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萬也想不到莫清、楊一飛這兩位明明不愛交際的人,竟跟著姜白龍來到語文大學參加三日兩夜的交流營。
「我來香港讀書,就是為跟有學識的人交流吧。」莫清解釋道。
姜白龍問楊一飛道:「那麼你呢?不打電玩,跑來這裡幹麼?」
楊一飛道:「你管我哦?打電玩打得膩了,出來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氣也不行嗎?」
姜白龍沒再理會他,專心聽著導賞員講解語文大學的一草一物。
導賞員是一名語文大學的女生,是聯邦書院社會科學系碩士生,名字卻令姜白龍等人大感興趣。
劉依玲,原來在姜白龍的多番打聽下,她有一個妹妹正在理科大學就讀,她的妹妹正是早前曾被女鬼給了一半陽氣的劉依馨。
楊一飛打量著她的一身打扮:純白色的襯衣、配搭淺藍色的半截裙、淡施胭脂、束了一條馬尾辮,整體給人一種清麗脫俗、卻又帶點冷傲的感覺。
楊一飛由衷感嘆:「比起她的妹妹漂亮太多了。如果能夠將她把到手……」
姜白龍打斷他道:「別胡思亂想。人家的年紀比你大,而且你的尊容……」




楊一飛遁:「凡夫俗子才介意年紀。你聽過嗎?大學生有幾件事情一定要做:住宿舍、上莊、拍拖。前兩種我都有幹過,就是差最後一種沒嘗試過。真想試試戀愛的滋味,我可不想將來後悔。」
其實又何只楊一飛一個人對劉依玲有興趣,姜白龍感覺得到這裡的大多男生已經被對劉依玲迷得神魂顛倒了。
除了莫清。
因為他在這裡遇到了他的四川同鄉女生,兩人談得甚為投契。
姜白龍頓時明白這裡的人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心中覺得自己只是一個多餘的人物,根本不應出現在這裡。
劉依玲以嚮導的身份帶著這班來自各間院校的三十多名交流學生,在語文大學校園四處走動。語文大學依山而建,環境清幽,樹影婆娑,在這裡的環境學習真是人生一大樂事,可謂地靈人傑。
這群學生別過了圓明湖穿過林蔭大道,下了斜坡,再一直往夏之基運動場的方向走著。
這時候,劉依玲忽然停下了腳步。
有人便問道:「有甚麼問題嗎?」
「咮,別作聲?」劉依玲把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大家安靜。




「甚麼?」眾人大惑不解。
劉依玲緩緩的道:「我們現在站的地方是辮子路。」
辮子路?
就是那條辮子路?這是那條鬧鬼鬧了幾十年,幾乎可以納入香港歷史的辮子路!
「你們聽到有人在哭嗎?」劉依玲壓低聲線,煞有介事的道。
眾人被她認真一問,倒真覺得這裡陰氣森森,風吹過時,樹葉沙沙作響,心中鬼作祟,真似有人在附近抽泣。
「別、別嚇我吧。」有女生慌道。
「哈哈!」一把狂傲的笑聲打破了刻意營造恐怖的氣氛。
眾人見到大笑的人是姜白龍,便橫了他一眼。
姜白龍道:「咳咳!對不起,只是剛剛看到你們驚恐的樣子,實在太好笑。」




劉依玲不再裝模作樣,正色講解道:「其實這裡的正式名稱叫做環迴路,但相信大家也聽過這裡很出名的一個傳說:在六、七十年代,一名從中國內地避離的女人乘火車偷渡來港,在途經馬料水的時候打算跳車,怎料她的辮子卡在車門上,就這樣她血淋淋的被扯去了半個頭……直到現在,晚上的時候,還有不少學生會看到她的身影,可是她已經沒有臉部了……」
「不要再說了!」有膽小的女生叫道。
劉依玲也覺得夠了,便道:「好了。今天的參觀就到這裡吧!回去稍為休息,晚飯後,到蒙大偉樓集合,我們還有活動進行。」
晚飯過後,學生們準時到了蒙大偉樓集合。
劉依玲點齊了人數,便道:「接下來,我會把你們分成六組,毎五人一組,進行野外定向的活動。在校園的範圍裡,總共放置了五個檢查點,毎個檢查點都插了屬於各隊的令旗,你們分隊出發,跟蹤散落在各地的零碎線索,找到檢查點,拿到令旗,到達終點。我會幫你們計算時間,以最少時間完成的隊伍便算贏。明白了沒有?」
學生回應:「明白了。」
姜白龍、莫清及楊一飛三人被分到不同的小組。

