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瑞玻斯可說是新所多瑪城的權力核心地帶,亦是唯一沒有被" 那事件"波及及摧殘的地方。全城的資源都囤積在這裡,由政府與魔狼軍共同控制。城內有各種奇形怪異的建築物林立,街道兩旁盡都是各國的名牌商店,四周的大型廣告招牌以及巨型螢幕遮蓋了大半個天空,名車在公路上絡繹不絕,美酒、金錶、跑車、美女在這裡應有盡有,能夠成為這裏的一份子已是一種身份象徵。人們視這紙醉金迷的地方為夢想之都,是階級的頂端,權力和財富的代名詞。雖然厄瑞玻斯與舊城區在地理上只有一個海港之隔,但這片海域卻成為了不少貧窮人永遠不可能僭越的鴻溝。有很多人不惜犧牲一切,只求一個在這定居的機會。明星、政客和商家為保持一直能夠名利雙收,選擇高調地擁護和配合政府的獨裁。他們利用金錢和名氣靠攏高官和魔狼軍,不遺餘力地宣傳自己親政府的政治取態,確保不會被標籤成支持抗爭者那邊,從而被人逐出食物鏈的上層。 至於其他地區的基層幸存者,他們寧願一生在厄瑞玻斯為權貴做牛做馬,只能生活在不見天日又充滿霉味的地下街,也不願留在其他永無出頭天的頹垣敗瓦之中。
我一身衣衫襤褸,帶著防毒面具,背著"烏鴉"的造型,在一群趕著上班的白領中顯得份外格格不入。 從碼頭走到中央垃圾站的路上, 受盡別人的怪異目光,他們的眼神在提示我是不屬於此地的異類。在他們眼中,厄瑞玻斯的流浪狗比我還要高尚尊貴。我鄙視這裡的一切,憎恨他們見利忘義、成為權貴走狗的那副德性。若不是為糊口硬要路過此地,我絕不會踏進這傷風敗俗、烏煙瘴氣的地方。

「勞斯!咩風吹你嚟呢邊呀?」
兩鬢班白的大型垃圾車司機根叔悠閒地坐在垃圾站外,含著煙斗在遠方打招呼。

「舊城區嗰邊雨太大開唔到工,被逼過嚟你地盤同你爭飯食囉。」我不好意思地說道。

「都係喺老地方放低你?」根叔問道。





「唔係,今次我想去東面的哀傷之痕。」我在根叔的耳邊輕聲地說。

根叔皺著眉頭,臉有難色地看我, 若有所思地吐出幾縷輕煙, 想了良久才跟我說道:「我就當還返之前嘅人情,幫你呢一次,但只能夠送到你去附近嘅堆填區驛站,之後嘅路你自己要徒步行去哀傷之痕。大約喺半年前,就開始時不時傳出有人係個邊失蹤,最轟動嗰單係講緊有幾廿個喺個邊尋緊寶嘅工人離奇消失哂,一個都返唔到嚟,最後只揾到其中幾個人斷哂嘅手手腳腳, 仲有散落一地嘅個人物品,自此之後就再冇行家再夠膽去個頭揾食。但為免引起不必要嘅恐慌,政府落咗封口令,勒令相關人士三緘其口,所有官方媒體都冇報道失蹤事件,只有一尐網民自發組隊去揾真相。但嘥氣啦,政府一早銷毀哂尐證據啦。老實講,我哋垃圾站嘅手足一早知道單嘢好大獲,但都唔敢貿然去理件事,比政府知道,一定會惹禍上身。」

我沒有選擇回答,只是默默將隨身物品放到他愛駒內,以表明我出發的決心,為了幾個月欠下的租金,再危險也要硬著頭皮一試。根叔見狀也不浪費唇舌, 純熟地躍上他的座駕,發動了引擎。 我臨上車前,不忘奮力地把口水吐在這城市的地上,以宣洩我對厄瑞玻斯的憎恨和不滿。

垃圾車隊緩慢地通過厚實的城牆閘門離開繁華的厄瑞玻斯,載著城中的幾萬噸垃圾,浩浩蕩蕩地駛往東面荒蕪的堆填區。路上兩旁的民居漸漸變得疏落,最後只剩下寸草不生的陸地以及遠方連綿的山脈。車隊駛了接近兩個小時,陣陣的惡臭撲鼻而來,垃圾車陸續一架一架的駛離車隊,往不同區段的垃圾場工作,只有我和根叔一直駛往東面,横過整片堆填區,直至看到一個已經荒廢、只有一個更亭的驛站,才停下來。

「最近只可以送到你呢度啦。呀勞,你真係要去?依家去其他地方仲嚟得切㗎喎。」根叔再三的勸喻。





我在車內看著前方讓人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拍了拍根叔的肩膊,戴上防毒面具,為烏鴉加滿柴油,便下車隻身出發。

「五點前一定要返到嚟呢個驛站,遲一分鐘我都唔等㗎!太陽落咗山呢頭都會好唔安全。我會放定食水同乾糧喺嗰個更亭,如果你日落前趕唔切同我會合,你就匿埋裡面過晚夜,等我聽朝早接返你。」根叔一邊準備食糧一邊說道。

「記得五點前一定要返到!」他不放心地再提點道。

「唔洗替我擔心。」我只回了他一句。

「因為呢度喺我由細到大住開嘅地方。」我心裡再補多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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