到。」

「材料......」不知怎地,我尋思到凶獸身上得來的材料:「如果嗰樣材料係喺病者身上得返嚟?」

「如果符合常理嘅,大概都可以。」

「一個因為化學作用而永遠燃燒嘅心臟,同埋可以噴出風壓風管孔,算唔算「符合常理」......」

「嗯......」電話另一邊的積奇,極是疑惑:「難道係一隻好大嘅病獸身上得嚟嘅材料?」

「你知道?」

積奇釋懷一笑:「呵,咁係因為瑪希會長好耐以前,都曾經委託我強化佢手上把打火劍,類似加咗兩塊膽囊落去,打火劍所產生嘅火,就會變更加熾熱。」

「好,我遲啲再搵你。」

我直接掛線。

會長半天的日常事務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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