姜白龍的小組有來自技術大學及南粵大學的學生,姜白龍莫名奇妙的被他們選為組長。他點算好了急救包、指南針及地圖等裝備便指揮出發。
他們是第四隊出發的隊伍,被第一隊的莫清組及第三隊的楊一飛組較遲出發。
姜白龍望了望手錶,是八時正。由於這是第一學期及第二學期中間的休假,所以語文大學已經沒有正規課要上,況且現在已經是晚上,偶然只有一、兩個途人或是學生會走在道上,這就能令是次的野向定向活動不致於太過擾人。
很快,姜白龍就在研究院宿舍旁找到了第一個檢查點,趕快拿走了令旗,便繼續跟著掛在樹上的指示往下一個檢查點進發。
走在路上,只有他們一行五人,並不見有其他人出現。
蛐蛐兒的低吟和田雞的高鳴交響成曲。除了牠們的叫聲,就沒聽見其他的聲音了。這是一個靜謐、讓人腦筋清醒的夜晚。
「前面的隊伍走的太快了。」一名技術大學的男生道。




來自南粵大學的胖男生道:「可是,後面也沒有人追上來。」說著回首看著沈寂無人的山道。
技術大學的女生道:「整條大道,就只有我們五個人,很可怕啊!」當她想起了日間劉依玲所說的辮子路傳聞,便更是毛骨悚然。
技術大學男生笑道:「別怕,我會保護你的。」
技術大學女生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南粵大學胖男生問道:「距離下個檢查點還有多久啊?怎麼總覺得走了很久?」
姜白龍冷冷的道:「你累了嗎?」
胖男生被他說穿了,漲紅臉道:「不。我只是想快點贏了這個比賽罷了。」
「看!是檢查點!」技術大學的女生指著遠處叫道。
這裡是體育館外圍的檢查點,隊友飛奔,興高采烈的拿走了第二面令旗。
姜白龍望著檢查點,托腮道:「奇怪。」
其他人便問道:「甚麼?」
姜白龍指了指餘下仍插在檢查點的數支令旗,一臉嚴肅地沉思道:「你看,不計算我們手上的在內,這裡還有三支令旗,屬於第一組的令旗還插在這裡。第一組較我們早出發半小時,按常理,就算他們慢慢的走也早應該走到了這裡;如果是走得更慢一點的話,我們必會在途中碰到他們,但是沒有。所以只有一個可能性,就是他們迷路了。」
胖男生道:「別管那麼多!趕快爭取時間拿下另外三支令旗吧!他們是輸家,就由得他們吧!反正,如果真的是迷路,他們也有手機可致電別人求救吧!」
話雖不錯,但直覺告訴姜白龍事情沒這麼簡單,隱隱約約感到有甚麼事情要發生了。
他們很順利地把所有令旗都找到了。而姜白龍也察覺從第二個檢查點開始,屬於第一組的令旗均沒被拿走。除了是因為第一組迷路外,應該沒有其他原因可以解釋,但中文大學的校園的道路指示是那麼的清晰,他們還會跑到哪裡去了?難道他們把預先佈置好的線索誤解了,走到了其他地方?




終點是在中央校園的圖書大樓。
當姜白龍他們到了終點時,第二組及第三組都已抵達,再過了半小時,餘下兩隊都到達終點。
就只有第一組還沒出現。
姜白龍及楊一飛相視一眼,均想起了莫清便是第一組的隊員。
眾人又等了一個小時。
「不等了。打電話給他們吧!叫他們來圖書大樓集合。」劉依玲道。
有人打了電話,匆忙掛了線後,回頭神情焦急的道:「出了意外啦!他們在辮、環迴路,有人暈倒了。」
「我們一起趕快過去!」劉依玲緊張道。

「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情?你們說說話吧!」
從大隊找到第一組的那時,到把他們帶回宿舍大樓的現在,第一組的人仍然沒有說過一句話。 他們只是青著臉孔,目光散渙,神情呆滯,有人口中還喃喃自語,不知所云。
有女生甚至痛哭了起來。
一眾學生便走過去安撫著他們。
暈倒的男生已經醒來,但嘴唇乾澀發白,兩眼無神。有人見狀,便倒了些熱開水讓他喝下。
劉依玲問道:「需要去醫院嗎?」




這個學生搖了搖頭,意識似乎還算清醒。
「不用怕,已經沒事了。你們快去休息吧!」姜白龍道。
劉依玲擔憂道:「可是,他們……」
姜白龍:「行了、行了。他們只是太累了吧!」
既然其他學生也搖頭示意不需去醫院檢查,那劉依玲卻沒強迫他們之理,但她總覺得這並不是甚麼小事一樁。
他們一定是遇上了甚麼重大事件,受了很大的驚嚇,才會變成這樣子。
劉依玲心下盤算。
莫非是……
姜白龍壓低聲音在劉依玲的耳邊道:「我希望其他學生先回自己的房間,我和楊一飛會處理這件事,我也需要你留下來協助一下。」
劉依玲不知他心中所想,但自己心下也無主意,便向姜白龍點了點頭,然後指示其他學生回到各位的房間休息。
眾人只得竊竊私語的離開。
姜白龍見其他學生離去,便向劉依玲解釋道:「我想盡量把這件事情保持低調,希望你明白。」
劉依玲還是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你知道發生甚麼事情?」
姜白龍拉了最冷靜的莫清過來,問道:「你們的小隊,究竟發生了甚麼事情?即管說出來 。」
莫清拍了拍腦袋,讓自己的頭腦更加冷靜,才緩緩的道:「我們找到了第一個檢查站後,便繼續出發,到了環迴路。」




「慢著,環迴路?」劉依玲插口問道。
莫清道:「對是環迴路。線索是指示我們去那裡的檢查站,當時我們均想一定是你們在玩弄我們這群交流學生,居然在晚間要我們到辮子路。」
劉依玲奇道:「我可沒在環迴路設檢查站。」
莫清道:「但我們確實在那裡找到了檢查站,然而那裡卻沒插有令旗。我們正自奇怪,互相討論的時候,便在遠方看到了一名馬尾的女子身影。」他說到這裡,望了劉依玲一眼,然後繼續道:「漆黑中,我們看不清她的裝扮,便以為是你。誰知走近數步,便發現那女子是身穿旗袍。」他指了指剛才暈倒的男生,道:「我們正自奇怪,他卻已第一時間上前,拍了那女子的肩膀。怎料……」莫清把話語故意的停頓了,吊著他們的胃口。
楊一飛忙追問:「怎料甚麼?別吞吞吐吐的。」
「怎料那個女子是沒有面孔的,前後兩面都只是馬尾。真是他奶奶的恐怖!你、你們明白嗎?」莫清難以抑制心中情緒,激動得抓住了楊一飛的衣袖。他並不是第一次撞鬼,一個月前是他平生第一次見到鬼怪,還差點連命子也不保了,幸好及時被姜、楊二人救了。有了撞邪經驗的他,即使現在說出今次的事情,仍然是牙關打顫的。
劉依玲失聲吃驚道:「是傳說中的辮子姑娘!」
姜白龍及楊一飛見鬼無數,還經常在生死邊緣之中搏鬥,對於這位辮子姑娘的出現已經是見怪不怪了,但劉依玲卻是第一次聽到這種駭人事件,怎麼也想不到辮子姑娘的傳聞居然會是真實的,便驚訝得半天合不攏嘴,似乎她還不知道自己的妹妹也遇上過這些荒誕怪事。
莫清還沒說完:「我們都驚嚇得沒反應過來,那女子雖然沒有嘴巴,但我們仍聽到一把幽怨的聲音從她肚子中發出,在喃喃的說甚麼負心漢、甚麼為了你我失去很多的說話,那個男生早已被嚇暈。沒多久,她就消失了。然後,我就接到你們的來電。」他把來龍去脈都說完一遍,劉依玲簡直難以置信,彷彿聽到世界上最荒誕的事情。
姜白龍向那些受驚的學生道:「你們別慌,我和楊一飛是理科大學妖怪學會的人,我們會保護你們的安全。至少,那辮子姑娘沒有傷害你們。」
「妖怪學會?甚麼來的?」
「這兩個人是甚麼怪人?」
「整天也遇上怪事,真是的!今天是甚麼鬼日子?」
眾人議論紛紛,均對他們報以狐疑的眼神,不知他們是何許人物,竟在這裡胡言亂語。
莫清用食指托了眼鏡,道:「請相信他們。」他的命子是姜、楊所救的,否則他已經客死異鄉,心下對他們倆有莫大的感激。
姜白龍向這班學生道:「你們只需把今天的事情當作沒有發生過就行了。我們會在這裡善後一切。」
善後?這是甚麼意思?
「總之,你們最好不要將今天的事情說出去。否則,辮子姑娘便會來找你們當替死鬼。」楊一飛恐嚇道。
姜白龍道:「別嚇他們了,我可不想製造不必要的恐慌。」
有女學生戰戰兢兢的問道:「我們會沒事兒嗎?你們想怎樣?」
姜白龍微笑不語,眾人均無法猜透笑容的背後究竟蘊藏著甚麼意味。

翌日,第一組的學生始終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懼,大清早便向負責單位提出離開,劉依玲看到他們的情緒已較昨晚穩定,便容許他們提前退出活動。學生們見他們忽然離隊,更對昨晚的事情更是滿腹狐疑,甚至已有言之鑿鑿的傳言說他們撞邪了。
不少學生追問劉依玲昨晚所發生的事情,但她也只是支吾以對。
學生們的好奇之心極度旺盛,絕不會就此罷休。
果然,在這一個晚上,他們就組識了一隊所謂的「捉鬼敢死隊」,從宿舍偷偷摸摸地走出來,正向環迴路進發。
一行四人,全是男生,他們為保安全早有準備,有人胸前掛了個十字架項鍊、有人則的拿了本聖經。這些都是以防萬一,以抵禦鬼魅的攻擊。
當然他們心中也很明白,當真正遇上了怨恨極大的鬼魅,這些東西根本毫無作用。只不過是大家都不敢明言罷了。
「沒有女生加入實在太好了,我可不想她們礙手礙腳的。」
「不知道辮子姑娘是隻怎麼樣的女鬼呢?」
「也許是一位很溫柔、很漂亮,柔情似水的西施姑娘。」一名高個子男生笑道。
「那你會跟她發生一段人鬼情未了的關係嗎?」
「慢著,辮子姑娘不是沒有臉孔的嗎?這個樣子你也喜歡?想起也覺得嘔心。」
「記住,如果真的看到她,記得把她的樣子拍下來。」
他們大概玩膩了世上的一切事物,要尋找更刺激的快感。
四下一片寂靜,空蕩蕩的長路,無車也無人,樹影愰動,「嘎嘎嘎」的枝葉觸碰聲教別人頭皮發麻。
越是安靜的晚上便有越多的事情發生。
電筒的光線刺穿了無盡的黑暗,在前方照出白色光圈。倏然,前方疑似有一人影略過,就在白色光圈中閃露了一下。
「有人!」
「真的是人嗎?還是……不如我們還是離開吧!」有較膽小的男生心裡總覺得有點不祥的預感,便想勸大家離開了。
「你媽的!你要走便自己回去吧!但我們可不保證你的平安。」其他人有點不耐煩。
「別吵了,可別嚇走辮子姑娘。」
「怎麼不見了,剛才好像是在這個位置,定是你們嚇跑了佳人。」眾人定神一看,已尋不著剛才一閃而過的身影。
「喂!在前面。」
柔弱的燈光照明下,一個孤單、瘦弱窈窕的身影佇立在前方,微風吹拂著她的馬尾辮。
多麼惹人心動的背影。
一名男生推著另一名男生上前,說道:「過去吧!」自己卻寸步不移。
「還是你先過去!」被推的男生說道。
「還是一起過去吧。」
「嗯。」

眾人鼓起了莫大的勇起,向前踏出一步。
他們想不到這個時候才懂得驚慌。
「是你來了嗎?」那孤獨的身影依舊背著他們,幽幽的道。
嫵媚的聲音中帶了點哀怨。
這個女人就是傳說中的辮子姑娘?
心跳急遽加速,既然都來到這裡,現在才離開也太懦夫了,好歹也要一睹辮子姑娘的真身吧!
「不、不,我們、那個……請問、你是辮子姑娘?」男生戰戰兢兢的問道。
那束馬尾女生依然背著他們:「甚麼辮子姑娘?你這個負心人,你知道我等了你很久了嗎?」
男生們面面相覤,不知她之所云。
眾人互使眼色,其中一名男生挺身而出,踏前了一步,「死便死吧!」,於是輕輕拍了拍那女生的肩膀。
那女生緩緩的轉過了臉來。
她並不是用正常人的方式來轉頭,而是一百八十度的擰過頭來,就彷似沒有頸椎一般。
她以這種恐怖的方式轉過了頭,擰過臉上則仍然是掛著那束毫無表情、冰冰冷冷的馬尾。
眾人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還是被她嚇得雙腿發軟,倒在地上,很想飛奔而去,但卻無力氣。
「我們、我們沒有惡意的。只是想拜訪一下你而已。」
「他在哪裡?」聲音是在辮子姑娘的肚皮中發出,像是武俠小說中的腹語。
究竟是在說哪個「他」呀?
男生們口唇顫動的說道:「我們不、不知道。」
女聲沒有怒氣卻是反倒有點失望,喃喃自語的道:「對,他拋棄了我……他拋棄了我……」
是時機了!
把辮子姑娘的樣子拍下來,然後將靈異照片賣給報館,這回還不賺大錢、登上頭條新聞?
「咔嚓-」伴隨著照相機的快門聲是一道刺眼的閃光。
得手了!
「吼!嗚吼!」辮子姑娘怒嘯一聲,陰風驀地四起,夜梟也成了被驚弓之鳥,嚇得四散飛開。
糟了!這一下子可是觸怒了她。
圓月灑照眾人驚駭的臉孔。
辮子姑娘不發一聲,驀地欺身而進,拿著照相機的男生眼前一花,衣衫已被她抓住,忽然整個身體升了起來。
原來,辮子姑娘竟然把他整個人也抬了起來,並順勢把他擲出去。那男生身體平飛,直撞在樹幹上,倒地昏迷過去。
其他餘三人見狀,也不理同伴死活,轉身拔足便逃。
未幾,卻發現辮子姑娘陰魂不散,又再次奇異地出現在前方。
「我們沒有害過你,你放過我們吧。」他們的雙腿也發軟了,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辮子姑娘道:「你們一定知道他在哪裡的。」
「我們不知道。我們的天父,願祢的名受顯揚,願祢的國來臨……」一名男生打開了厚厚的聖經,口中唸起了主禱文,辮子姑娘聽到他的聲音立即抱頭退後,狀似痛苦。
這招似乎真的奏效了。
另一名男生膽子大了,便乘勢而上,手持十字架項鍊,有恃無恐地向辮子姑娘寸步進迫。
怎料辮子姑娘翻身躍起,一個閃身,已出現在那手持十字架的男生的面前。
那男生未及反應,十字架已被她打斷。
眾人急唸主禱文,辮子姑娘卻仍繼續衝前,對他們連番拍打。
聖經掉在地上,人也痛苦倒地。
辮子姑娘抓起其中一名倒地男生厲聲問道:「說!他在哪裡?我要跟那人說清楚。」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甚麼鬼話。你別殺我!我知錯了。嗚……」那男生被嚇得涕淚直流,身體一個顫抖,褲襠也濕了一片。

「咻-」

一道激光飛射出來,擊得辮子姑娘雙手劇痛,忙放開了那名男生。
「聞名不如見面。」說話的是剛好抵達現在的姜白龍。
當然還有妖怪學會楊一飛:「 嗨!辮子姑娘。」他向辮子姑娘打了個招呼。
「你們是誰?你們又認識那個人嗎?」
「我不知道那個人是誰,只知道你不能再禍害人間了。」姜白龍把槍口對準辮子姑娘的馬尾,食指按下,一道赤色激光擊射出來。
「你完蛋了。」
「嗯?這是甚麼?」
一扇如木門般大小的透白色護罩忽然出現在辮子姑娘的面前,替她擋住了激光。 「住手!別殺她!」
一名身形曼妙宛若的少女從黑暗之中緩步而出。
黑暗的夜色掩蓋不住她那張幼稚卻標緻的臉龐,只聽她說:「她罪不致死,只是有些心結未解而已。請你們將這次的事情交給我吧!」
楊一飛側頭問姜白龍道:「這人是誰?」
姜白龍打量著那名女生。
這張臉孔很面善,是在哪裡見過呢?「對了!她是港島大學的女生歐陽倩,也是這次交流營的學生。」姜白龍說道。
楊一飛道:「難道,她也是伏魔界的?」
姜白龍搖頭表示不清楚。
歐陽倩面對著辮子姑娘,面無懼色,說道:「你的情人早已死了。」
辮子姑娘的身體震了一震,好像有點吃驚:「是怎麼死的?」
姜白龍看在眼裡,心想:「想不到這隻女鬼竟有如人類一般吃驚的情感。」
只聽歐陽倩答道:「是病死的。肺癌。」
辮子姑娘的語氣彷彿帶點哀傷:「居然這樣便宜了他。還記得那年,我跟他私奔,一起經歷過生死、並且一起偷渡來到香港。怎知他……」說到這裡她的聲音嗚咽了起來。
歐陽倩安慰她:「慢慢說吧。」
「那年中國正值大飢荒,人吃人不是甚麼新鮮事。我們為了要生存下去,決定偷渡香港。火車從廣州開出,我們匿藏在火車底下的一個凹陷處,也不知過了多久,只知道這段時間很難熬,突然,火車急停了一下,我稍不為神,差點掉到火車站軌道上。我急忙找住他的衣襟,但因衝力甚猛,再把持下去,只會兩個人一起掉下去。我雖不想兩人一起死,但也想不到,他竟然狠狠的對我說:『你去死吧!別拉著我!』然後,便一腳把我踢下去……」辮子姑娘娓娓道來,也有點啜泣的聲音。
姜白龍與楊一飛也聽得有點黯然神傷。
原來,這數十年來的傳說就是這樣誕生的。
原來,辮子姑娘只是被情人出賣的一名受害者。
塵世間,又有多少被情人出賣的受害者?
誰又跟她遇上過同樣的悲劇?
歐陽倩從手袖中掏出一張黃色道符,向辮子姑娘說道:「都過去了。一切都完結了。你也應該去屬於你的地方。你願意放下執著嗎?」
辮子姑娘沉吟片刻,喃喃地道:「對。一切都過去了,他既然死了,我留在這個世界也已沒有意思……好吧!請你給我一個了結。」
歐陽倩手持道符,在空中劃出冷冽的金光符文,她口中唸咒,符文立即被激活,金光長軀直進,直往辮子姑娘的身體發去。
辮子姑娘吸收了金光,少頃,整個身體已經消失在紅塵之中。
歐陽倩見事情已了,也不跟姜、楊二人道別,便一聲不響的轉身離去。
「喂!」楊一飛喝道。
歐陽倩驀然回首:「我沒有殺她。我只是送了她去地府報到,以便她日後轉世為人罷了。」話剛說畢,整個人已經消失在黑暗之中。

後來,楊一飛與姜白龍討論著此事。
「你猜辮子姑娘生前是個怎樣的女孩?是不是個美人兒呢?」楊一飛語氣輕挑的問道。
姜白龍反問:「你不是整天也想著劉依馨的姐姐嗎?」
楊一飛滿臉不肖:「不要再說了,原來她早就有男朋友了。倒是你,自從那個叫歐陽倩的女生出現後,你就神不守舍的。」
姜白龍望著手中父親與禿頭男人的合照,道:「歐陽倩既是伏魔界的人,也許我可以問一問她知不知道此人的來歷。」